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忘却录 第二部分
名为规则的律法
更新时间:2010-7-4 9:07:53 字数:9052
博丽神社内。
淡粉色少女的身体,被一股意料之外的冲击撞飞。
那真的是,在一瞬间发生的事。
红白的巫女这完全没有人能够料想到的攻击,在埋身战中忽然爆发出来。如同下棋般以招对招的场面,仅仅一瞬间就被打破。
那竟然,是一记踢技!如同要将整个身体甩出去般的,一记倒悬踢!
还没有结束。
完成了第一击的巫女的身体再度旋转一周,在空中做出第二次加速。
与第一击完全相同的方式,利用自己不受重力影响的身体,利用自己能力造成头顶和脚底的重力的巨大差别高速旋转身体。
整个身体还在半空中的粉色少女再次被第二记踢技击中。
那是不依靠肢体的力量,完全凭借能力造成的巨大惯性和被灵符强化的双腿完成的已经不能说是体术的近战技巧。
陆续有来,依然是同样的方式接连不断的五记连踢。由于高速旋转的惯性,每一击都比之前那一下更凶更猛。
这五下凶猛的踢技,甚至让人不由自主地对被完全击中的粉色少女产生“还活着吗?”或者“不会死掉吧?”这样的担心。
红白巫女倒是丝毫不担心。她非常清楚自己虽然是出其不意,但粉色的少女绝对不可能一点都没有准备。
因为自己在出招的瞬间,就已经作出了宣言:
“神技「天霸风神脚」!”
没错,自己并不是偷袭。
而且,那个人怎么可能被这种强度的攻击打倒?
粉色的少女根本不应该被击飞得那么高。那个高度,根本就是为了卸走被击中时的力量。
事实上,脚上传来的感觉也证实了这点。至少接近四成左右的力道没有击实,被对方以顺势腾空的方式卸走。
进步上前,身体飞空而起,同时手中夹起一张卡片。
“神技……”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宣言嘎然而止。巫女所有的动作都停了下来,以最正常的方式降落在神社前。
另一边,粉色的少女轻巧地在空中做出受身动作,落在距离巫女五米左右的地方。
“怎么了?”
巫女的问题让少女摇了摇头。她从身后拿出一块石板,石板上显示出发光的文字:
“认输了。”
“你应该还有两张符卡可以用吧?”
“嗯,不过没有想到你会打埋身,所以没有准备近战用的,应付不了你刚才那招。既然如此,干脆直接认输比较好。”
“大体上就是这个效果。限定张数能够确实地增加不可预知性,这样无论是多强的大妖怪,一旦碰到自己准备的符卡无法应对的状况也依然是会输的。”
“这想法的确是不错,可如何确定符卡的张数?”
“唔……要引入协商和战前声明的规定吗?”
黑白色的魔法使一脸愕然地望着彼此交流着的两人。
灵梦……居然在埋身战中,赢了麟?
也难怪魔理沙感到不可思议,毕竟博丽的巫女从不以体术作为专长,可麟的近战能力即使在妖怪中也是罕见的。
那个规则,难道真的有如此大的作用?这么说起来,自己岂不是也有机会打赢灵梦?
黑白色的魔法师也开始跃跃欲试起来。
“魔理沙,轮到你了。”
红白色的巫女对发呆的魔理沙说道。
评价作用,并不能仅仅从某一方面去考量。对博丽巫女而言,作为真正普通的人类,魔理沙的参考价值其实更大于麟。
博丽巫女,妖怪,人类。在这里的三个少女的身份,正是现在反复评估着的规则的原因。
目前,还没有什么人知道在博丽神社平凡的这一日中,正发生着的故事。甚至,连作为当事人的博丽巫女,此时都未必能够完全了解其中的含义。
不过,或许有一个人例外。
没有理会展开弹幕战的红白巫女和黑白魔法使,从战线上退下来的粉色少女缓步走向神社后院。
并且,在神社后院,那棵矗立在境界线上的参天大树旁,停下了脚步。
这棵树说来也和自己颇有渊源。家里那个美丽又聪明的妖精,曾经就居住在这棵树中。将她从这里带走的,就是自己。
右手轻轻并拢食指与中指,夹起一张刚才遗留下的符卡。
无法说话,所以将手指伸向前方,以肢体语言宣言。
空间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开始扭曲。
(符之十七……)
一道极长却又薄如刀刃的水流随着她手指的动作冲天而起。就在不远处,一个身影飞快地窜出。
那飞奔的身影,竟能够在这柄柔软却又无坚不摧的利剑下穿行。以速度而论,恐怕在幻想乡中也已经称得上罕见。
翻转手指,运指若剑,这道水刃在她的运使下灵动若风。连续三个几近直角的转向过后,转眼已经绕至那人身前。
那身影忽然伸出手,竟然以手代爪,硬拦这柄水剑。
麟微微一笑。要知道,这张符卡的宣言,仅仅只完成了一半。
符之十七,是这张符卡的序列,却不是全名。这张符卡的名字,来自与她关系密切的,那个女人。
(「海与天的境界」!)
轰鸣声在空中炸响。
只是一瞬间,被抓在手中的那道锋利水刃完全消失。也只在那瞬间,留下了猛烈的爆破声。乍然响起的强劲声波将那身影远远地震开。
(真是的,一想到她我就平静不下来啊。)
麟一边心中抱怨,一边再一次翻转手指。
随着又一声猛烈的爆破声,在完全不同的另一个地方,那道消失的水刃全无征兆地破空而出!
如果是常人,绝对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但那个身影,却好像在听到爆破声的同时就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
黄绿二色的光弹螺旋飞舞,将神出鬼没的水剑挡在圈子之外,守得滴水不漏。水刃在麟的运使下不断重复消失又再出现的过程,不论如何改变形态和改变运动方向,都已无法再切入这螺旋的轨迹中。
到这个时候,麟已经猜到躲在这里的是谁。不过,正是因为知道,所以反而让她更加跃跃欲试。
一阵阵接连不段的轰鸣声在圈子外响起,那反复的过程让人不由自主地感到厌烦。麟作为当事人,自然更不例外。
于是,她空着的左手,夹起了第二张符卡,宣言。
(表四符之二,花符「斐波那契之花」)
消散在空气中的这张符卡,似乎没有发生任何作用。然而仅仅片刻后……
在轰鸣声中再次出现的水剑,忽然变成了两道。
攻击方向变成了两个,黄与绿的光弹那原本严密的防守,立刻开始变得局促。但总算,还能够赶得上攻击。
(原来如此,那么……「百合」。)
没有发动任何新的符卡,难以置信却是水剑居然再度增殖。连续两次弹幕交碰时特有的声响过后,第三道水刃终于破开黄与绿的螺旋直切而入。
破开螺旋的瞬间,那人便立时意识到不妙。她将双手一合,硬是将这柄无形的杀剑以空手入白刃的方式死死隔在双手之间。然而这道水刃的冲力大得超乎想象,纵然将其隔断,也免不了不住飞退。
“呜……”
猛然将掌中的水剑往侧方甩出,被惯性驱使的水剑一路斜飞而去,这才勉强摆脱。
麻烦的事,陆续有来。
(「金凤花」)
自一变二,自二变三。那么,三之后是什么呢?
五柄无坚不摧的柔剑,如同花朵般盏开。
麟的这张符卡,其正体终于浮出水面。
既不是攻击,也不是防御。这张符卡说来单纯,它仅仅代表着一个数列,一个象征生命的数列。
这张符卡所象征的含义,是生命的一个特性。或者应该说,最重要的特性——
只要不将其破坏,弹幕就将依斐波那契数列不断生长。
来自五个方向的攻击,已经难以再以先前的方式防御,那人显然非常清楚这点。问题是,怎么办?
答案,立刻就得出了。
如同一个被压到极至的弹簧,一直在被动防御的他开始反攻。
黄与绿的光之螺旋依然护卫四周,不同的只是她本人。刹那间如同要将距离归于虚无,肉眼几近无法辨认,那个身影疾驰而过,卷起一阵旋风。
根本不用去思索他的目标,那几乎是肯定的事。
五柄水剑尚未形成合围,其中两道已经被他打散。于是,一条道路被打开了。
螺旋疾走的身影,眨眼间已经来到麟的眼前。
依然是那双利爪,现在将要成为最强的近战武器。
麟如同只是礼节般地微微一笑。或许应该说,其实她仅仅是将嘴角弯起。
白葱般的手指柔顺地划过,如同五彩的荧光在空中留下异彩的曳光。
麟扣起左手无名指。食指、中指与小指拖着曳光,在有如金属撞击般的锐响声中生生截下那双利爪。她白皙的手指,竟若剑锋撕开密不透风的攻击,直指对方额头。
那人立刻改变对策,收手去抓麟的左手。以他刚才所表现出的近战能力,一旦被他抓住恐怕绝对不可能有机会挣脱。
这个时候,麟那一直以拇指扣起的无名指突然发力弹出。一道异彩的曳光顺着这一弹激射而出,瞬间破开防御直击那人的小腹。
那人双足发力蹬地,整个身体自后向前倒悬着腾空而起。那一道异光曳痕仅仅以毫厘之差被堪堪避过。但是……
一声穿金断玉的碎响声过后,却只见明明已经作出回避的人被一道如剑的曳光击落。
怎么回事?麟的左手依然维持着先前的姿势,右手也仍然夹着那张符卡。那这次的攻击,到底是从何而来?
一道弧形的异色余痕,沿着麟双眼所视的高度蔓延而下,停留在她的右足足尖。
正确地说,是停留在她右足的足趾之上。
这就是那道曳光的由来。
在对方腾空躲闪那记弹指的同时,麟做出了一击高抬腿踢。踢技根本不是目的,真正的攻击,不是来自于腿脚,而是来自于足趾。
其实和前两击没有任何不同。只不过这次,以足趾代替手指来完成这出其不意一击。
仅仅是这瞬息间的交手,恢复为五道的水之剑已从空中疾驰而至。
那人显然对此有所准备,双足沾地的瞬间再次提速飞奔。在他身后仅仅一步之隔,水之剑依次刺入地中。
终于彻底摆脱这如蛆附骨的水之剑,那人不禁松了口气。复数的水剑最恼人的攻击模式便是从四面八方而来的合围,但当目标处于“下方”时,原本复杂攻击方向最终都倾向了“向下”。既然运动轨迹只倾向于一个方向,数量上的一和五就不再有任何区别。
刚成功回避水剑的死缠烂打,那人却立刻停下脚步。因为,原本始终没有移动过的麟,这时却已经不见了踪影。
怎么回事?
那人疑惑地四处张望。然而当他转向左侧时,他的动作瞬间僵住。
在左颈的位置,一张通常用以演奏弦乐器的琴弓,正架在那里。
难道说,自己躲避水剑的所有动作乃至方向,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听起来太过不可思议,但只有这个解释能够解释现在的情况。
她必然是预算了自己的一举一动,才能够先一步到达位置,等着自己将全无防备的背后留给她。
“我认输。麟小姐(注:用了敬语)你真是越来越利害了。”
那人转过身来,熟络地对麟说。
那是一个外表介于少女与女人之间的女子,一头金色的头发虽然不如麟一般明亮,却也称得上出挑。身上则穿着白色长袍,颇有些古时候的阴阳师味道。
不过,这名女子非但不可能是阴阳师,弄得不好还是阴阳师的死敌。
要说为什么,那就是因为她身后蓬松而光鲜的九条狐尾。
“得出什么结论来了吗?”
麟的右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拿着用以交流的石板。她握着弦弓的左手微微抬起,拇指在弓末端轻轻一点。弓身翻转弹起,在麟的手臂上旋转数次后翻过她的肩膀落进背后的扣环里。
“麟小姐,我可不明白你说什么哦。”
女子对麟的称呼非常奇怪。那不仅仅是熟悉的问题,更接近于一种虽然熟悉却有一些微妙的身份差距般的意味。
“明知故问,当然是这个规则。蓝,你已经偷偷观察了好久了吧?”
“评价可是紫大人做的事。我要做的仅仅是将自己了解到的东西告知紫大人而已。”
如此油滑的回答,当然不会让任何人满意。然而麟却并不打算追究下去。不知道是什么,让她略微动了动眉毛。
下一个瞬间,她突然弯下腰向自己身后踢出一脚。
似乎是什么高速移动的物体被在途中踢出,倒飞出去撞到一棵树才得以停下。
“橙?橙你怎么会在这里?”
蓝一下子紧张了起来,她立刻跑上前去将那被踢飞的身影抱在怀里。至于那被踢飞出去的妖怪,则十分干脆利落地晕了过去。
被麟踢出去的妖怪有着两条猫尾,应该是一只名为猫又的妖兽。
这显然应该属于标准的乌龙事件,只是感觉到有人靠近就直接一脚踢了出去的麟一脸尴尬。
虽然之前并没有实际见过,不过麟还是知道这只猫又的,因为那是蓝的式神。
平时的她并不会将自己完全交给感觉,或许是刚才还在战斗的缘故,相关的反应还没有彻底平息下来。
麟走上前去,重新抽出一张符卡。
(表四符之二,花符「斐波那契之花」。)
这一张符卡并不在麟剩下的符卡内,是一张备用的符卡。
为什么直到今天才初步定形,只在今天才开始试做少量用以作为规则测试的符卡,麟会拥有多余的备份?
其中的原因,相信已经不用多言。
这张代表着生命生长规律的符卡,可不仅仅只拥有战斗的意义。
伤口愈合,疲劳消除,这一切生物的自我治疗手段,其本质都是生长。这是自然现象之一,也是麟所能够引发的力量。
但是,就在准备使用这张符卡的时候,麟的动作却突兀地停住。
不知道为什么,一种非常强烈的即视感忽然浮上心头。似乎曾经在什么地方,看到过类似的场面。
(错觉吗?)
“喵呜……”
猫又仅仅只是昏迷了片刻就醒了过来,这倒是让麟感到有些意外。
没有人比麟更了解她自己的力量。刚才那一脚,普通的妖怪可真未必挨的住。
这只猫又,并不像外表看上去的那样弱小啊。
仔细一想,又觉得有些释然。能够被蓝看上的妖怪,怎么可能普通?更何况,在蓝的背后,还有那个让自己不知该抱以何种感情的女人。
这么说起来,难道她又在计划着什么事?这么一想,麟看向猫又的眼光又变得有些异样。
麟摇了摇头,放弃了继续思考。
不是说她不再对此感到疑惑,而是她非常清楚一件事,就是那个让她不知该抱以何种感情的女人做的事,除了那女人自己外很少人能够猜到目的。即使是身为式神的蓝,绝大多数时候也只是被蒙在鼓里。
既然明摆着不可能从蓝身上了解到什么,麟也就不打算去解这种注定得不到答案的问题。
其实这其中,应该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
即使那个女人欺骗了自己许多,也隐瞒了自己许多,这一切麟从一开始就没放在心上。
或许应该说,真正能够让麟将之放在心上的事,早就已经不存在了。
(话说回来,)
麟的思索,开始向着无意义的方向延伸。
(今天就辛苦你了,诺茵。)
从麟的嘴角边,意义不明的笑意正不易察觉地弥漫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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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之湖,被奇迹笼罩的小岛中心,有一座雪白的庭院。
在这里,有的仅仅是白。白色的树,白色的草,白色的花朵,白的的土地,白色的洋馆,连风都仿佛被染上了白色。除了白,一切的颜色都不存在。
美得令人窒息,却又让人不由从心底升起一股不安。
那是仅仅以单一的纯白所表现出的,近乎病态的美。
在这座一切都为白色的庭院内,只有一样东西固执地对抗着这压倒一切的白。
那是仅仅在庭院的中心,保留着的一点深褐,一点翠绿,一点鲜红。
那株肯特郡之花,那株象征着人类智慧的苹果树固执地屹立在那里,屹立在一片纯白的中心。
只有理解其中含义的人,才能够明白这是多么惊心动魄的景象。
那仿佛是一位幸存的战士,正为一个即将消逝的国度作着最后的抗争。
没有变,一点也没有改变。
苹果树下的紫色少女,轻轻地转动着手中的阳伞。
她期待着有所改变,却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期盼着何种改变。
至少,任何改变都不会比现在更糟糕。
是什么时候开始,又是为什么,变成了这样?
这几乎,是个无法回答的问题。
记得当年一度照顾过“她”的蓝曾经说,那是个过于平静而温和的少女。
真是荒天下之大谬。
看看这座庭院,这座投影着“她”的心象的庭院,可有一丝一毫的平静与温和?
有的只是苍白,只是没有任何生机的颜色。
脚下的白色的草地,即使被践踏也能即刻复原;折下一截白色的树枝,植物的轮廓顷刻间化作飞灰。
可曾有生命是这样的吗?
所以那根本不是生命。那只是已经死去的东西,被“她”装饰成活着的样子,仅此而已。
连紫自己也不知道,将“死”的意义告诉那个对她而言不知该抱以何种感情的少女究竟是不是正确。甚至她自己也说不清楚,那究竟是不想继续隐瞒下去还是已经无法隐瞒下去。
隐隐约约间,她总是觉得那个少女一定知道些什么。
紫色的少女轻轻触摸着那株苹果树。这从她手中送出的礼物,如今却是庭院中唯一的异色……
“紫小姐?”
听着身后传来的呼唤,紫色的少女闭上了眼睛。
“什么事?妖精小姐。”
“不进屋去等吗?麟小姐说是中午,不回那么早回来的。”
“不用了。我不介意在外面等。”
“不是这方面的原因啦……”
“啊啦,那又是什么原因呢?”
紫产生了一些逗弄这只妖精的想法。要说为什么的话,是因为这只妖精似乎很特别。
悄悄移动进去,取走妖精准备好的东西。这只妖精出人意料地聪明,几乎立刻就怀疑到了自己的头上。只不过怀疑归怀疑,她却始终不把话说出来,而是千方百计地想办法让自己不脱离她的视线。
紫甚至感觉到这只妖精一直在猜测自己和麟的关系。
真是有趣的妖精小姐。
一开始还有些奇怪为什么麟会和妖精扯上关系,现在多少有些理解,这只妖精的确非常与众不同。
不过,如果只是这个原因,应该不可能吧。
某些方面,麟和博丽的巫女很相似,她们都很少主动去做些什么。但是,有些决定性的不同。无意义的事,或许博丽的巫女会做,但麟绝对不可能。
要说为什么的话,应该是因为两人的处世方式有着决定性的不同。博丽的巫女始终在避免让自己知道一些不该知道的事,麟却只是在避免把自己卷进麻烦里。
正是因为这点不同,麟的选项只有做某件事和不做某件事。任何她作出的决定,都必然有其意义。
而且她做出的决定,极少出错。
这不是随意的判断,只有麟曾经让紫产生过一种非常特别的感觉。
那种接近挫败感的感觉,只有在当年的月面战争中曾经体会过一些。
所以这其中,一定有什么更深刻的原因。甚至,可能是连这只妖精自身都不知道的原因。
紫是妖怪中的贤者,跨越数以千年计的岁月至今,已经绝少有什么人或什么事能够真的引起她的好奇。但也因此,一旦她真产生了好奇,就会比任何人都更加剧烈。
还在世的人中,没有人能够比紫更了解麟。那个看起来温和而容易相处的孩子,仿佛早就已经将自己放逐在世界之外了。即使是可以算是唯一她所亲近的人的自己,也早在很久以前就已不是她所在意的了。
也正是因此,诺茵才让紫如此地好奇。这个看起来没什么不同的妖精,到底是如何闯进了麟的世界?
在诺茵悄悄观察紫的时候,同样悄悄观察着诺茵的紫心底甚至冒出了一些不怀好意的念头。
比如“反正妖精是不会死的”,诸如此类的想法。
然而到了最后,这所有的念头最终都淡漠下来。
要说为什么的话……
紫色的少女轻轻摇头,慢慢将伞收拢。
连她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一直以来都觉得自己不会再有如此纯感性的思考了。
所有的思绪,都在最后凝结成了一个名字,一个身影……
(哎呀哎呀,看起来我也有些老了呢。)
饶有趣味地调侃着自己,紫忽然觉得让一些事脱离自己所能够控制的范围也是件颇为有趣的事。
因为麟的能力影响,环绕在雾之湖终年不散的雾从未笼罩过这座小岛。但是现在,却有一小块雾飘了过来。
这一异常,紫能够意识到并不出奇。问题在于,诺茵甚至比紫发现得更早。
诺茵留意着那团怪异的雾,而紫却更多地将奇异的目光停留在诺茵的身上。
其实这一次,是紫过于高估诺茵了。
原本这的确并非容易发现的事,不过对于常人而言困难的事对于诺茵而言却非常简单。
雾气飘到岛上,在被麟影响的小岛的气候中散去。这是一个从有序状态往无序状态变化的过程,这个过程有一个恒定的变化量,由这个过程带来的温度湿度等的变化也是一个恒定的无序度增加。然而这团不会散去的雾,却让这一无序度的变化幅度失去了恒定。
原本,这种变化是无法被列入考量范畴的,因为任何一点自然界中不可预知的搅动都足以掩盖这点幅度变化。
问题在于,这座岛有麟的力量影响,是一个被强制恒定了的环境,并不存在被外界因素搅动的可能。
于是就如同是在清水中寻找玻璃,恒定环境内异常的变化幅度被筛捡了出来。
这就好像站在室外,温度上升两度不会有人感到奇怪,毕竟能够造成温度变化的因素太多。但如果是在一个被恒定了温度的室内,忽然上升的温度就很难不被注意。
诺茵的能力是控制无序,所以她对于无序度的变化非常敏感。
就在诺茵犹豫着是否该做些什么的时候,紫却先作出了动作。
她缓步从苹果树的树阴下走出,伸出手指轻轻晃了晃。
“妖精小姐,现在客人来了,接待就麻烦你了。”
紫用一种更接近主人的语气说。
她可是非常了解那团雾的正体的。
来的这位是她的熟人,甚至可以说是友人。是和她一样,与麟颇有渊源的人。
在诺茵惊讶的目光中,紫一步一步地走向洋馆。
没有使用擅长的空间移动,仅仅是如同一个普通人一样,移动着自己的脚步。
没有人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或许只是一时的冲动也未可知。但她决定自此以后,只要踏上这座岛,就不会再使用她的能力进行移动。
这同样是一种表示,以自己的行动向诺茵示意自己接下来会如她所愿,在洋馆里等候麟的归来。
当然,一如自己一贯的作风,这可不仅仅是一种表示。
仅仅走到洋馆的门口,身后就传来了打斗声。
紫的嘴角微微扬起。
她可是太过了解那位友人了,如果引起那位友人的兴趣,不打上一架可是收不了场的。还有什么会比让自己表现异常的妖精更能让那位友人感兴趣呢?
紫一向自认并非宽宏大量的人物,所以既然诺茵打算试探自己,不让她受一些教训可不行。虽然看在麟的份上,打消了自己动手的念头。但是,如果下手的是别人的话,那可与自己无关。
(“?!”)
正如此想着的紫颇为恶趣味地笑着。然而下一个瞬间,她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难道说……”)
不自觉地,紫向着博丽神社的方向看了一眼。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太不懂尊重长辈了……”
她摇着头,莫名地自言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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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相关:
麟的符卡比较独特,类型上区分内外,外二十四内十二,正是通用的计时法。
外二十四符按零至二十三排序,各种特性较内十二符单纯得多,命名规律是以零作为起点往下推。序列十以内的符卡都相当强力,序列五以内的符卡更是麟的杀手锏。
内十二符为按表里■分为三个“四符”(■无法用简单的语言表述,所以只能以符号代替),这三个“四符”中的前两符就是红魔乡exe中的“风符”和“花符”。排列顺序是“风花雪月”,依据应该是取自日本海自。内符普遍的特征是复杂而抽象,比较难以定义。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表里■”分别代表着数学、物理和意识。
其实外二十四符是她力量的表现(“符之零”可能是个例外),内十二符才是她能力的体现。
本章出现符卡:
符之十七「海与天的境界」
外符中序列第十七位,名字应该是由来于紫。这是一张召唤水的符卡,但其实是模糊了液体与气体的界限。被召唤出的水形态不定,可以变成气体扩散于空气中,并且在扩散范围内可以根据使用者的意志在任意位置重新凝结。基本可以做到随使用者的意志于扩散范围内任何一点破空而出的程度。原本是出其不意的好手段,然而有一个缺点,那就是不论气体瞬间凝结还是液体瞬间气化,都会产生非常巨大的噪音。这让这张符卡的效果多少打了折扣,好在强噪声也有一定的辅助作用。
这张符卡召出的水流不仅仅有高压薄刃形态,还可以呈现出波和柱等形态。
花符「斐波那契之花」
内符中表四符的第二张。这张符卡赋于生长的自然属性,依据斐波那契数列增长演化。数量上最大的一次表现是对幽香一战中将一枚普通的弹幕增值至破万之数。输出上最大的一次表现是在两百米距离内对魔理沙的魔炮进行五次生长演化,在一次攻击内达成五门魔炮并发的效果。
这张符卡由于代表生长属性,所以也有治疗效果。因为这个原因,麟曾经被魔理沙戏称为“护士”。理由是麟“总是穿粉色的衣服,又住在白色房子里,而且还会治疗伤病”。
立法者的本质(上)
更新时间:2010-7-11 11:50:45 字数:9575
就像大部份人类记不清自己小时候的事一样,对于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拥有意识的,我已经一点也记不起。
或许,那是因为我曾经死过而失去了记忆。在我们妖精中,这种事并不罕见。
总之,追溯自己能够追溯到的最遥远的过去,我的记忆中就只有博丽神社那一成不变的风景。
那时的我,一直居住在神社后院的那棵粗齿栎中,过着几乎和外界没有任何交集的生活。不和什么人接触,也不主动去做些什么,只是理所当然地生存着。
当时的我丝毫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因为博丽的巫女也是如此。
所有的生命都是这样的,那时的我一直如此确信。
我犯了一个人类常犯的错误。我将自己同博丽的巫女作类比,以为自己正常。却没有意识到,其实博丽的巫女本身,就是最异常的存在。
看起来是最正常的,其实是最异常的;以为是最正确的,往往是最荒谬的。
正言若反。
这个道理,我一直都没有理解。
我甚至,连将这个道理告诉我的那位小姐,都没有真正理解过。
——诺茵•麦克斯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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拼命后退以麟小姐传授的技巧卸掉冲击,我只觉得自己的手腕都在微微颤抖。
从第一次接触我就感觉到,那种纯粹的力量绝对不是我能够抗衡的。如果硬接,就算身体勉强承受得住,剑也肯定承受不了。
眼前这团雾气中肯定有着什么。就在刚才那团雾靠近的瞬间,从雾中似乎冲出了一个身影。我没有看见那是什么,只知道随即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击中。
这一击显然只是提醒,因为在我拔出剑后紧随而来的第二击远远比刚才那击强得多。
这团雾到底是什么东西,我已经根本没有空隙去想了。
深呼吸几次,让自己冷静下来。仔细思考一下,这时如何应对才合适。
(“切记,你并没有‘使用剑术程度的能力’,所以你无法在剑招上附加属于剑术本身的力量,你应该知道这是多大的限制。因此你不能只考虑剑术,无论如何,即使你的剑术水平已经登峰造极,你都要思索自己应该如何使用自己的能力。”)
(“我曾经对你讲解过电的知识,你可以直接以此作为类比。‘使用剑术程度的能力’置于剑术就如同串联的线路,是彼此连在一起的。这种能力不需要任何别的手段,只要有剑在手就足够了。”)
(“但是你不可能做到这点,所以你必须考虑将能力与剑术并行使用,就好像并联电路那样。”)
冷静回想麟小姐所说的话,我开始思考自己所能做的事。
我的力量……
回剑至头侧,进入牛位架构。就在我恢复架势的同时,第三次的攻击自头顶而至。
拦剑格挡,强大的冲击力再次传来。但是这一次,我决定不再后退。
隐隐约约间,我看见了从身后扩散而出的光晕。手中受到的冲击没有在体内停留分毫,而是全数向身后散去。在那瞬间,我就知道自己找到了正确的方法。
那就是,属于我的力量……
我能够感知并控制无序。麟小姐说过,施加伤害同样属于无序变动的过程。如果是在开放环境中,过多不可预知的搅动会让我无法确定无序度的变化。但如果是我自己的身体,我可以非常清楚地感知自己的无序度变化。
所以在明确自身无序度增幅的前提下,我尽力将自身的无序度变化幅度控制在正常的范围内,将外来无序度释放出去。
那些光,就是从身体中释放出去的无序度最终以热为形式扩散到空气中的表现。
空气,开始变得灼热起来。
仅仅是一次攻击产生的无序,居然就能够让空气温度上升到这样的程度?这是何等可怕的力量啊!
依照剑术的基本理念,我在格挡的同时将剑在头顶翻转,剑尖在头上划出光环般的圆周轨迹。同时向侧前方上步,从另一侧反切而入,回以一击由防转攻的交击。
这在日常练习中早已和麟小姐对拆过多次的交击,原本是以格挡对手攻击的同时立刻对其头面侧进行反击的技巧。但是这次对方藏身在一团雾气中,我只能根据攻击角度判断对方的大致位置。
可能就是这个原因,回斩过去的一剑没有接触到任何东西。
(“如果横向的斩击没有接触到对手,对方必然是向后撤步回避。所以一旦落空,不要犹豫,立刻转入突刺。切记绝对不要犹豫,对剑手而言挥剑落空的瞬间是最危险的,哪怕是一刹那的停滞都足以致命。”)
不能停滞。在学习剑术第一天就被麟小姐反复强调的这一基本理念这时发挥了作用。虽然反击落空让我有些意外,但依然自然地做出了从高位侧斩转突刺的动作。
如我所料,手中切实传来了刺中什么的感觉。
我还来不及稍松口气,就发现事情有些不对。
因为,反馈到手腕的似乎并非阻力,而是没有任何阻感的硬质抗力。
简单来说,就是并非刺入什么东西中,而是根本就刺不进去!
我立刻尝试收剑回撤,却发现剑身就好像被卡在了什么东西中,无论我如何用力都纹丝不动。
(糟了!)
对剑手来说,剑被制绝对是最可怕的状况。所以通常而言,剑手会学习一些体术以应对和摆脱可能发生的无法用剑的情况。
然我虽然也从麟小姐那里学过一些相关的技巧,但是从先前的攻击的力量来看,我根本不能考虑这么做的可能性。
怎么办?要是对方趁着这个机会冲过来打埋身的话,以那个一击就让空气发热起来的力量……
我只觉得一阵毛骨悚然的寒意从背后升起。
(“这个给你,碰到麻烦的时候就扔出去。”)
脑海中,麟小姐在离开前所说的话一闪而过。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在想起这句话的同时,我就将麟小姐交给我的袋子向着那团雾中扔了出去。
从雾中传来了布袋被撕裂的轻响,显然这只小布袋已经被雾中的人轻松破坏。
麟小姐到底是怎么想的?
就在我刚冒出这个念头的时候……
“呜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好烫好烫好烫好烫好烫好烫好烫!!!!!!!!”
从雾中,传来了相当莫名的惨叫声。
那个袋子我在手上拿过,在身上也带了许久。除了感觉其中装的是小小的圆颗粒外,没有任何别的感觉。这烫又是从何谈起?
有什么东西散落了一地。我弯下腰,从地上拾起其中的一粒。
这似乎……是豆子?
正确地说,好像是炒过后的豆子。
怎么回事?
我抬起头,原本一直在我眼前的那团雾已经完全散去。现在,只有一个小小的身影在不远处满地打滚。
等一下,我脑子有点转不来了。这到底是什么状况?
仔细一看,那竟然是一个比我还矮的小女孩。而且尤其显眼的是,她头上居然还长着两支角。
我将手中的豆子向她身上弹过去……
“呜呀呀呀呀!!!!”
因为这实在有些可笑,我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而且,为什么我竟然会觉得这场面很有趣?
大概是先前被压制得太惨,多少让我产生了一些报复心理。我将豆子一个一个地往她那边扔过去。
于是我听到了一连串地尖叫声。
忽然,我觉得眼前一黑。
(什么?)
身体忽然之间漂浮在一片漆黑之中,仿佛所有的感官都在瞬间失去了作用。
漆黑的空间中,无数只眼睛注视着我。
(“必须要谨慎。剑手的情绪与其理性是分开的,无论发生何种突发状况,都不能对自己的理性产生影响。”)
强忍尖叫的冲动,我闭上双眼,开始以自己的能力分析现状。
很好,身体内的无序度没有异常的增加。
将自身排斥在系统外,开始感知周边。
让我吃惊的是,无序度增加幅度竟然是如此平滑。
这也就意味着,这是一个完全孤立而不存在搅动的独立空间!
完全的孤立系统!这竟然是麟小姐断言无法独立存在于物理空间内的完全孤立系统!
用以描述其空间特性的数学方程简单得令人难以置信,证明这几乎是一个理想空间。
(“诺茵,你是自然的宠儿。如果你能够获得足够的信息,如果你能够处理足够庞大的运算量……”)
现实世界的运算量过于庞大,但如果是理想空间的运算,我想我应该能够做到!
暂时放下对于发生了什么的思考,我让自己的头脑冷静下来,进入计算模式……
在如此简单的空间内,我确信不论发生什么,都能够推演曾经发生过的事。
倒推时间,逆算无序度变化。
在某处,曾经打开过一个裂缝。而我,正是从那个裂缝掉入这个空间中。
非常轻易地,我就算出了全部的因果。甚至是谁做的,我都能够猜到。
可恶,少小瞧人了。
我的能力可是控制无序。既然如此,让增加的无序减少,也不是我做不到的。
(“任何事件,归根到底都是无序度增加的过程。所以理论上,只要能够完整确认这个过程,将增加的无序度逆转过来,就能够倒转这个事件的过程。”)
让身体内的无序度迅速增加,同时等量置换出足够的负增长值,释放到这个空间中。我感觉得到,这个空间正在发生事件反转。
终于,那曾经打开过的裂缝倒演它合上时的过程,被再次打开。
见机不可失,我当即跳入了开启的裂缝中。
瞬间,熟悉的重力又再度回归,我的双脚接触到了地面。
那依然是我曾经所处的位置。不过,那个长着角的小小女孩却已经不见了。
从身后,传来了折扇被合上的轻响声。
回头望去,看见了紫冷然的表情。
收起了笑容的紫默然地注视着我。虽然没有露出任何表情,但很显然的一点,就是我从那个空间中脱身这件事本身大大出乎了她的意料。
面无表情的紫,意想不到的有着一丝可怕的气质。
然而仅仅是一瞬间后,那甜得腻人的笑容又再次回到了她的脸上。
“哎呀呀,真让人意外。妖精小姐你是怎么做到的?”
“别小瞧我们妖精啊。”
“也是,你们都是自然的具现化,有什么力量也不奇怪。即使是妖精,看来也不该小看呢。”(结果就是因为诺茵的一句话,导致后来三月精惨遭紫的欺负。)
她微微眯起了眼睛。比起之前无表情的样子,现在的她给反而我更加危险的感觉。
“你到底要做什么?”
我毫不示弱地瞪着她。
“你不觉得这样对待客人不太合适吗?”
她用眼神向我示意。在她视线所指的地方,那个长着角的小女孩正上上下下地检查着自己的身体。
“哦?不由分说就袭击过来难道就是合适的?”
“别介意这种小事。坐客礼让行客,本就是理所当然的。至于合不合适,还是让主人去判断好了。”
我不禁一愣。
没错,的确如她所言。在这里,我其实也是客人。
只是客人而已……
为什么,我竟然有些控制不住的情绪低落?
“结论已经有了吧?”
我把话顶了回去。
虽然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那袋豆子却确实是麟小姐交给我的。换句话说,她早就猜到会发生这种事了。
也就是说,现在的结果就是麟小姐所希望的,那已经是作为主人的她的结论。
眼前的妖怪再次展开扇子轻掩自己的双唇,满眼都是充满玩味的笑意。
“是呢,那孩子老是喜欢和我斗气。”
轻描淡写地,紫说着过于亲昵的话语。
这个妖怪,到底和麟小姐是什么样的关系?
我觉得自己似乎越发无法控制不愉快的情绪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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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隐约约间,天空中飘来一丝细雨。
在这环境被强制固定的小岛,任何突然的气候变化都是反常的。
这细若薄雾的雨,也不会例外。
这座岛的自然环境被固定本身是相当明显的异常,却已经被视为常态。而影响这一异常的变化,倒成了反常。
明明同样是异常的现象,却以其中之一作为正常标准去评价另一方是否正常。这本身其实是一个类似悖论的逻辑构造。
就有一位小姐,总是会无意识地引起一些非常细微的环境变化。
很显然,这种改变自然环境的力量与这座小岛被固定的自然环境是一种非常明显的因果关系。
引起这种现象的,自然就是这座岛的主人。
在蔚蓝色的天空中,我看见了意料之中的粉色身影。
明明知道是全无必要的事,我还是向天空中的她招手。
应该说,这已经是几近愚蠢的行为。毕竟,这里可是她的家,又有什么人能够比她更了解这里?
但是,一想到身后的妖怪少女,我就不由自主地做出一些多余的行为来。
降落到地面上的麟小姐似乎颇为奇怪地看了看我。想到自己刚才莫名其妙的举动,我不由有些脸红。
“欢迎回来。”我用尽可能亲近的语气说。向身后望了一眼,我注意到身后的紫一脸暧mei的笑容。这可真是让人相当不愉快。
“麻烦你了,诺茵。有客人是吗?”
麟小姐就如同什么也不知道一般,用手中的石板对我说。
“有两位。不过其中一位坚持说自己不是客人就是了。”
我看了看紫她们,如此说道。
“哎呀哎呀。都说了,我怎么能算是客人呢?”
撑着伞走上前来的紫那让人觉得不安的笑容,正渐渐淡化下去。
“紫不是客人哦。本来就是她的东西,只要她愿意,就算收回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从麟小姐的石板上,我看到了奇怪的话语。
收回,这个词让我相当在意。
“别这么说,我可不是这么恶劣的人哦。”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虽然腻人的笑容始终不变,但紫的眼神似乎变得比先前温柔了许多。她自然地伸出手去,轻抚着麟小姐的脸庞。
麟小姐将手轻轻放在紫的手上,微微闭上了眼睛。如此亲昵的动作,在她们之间似乎早已经成为了习惯。
紫放在麟小姐脸上的手慢慢上移,拇指轻轻抚mo麟小姐前额上部的头发。那个动作,就好像是正安慰着小辈的长辈。
不是错觉。在麟小姐的面前,紫的确有了许多不同。和之前的她相比,简直判若两人。她现在的样子,倒是非常像平日里的麟小姐。虽然一直觉得她们之间有着非常多的相似之处,但在这点上,却几乎可以说完全相同。
也许,根本就不是她像麟小姐。而是完全相反,是麟小姐像她才对。
“哎呀,原来是这样吗?”
紫忽然开口说。
本来以为她在自言自语,却发现麟小姐点了点头。
“维系状况的最低需要的手段,那便是律法。既然如此,这就已经不是简单的规则,而是一种律法。”
紫继续说道。
怎么回事?她们似乎是在交流,但我却没见到麟小姐使用任何交流的手段。
“麟,你说得没错。制定法律的人,往往就是违反法律的人。否则他们怎么可能想得那么周到?”
我想到了当初麟小姐教授我剑术的场面,于是向两人的手指看去。可是,我并没有发现“红线”的痕迹。
而且,如果真是使用了“红线”,紫根本就不用多此一举地把“语言”说出口了。
这么说起来……
原来,麟小姐还有另一种与人交流的手段,只不过是没有对我说起过吗?
我一直到这时才意识到,原来自己和麟小姐的关系并没有我自己以为的那般亲近……
等我意识到的时候,我的情绪似乎更加低落了。
总觉得,今天的自己有些奇怪。不论从哪方面来说都是。
也不知道麟小姐“说”了什么,紫露出了无奈的苦笑。
当时的我,还不理解这是多不可思议的一件事。一直要到很久以后,我才知道只有在麟小姐面前,紫才会罕见地流露出一些真正属于她内心的感情。那几乎,是只属于她们之间的默契。
“如果不违反律法,我可就无法准备今天的礼物了哦。”
“没错没错,这次可真是好大好大的玩意。”
长着角的女孩挥舞双手比划出一个非常大的样子。
虽然完全不明白她们在说些什么,但从我这边看,麟小姐好像无声地叹了口气。
我注意到在和长角的女孩交流的时候,麟小姐又再次用上了石板。看起来,似乎那种特殊的交流方式只在她与紫之间成立。
“嘿嘿,我也准备了礼物哦,虽然不像紫那么夸张就是了。”
长角的女孩所说的礼物是一个坛子,这又是一个让我不明所以的状况。然而麟小姐却仅仅是向坛子里看了一眼,就流露出了然的神色。
和对紫的相对无动于衷不同,麟小姐非常正式地向长角的女孩致以谢礼。
我现在终于大致明白过来,紫为什么会说自己不是客人,又为什么会说那个长角的女孩才是客人。
那是因为,对麟小姐而言,紫已经远远超过了客人,而是更接近于家人的存在。她们之间,甚至都不需要什么多余的表示。
紫说得没有错。从头至尾,都只是麟小姐在和她斗气。那袋豆子,只是麟小姐对长角女孩做的恶作剧。
就如同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少女,对自己的亲人朋友做出的一些淘气的举动。
我记忆中的麟小姐,始终都只是那个温和而客气的样子。又什么时候,有过这样的流露?
我不由地思考,对麟小姐而言,我又算是什么呢?
我曾经以为自己是麟小姐最亲近的人,然而事实上,我恐怕连那个长角的女孩都远远比不上。至少,类似的恶作剧麟小姐从未对我做过。
或许对麟小姐而言,我并不比其他人特别到哪去……
忽然间,我觉得自己的胸口传来些许痛楚。
麟小姐用眼神向紫和长角的女孩示意。就像早已有的默契,接到这个示意的紫和长角的女孩先她一步走向洋馆。
途中,紫停下脚步。
“差点忘了说了。生日快乐,麟。”
留下了这句话。
客人,礼物。
这些让我茫然不明所以的事都在这一刻得到了解答。
可这一切,我却一点都不知道……
虽然连我自己也不知道这是一种怎么样的情感。也同样解释不清,为什么自己会无法抑制这种令人心悸的情感。但是,它显然已经严重地影响到了我。
我甚至连麟小姐已经走到我身边这件事,都没有能够发现。
“诺茵,你也一起进来吧。说起来,我还要谢谢你帮我准备好了一切呢。”
麟小姐就和平时一样,温和而仿佛不会被任何事改变。当初的我,大概也是被她这种迷人的气质吸引。
但是现在,我却希望能够看到和平时不同的她。就如同片刻之前,在紫面前的她那般。
“不用了,其实我不太适应这样的场合。”
我接近全力,才勉强让自己的声音不至于颤抖。
麟小姐微微歪着头,她显然不会明白,我此时的真实想法。
我只想尽快离开,一刻都不想多作停留。
因为我觉得,自己就快要压抑不住想要哭泣的冲动了。
但事实却是,我的脚就好像生了根一般,根本挪不开步子。
当她用眼神向我对我做出最后的询问,我所能做的却仅仅是摇了摇头。
事实上,一直到麟小姐消失在洋馆的白色大门之后,我才能够移动自己的双脚。
最终,我在那棵奇妙的苹果树下,停下了脚步。
虽然,我是如此地希望逃离这里……
坐在树下,我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泪水。
原本,仅仅只是低声抽泣。然而一旦开始,就不可遏制地逐渐变成了痛哭失声。
到底,是为什么啊。
明明,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流泪。但无论如何,就是抑制不了,抑制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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洋馆内,粉色的少女捧着深色的酒瓶悄然而至。她向紫轻轻扬了扬眉毛,从一旁的玻璃柜中取出酒杯。
“啊咧?这个难道说是……”
直到萃香凑上前去,这一微妙的气氛才被打破。
“是哦,幻想乡的名品,绝对不逊色于五大酒庄的顶级葡萄酒。”
(“当然绝对不会逊色,本来就是用你偷来的五大酒庄秘方酿造的啊。”)
清丽而美妙的少女声线,直接在紫的脑海中响起。
这并非具体的言语,而是一个非常具体的意思。
“哎呀,别这么说啊。无论如何,结果对幻想乡而言都是好事不是吗?”
紫理所当然一般地说。
麟对此不置可否。
紫说的是事实,幻想乡独有的最顶级葡萄酒,其实就出自这里,出自这个小岛,出自这座庄园。
由于幻想乡本身的气候并不适合葡萄的生长,所以本来幻想乡是不可能拥有如此美妙的葡萄酒的。
但这座岛受到麟的能力的影响。最适合用以酿造葡萄酒的葡萄名品,最适合酿造葡萄酒的环境,最适合酿造葡萄酒的气候,等等等等完全可以做到一应俱全。加上紫弄来的秘方,出自这里的葡萄酒从来都是整个幻想乡爱酒的人争相追逐的名品。
虽然很少有人知道它产于此地,但这座岛出产的葡萄酒早已经拥有了品牌效应。这些麟并非不知道,毕竟在这座岛上仅仅是葡萄酒这一项就已经给她带来了不菲的收入。
不过有一件事却是麟所不知道的,那就是这里出产的葡萄酒偶尔会出现在外面的世界。这些被冠以“理想乡”之名的产地不明的葡萄酒,一直是外面世界的奇珍。
“好了好了,别去管这些了,反正有好酒喝总不会是什么坏事。”
虽然因为麟不能说话的缘故根本不知道她们在说些什么,但萃香已经迫不及待了。
幻想乡由于地理位置的原因,酒这方面以日本酒为主。就算是嗜酒如命也藏酒无数的鬼族,也没有多少喝到别国名酒的机会。所以麟酿造的葡萄酒,对萃香而言也具有着显而易见的吸引力。
麟拔出软木塞,给自己和紫以及萃香各自倒上一杯。水晶玻璃杯染上了诱人的酒红,迷人的酒香慢慢扩散开去。
接过酒杯的紫举起玻璃杯,透过其中的红观察着麟。理所当然地,眼中的一切都滤去了色彩,变成了覆盖一片的红。
她将酒杯对着窗口,将窗外雪白的庭院染上一层酒红的颜色。她的视线,最终停留在那棵肯特郡之花上。
再重复一次,紫可从来就不是什么宽宏大量的人物。就连她自己,都是这么认为。
所以既然诺茵曾经打算试探自己,就必须要让她受到教训才行。
虽然之前的两次,一次因为麟的算计,一次因为诺茵那奇怪的能力,都没有能够成功,但可不意味着紫会因此收手。
借萃香之手的那次,由于是麟插手的缘故还可以接受。但亲自出手却被破解的那次,可是让紫相当不高兴。
再说,这只妖精对自己还不太友好,这可不是随便恶整几下就可以满意的程度。
虽然诺茵出人意料地聪明,但作为妖怪的贤者,紫又怎么可能算计不到区区的一只妖精?
而紫最后定下的惩罚,就是要让这只妖精的心碎成一块一块的。
这实在过于简单,只需要刻意地表现出与麟的亲近,就足够了。
靠坐在窗边,透过水晶玻璃杯中诱人的酒红看着坐在苹果树下消沉的妖精,紫相当满意地露出了笑容。
(“可不要太欺负她了啊。”)
紫闭上双眼,再睁开。
“哎呀,发现了吗?麟。”
(“我可不是傻瓜。诺茵不是容易消沉的人,她现在这个样子,要说你什么都没做有人会信吗?”)
“真让人伤心,我在你眼里就这么坏心眼吗?”
紫装出难过的样子说。
(“当然,有仇必报不是你的信条吗?”)
“哦?难道你要告诉我这一切你从没想到过吗?”
紫用扇子轻掩嘴唇,对着正摆放酒具的麟笑言。
如她所言,紫确实是在惩罚诺茵,而且用的手段也越来越过分。但是,让紫的惩罚不断升级的,却是因为她的不断失算。造成她失算的,可是麟自己。
两人相视了片刻,同时轻轻笑了出来。
麟埋头摆放酒具,紫则饶有趣味地欣赏起麟拿来的葡萄酒来。
(“紫,谢谢。”)
忽然间,紫脑海中传来了这样一句话。她不由收敛了笑容,长久地注视着麟。
麟就有如没发现她的目光般,没有丝毫反应。
紫终于明白过来,原来兜了那么大的一个圈子,自己只是做了一件麟一直想做的事。
仔细想来,那并不仅仅是自己表现出对麟的亲近。反过来说,麟也在表现着两人的亲近。
那看似普通的道谢,其实却是一句道歉。
“你……”
紫开口想要说些什么,却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她只是默然地摇了摇头。
她猜得到麟的想法。
当初看见诺茵时,还以为麟会有所改变。然而事实却是,她依然没有任何变化,依然如同那座看似生机盎然,其实却早已枯竭的庭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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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相关:
牛位:西方剑术术语,是一个起势架构。姿势是双手握剑置于头侧,剑尖直指对方,基本与视线平行。由于这个姿势中剑很像牛角而得名。
交击:西方剑术术语,从牛位起势至牛位结束的技巧,用以防御对头部的攻击。将剑身举过头顶,略微倾斜以阻挡对方攻击。如果是在头右侧的牛位,则向左倾斜。如果是左侧的牛位,则反过来。在格挡成功的同时立刻水平旋转剑身(右侧牛位顺时针旋转,左侧牛位逆时针旋转),让剑尖在自己头顶划出一个圆,从另一侧攻击对方面部。
故事中我将尽可能还原真实的西方剑术。如果有机会写到妖梦,也将以天真正传香取神道流作为模板对东方剑术进行还原。
五大酒庄:梅多克1855评级中列第一级的五大酒庄,分别是Chateau_Lafite-Rothschild,Chateau_Latour,Chateau_Margaux,Chateau_Haut-Brion,Chateau_Mouton-Rothschild(1973年追认为第一级)。这也是世界最著名的五大葡萄酒。
本章出现符卡:
「欧若拉的加护」
诺茵•麦克斯韦最为强大的防御符卡。本章由于符卡规则尚未确立,所以并未以符卡的形式出现。实际上,就是诺茵化解萃香攻击时使用的方式。
诺茵作为控制无序的妖精,有着独特的防御方式。「欧若拉的加护」就是将自身熵变固化,将外来熵增释放出体外的另类防御。
这一防御方式有着最大的潜力,因为其只读取一次攻击带来的熵增,防御效果只受诺茵自身的力量与运算能力的影响,而完全无视攻击性质。
使用这张符卡时,释放出去的无序通常以光和热的形式表现。所以可以看到诺茵身后呈现出如同极光般的大片七色光晕,这也是这张符卡名字的由来。
熵减「逆行光」
辅助符卡,本章中诺茵从紫的隙间中逃脱时使用的方式。如故事中所述,是增加自身熵,同时置换出等量负熵的符卡。可以用以逆转某个已经发生的事件,但效果受运算能力的限制。比方说,十六夜咲夜无法做到的恢复破碎茶杯这样的事诺茵却可以通过这张符卡达成。不过,由于诺茵无法处理牵涉范围过大的复杂运算,所以对交互过多的事件效果要打上折扣。
这张符卡有恢复创伤的功效,但同样受运算能力影响,对时间间隔过久,环境太复杂和伤势太重之类的状况就无能为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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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法者的本质(下)
更新时间:2010-7-21 9:29:18 字数:9232
夜色,已经渐渐开始笼罩幻想乡。
夜晚是属于妖怪的。所以通常而言,夜幕降临之后我们妖精和人类的活动都会减少。
昼出夜伏,这是不知多少年中形成的习惯。白天和黑夜,如同一条境界线划开了两个世界。
对于我而言,也早已习惯于白天为主的生活。但是今天,当夜幕降下的时候,我却依然坐在苹果树下,没有一丝想要回家的念头。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原本以为,今天麟小姐表现得有些异常。然而到了后来,我自己却也开始异常起来。
要说原因的话……
对了,一切的原因都是由于那个叫做紫的妖怪。
虽然我也知道其实她根本什么事都没有做,但结果却是我在不知不觉间受了她的影响。
真是过分啊。
明明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我却感到自己压抑的情绪并没有丝毫好转的迹象。于是,我发泄一般地从地上拔起几根草。
让我没有料想到的是,白色的草在我手中失去了实感。
摊开紧紧握起的手掌,一缕白色的飞灰随着微风飘散而去。
这铺满了整个庭院的白草仅仅只是一离开地面,就立刻变成了灰烬。
就好像是被彻头彻尾地燃烧过一般。
我站起身,左右环视这座我本应该相当熟悉的庭院。
(令人窒息的……美感?)
再一次地,想起了当初第一次踏进这座庭院时的感受。
我飞到一棵白色的大树旁,轻轻摘下了一片树叶。
没有任何不同,这片树叶也同样在转瞬间化为灰烬。
环绕着庭院飞行,眼中所见都是相同的景象。
(“你不觉得吗……这简直好像是,枯竭了一样啊……”)
再一次地,想起了今早大妖精曾经说过的话语。
为什么我竟没有注意到?
我和大妖精对于这座庭院的第一印象,其实是完全相同的。
而且只怕,也是完全正确的。
那的确是,只能够以窒息与枯竭来形容的东西……
因为,它们甚至根本就没有活着。
“骗人的吧?”
毫无疑问,这必然是在麟小姐的能力作用下才能够维系。但越是了解这点,就免不了越来越不安起来。
就我的了解,麟小姐的能力似乎有两种表现方式。一种是由她刻意使用能力造成,另一种却是在无意识中引发。
很明显的是,这座岛上那些适应各种植物生长的环境必然是麟小姐使用能力进行控制的产物。在如此的范围内呈现复杂而多变的环境,并且对生物造成影响,绝对不是能够在无意识中能够完成的。
但是,这座庭院呢?
如果麟小姐是有意识地制造了这片枯竭的庭院,那她无异于是刻意将自己封锁在没有生命的死地之中。
如果是如此的话,她究竟将自身当成了什么?
如果麟小姐是无意识地塑造了这一切,这座庭院就是她真实内心世界的投影。
这明明已经死亡,却被伪装成活着的样子的草木,难道才是她的真实?
我双手抱肩,忽然觉得心中升起了一丝寒意。
“哎呀,看样子你总算是了解了,妖精小姐。”
一个白天时让我感到非常不愉快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紫大人……”
我第一次在称呼之后,加上了最高级的敬语。
即使是在夜晚,紫依然撑着那把洋伞。她没有使用空间移动,而是以再正常不过的方式向我这边走来。
“诺茵,我为什么说你还差得很远很远,你现在明白了吗?”
这也是第一次,紫直呼我的名字。
“紫大人,你与麟小姐究竟是什么样的关系?”
我终于将一直藏在心底的疑惑问了出来。
“嗯,说起来倒是并不复杂。”紫闭上了眼睛,似是在回忆一段非常值得回忆的过去,“那孩子的双亲,是我曾经的友人。在她双亲过世后的几十年里,我一直是她的监护人。”
我觉得紫似乎隐瞒了什么,只怕这还远远不是全部。但至少,她所说的这部分应该是事实。
现在想来,她们之间会有如此多的相似之处,也是理所当然的。
“不过老实说,其实我也不能说有多了解那孩子。”紫继续说,“当初送她这座庭院的时候,也绝对没有想到会变成这样。”
“是什么样子?”
虽然已经多少感觉到了一些,我还是问道。
“为什么这个世界上右撇子的人更多,你知道吗?”
紫问了一个让我莫名其妙的问题。不等我回答,她就自己将话题接了下去。
“一直有这样一种观点,认为之所以右撇子的人更多,是因为古代的战斗中,右手持武器而左手被用以保护自我。因为左侧,是心脏所在的位置。在这种观点中,左撇子很显然欠缺对于自我的认识。虽然没办法去证实这一观点正确与否,但将其套用在那孩子的身上,却似乎相当合适。”(注:麟和灵梦都是左撇子。而除了一个存疑外,东方中明确的左撇子角色就是她们两个。)
“对不起……我不是太明白……”
我觉得自己的心中,一种令人不安的悸动正渐渐浮现上来。
“哎呀,你究竟是不明白,还是因为害怕明白而故意不去明白呢?”
紫用和白天截然不同,不带分毫嘲讽的语气,对我说出了看似嘲讽的话语。
“聪明人容易陷入两种死结,想得过多的人会刻意避免惹上不必要的麻烦;刻意让自己不去多想的人又会避免知道不该知道的事。诺茵,你或许是这个世界上最聪明的妖精也说不定。”
说着与麟小姐相同的话语,紫轻轻点破了我。
我无言以对。因为我知道,她说得没有错。
“也就是说,那是所谓的没有自我的人。那孩子的自我意识,实在太过淡薄了。”她转过身,向那棵苹果树走去,“不论是人还是妖怪,都是意识到自己而存在。一个甚至意识不到自己的人,又如何能说他是活着的?”
意识不到自己?
我回忆着与麟小姐相处的时间。
确实,麟小姐始终都是那般温和,连半分的攻击性都欠奉。感觉上,似乎很容易亲近。但是,又有多少人真的接近过她?
答案恐怕是一个都没有。
麟小姐的心中,似乎任何人都没有距离上的差别,她总是平等地对待所有的人。这很容易让人产生错觉,似乎她性格温和。
但其实,她只是用最适合的态度对待对方而已。
没有自身好恶,没有出自感性的判断,名符其实没有自我。
或许这才是,真正的麟小姐……
我看着周围压倒一切的白,心悸的感觉久久挥之不去。
“明白吗?诺茵。即使在我看来,那孩子也已经过于病态。这样下去,或许有一天她会连自己也一起遗忘也未可知。所以,我总是会选择在适当的时候来观察她的变化。我一直希望有一天,她能够有所改变。”
为什么紫要对我说这些?我正这么想时,她用扇子直指着我。
“最早看见你时,我还以为她真的有所改变,因为她向来欠缺与人相处的先例。你现在应该知道,就算看起来性格不错,缺乏自我的人始终是难以亲近的。要知道,我本以为你会是改变这一切的人,结果你居然连如此明显的异状都没有发现。”
说到这里,紫叹了口气。
“对不起……”
我低下头。
为什么呢?如此明显的异常,为什么我会始终注意不到呢?
啊啊。要说原因的话,其实是非常明显的。
那是因为,我始终都没有想过像麟小姐那样的人竟然会是如此的……
“算了。要记住,人是依靠着划开彼此自我的境界而存在的。人与人的联系,建立在彼此的自我存在重叠的部分这一基础之上。如同那孩子那样自我已经几近消失的人,也就不存在与他人重叠的自我。因此,缺乏自我的人无论性格如何温和,最终都是难以亲近的。而这,也是问题的根本所在。”
自我放逐者……
这个名词在我的思绪中闪过。
麟小姐,会是这样的人吗?
“就算如此,可又能做什么呢?”
既然是放弃自我,那别人又能做什么呢?
“不太多哦,也许只有一件。现在能做的只有必须让她先认识到你是特别的。因为认识到他人的意义,是体现自我的一种表现。”
“紫大人,你难道不行吗?”
“不,我做不到。那孩子生活在与我们不同的世界之中,我很早以前,就已经脱离了她的世界。再说她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和我是脱不了关系的。”紫似乎怀念起了遥远的过去,她摇了摇头,“要说起来,在我看来真正有可能做到的人,依然是你。”
“我吗?”
我只能苦笑。
总觉得,紫未免有些太看重我了。说不定在麟小姐心里,我也和其他人没有任何不同也说不定。
“虽然我也不知道她的想法,但我的判断依然没有改变。我始终相信你对那孩子而言一定有什么特别的含义。这么多年来,你是唯一一个真正开始走进她生活的人,你觉得这还不够吗?”
我对于麟小姐而言,究竟是什么?
麟小姐对于我而言,又究竟是什么?
我已经……越来越弄不清楚了……
“那么,你的回答是什么?”
紫似乎很认真,至少在我看来,那的确是她发自内心的请求。
我应该答应吗?
看了看紫,她似乎已经猜得我会如何回答的样子。
这应该已经是理所当然的事了。
如果在早上,我或许还不知道为什么,但现在……
我想,我现在已经明白了。
原来,我一直期望着,有一天能够走进麟小姐的世界中。
这点,紫一定是早就发现了。
所以,她能够非常轻易地猜出我想要说出的答案。
但是,有一个念头,一直被我藏在心底。
或许,只是我近乎偏执的坚持,但是我……无法舍弃……
即使,那违背我内心的愿望……
“我……拒绝啊……”
紫“啪”地一声合上扇子。
我以为她很生气,所以一直低着头不敢看她的表情。
“果不其然呢,诺茵。”
听到了意料之外的话,我惊讶地抬起头。
紫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她只是比之前更加平淡地,问了我一个问题:
“你的理由是什么呢?”
“如果舍弃自我是麟小姐自己的选择,我无法让自己违背她的意愿。”
“即使那绝非好事?”
“是的。”
连自我都忘却的人,不可能长久地记住他人。所以我可以想象得到,或许不久之后麟小姐就会忘记我也说不定。
但是无论如何,那都是她自己的选择。
就在回绝紫的那一刻,我已经做出了决定。就算麟小姐的自我一天天淡漠下去,我也会如现在那样陪伴着她。直到有一天,她将自身以及和自己相关的一切全部忘却。
我也知道,等那一天到来时,我也会从她的记忆中消失……
但我还是,无法让自己做出违背她意愿的事啊……
“所以我才说,你和那孩子的距离还差得很远很远。”紫再一次说出了那句曾经让我很不高兴的话。
但是这次,和白天单纯的不快有些不同,我确信紫一定是有所指。
“我只是……”
“我不了解你对那孩子抱有着什么样的感情,但无疑这种感情让你对那孩子有着一种盲目的信赖。”紫打断了我的话。“可在我看来,那无疑让你距离那孩子越来越遥远。”
“为什么你会认为是那孩子选择了放逐自己?”
难道……不是那样吗?
麟小姐……难道并不是选择了自我放逐?
“以你的聪明,明明立刻就能够发现。可你偏偏把自己带进了无法绕出的误区里。”
我到底忽视了什么?
可恶,为什么我一点也想不出来?
“给你一个提示吧。来,好好看看这座庭院吧。答案就在这座庭院中,就在你的眼前。”
伴随着她的话语,我眼中的世界开始扭曲……
——————————————————
睁开双眼时,发现自己依然坐在那棵苹果树下。
夜空中,已经缀满了星辰。月亮高挂在天顶,将它银白色的光芒撒向大地。本已呈现出纯白的庭院在月光下就像散发着柔和的光芒一般。
刚才……那是在做梦吗?
头脑中,一种昏昏沉沉的感觉始终挥之不去。
从月亮的高度来看,现在应该已经进入后半夜了。可以说,是妖怪最活跃的时期。
不过这其中,麟小姐肯定是例外。就我所知,她这个时间应该和人类一样在睡觉才对。
说起来,她还真的是一点也不像妖怪啊。
唉,我又开始想和麟小姐有关的事了。
轻轻摇着头,我将多余的思绪赶出脑海。
月光下的白色洋馆,如同一块晶莹的玉石给人一种诱人的通透感。
微风轻轻吹过,白草的大地如同大海的波涛般阵阵起伏着。
这阵微风,也让我略微清醒了些。
刚才的那些,真的是梦吗?
用力压按着额头,我觉得还是有种半梦半醒的不真实感。
到底刚才,是怎么回事?
要知道答案,有一个方法是最简单的。
紫她们至少今天应该会留在这里吧?
这么想着的我,抬头打算看一下星空。
我的本意是通过月亮的高度再判断一下具体的时间,然而却先看见了苹果树的枝叶。
(“好好看看这座庭院吧。答案就在这座庭院中,就在你的眼前。”)
答案,莫非是这棵苹果树?
要说这座庭院中,唯一的与众不同之处……那应该,就是这棵奇妙的苹果树了吧?
也许,事实正相反。
这座庭院本身就是与众不同的。只有这棵苹果树,保持着它正常的原貌。
虽然在不知不觉间,已经视其若常。但其实这座庭院本身,才是最为异常的存在。
我摇着头,看来那如梦如真的一幕对我造成的影响比我想像中更大。
还是先确认那到底是否真实吧。
我站起身体,走向白色的洋馆。
站在洋馆的门口,回身再次望了这白色的庭院一眼。
如同白色的大海,充满了视界。在压倒一切的白色之海中,那棵苹果树孤寂地屹立在那里。
不知道为什么,我有种再多看一眼就会不妥的感觉,于是我赶紧关上了大门。
提着照明用的灯具,我在洋馆内寻找着紫的房间。
老实说,这幢洋馆由于只有麟小姐一人居住,绝大部分的房间都是空着的。而且,由于平日里很少会有客人上门,所以我实在无从猜测紫今天会住在哪里。除了一间间找过去外,几乎没什么别的办法。
我倒不担心会打扰别人休息,因为通常而言,妖怪应该是不会在这个时间段里休息的。
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洋馆里没有一点灯光的痕迹。我提着灯具走在漆黑的过道中,微弱的灯光按照固定的节奏忽明忽暗,有如人的心跳声。
我好像感觉有什么人在注视着我,但当我开始寻找,却又没有任何发现。
越是走向过道深处,我就越是觉得有种明暗间隔的哀伤渐渐漫溢上来。
说起来,我对这里也不算陌生。白天的时候,这条过道有这么长吗?
虽然就算是同样的地方,白天和夜晚给人的感觉也肯定不会相同。但是,这种好像正在不知不觉地坠入另一个境界的感觉是什么?
疑惑中的我,在一间房间前停下了脚步。
“我怎么走到这里来了?”
我摇着头自言自语。
开玩笑,我当然知道这里。因为,这可是麟小姐的房间啊。
难道,因为太暗的缘故我走错了方向?
“失礼了。”
犹豫了片刻,我轻轻推开房门。
与明显空间过剩的洋馆不同,麟小姐的房间反倒不大,也没有什么显眼的摆设,整个房间显得朴素而雅致。
这座洋馆内所有的东西都是和麟小姐有生意上往来的商家赠送的,只有她自己的房间例外。
曾经听她说起过,那好像都是她家人遗留下来的……
或许是知道麟小姐有在夜晚休息的习惯,紫似乎也没有留在这里。
原本,我应该立刻离开房间。但我却在薄薄的纱帐背后,发现了熟睡中的麟小姐的身影。
我无声地叹了口气,将灯具轻轻放在桌上。
少许控制了一下无序度变化使之与房间的正常增长同步,我将自己可能造成的搅动排除了出去。
小心地拨开纱帐,我看见了麟小姐睡姿。
她就如同在虔诚祈祷的普通少女般,将双手放在自己的胸口。如太阳般明亮的金色发丝散落在天空似的天蓝色床单上,在淡淡的灯光下似乎笼罩着一层光晕。闭起的双眼隔开了梦与现实,仿佛只要她睁开眼睛,两者的界限就将不复存在。
虽然早就知道麟小姐是个罕见的美人,但在这一刻,我确实感到有如被撼动了灵魂般的震撼。
那仿佛不曾被任何人或事影响,只是静静地将自己封闭在梦的世界中思考着的样子,哪怕仅仅只是在一旁悄悄地看着,都莫名地让人心悸不已。
让人不由地有种想要将她从梦的世界中唤醒,聆听她诉说在梦中所见之物的冲动。
看着她如同孩子般的睡颜,我发现自己竟然完全移不开视线。
纤眉,秀睫,小巧而精致的鼻,完美到极致的脸部轮廓,还有……如同花瓣般的双唇……
那简直就是只有将“女性”这一概念在这世间具现化,才能够出现在这世上的少女……
(“去吻她一次试试,或许那样她就会将全部的因果告诉你也说不定哦。”)
我想起了白天时,紫说过的话。
仿佛被这惊心动魄的美夺走了灵魂,我不知不觉地靠近过去……
终于,唇上传来了温润的触感……
下一个瞬间,我的意识仿佛一下子飞到了九霄云外。
不,这不是比喻。
一切都是真的发生了。在我的眼前,出现了完全陌生的一幕。
我看见了天空。
蔚蓝而美丽的天空。
但是,天空正在扭曲。
仿佛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漏斗,有什么庞大而可怕的东西正顺着扭曲的天空倾泻而下。
那是无比纯粹而纯净的东西。但从这巨大的天之斗中倾泻而出的量却远远超过能够用可怕去形容的范畴,而只能被称为恐怖了。
我看见了三个身影。
其一,是紫。
其二,是那个长着角的女孩。
其三,是红与白的双色巫女。
但这位巫女,却和我熟知的博丽巫女不同,她有着过腰的长发。
她们三人脸上,都有着无法掩饰的焦急。
这难道,是某次异变的现场?
我无法继续思考下去了,因为紫瞬间破开空间出现在我的眼前。她伸出双手,温柔地托起了我的脸庞。
这空间中,似乎有着什么东西。因为我看见,从紫出现在我眼前的那一刻起,她身上的衣服就不断被扯成一条条飞絮。
带着焦急和一丝痛苦的神色,紫强行吻上了我的嘴唇。
等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还没有反应过来,紫看似柔弱的双手忽然死死掐住了我的脖子。
“麟,很痛苦吧?”
怎么回事?为什么紫会用麟小姐的名字称呼我?
“你的父母都已经不在了,所以世界找到了你——我知道你现在还无法理解,但我现在只能解释到这个程度——你是你们这一族最后的一员,你们这一族背负的东西,现在只能由你一人背负下去。”她垂下眼帘说,“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很痛苦,身体如此,心也同样如此。我也知道这对你而言几近无理,但我还是要向你提出无理的要求。”
“我答应过你的双亲,绝对不会将你弃之不顾,那是我对他们的承诺。不到最后时刻,我绝不违背这个承诺。请相信我,我绝对不会就这样放弃你。”
紫的双手慢慢收紧。
“所以无论如何都请你撑过去!在我放弃你之前抓住自己!然后,将事象位移停止下来!”
紫的话,我完全听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眼前的景象,忽然间变得一片血红。
(“灵击!”)
在血红的景象深深印入我的脑海之时,仿佛从天际的那一头传来了悦耳的话语。
瞬间,我的意识又回到了洋馆中。
身体飞了出去,重重地撞上了墙壁。一时间,我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好像停止了。
那是最单纯的,将灵力释放出去的技巧。即使是我,也能够轻松应用。
但是,这道灵击却拥有着骇人的力量和惊人的精度。非但把我狠狠地抛出去,而且对于房间内的东西居然没有分毫影响。
这几乎已经超出了常识。能够如此使用灵击的人,就算整个幻想乡恐怕也不多见。
(“你做什么!?”)
“对,对不起!”
我习惯性地道歉。随即意识到了一个问题,这让我一下子愣在了原地。
刚才……我好像“听见”了麟小姐的“声音”?
我看见坐起身的麟小姐睁大了眼睛,一脸难以置信地伸手掩住自己的双唇。
不可思议地抬起手,我并没有发现“红线”的痕迹。
难道说,这是……
我与麟小姐彼此互相注视着对方,气氛出人意料地尴尬。这种气氛似乎持续了很久,直到麟小姐率先从这种尴尬中摆脱出来。
(“抱歉,诺茵……能请你先出去一下吗?”)
我的脑海中,直接响起了麟小姐宛如清泉般清澈悦耳的声音。
这也让我从茫然不知所措的局面中回过神来,我立刻转身走出房门,顺手将房门带上。
靠在关闭的房门上,我的思绪一片混乱,完全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了。
轻轻触摸嘴唇,我觉得自己的脸上热得难以想象。
要说发生过什么的话,我能够想起的只有那个吻……
不行,一想到这里,大脑里马上就一片空白了……
我都做了些什么啊……麟小姐一定会生气的吧……
坐在地上,将脑袋埋在双膝间。在仿佛快了数倍的心跳声中,我只希望自己能够将刚才做的蠢事全部忘记。
然而隐隐约约间,却似乎又有一种期待已久的愿望,正在渐渐浮上心头……
我想我大概已经完全混乱了,混乱到连正常的思考都成为了一种奢求。
我甚至都不记得,自己最后究竟是怎么离开的。
那天的后半夜,对我来说简直就像不存在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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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茵不知道,她所做的事对麟这一族而言有着非常重要的意义。
麟所属的那个种族都不能说话,无法用语言来表达自己。然而,他们有着独特的交流方式。只有在最亲近的人之间,才会建立起那种特殊的联系。
通过一个仪式,一个广为人知的,彼此交换契约的仪式。
那几乎,就是彼此成为“家人”的证明。
触摸着自己的唇,麟的思绪也同样混乱而无序到了极点。
她从没有想过,居然会有这样的事发生。
不过,虽然混乱,但至少麟还能够找出头绪,整理出事情的因果。于是……
(“紫,你一定在的吧?”)
黯淡的灯光中,紫色的少女缓步走出,就像一块影子变成了实体。
“哎呀哎呀,不休息了吗?”
(“你明明知道睡眠对我而言并不是休息的……不说这些没关系的东西。这些都是你做的吧?”)
“你这算不算明知故问?能够做到这种程度的,除了我之外,不可能还会有第二个人了吧?”
(“你到底要做什么?”)
“‘那人独居不好,我要为他造一个配偶帮助他’。”
(“我是亚当吗?”)
“我倒是觉得你更像夏娃哦。”
紫用充满着玩味的视线注视着麟。
(“你应该知道,我一直都不打算把诺茵牵涉进来。”)
“是的,我的确知道。”
(“就算要利用他人,也别太过分比较好。”)
麟的话语罕见地尖锐了起来,那已经近乎于一种指责。
紫轻轻地笑了出来。那笑容宛若伤感的紫色凤蝶草,正在悄然无声的夜晚静静地盛开。
“麟,你有的时候让我感到畏惧。因为只有你,能够几次三番地猜到我的想法。我自信只要有足够的准备,我能够骗过几乎所有人。只有你,是其中的例外,我没有一定能够骗过你的自信。”紫淡淡地说,“但这次,是你误会我了。”
(“?”)
“说实话,我并没有过多在那只妖精身上耗费精力。虽然我的确用了不少时间才想起那只妖精的秘密,但那都是之后的事了。其实一开始,我的想法非常简单,那全部都是为了你。”
(“你在说什么?”)
麟侧过头,避开紫的视线。
“我不知道你如何看待自己。”紫拉开窗帘,让柔和的月光撒进房间。“但至少,别总是想要拒绝别人啊。”
(“……”)
默然无语的二人,彼此望着对方。
紫一直都隐藏着真实的自己,麟却始终只是表现出应该表现的东西。
如果说紫是隐藏真实的自我,麟却是近乎没有自我。
但在这一刻,两人却完全调了个个。
(“为什么要做多余的事……”)
意识交流中,麟传来如同放弃了一般的话语。
“我说过,我不会将你弃之不顾。要说为什么的话……”
紫巧然微笑着,她将视线转向远方。
在那里,博丽大结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守护着幻想乡,守护着幻想与现实的境界。
“因为,那可是我——八云紫对友人最后的承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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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相关:
也就是麟和紫相互交流时,使用的一种方式,这其实是麟所属的这一族的种族技能。本质上,它是将当事人想表达的意思直接送至对方意识之海中的交流方式,这种交流不需要任何多余的手段。它与■四符的雪符有一定程度的共通之处,但它相对而言处于表层,所以还有思考语言这一概念,不像■四符的雪符可以直接进行纯意识层面的交流。不过,它是永久性效果,这点远在■四符的雪符之上。
这种交流方式并非没有限制,它的最大限制就在于必须在双方建立契约的情况下进行仪式才能成立。而仪式的条件是最低程度的粘膜接触——简单来说,就是吻。
顺便说一句,实际上现实中的吻本身就是一种仪式。它代表着两人进行契约的交换,是一种具有契约效果的承诺。其实婚礼上交换戒指(在香霖堂一章中有相关介绍)和接吻都是非常重要的仪式。可惜现在基本已经流于形式,没什么人还把它们当回事了。
麟的睡眠:
其实麟根本就不需要睡眠,她的睡眠只是为了心无旁骛地进行高速运算和思考。由于睡眠中的大脑活动速度是平时的数倍,所以麟一直都在夜晚以睡眠的形式为自己缩短思考问题的时间。她仿佛是要在有限的时间内思考足够多的问题般,争取着尽可能多的时间,这种生活态度在妖怪中非常罕见。
当然,麟是不会全无防备地就这样入睡的。诺茵这次能够靠近到她身边,最主要的关键人物就是紫。
Ps:相信大家现在都知道为什么紫在前两章中反复强调自己不是客人了吧?
Ps2:不出意外的话,下一章会是badapple!的终章。
律法的隙间
更新时间:2010-8-5 9:26:41 字数:10411
虽然清晨的美景一直被无数人描绘,但雾之湖的清晨显然绝对不是什么能够去描绘的场景。
每到清晨,雾之湖终年不散的雾气就会更浓上几分。就算仅仅只有两步的距离,都能让人无法认出自己从什么方向而来。
除了我们妖精以外,能够保证一定不会在这里迷路的人应该不存在吧?
整个雾之湖一带,唯一能够不被这雾气影响的,就是我现在所在的这座小岛。
太阳的光芒从头顶洒落,就像是在无形的白雾中生生挖出了一个洞。站在岛上向外望去,数十米外浓郁的雾气被无形的力量隔开,无法逾越分毫。
然而,被隔开的难道仅仅只是雾吗?有如奇迹般的这座美丽的小岛,又何尝不是同样被隔开了呢?活在奇迹中的人,又会不会在不知不觉中失去对现实的实在感呢?
抬头望去,蔚蓝的天空仿佛只剩下一个硕大的圆。白色的浓雾有如一道城墙围住了天空,如同分割了两个不同世界的界线。
这道界线,是由岛上那座白色庭院中的那位小姐划下的。
我有一种正越来越明显的感觉,或许这座岛是那位小姐自身在这世上的投影。就如那座令人窒息的庭院,或许正投影着她的内心世界一般……
一片雪花轻轻地从我眼前飘过。
对于初夏的季节而言,这已是绝对的异常。然而,我对此却也有着同样异常的期待。因为,这种在不经意被引发的反常自然现象,几乎可说是那位小姐的证明。
(“诺茵?原来你在这里。”)
脑海中,响起了清澈的少女的声音。
我闻到了一阵酒的香气。转过身去,麟小姐单手提着看起来就很重的坛子,另一只手把着纯白的小盃。
她是在饮酒吗?我记忆中的她,似乎只会品尝自己酿造的葡萄酒,但这个香味显然并不是属于葡萄酒的。
而要是我没记错的话,那个坛子似乎是昨天那个长着角的女孩带来的。
麟小姐似乎察觉到了我的想法,她微微一笑,将小盃递到我眼前。
(“要喝吗?”)
盃中无色的液体散发着浓郁而诱人的香气,即使是对酒没有太多偏好的我也能够轻易判断出这绝对是上好的美酒。
“那我就不客气了。”
我伸手接过酒盃,小小地喝了一口。
才刚刚入口,醇厚的酒香在口中扩散开去。味觉带来的美妙感觉一时间盖过了所有感官。哪怕在入喉之后,酒香依然在口中久久散之不去。仅仅是这悠长的余韵,都足以令人回味无穷。
这酒,甚至让人有种直冲脑海的震撼感。
那绝对是与麟小姐自酿的葡萄酒完全不同的另一种酒的极致。
(“如何?还可以入喉吗?”)
麟小姐微笑着问我。
“如果这还不能入喉,那大概世上再没有什么能喝的酒了。不过,这对我来说有些太烈了。”
虽然的确是罕见的美酒,但这酒却相当烈。对于不常饮酒的我而言,实在不能喝得太多。
(“当然,这可是作为酒豪的鬼族创造的佳酿,即使是我也不能喝太多呢。”)
鬼族吗?我想起了昨天见到的那个小小的女孩。难怪她会有如此可怕的力量。
鬼的美酒,那可真不是什么容易喝到的东西啊。麟小姐应该也不会有很多吧?
就像是猜出了我的想法,麟小姐笑了笑。
(“不用为这个担心。以鬼的酒量,他们要是想不到解决办法只怕世上的酒早就被他们喝干了。”)
麟小姐举起坛子晃了晃,似乎这个坛子就是鬼想到的解决方法。
(“不过,不论什么东西一多就不显得珍贵了。所以我平时才很少饮酒,那就是为了保留这一份珍惜感。”)
麟小姐颇有些感慨地说。
不知道为什么,这句话让我心中一动。我觉得自己好像在无意中察觉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却又怎么都想不起来。
或许是没有结果的思考让我有些错乱,我接下来说出了一句连自己也没想到的话。
“这个……麟小姐,冒昧地问一下。按照妖怪的年龄算,你成年了吗?”
(“呃……”)
麟小姐出乎我意料,一脸尴尬地呆住了。那或许是我见过的,她最为可爱的神情。
“果然吗……”
(“别在意奇怪的事啦……”)
和麟小姐相处至今,我始终感觉到她虽然性格沉稳平和,但论年龄却应该不大。甚至或许,比我在妖精中的年龄层次还低吧。
但在无意中,居然把这话说出来了。我真是连自己也没想到的坏心眼啊。
(“刚才,你在这里看什么呢?”)
刚才,我在看这座岛与外界的界线。在这座岛上,这是司空见惯的风景。但是现在,我却觉得那仿佛就是你。
这个答案,我当然无法说出口。
好在,有现成的东西可以作为借口。
“是那个啊。我在想,它是怎么出现的。”
我指着不远处,停在岸边的那艘纯白色的大船说。
那原本,是并不存在的东西。仿佛只是一夜之间,便出现在那里。
其实,我多少也猜得到答案。
昨天,那个鬼族的少女所说的“好大好大的玩意”,一定就是指它。
(“紫的力量很神奇,不是吗?虽然,我也不一定弄得明白她在想什么就是了。不过,论体积这次也已经是她送我的所有礼物中第二大的了。”)
“还曾经有过更大的东西吗?”
(“有啊,我现在住的地方就是。”)
按麟小姐所说,那位紫还真是夸张得不可思议的人物。
“那么,最小的又是什么?”
我脑子里好像冒出了奇怪的念头。
(“是一粒种子。”)
“种子?”
已经开始接受了紫奇想天外般的夸张作风的我,对这个答案的平凡和渺小感到一阵不可思议。
(“苹果树的种子。”)
“啊……”
我瞬间意识到了那是什么。
的确,紫曾经说过,那是她送给麟小姐的礼物。
在窒息一般的白色庭院中,屹立着的那唯一的异色,唯一的生命。
紫所说的,那结出了智慧果的苹果树……
用酒盃封住自己的嘴,我轻轻抿了一小口有如魔法般的美妙液体,一种微热感的感觉浮上脸颊。感觉自己已经不能再饮,我将酒盃递还给麟小姐。
在她伸手接过的一刹那,一个念头如同闪电划过我的脑海。
刚才……麟小姐也是在用这个酒盃的啊,那岂不是说……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昨夜发生的一幕幕立刻不断在我脑中重现,我又再一次混乱了起来。
不过和昨夜不同的事,现在的我至少不至于如昨夜一般完全无法思考。
由于刚才麟小姐表现得太过自然,以至于我竟然没有意识到一个重要的事实——她的声音,是直接在我的脑海中响起的。
这肯定与昨夜发生的事有关。要说起具体有可能的事件,那应该只有……
我伸手摸了摸嘴唇,只觉得脸上热得发烫。
(“怎么了?脸很红呢。”)
“啊,不。只是酒劲上来了而已。”
我连忙找了个借口敷衍过去。麟小姐好像并不怎么在意,她只是微微点了点头。既然如此,我也乐得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如果不行的话,不要太勉强自己了。今天还有事需要麻烦你呢。”)
“麟小姐,你今天也要去神社吗?”
(“嗯,已经步入尾声了。不出意外的话,今天至少能看到新律法的雏型。”)
“既然是博丽巫女的工作,为什么身为妖怪的麟小姐你反而要介入进去?”
多少有些不太高兴的我,问了一个一直让我困惑着的问题。
(“这边也有着各种各样的原因。”)
麟小姐取下身后的二胡琴,提着琴头轻轻转了个圈,琴杆在空中划出一个圆型的轨迹。当琴筒从地面上悄然掠过之后,摆放在地上的坛子就此消失得无影无踪。
很神奇,不是吗?
和这位小姐相处,如果没有接受这些不可思议的现象的心理准备,总有一天会开始怀疑自己。
或许是我显得太过淡然,麟小姐的一成不变笑容中,似乎带上了一丝怪异的成分。
(“要不要拿一下试试?”)
总感觉有着相当不怀好意的成分啊。
话虽如此,我还是伸手接过那杆琴。
就在麟小姐松手的瞬间,一股几乎无法承受的重量把我的双手连同身体一起往下惯去。
虽然在琴身下坠到一定高度的时候,早有准备的麟小姐及时伸脚将琴踢了起来,令我避免了被砸伤的结果。但先前的惯性,还是让我很没形象地以五体投地的姿势摔了一跤。
毫无疑问,麟小姐绝对是故意的。她一向有一个习惯,哪怕是可以直接告诉我的事,她也总是要设法先让我去思考,去猜测。(吐句槽:真不愧是紫带出来的,连坏毛病都和紫如出一辙)
所以这个时候,我在留意着一件非常明显的事。
为什么这看来普普通通的二胡琴会有着如此惊人的重量?
如果,联想到之前消失的酒坛的话……
(“全中。”)
麟小姐很明显猜到了我的想法,她点了点头。
(“这把琴,也是紫送我的另一件礼物。当然,她做了一些手脚。她有着操纵境界的力量,相信不用我解释,你也应该明白那意味着什么吧?”)
“要说境界的话,最大的境界是……博丽大结界?”
(“对了,就是如此。紫她是妖怪中的贤者,没有人比她更重视幻想乡。所以与幻想乡有关的一切,她都不会真正的置身事外。我仅仅是在其中施加一些助力,权当是我还她的人情。”)
但是,这应该是谎言吧。至少,不会是全部的真实。
博丽大结界的确与境界的妖怪有关,但绝不可能仅仅与境界的妖怪有关。
我想起了昨夜仿佛是在梦境中,与紫的那些对话。如果那并不是梦的话……紫与麟小姐的双亲,可曾经是友人啊。
妖怪的贤者,绝对不会仅仅只有一位……
原来是这样……我想,我已经找到了答案。
与麟小姐相处至今,我对她的了解少之又少,她也从未对我谈起过她的过去。然而仅仅这两天的时间里,却让我发现了一些只属于她的过去……
这应该是与她私交甚好的博丽的巫女,也不可能知晓的秘密。
(“总而言之,就是一些无法回避的东西罢了。无关我自身意愿如何,仅仅只是有这个必要而已。诺茵,我有事需要麻烦你,当然这一切也要看你的意愿如何。”)
看来,我又要被留下了啊……
有的时候我真不知道,麟小姐你究竟是狡猾,还是单纯的没有意识到而已。
我啊,明明就根本就没有办法让自己拒绝你的请求啊……
虽然我也很清楚,自己实在不可能帮上什么忙,但这种失落的感觉是什么?
从昨天开始,我就觉得自己似乎在期待着什么。我一直以为那是种错觉,直到现在,我才发现原来那是真实的。
“今天,还会有客人吗?”
(“应该不会有吧,我的客人向来很少的。”)
那么,我要做的事情也非常有限了。
虽然是轻松了许多,但如今我却切实地感觉到,我其实一点都不希望如此。我真正希望的,是自己能够为她做些什么……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念头。对于我们妖精而言,理所当然一般地生活才是我们的常态,可我却显然一直在违反着这样的常态。
我已经,开始变得越来越不像妖精了。
虽然一直就有人如此说我,但直到今天,我才对这一说法产生了认同感。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麟小姐向我伸出了手。
我歪了歪头,完全无法理解她的意思。
(“我说过,今天是新律法诞生的日子。要是让作为律法制定者的灵梦等得过久,那可是很失礼的事。”)
麟小姐话中的意思,我足足用了近十秒的时间才明白过来,这让我一阵错愕。
这是从未让我介入过她所做的任何事的麟小姐,第一次对我发出邀请。
错愕之后,是发自内心的狂喜。
(“我记得,你应该见过灵梦吧?一直没有问过,你们彼此曾经有交流吗?”)
“没有哦。虽然我曾经一直住在神社,不过博丽的巫女恐怕不知道我的存在才对。”
我唯一真正接触过的第一个人,麟小姐,那就是你啊。你是我的初,是我一切的开始。从被你带出神社的那天起,我才开始拥有了属于自己的思考。
虽然很想这么说,但我把这些话藏在了心底。
因为,就在我理解了麟小姐的邀请的的瞬间,我察觉到自己的内心正不可遏制地开始失控。
除了你之外,我什么都不需要;除了你之外,我什么都不期待;除了你之外,我什么都不思考。
若将你排除思维在外,我将什么都不能想,什么都不能做。
如果你不在了,我无法让自己继续生存,因为我无法接受没有你的世界。
如果你离我而去,我会想尽一切办法让自己消失,因为我无法原谅让你远离的自己。
想要你成为我的一切,想要自己成为你的一切,想要彼此成为对方的一切……
种种诡异的黑色思绪,随着已经完全变得病态的的情感不断地从我内心的最深处涌现上来,根本无法遏制……
“呜啊……”
一记清脆的弹指正中我的额头,将我的思绪全部打断,也让我从黑色的思维中摆脱出来。
(“要谨慎,诺茵。你的能力已经开始觉醒了。你是代表着无序的妖精,无序是这个自然界中永久的趋势,那是一种极为强大的力量。甚至可以说,是自然界中最为强大的力量之一。这无序不仅仅是物理层面,也同样包括意识层面。如果你无法控制它的话,那将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物理层面的无序将造成崩溃,意识层面的无序会导致疯狂。所以千万要小心。”)
麟小姐及时的警告,让我彻底冷静下来。
“啊……非常感谢。”
我低头地道谢。但是,心中的疑惑却开始增加。
这真的只是她想的那样吗?
我不否认,自己刚才的思绪变得诡异了。然而我却觉得,这并非绝对纯粹的无序。
因为这一切,都围绕着那种病态的情感而建立。这非但不是杂乱无章的无序,甚至是一种高度有序的状态。仔细想想,虽然我无法解释这种情感,但它似乎并非片刻前才开始存在。
(“来,如果跟不上的话,就抓紧我的手。”)
麟小姐飞上天空,我设法让自己紧紧跟随。其实我多少觉得她有些担心得过多,因为就算在有着多彩能力的众多妖精中,速度也是我的强项。
这个想法仅仅在片刻之后就被彻底推翻。
抓住我的手以防我落下的麟小姐,开始将自己的飞行速度提高。在阵阵有如滚雷的轰鸣声中,我觉得自己的身体仿佛正被什么力量向两边拉伸。
勉强深吸了口气,我将自己的能力展开。在如同极光般的光晕中,我的感觉总算好了许多。
松了口气的我偷偷看了麟小姐一眼,她正一脸专注地直视着前方。
那显然与飞行无关。以我对她的了解,她有时会莫名地表现出奇怪的专注,似乎在随时都在思考着问题。仿佛,正追逐着那一去不返的时间一般。
很难理解,是什么让应该拥有悠长生命的她如此。但这种时候的她,往往美得令人目眩神迷,让人不由得产生好奇。
现在的她,又在想些什么呢?
虽然明知道不可能得到答案,我还是忍不住如此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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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在无人知晓的隙间中,缓缓睁开的双眼。
“唔,被解开了吗……”
说不清是遗憾还是欣慰,一个声音飘了出来。
麟虽然曾经想要疏远诺茵,但或许,那并不是她真正的愿望。因为,如果她真是这么想的,从一开始她就不该和诺茵扯上关系才对。
其实,她并非真的什么都不希望。
“你也许没有意识到,其实你并没有放弃自己,你只是放弃了世界而已……”
如同叹息般的话语,还未传出便已消失在反复折叠的空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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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一次,置身在自己非常熟悉的,博丽神社的风景中了。
有的时候我也会想,究竟这座神社已经存在了多少年了?从我开始拥有意识起至今,这座神社便没有任何的变化。仿佛不论经过了多少岁月,或还将经过多少岁月,都不会再有任何改变。
我想,就算是妖怪,也绝不可能如此一成不变吧。
在自己曾经居住了许久的粗砾木中,我开始觉得以前的自己忽略了太多的东西。
博丽的巫女正将自己关在房间中。在麟小姐向我表示先不要去打扰她后,我曾经的家现在派上了用场。
身边的麟小姐不知道为什么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其实她能够进入只有我们妖精才能居住的房间,本来就已经很让人奇怪了。
当年她就是突然出现在这里,出现在当时的我面前。我一成不变的生活,就此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少许,有些怪异的感觉。
虽然看上去似乎什么异常都没有,但好像在外面不远处有一小块地方的无序度增长非常缓慢啊。
打开门走出屋外,在较近的地方,我再一次确认了这一异常。
倒转系统的无序度,将运动速度不同的分子分离,一阵猛烈的狂风立刻横扫过那个奇怪的区域。
“呜呀!!”
飞沙走石中,三个长着昆虫般翅膀的身影被抛了出去。
喔,那好像是我的同族?
虽然摔得不轻,但被发现后还是立刻爬起身逃跑,似乎已经相当习惯了这种情况的样子。这或许,才是我们妖精的常态吧。
正这么想着的我,看见三个妖精中白色的那个刚跑出两步就以脸朝下的方式一头栽倒。
灰头土脸地从地上爬起的白色妖精一脸慌张地四处张望,不觉间和我对上了视线。
我忽然冒出了一些奇怪的念头,想知道她那些小钻头般的头发是怎么弄出来的。
当然,这个问题肯定不会有答案。
我歪了歪头,和我对上了视线而呆了片刻的白色妖精最终还是决定继续逃跑。但是……
还是仅仅跑出两步,她又再一次以脸朝下的方式一头栽倒。
我说,这也迟钝得太离谱了吧?
直到第三次爬起,她似乎才意识到自己会飞这件事。不过好像短时间连续摔倒三次对她造成了不小的影响,她的飞行轨迹简直就像是一只找到了花源的蜜蜂。
不妙啊,这样下去可是会……
“喂……”
我还没来得及提醒,沿着古怪轨迹飞行的她拦腰撞上了树枝,就此挂在枝头上一动也不动了。
我只觉得自己的眼角狠狠地抽搐了一下。
我们妖精的常态……吗?
开什么玩笑,我才不承认这是我们妖精的常态呢!这都让人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啊!
从树枝上把这位迟钝得令人无语的同族“摘”下来,我将她放在树下,片刻后她就醒了过来。
我对她做了一个什么都不要说的手势,转身走回树中。
(“你还真是意料之外的坏心眼呢。”)
坐在只有从里侧才能够看见的窗户旁,麟小姐闭起左眼对我说。
她好像看见了刚才的事。
“请别这么说,我也没有想过会这样的。”
(“那就说些正经的话吧。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到,你刚才已经排除环境交互作用造成的搅动了哦。在特定的条件下,你对异常的感知确实非常惊人。”)
我想起来了,的确刚才并非稳定的恒定环境。通常而言这会对我造成干扰,但这次我却在无意间将干扰排除出去而得出了正确的结果。
(“你的运算能力正在上升,虽然对你而言可能完全是无意识的。这并不奇怪,其实思维和运算,本就像物质和信息一样是难以区分彼此的东西。在我看来,你已经可以具体地去构思如何才能够最大程度地运用自己的能力了。话虽如此,我还是要提醒你小心。你的力量已经快要超出妖精的范畴,而所有强大的力量都是双刃剑,越是强大的力量越是需要谨慎。”)
“我会好好留意的。”我回应道。
我多少有些疑惑。虽然平日的她就并非拒人千里的类型,却总是给人无法真正亲近的感觉,就像是在刻意疏远别人。但今天的麟小姐明显比往常亲近了许多,过于明显的改变甚至都显得有些突兀了。
我不认为自己拥有让麟小姐改变一贯待人处世方式的份量,如果要说有这样的人存在,唯一的可能大概只有那位紫吧。
从昨天发生的事中冷静下来,现在我也有些查觉到,我或许是被紫利用了吧。
我并不是没有发现自己当时的异常。尤其在冷静下来后,我确实意识到昨天自己的身上发生了太多怪异的事。也许,我根本就是被紫当成了一件礼物也说不定。
每次仔细回想紫做的事,都让我更深刻地体会到这个人的可怕心计。
不过虽然如此,我却相信紫绝对不会做对麟小姐不利的事。昨天发生的那些事,或许是紫对麟小姐的一次劝告。
话说回来,紫她不会就在这附近吧?毕竟,今天可能是麟小姐所言对幻想乡极为重要的律法的诞生日啊。
我正胡思乱想的时候,神社前展开了一正一反两道相互排斥的巨大结界。
(“好了,看来完成了。”)
麟小姐站起身对我说。
当我们来到神社正门的时候,红白二色的巫女正将结界收起。我注意到她的手中,正夹着一张卡片。
虽然从未说过话,但在我还在神社的时期,我们其实见过几次。不过,她应该是不会记得的吧。
“什么时候开始养起妖精来了?”
当她看见我时,对麟小姐说了这么一句有些失礼的话。
(“诺茵,帮我传一下话。”)
脑海中传来了麟小姐的话语。在她的示意下,我向博丽的巫女点了点头。
“只是开始学习和他人相处而已。”
我注意到巫女的眉毛微微动了一下。
“嘛,随便你吧。你也好魔理沙也好,都总是做些难以理解的事呢。”
对于我传达麟小姐的话语这件事,她似乎一点也不在意,随手递给麟小姐一张纸。麟小姐仅仅是看了一眼,就转递到了我的手中。
“符卡(SpellCard)规则
1,所谓SpellCard,就是给自己的招式加上名字,使用时要进行宣言。
2,双方在决斗前必须约定彼此预计使用符卡数量。
3,持有的符卡全部被击破者强制判负。
4,胜者只可取决斗前约定的报酬,不可逾越。如果若约定报酬不成立,可以拒绝决斗。
5,胜利者要积极接受失败者的再次挑战。”
这是麟小姐所说的,博丽巫女准备制定的律法?
在我看来,这一规则好像将不确定的因素增加到了极致。就算是再强的人,如果疏忽了准备也有可能会输的吧。
明明之前还说是对幻想乡来说非常重要的规则,为什么现在麟小姐自己反倒一点也不在意的样子?
我正不解的时候,一种什么东西高速移动带来的与环境的异常交互作用被纳入了我的感知。我想我已经习惯了这种感觉,甚至已经能够区分各种简单的环境交互作用类型而不至于混淆了。
片刻之后,黑白色的魔法使降落在神社里。
“哟,我来玩了哦。咦?这不是诺茵吗?”
“啊,魔理沙小姐。”
“小姐就不用了啦,反正我们经常见面的。”
这个人我也见过,当初她甚至跑到岛上种蘑菇来着。虽然岛上并不缺这点地方,但总不能让岛上变成蘑菇孢子漫天飞舞的场所吧。所以理所当然,她马上就被赶出去了。
“魔理沙,原来你们也认识吗?”
“嗯,是麟的住所附近的妖精,大概是被骗过来的吧。话说回来,我也想要完全听自己话的使魔啊,或者像麟那样骗只妖精追随自己也不错啊。”(注:这是魔理沙在魔法笔记本中反复提过的怨念,具体参见弹幕设定集《the_grimoire_of_marisa》。)
虽然早就知道她是个粗神经的人,但就这么在当事人的面前口无遮拦还真是让人一阵无语啊。而且,我们妖精才不会那么好骗呢。
虽然很想这么反驳,但我想起了那个白色的妖精,想说的话立刻被噎了回去。如果是她的话,没准真的马上就上当也说不定。要是再联想一下琪露诺……
看来我才是妖精中的另类啊,真是让人不得不承认呢。
“唔,这是什么?”自把自为的魔理沙从我手中一把拿走写着规则的纸张。“已经成形了吗?之前那么多构思好像都不怎么成功,这次会怎么样呢?”
“不管了,找些人尝试一下,不行我就再想别的。”
“这次会成功的。”
在麟小姐的示意下,我插口说。
魔理沙颇为意外地看了我一眼,我用眼神指了指麟小姐所在的位置,以表示这句话的来源。
“灵梦,你这里有空着的土地吗?”
我转向博丽的巫女,向她传达麟小姐的话语。
“后院右侧有一块,怎么了?”
“只是一件小小的礼物而已。”
麟小姐往神社后院走去,我虽然完全不明所以,但还是跟在后面。之后灵梦和魔理沙也跟了上来。
在灵梦所说的那块空地上,麟小姐信手一挥,土地立刻倒翻而起。我还在猜测她的想法,就看见她埋下了什么。
转瞬之间,环境发生了不可视的变化。片刻之后,一棵幼苗破土而出,并且还在以看得见的速度生长着。
(“诺茵,少许把熵增加速一下。”)
我将被麟小姐改变而恒定的自然环境作为参照,开始增加幼苗的无序度变化。
生命维系自身属于无序度的负增。但将这个过程列入系统之内,总的无序度依然是增加的。
量化无序度有一个固定的单位,它就是麟小姐所说的熵。
在我和麟小姐的能力共同的影响下,幼苗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生长着,我们甚至能够听到不断响起的清脆“劈啪”声。
在非常短的时间内,幼苗就长成了大树。并且,开始结出果实。
“还真是方便的能力,每次看到都让我觉得很羡慕啊。”
魔理沙赞叹道。我却没空理会她的感慨。
(我一直在犹豫,犹豫着是否该把这个果实送给灵梦。)
直到现在,我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没错,麟小姐在这里种下的,正是庭院中那颗苹果树的种子。
当苹果树结出果实的时候,麟小姐的话语也随着意识交流传了过来。
“灵梦,这是我的一个小小的建议。”
我转向博丽的巫女,向她转述了麟小姐的一句让我完全不明所以的话语——
“不要说谎,因为那不正直;也不要说出全部的真相,因为那不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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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相关:
诺茵的异常:
由于有人表示我写得太隐晦,所以说明一下。
诺茵的异常从第一章被紫弹中额头开始,至本章被麟弹中额头结束。
这其中的关键在本章前半段。提几个要点:
1,如我们所知,酒是极为重要的仪式道具。实际上酒一直被认为有驱逐邪魔和诅咒的效果,所以在葬礼仪式上就要用到酒,甚至有些地方还需要以酒洗手。即使是在一些反对饮酒的宗教中,酒依然有“废约”的意义。
2,五体投地的姿势至今仍然是重要的仪式姿势,世界三大宗教中全部保留了五体投地的姿势。
3,手指弹额头的动作本意是“罚约”,“约”的建立和解除都需要用这个动作。时至今日,玩牌输了的一方要被弹额的风俗依然在世界各地流传。这个动作虽然现在的意义有所变化,但仍然被保留了下来,大家在一些影视作品经常能够看见。
简单来说,麟本章特意找诺茵说的话以及做的事,都有其含义。虽然是有表达自己准备接受诺茵的意思在内,但仅仅如此的话,以麟的性格是绝不会如此主动的。
实际上,如果麟晚上几天再做这些的话,诺茵就真要成为她的一件所有物了。所以麟才在上一章中很罕见地指责了紫一次。当然这些诺茵都不知道。至于麟说的那些关于诺茵能力的解释,虽然都是实话,但用在这个场合完全就是善意的谎言。
诺茵的感知方式:
诺茵作为控制无序的妖精,对于无序度变化有着相当敏锐的感知能力。本质上,那种方式类似于在十米外点起一把火,能够从温度气流等变化感觉到火的存在。大致就是这样的感觉。
如果离得太远或者变化幅度太小,就会因自然界正常的变化搅动而被忽略过去。所以碰到她时,用能力隐藏自己极可能被发现(无论如何使用能力都会明显改变周边无序度),直接倒在草丛里呼呼大睡反倒很可能会瞒过去。
由于无序度变化幅度越大越容易感知,并且随距离的遥远而越加困难。所以这一感知方式局限性非常大,但有时却相当管用。
随着运算能力的提高,感知的效果也会不断提升。
麟种下的苹果树:
其实就是漫画《东方三月精》第二部十三、十四“风暴的劲妖”前后两章中,三月精躲藏的那棵。那一章发生在9月初,而日本苹果以晚熟系为主,大部分在10月份左右成熟。但从那章的描写来看,当时的苹果已经熟了——这显然不是日本最常见的苹果类型。另外,肯特郡之花通常以青色最多,玫红色次之,基本不会长成纯红色。所以我在故事中取的就是最佳成熟状态的玫红色。
本章出现符卡:
熵符「分子喷流」
攻击符卡,诺茵在本章中用以吹飞三月精。将气体的快慢分子筛选后,系统熵将为之倒转。喷射而出的强烈气流仅仅是其中的一个表现而已。
熵增「顺世纹」
辅助符卡,即本章用以加快苹果树生长的方式。这张符卡看起来是将熵减「逆行光」反过来应用所得,不过从实际来看,也很难说两者究竟哪个是正哪个是反。这张符卡发挥作用时,除了看得到的外在效果外,诺茵自身的状态也会被强制恢复一些。(熵减「逆行光」的回复效果对诺茵自身是无效的。)
Ps:本以为可以在本章直接结束的,现在看来还需要一个收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