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连载】光幕之夏 第45章 远端
第45章 远端
事情很简单，就在突袭进行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冒出来一名狙击手，对着外围的保安和突击队员频频开火，已经打伤了五六人。
原本这并不意外，石墨烯在外围肯定会有支援，按照石墨烯的标准战术操典和一般水平，大概就是在东侧八百米的范围内进行的支援射击，事实上对这种情况，风筝和手下的突击队是有预案的，那些在外围待命的士兵们与其说是防备盈若缺和尤莉尔逃出来，更重要的职责就是阻断石墨烯的援兵。
但过去的十几分钟里，风筝指挥着手下扫荡了附近一千米内的所有制高点，都没有发现狙击手的存在——也就是说对方的狙击手在一千米之外，这完全超出了一般石墨烯的能力。
不过下一秒，她手中的对讲机就传来了呼叫。
“风筝，我是引线。”
“收到。”
“狙击手在坐标183的未完工建筑里，推测是倒数第二层或者第三层。”
“怎么可能！那栋建筑……距离这里至少有一千五百米！”
“我确定——总之我会带人过去。”说完，引线结束了通讯。
风筝没有继续说话，她站在地图桌前，沉默了几秒钟，然后猛地一巴掌拍在了自己的脑袋上。
“突击组在干什么？”风筝呆呆地看着地图上被数据链标识出来的建筑，将目光挪回计算机中心的结构图上，转头发问。
“整个档案室失火了，突击组正严密包围。”旁边的一名特工接手了引线的指挥，给出回报，“火势非常大，没人能幸存，就算她们有办法活下来，也没有地方可以逃走。”
“啧。”但显然，风筝对这个答案并不是很满意，不知为何，她心中总有一种不安的感觉。
“还是被分心了，我应该让突击小组强攻的，套上三件防弹衣，顶着MP5冲进档案室去干掉她们……”
黑色短发的少女深深吸了一口气，喃喃自语着，但或许是瓮中捉鳖的计划太完美，又或者是被外面的那个狙击手干扰，之前风筝一直忽略了这个选项。
尽管浓烟滚滚的档案室，不可能有任何人活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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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破东西就不能更快一点吗！”
“如果你和你的枪滚下去跟在后面跑，速度能比现在快一倍！”
稍早一点的时候，也就是时间刚刚接近零点，风筝的突袭刚刚开始的时候。
商业区的街道上已经没有什么行人和车辆，但即使完全不用考虑撞到其他的人或车，这辆从路边随手偷来的小电动车载着两个少女外加一个装着狙击枪的吉他包还是有些不堪重负，以至于只能堪堪跑到二十码的样子。
“没我你打算去干吗，靠你那把手枪和爪刀帮盈若缺她们引开火力吗！”
小电动车真的非常小，甚至比花店那个用来送货的还小，小到既没有后备箱或者尾部货架，连座椅都只能坐下一个人，鉴于雷娅“丰富的电动车驾驶经验”，因此驾车的就是雷娅，露易莎只能背着巨大的，装着狙击枪的吉他包，站在后轮的轮轴上，双手扶着雷娅的肩膀以保证自己不掉下去。
之所以出现这一幕，显然还是因为“风筝”和“引线”的出现。
半小时前，当盈若缺她们正准备进入档案室的时候，雷娅和露易莎就发现了情况不对。
“风筝”和“引线”根本没打算掩盖自己的行踪，巨大的人员运输车几乎是撞开莫林计算机中心的护栏，卸下武装人员直接包围了盈若缺和尤莉尔所在的南楼。
显然，虽然不知道哪一步出了问题，但肯定是出问题了。
按照计划，这种情况下雷娅和露易莎能做的事情不多——盈若缺在出发前三令五申，尤其是对雷娅下了绝对的死命令：如果她们失手，被困在数据中心，雷娅“绝对不能”直接杀进去。
盈若缺这样的布置恰恰是出于纯理性的考虑，数据中心内部结构非常复杂，房间和通道很多，就算是已经尽可能熟悉地形图，但肯定不能说是掌握了地利。没有通讯设备的情况下，盈若缺和尤莉尔可能会躲在任何一个角落，在没有联络的情况下，雷娅和露易莎几乎不可能找出她俩的位置，只能“葫芦娃救爷爷一个一个送”最后全部被打死在迷宫一样的计算机中心里。
雷娅没听懂前半句的葫芦娃救爷爷是什么意思，但她听懂了后半句。从战术角度来看，不管她心里有多少不情愿，她也必须承认盈若缺的方案是符合实际的。
至于“通过发起另一场进攻来转移对方的注意力，从而给盈若缺她们制造逃走的机会”这就是纯属把敌人当傻子了，以数据中心的建筑结构，只要少数兵力就可以利用火力将雷娅和露易莎压制在门口，等到增援赶到一网打尽。
总之，这就是计划，就是命令，以雷娅的性格如果在战术会议上没有提出更好的方案，就一定会不打折扣地执行。
但如果真的出了事，就像是现在，她们也绝对不可能什么都不做，灰溜溜地逃回去。
对此，方相给出的建议是：利用露易莎的狙击能力，尽可能长时间地扰乱外围的敌人。
这似乎不是很好理解：敌人肯定是分为外部包围和内部清缴的两组，狙击杀伤外部包围的敌人，并不能缓解盈若缺她们面对的内部清缴的敌人的压力，毕竟露易莎手里的是狙击枪不是电磁炮，一旦敌人进入了建筑，尤其又是计算机中心这样的半封闭建筑，那就完全无能为力了。
但方相也做出了解释，这样做的理由只有一个：增加敌方指挥官的信息和精神压力。
先假设敌方的指挥官也是人类而不是什么超自然的存在，那一个不断对她手下造成杀伤的狙击手——尽管不论怎么想这个狙击手都没可能完全破坏她的计划和行动，但不断提交上来的报告也会分散她的注意力，侵蚀她的思维空间，就像是一只在考试中的学生的耳边，不断飞来飞去的蚊子，你知道它不会把你怎么样，也不会对你造成任何的实质性的影响，但一样会增大精神负担。
人类的判断力是极为有限的，些许的“不够集中精神”就足以在一场瞬息万变的激烈战斗中影响人的判断，从而做出错误的选择，或者至少是忽略那个最正确的选择。
“快点啊，不然就算我们到了也来不及了！”飞驰的小电动车上，露易莎急迫地拍了拍雷娅的脑袋。
“还不是你打算去那么远的位置！”雷娅咬牙抱怨着，强压着对盈若缺和尤莉尔的极度担心，有些无理取闹地开口。
“你就说我说得对不对吧！”
如果换成是尤莉尔或者是盈若缺，大概不会这么计较雷娅的抱怨，毕竟她应该是在场最急的那个，但露易莎可从来不会有这种“体谅”，她伸出手扯了扯雷娅黑色的长发，如同马背上的骑手一样，低下头，高声驳斥。
“我们要是去那几栋八百米左右的楼，那肯定很快就会被找到的！！”露易莎理直气壮地完全压制着雷娅，“就算不被抓住，肯定也要被迫转移，那就肯定不能最大限度地压制敌人，让敌人的指挥官分心！”
雷娅顾不上被扯乱的头发，轻轻地咂了咂嘴，露易莎的判断是完全正确的，外围狙击支援应该保持尽可能长的时间，才能起到作用，打两枪冷枪就逃走是没用的。
所以在雷娅下意识地要找就近的制高点的时候，露易莎拉住了她，直接要求她载着自己来到这栋距离1500米，一般不会被选为狙击位置的废弃建筑下。
伴随着一阵刺耳的刹车声，雷娅一个侧身稳稳地将电动车停在了建筑工地的入口处，露易莎跳下车，单手一撑翻过护栏，飞快地冲到楼下，看了一眼镂空的楼梯间，愣了一下。
这栋建筑足有20层，一般良好的狙击阵位不会选择最顶层，而是选择倒数第二层或者第三层，这样兼备视野和隐蔽性的位置。
但这意味着要爬至少18层楼梯。
露易莎确实愣了一下，虽然出发前就想到了选择这里作为狙击阵地肯定得爬楼，但到楼下看到如同无尽回廊一样的楼梯，还是让人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
不过她只犹豫了一瞬间，就迈开脚步，只是刚跨上第一级台阶，她就被雷娅拉住了。
“怎么了？”露易莎下意识地问，雷娅却没有回答，只是飞快地跳上阶梯，然后单膝跪地，背对着露易莎，半蹲在地。
“上来。”雷娅开口。
“啊？”露易莎没有反应过来。
“剧烈运动会让你缺氧，也会产生大量肌酸，你的手会抖。”
雷娅低着头，抿了抿嘴唇，“我背你上去。”
露易莎愣在原地，粉色头发的少女咬了咬牙，她知道雷娅说的没错，因此仅仅是耽误了两秒钟，她就毫不犹豫地飞身一扑，带着背后沉重的吉他箱一起，跳到了雷娅的背上。
“这地方，是你选的，你说得对，我干不了什么。”
“所以，全靠你了，一千五百米，你要打胳膊，打腿。”
“我送你上去，爱尔兰佬，记住了。”
“如果你做不到，我就把你吊在厕所里用鞭子抽三天三夜！”
雷娅的声音很轻，她抱着露易莎盘在自己身上的双腿，调整了一下重心，然后低着头轻轻地吸了一口气，迈开脚步冲上了楼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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