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明传奇》第四部 三界归心（2022修改版）第十八章 猫鼠之争（下）
今年就快过去了，这一年，我仍没完成《昭明传奇》，却失去了最爱的亲人，失去了生命的意义。好在新的一年，我还有父亲，还有劲哥，还有小展，还有各位读者朋友们。
第十八章 猫鼠之争（下）
玉帝赐宴瑜华殿 侠女计擒赵承责
由于担心包拯的安危，展昭用过晚膳，便催白玉堂早些下凡。
白玉堂也记挂着人间，于是提剑起身，准备与他作别。
“玉堂！”
听到杨戬的声音，展白二人转眸看时，他已在门外现身。
迈步踏入韶光暖阁，杨戬对白玉堂道：“你既已受封仙位，就该留在天庭，不可擅自下凡。”
“什么？”白玉堂愕然道：“我以后……不能回人间了？”
“除非有玉帝的恩准。”杨戬拍拍他的肩道：“为师知道，你初入天界，难免会不习惯。故而向玉帝请旨，准你每逢单日下凡两个时辰，随我到灌江口学艺。”
“明日就是单日，”展昭道：“白兄下凡之后，表舅可否让他回趟开封府？”
杨戬摇头道：“玉帝有旨，不准你和玉堂再与凡人有所来往。”
“怎么会这样？”白玉堂万没料到，他成仙之后，竟无法再见四位兄长。
“可人间有妖道作祟，”展昭蹙眉道：“没有白兄保护，包大人恐有性命之忧……”
“昭儿！”杨戬提醒他道：“你是天庭的储君，不是包拯的护卫!”
展昭眸光一暗，当下不禁默然。表舅的话，他固然清楚。司马先生也曾教导他说，他的职责不是守护一方青天，而是保护三界苍生。可是他不明白，二者为何不能兼得？
白玉堂看看展昭道：“他不能下凡也就罢了，我可不能留在天庭。”向杨戬拱手道：“求师父带我去见玉帝，我要当面请旨下凡！”
“没有玉帝的传召，连我都无法觐见。”杨戬板起脸道：“你要见玉帝，谈何容易？”见他低头不语，看向外面的天色道：“时辰也不早了，回你的府邸去吧。”
“我的府邸？”白玉堂诧异道。
“玉帝命公输班在瑶池西畔，为你建了一座‘逍遥仙府’。”杨戬道：“为师这就带你前去。”
白玉堂无奈地点点头，随他走出暖阁，腾云而去。
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展昭独立月下，沉默良久。
“苏嫆死了？”睡眼惺忪的赵承责听到唐三的禀报，登时掀开锦被，坐起来道：“此事当真？”
“千真万确！”唐三背着阳光，站在阴影里道：“这几日，属下一直带人在开封府外探听消息。昨天夜里，牢中突然有人大喊，不好了，苏嫆死了！”凑近一步，继续禀道：“牢里进进出出，乱成了一团，具体说些什么，属下听不清楚，好像……苏嫆发了疯，撞墙自尽了，刘佑也疯得厉害。”
“好！太好了！”赵承责站起身来，一边让婢女服侍他穿衣，一边道：“柳玄通说他有本事让刘佑和苏嫆中邪而死，我原本还不相信，看来，我是小看他了！”撇嘴冷笑道：“要是两个人证全都死了，我看包拯怎么治我的罪！”
“可展昭还活着！”唐三道：“毒害朝廷官员，好像……也是死罪。”
“怕什么？”赵承责扬起下巴，满不在乎地道：“等展昭回到京城，让柳玄通再做一次法，叫他也中邪身亡不就行了？”
明净的晨光透过祥云，照耀着藏书楼屋脊上威武的神兽。
葛琛带领一众天兵，在上书阁内巡视了一圈，回到藏书楼前，见钟义怀抱浮尘，依旧站在门外，问道：“殿下还在里面？”
“是啊！”钟义道：“已经半个时辰了，殿下还没出来，又不准我进去……”心想：“小顺子在的时候，向来与殿下形影不离，可自从我代他做了殿下的亲随，殿下除了给陛下请安，或是读书、用膳，从不让我跟在身边。”
葛琛看到他眉间的失落，心中暗道：“他何止不让你进去，我不是也一样吗？”
展昭在藏书楼内，翻遍了人间皇帝的画像，也没找到唐后主李煜，疑惑之间，想到李煜只是南方国主，一生并未称帝，理当归入历代王侯。于是走向后面的书架，果然很快找到了他。
抖落上面的灰尘，展昭打开画卷，惊见画中之人俨然就是公孙先生！
司马迁手握书册，于卯时三刻进入上书阁正殿，见展昭尚未到来，便在殿内等待。
“先生！”
一个清越的声音，蓦然从身后响起，司马迁回身望去，但见展昭脚步轻快，含笑而来，向他拱手道：“三日不见，先生可还安好？”
司马迁意外地看着他，心想：“殿下刚刚历经生死，我尚未向他问安，他竟向我问好。”心中升起的暖意化作和蔼的笑容道：“老臣很好，谢殿下关心。”
展昭会心一笑，从钟义手中接过一幅画卷道：“弟子方才在藏书楼，看到了唐后主李煜的画像，发觉他的样貌与您颇为相似。”
司马迁接过画卷，打开只看了一眼，心下便已了然。
“弟子听闻，凡间的包青天是文曲星君转世。”展昭诚恳问道：“莫非司马先生也曾转世下凡？”
司马迁淡笑抚须，笃定答道：“老臣自升仙以来，始终在编修史书，从未转世下凡。”
东极妙严宫中，太乙救苦天尊身着云锦霞衣，端坐九色莲台，微合双目，默念法咒。霎时之间，一缕九色神光，窜出玄清宝瓶，化身一头雄狮，飞身直上云霄。
只见它白如霜雪，壮似麒麟，四足宛若擎天柱，眉心“王”字放金光，仰头傲视苍穹，发出震天怒吼，惊得数千天马胆战心惊，御马监内一片骚动。
狮魔战败之后，被哪吒关在天牢，因不服管束，正自撞击牢门，听到空中传来的吼声，登时爬伏在地，全身瑟瑟发抖。
入暮时分，汴梁街市华灯溢彩，游人如织，可谓香山药海，花阵酒池，城内歌楼燕馆，更是数以千计。其中最具盛名的，当属朱雀门外的彩凤阁。
彩凤阁的老鸨打扮得花枝招展，正在前厅招呼客人，看到赵承责主仆进门，立时眉开眼笑，迎上来道：“哎呦！小王爷，您终于来了！几天不见，芍药天天都念着您呢！”
赵承责撇嘴笑道：“还不带他来见我？”目光扫至二层楼上，见一绝世美人斜倚栏杆，向他妩媚一笑，随即转身不再看他。
收下唐三的银子，老鸨正要命人去叫芍药，却见赵承责指向二楼道：“她是谁？”
老鸨向上瞥了一眼，答道：“她叫荷香，是新来的。”见赵承责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会意笑道：“小王爷今晚是想要她？”低头把弄着手中的银子道：“不过，她的价钱……”
赵承责抓过唐三手中的钱袋，塞进她手里道：“这些，够了吗？”
“够了，够了！”老鸨笑得满眼皱纹道：“小王爷就是大方！”转身对楼上高喊道：“荷香，快出来接客呀！”
展昭下了午课，并未即刻离开上书阁，而是多留了一会儿，直到完成司马迁让他撰写的文稿，才回返瑜华宝殿。
一入宝殿大门，便听到守将禀报，说是扶亥已在殿内候了许久。展昭连忙加快脚步，赶往大殿正厅，钟义、葛琛二人紧随其后。
“玉儿！”扶亥望见展昭，当即走上前来。
“侄儿迟归，让舅舅久等了。”展昭歉然道。
“无妨。”扶亥道：“今日小狮王受罚期满，我知道你忙于学业，无暇抽身，就去东极妙严宫，把它接了回来。”
展昭拱手道：“多谢舅舅！”星眸转向四周，不见小狮王的踪影，问扶亥道：“它在哪儿？”
“我把它关起来了。”扶亥想起此事，就不禁有些头疼。
“这是为何？”展昭不解道。
“它一回来，就去追逐你养的白鼠，吓得白鼠到处躲藏。”扶亥拧眉道：“不消片刻，就把你的寝殿搅得大乱！我一怒之下，变出一个金笼，把它关了进去。”
展昭闻听，不觉失笑，心想：“幸亏白玉堂的猫不在这里。”想起葛琛自从成为他的护将，无论他去哪里，都会如影随行，顿时心念一转，垂眸自语道：“小狮王从小自由惯了，长久这样关着，也不是办法。”看向身后的葛琛道：“日后我再出门，你就不必跟着了，留在瑜华宝殿，替我好好看管它。”
葛琛惊得一愣，难以置信地道：“殿下……”
扶亥心中更加诧异，暗想：“玉儿向来心性稳重，思虑周详，为何今日行事竟如此儿戏？”
展昭含笑对葛琛道：“小狮王并非一般的狮子，它对我有救命之恩。葛将军武艺不凡，忠心可鉴，只有把它交给你看管，我才能真正放心。”
葛琛听到他的嘉许，忙拱手道：“承蒙殿下对微臣如此信任，殿下无论有何差遣，微臣都会尽力而为！”
出乎赵承责意料的是，荷香不仅容貌娇美，弹唱俱佳，喝起酒来更是海量。几杯暖酒入喉，他已满面通红，头昏眼花，荷香却仍十分清醒。
赵承责半睁着一双醉眼，托着沉重的脑袋，不住地摆手道：“不能……不能再喝了，再喝就醉了！”
“才喝了三杯，怎么会醉呢？”荷香向他抛个媚眼，纤指抚上他的肩头，娇声在他耳边道：“怕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吧？”说着，端起酒杯，把酒喂进他嘴里。
酒一下肚，赵承责顿觉天旋地转，一头栽在桌上，呼呼大睡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苏醒过来，抬眼四下寻找，却已不见荷香，心道：“想是她看我醉了，就自己先去睡了。”回头看向床帐，惊见床前站立一人，竟是昨夜就已暴毙的苏嫆！
赵承责浑身一抖，慌忙起身后退，瘸着一条短腿躲到墙边，壮着胆子问道：“你……你是人是鬼？”
“赵承责！”苏嫆道：“你不仅玷污我的清白，还令我中邪而死！此仇不报，我死不瞑目！”声音虽然不高，却在房中悠悠飘荡。
赵承责听了，愈发惶恐，双腿一软，便瘫倒在地。未及开口求饶，却见烛光陡然熄灭，苏嫆已如幻影一般，飞落在他面前。窗外惨白的月光照在苏嫆脸上，令她含恨的目光变得更加可怖。
“别……别杀我！”赵承责缩进墙角，诺诺地道。
“你罪大恶极，难道不该死吗？”苏嫆怒视他道。
“该死……我该死！”赵承责咬牙打了自己两个嘴巴，转而露出狡猾的目光道：“可我只是玷污过你，真正害死你的是柳玄通，你要报仇，该去找他才是！”
“是吗？”苏嫆质问他道：“当年在建州，是谁禽兽不如，对我百般凌辱，害我羞愤自尽？是谁丧心病狂，奸污多名女子，将其虐杀致死？”说着，抽出腰间的五彩软鞭，狠狠劈向他身旁的圆凳，圆凳应声碎裂。一片锋利的木屑飞溅在他额角，立时划出一道血痕。
“是……是我……”赵承责惊得魂飞魄散，慌忙下跪道：“是我害了你们，我不是人！”说话间，一束白光从屋顶直射下来，继而飘飘摇摇，落下一张白纸。
“捡起来，按上手印！”苏嫆厉声呵斥道。
赵承责捡起白纸，借着月光一看，上面写的竟是他刚才承认的罪行，心中惴惴道：“她让我画押，莫非是要到阎王殿去告我？”
苏嫆见他心存犹豫，挥起软鞭打断他的衣角道：“还不快按！”
赵承责吓得全身一抽，再也不敢迟疑，乖乖伸出食指，沾着额头淌下的鲜血，哆里哆嗦地按了上去。
苏嫆夺过白纸，看到上面清晰的指印，满意地点点头道：“既然你这么听话，我就饶你不死！”
“当真？”赵承责大喜过望，连连磕头道：“谢姑娘饶命！”
却听苏嫆笑道：“可包大人却饶不了你！”扬手轻弹二指，房中立时亮起烛光。
与此同时，一人推开房门，威然走了进来，赵承责抬头一看，竟是开封府尹——包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