第三十六章：挑战命运

银星在犹豫不决中僵在原地，直面凝视着死亡。一个看不见的士兵大声喊叫让他出来，他很清楚这条路会通向哪里。很可能他会被带到里面加入那些当时被处决的马。这显然是一个不光彩的结局。

我应当比那样强。如果我死了，我就无法改变一切。

银星闭上眼睛，在准备传送魔法时集中注意力。这个魔法总是与熟悉程度有关，有一个地方他比其他任何地方都熟悉。周围的世界开始变得模糊，他建立起一条足以进行空间传送的联结。

一个穿盔甲的身影出现在山顶上，用步枪对准了他。银星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他的直觉开始觉醒。传送魔法在他周围消失了，他召唤了一个更重要的咒语——防护泡。

步枪击发时，枪声在他们周围回响，闪光的亮度足以使他短暂失明。子弹以难以置信的力量击中了他的魔法盾牌，将其粉碎成魔法小碎片，迸射在他周围。但它已经完成了任务——塑料子弹变成了塑料碎片，像雨点一样落在他的周围，烧进了他的夹克，但没有造成任何真正的伤害。

这名士兵像大多数士兵一样是一匹蝠马，震惊地向下凝视。“你……踏马的是谁？”

银星没有回答，甚至一秒钟都没有犹豫。他转身就跑，踩破了湿漉漉的地面。至少他有一件夹克来掩饰他的可爱印记。希望吧。那真的只是一厢情愿。

“嘿，快过来！”那个士兵喊道。“我想其中一个囚犯逃走了！他逃走了。”那匹小马没有试着奔跑——像银星所料的那样，他停下来重新装填步枪，拿出火药包和其他东西。他不可能有第二次射击机会，银星早就跑远了。对于银星来说不幸的是，听起来好像还有其他士兵，因为很快他就可以听到六个其他的声音。他没有仔细听，只是一个劲跑。

“你知道这有多……愚蠢……”喜鹊说着，在他身旁的阴影中飞奔而去。不知何故，泥泞的地板和滴水的洞穴天花板之间的狭窄缝隙对她来说都是足够的空间。但话又说回来，就一匹小马而言，她个子相当小。“他们在发出警报。你会被抓住的。”她的蹄步竟然轻到不会陷进泥里，也许这是她的不死魔法在发挥作用。

“有更好的主意吗？”他喊道，心里越发沮丧。他无法把目光从地上移开，即使在他身后传来第二声枪响。这次他没有魔法盾牌，所以如果他们真的瞄得很准，就没有什么可以保护他了。但他没有感觉到子弹杀死他的灼痛感，所以运气不错。“我有点……现在只有一条路可以走了！”

警钟开始响起，从阅兵场开始，但很快就在城市本身回响。起初，没有迹象表明是什么问题——但某匹小马在黑暗中见过他。他当时靠得有多近？

我得逃走。让事态冷却下来。我能藏在哪里？

喜鹊的避难所是一个选择，但那里戒备森严。更要命的是，它位于城市的另一边。当他逃到月升市的那一端时，士兵们可能已经知道他们在找什么了。只有时间在他这一边，而且并不多。那么近处有什么？只有一个地方了，由于某些他完全不知道的历史原因，那里位于古代阅兵场附近。

“我告诉过你不要来这里的！”喜鹊沮丧地喊道。那些是…眼泪？“面对一整支军队，我不能保护你平安！你为什么不听？现在你要死了，我还是得不到翅膀！”

“我今天才不会死，”他断言道，现在洞穴变大了，他突然向右转弯，跌跌撞撞地爬上斜坡。月升市就像从安详的睡梦中醒来一窝蜜蜂，预备部队从建筑物之间的洞口涌了出来。银星向身后瞥了一眼，看到越来越多的小马沿着边缘追赶，指着他，这并没什么惊讶的。当他们这样做时，一些离开城市的士兵转过身来。他比后面的马跑得快，但很快这就没用了。

他疾驰而去，朝一座古老的石拱门飞奔，留下了一条泥泞的痕迹。现在这里几乎没有什么马流，不过他听说在古代这里曾像是月升市的第二个首都。破门者建筑群，拱门顶端立着那位盲马探险家的雕像。即使在死后，她也会照看她的公会成员。不过她活着的时候是怎么做到的，银星可不知道。

当他走近时，他闯入了拱门上电灯的灯光下，喜鹊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不能责怪她，因为她不能在周围没有阴影的情况下使用她的力量。如果他的这招不灵，她没有理由和他一起走下去。

古代气闸的门现在封印着，有一个转动的滚筒装置将其固定在适当的位置，并将没资格踏上旅途的马锁在外面。在追击者赶上他之前，他不可能把它们打开。现在要么传送要么死亡。

更多的枪声在他身后响起，击中了雕像和石柱，溅了他一身灰尘。但在这样极端远的射程内，几乎不可能击中目标。只要他不停止移动。

他跑到了墙边，甚至没有放慢脚步，在接近障碍物时咬紧牙关。世界变得模糊起来，有那么几步，他奔跑在被憎恨包围的无名空间里。比月亮表面更严酷的寒冷卷须缠绕在他的蹄子上，瞬间冻结了他走过的泥土中的湿气。

然后他穿了过去，落在了石头地面上。他一路奔跑，在他的蹄下，好多沾满泥的靴子化为齑粉，所以至少他不再留下痕迹了。破门者总部里的灯都黑着，有古旧的储藏室和挂在架子上的空气盔甲。在他身后，士兵们在门口停了下来，试图打开复杂的气闸室。但他们不需要很长时间就能进来。没有时间穿上适当的装备。是时候对他那晚学习的魔法进行应急测试了。

在黑暗中喜鹊出现在他身边。他禁不住羡慕她听起来多么轻松，不像他那样一路奔跑而不喘不过气来。真尼玛不公平。“我以前看过这栋楼，”她说道。“你在这里找不到藏身之处。大多数房间都是空的，只有一个入口。唯一的另一条出路通往一个处于高度真空下的洞穴。”

“我知道这一点。”他放慢了一点脚步，收紧胸口，压制着肌肉的灼热感。他不是有无限的耐力的陆马。另一部分原因可能是传送，那魔法消耗了巨大的能量。“那就是我们要去的地方。你知道是哪个方向吗？”

她指向一个螺旋楼梯，他跑了起来，一次跨国三个台阶。从他们身后传来的声音来看，他们终于打开了内部的气闸门，很快就会再次追上来。其中一些卫兵是陆马。“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银星？你还活着呢，记得吗？你每次去洗手间都要提醒我一下…”

楼梯通进了一个巨大的房间。房间另一端是第二个气闸，比第一个气闸大得多。他奔跑时，地面上扬起了尘土，像是一条缓慢移动的尾迹。他直奔机器，把蹄子一下按在按钮上。内门向侧面打开了，就像轨道上的一个巨大齿轮。他跑了进去，来到那扇更小更厚的外门前。门外的山洞与其他任何山洞看起来都差不多，只有一点点不同。透过小小的窗户，他能感觉到蹄子上的寒意。

“你知道我们会走到死胡同，你还是跑来了？”喜鹊坐在他身边，不过她的耳朵一直在抽搐，她面对着通进来的楼梯。“你疯了，雄驹。你来这里不会得到我的帮助。我不能带着你使用暗影漫步。你还活着，这种力量不是这么用的。否则，普通蝠马都可以使用它。”

“我才不会暗影啥呢。”他闭上眼睛，回忆起他研究过的图表。但他已经练习过了。简单地激活咒语并不难。几秒钟的努力之后，他们周围出现了一面模糊的魔法盾牌，将尘土飞扬的空气捕捉在一个气闸大小的气泡中。这不是一个非常费力的咒语，大约相当于在他身边举起一个中等的重物。但它的消耗是恒定不变的，即使一瞬间的闪失也意味着一定会死。

气闸的内部有自己的控制装置。幸运的是，旧月银标签上印有文字，他按下了“打开”按钮。

沉重的入口大门关上了，就在此时，他看到楼梯上出现了动作的迹象。卫兵们已经到了，但他们却无法跟上他。房间里充满了刺耳的嘶嘶声，使他的耳朵因不适而耷拉下来。但仅仅几秒钟后，嘶嘶声就变得几乎无法察觉，他可以通过蹄子感觉到远处气泵的振动，而不是用耳朵听到。

“哦，我明白了。”喜鹊围着他转圈，怒目而视。“我们要穿过表面。一定有……十几条不同的路可以返回城市。但他们不会穿上空气服追你吗？”

“不会，”他回答道。“卫兵们没有接受过这方面的训练。他们会派月尘行者来追我。但这里没有矿，所以他们必须先带月尘行者穿过这座城市。那至少要花一个小时，到时候我们早就走了。”

“走了，”喜鹊重复道。“我的意思是，这些洞穴绝对是一个大迷宫。有成千上万条不同的路要走。但即使你对寒冷免疫，你还能像这样坚持多久？”

他思考了一下答案，胸口开始发麻。他今天已经传送了三次。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角里第一次有了魔法疲劳的感觉。诚实的答案可能是“几个小时”。但他不会承认这一点的。“足够长，”他说道。在他们身后，一个愚蠢的卫兵用枪托猛击气闸，完全没有效果。要把它打开需要远远不止那个，而且他们可能也不会愚蠢到打破它，那会破坏整个建筑，让城市暴露于真空。

我真的做到了。空气盾咒语。他简直不敢相信。他想自己的角随时都会脱力，让周围的空气被虚空吸走。但这并没有发生，他的呼吸也保持通畅。

外门终于咔嗒一声打开了一点。是卡住了还是…也许这是正常的？不管怎样，银星并不想知道答案。士兵们很快就会明白，他们可以按下按钮让整个过程倒转，或者找到一匹能这么做的小马。他使出浑身解数挤开门，使它再向前转动一点。宽到足以让他挤过去。喜鹊紧随其后，从月升市的保护里爬了出来然后进入…门户洞穴。

这并不是他梦想的在表面上的一份稳定的工作，那里每顿饭都供应水果，每个房间都有一个供热口。这个洞穴显然已经完工，有一个水平的地面和沿着墙壁的支柱。墙上摆着沉重的木架，铁锹、石块和其他设备堆积在上面。

“他们为什么不让空气进来？”喜鹊问道。“这就像是另一个房间。这里甚至还有灯。不要打开它们。当这事不可避免地失败时，我需要能够离开。”

“不会的。”他穿过满是尘土的石头地板，蹄子上沾满了大量灰色的月面灰尘。尘土在空气中翻滚，他可能应该戴上口罩什么的。但这里没有——如今甚至独角兽探险家们都会穿上空气盔甲，所以没有任何理由用口罩。他们到那儿时，他会想出办法的。“表面上没有我能去的地方。但我猜火石上校不想让传闻到处传播，说某匹小马愚弄了她的士兵。在那边待一两周，我们就可以回来。也许我会给我的外套染上另一个颜色，只是为了确保他们认不出我。”

喜鹊抢在他前面到达了房间的尽头，检查了嵌在地板上的一系列复杂金属环。几块水晶放在附近的黄铜架子上，这些水晶似乎完全无视了她。但当他走近水晶时，它们亮了起来，发出淡淡的蓝色光芒。“这是一个传送咒语，”她眯着眼看着地板说道。“看起来……我操！这东西会把我们送到很远的地方。”

“对，你能阅读符文。”他径直走到圆圈的中心。“你能读懂我们需要那些晶体中的哪一个来激活它吗？或者我应该这样做吗？”

她猛地转过身来，怒视着他。“你以为我会和你一起去吗？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我们会获得制作你的翅膀的材料，”他建议道。“月球上没有其他地方能找到我们需要的布料。”

“你真的想让我相信这次旅行是为了我吗？你就一定要去看处决。我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你不听，结果被抓个正着。”

“现在我正在充分利用这个机会。”他紧张地瞥了一眼房间的尽头。有可能一匹会传送和空气咒语的独角兽会跟踪他们，并且随时会打断他们的行动。那种可能性很可能不高——独角兽太稀少了，太重要了，不能当成普通的士兵用。当然，除非他们血统低下。“你到底要不要启动传送？”

喜鹊在圆圈的边缘徘徊，一只蹄子放在一颗最亮的水晶旁边。他几乎可以看到她脑子里想法的运转。如果她和他一起去，那么她需要使用另一个传送门户回来，或者再次穿越表面。那次旅行花了她很多年的时间，而她才刚刚回来。“你不能死，”她最后宣布。“你还欠我的，银星。”她伸出腿来，用蹄子碰了碰水晶。

什么都没发生。当然了，她并没有活着。银星走了过来，对她苦笑着。“那个，心意更重要。因为你要和我一起去，所以我会加倍努力确保在我们为你做好翅膀之前，我不会被残忍地谋杀掉。”他摸了摸她指明的水晶。

结果是立竿见影的。地面似乎从他们蹄子下裂开了，这是一种可怕的远程传送，使他自己的努力看起来不过像是一辆婴儿马车在路上轻轻滚动。光线在他面前闪烁，引力似乎使他的整个身体弯曲变形。狂野的魔力撕扯着他，他不得不咬紧牙关，拼命集中精力以避免魔法盾牌咒语失效。

像开始时那样迅速而痛苦，他们出现在了另一边。月面沙尘从传送门户周围腾起，卷入他的空气盾牌里。他的蹄子摇晃了一会儿，几乎失去了平衡，差点中断魔法。但后来他看到了天空，于是他压下了疲劳感。

天空在他们头顶升起，缀满了繁星。现在没有太阳——如果月升市是在白天，那华纳海姆就是黑夜。但这并没有影响他的眼睛。这只会让视野更清晰。

月球表面不存在天气，没有动物或侵蚀或任何其他东西打扰这个门户。破门者们将它建在一个略高的石头平台上，旁边的月银架子和月升市遗留下来的架子一模一样。在他们面前高耸着的是那座圣城，它的古老建筑即使在黑暗中也似乎在闪闪发光。这是天角兽们的古老故乡，也是他们永远无法理解的不可思议的魔法和科学之地。它似乎在等着他。

“星星在上，我死定了，”喜鹊尖叫道，用两只翅膀遮住她的脸。她在门户平台上一动不动，身体完全僵硬。因为她只有一只好翅膀，所以她的正面只是部分被遮盖住。即便如此，这个样子还是…非常可怜。

银星等了一会儿，困惑地盯着她。他跟着她的目光向城市望去，寻找是什么让她如此恐惧。但那里什么都没有。没有生气的天角兽，也没有武器瞄准了他们…只有古老的废墟。“你就一直站在那儿吗？”他问道。“因为……我不认为我能永远维持这个咒语。我们需要找到一个旧的补给储藏室。这个地方应该有月升市的一百倍大。”

“我还活着，”她低声说道，声音很小，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我怎么……我不该还活着。你把我带到了华纳海姆，这地方现在本应该已经杀了我的。”

“它不会杀你的，”他呻吟道，用一只前腿缠住她的一只前腿，把她拖下平台。穿过补给品架子，走向这座支离破碎的废墟之城。这座城市似乎不想要他们来这里。它的墙壁被打破，许多窗户被打碎，玻璃后面潜伏的只有黑暗。我们不能在平台上傻等。月尘行者们就在我们后面。“看到了吗？你很安全。没有攻击。给我停…别再这样拖拉你的蹄子了。”

喜鹊又踢又打，不断挣扎，但她被恐惧压倒了，那点反抗没什么用。她推搡，扭动，然后眼睛一睁开就一动不动，然后又继续挣扎。但不管她一直预期着什么样的恐怖事件，那都没有发生。

他们到达了古老的入口，这里瓦砾被清理干净，掉落的金属早就被回收了。一根布绳横穿过巨大的门廊，末端悬挂着一个标志。“按照公主本马的命令，谁也不许进入。违者将面临月亮的怒火。”

银星看到那个颤抖了一下——这是他们到目前为止遇到的第一件真正可怕的事情。但他的精力在耗竭，他们也没有别的地方可去了。在这么重要的时候，我希望您能原谅我的小小入侵，公主。你的小马们在受苦。如果我死了，我也就帮不上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