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学词典】原始思维

原始思维（Primitive mentality）

原始思维是法国社会学家、人类学家、社会学年鉴学派代表人物列维-布留尔（Levy-Bruhl）在1910年发表的《低级社会中的智力机能》一书以及后续著作《土著如何思考》《原始人的心灵》《原始人的灵魂》《原始思维》等中提出。

在列维-布留尔看来，原始人与西方文明人的思维方式有着本质不同。人类思维可以分为两类，即“原始思维”和“逻辑思维”。原始思维有自己的特殊规律，使用的是不同于文明人的“前逻辑”，即认定不存在原因与结果的分离。布留尔认为：“‘原始人’的思维就是以受互渗律支配的集体表象为基础的、神秘的、原逻辑的思维。”

所谓“互渗律”（participation），即认为各种表象之间是一种神秘的关联，个人与外界相互渗透。与逻辑思维的“因果律”相对，那些相去甚远的事情，“原始思维”都可以更容易地建立起因果关系。这里举一个例子，在埃文斯-普里查德（Evans-Prichard）的民族志《阿赞德人的巫术、神谕和魔法》中，一个阿赞德人坐在一个年久失修的谷仓下乘凉，结果谷仓倒塌，把这个人砸死了。其他人则对这一经验事实或表象溯因，为什么被砸死的是这个人而不是别人，为什么恰好在这一时刻等等，结论是，此人被砸死是由于有人使用了巫术。为了找到施放巫术的人，阿赞德人通过神谕，把毒药喂给小鸡，以此验证嫌疑人是否有罪。此外，原始思维的人可以对日常生活进行逻辑思考，但不能进行抽象思维。这就意味着他们不能区分物品及物品的象征意义，比如人和图腾是同一的，人披上老虎的皮，就相当于人与老虎共享了令人害怕的某种能力。

布留尔认为，“原始思维”是集体思维的产物，这与涂尔干、莫斯等人的“集体表象”概念有关，布留尔认为集体表象 “实际上是一种社会性的信仰、道德、心态、思维方式，它不是产生于个体，它比个体存在得更长久，并作用于个体，因此不能试图通过个体生理、心理的研究去说明它”。

“原始思维”的概念充分说明列维-布留尔的社会进化论倾向。他指出，原始思维是属于“原始文明”，即未受近代“西方文明”影响的“自然民族”，而逻辑思维是“地中海文明”的产物。这一点使得他陷入原始与文明、非西方与西方的简单的社会进化论的序列中。不过他晚年对这个观点有所修正，承认了“原始思维”在人类社会是普遍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