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响吧！上低音号》番外《退部后遗症》-呐喊的最尾章
上接散落的第四章
四周模模糊糊的声音构成的彩色光斑，模模糊糊地映在优子的脑中。
混沌的感觉占据着整个优子。
就像呆在一片墨黑色的海水中，只有一点点微光从海面上洒进来。那是谁？在自己的正上方，存在着模模糊糊的影子，好像奋力地向下游着，努力想够到自己。
但是好累，好累。
那是谁呢，她看起来也好累，但是依旧奋力的样子，看起来好痛苦。为什么呢？为什么不放弃？
好累，但是记住她好了。棕色的头发，紫色的眼睛，是——
“——子。”熟悉的嗓音略微响起
“——子。”
是谁啊。
“优子！”声音从身下传出，优子猛然张开了眼睛，睫毛颤抖着，直到她发现自己被背在背上，靠在一个十分安心的肩膀。
夏纪扭头担心地看着她。
优子的不安被狠狠压下，放松的感觉如暖风一样不容置疑地包裹住自己。紧绷的心弦终于放下，优子将头埋在夏纪的背上。
“优子？”
“什么嘛，原来是夏纪啊。”
夏纪没有接话，只是站定住了，让优子舒服地趴着。
原来真的可以这么安心，这么暖和。刚刚海水的冰冷粘腻，好像后劲一样涌在优子的思绪里，她再也不愿意经历一次那样无助的冰冷。
优子用力地抱住了夏纪。
“优子。”
“嗯。”
“不然，今晚就在我的房间里睡吧。”
优子平稳的呼吸声一下子停住了，良久，才轻轻地回了一句：“嗯。”
夏纪自己租的房间优子并不是没有来过，相反，她很熟悉。她们在这里一起策划过乐队的演奏，经历了和朋友之间最快乐的夜晚。而今晚，她们也许注定共度悲伤。
优子先去洗澡了。
夏纪躺倒在床上，静静地翻着手机，脑袋里冥思苦想着。她并不会厌恶思考，尤其在这么需要思考的时候，她会希望自己的些许想法能派上用场。
优子的事情她一直切切关注着，哪怕自己未曾想过自己对这些事上心的本质。
自己和优子到底是什么关系呢？高三年，她们的距离像磁铁一样迅速拉近，快到两个人都没曾设想的程度。高一年的她们是朋友的朋友，高二年便成了朋友，她们的感情并没有因为希美的退出而变淡。高三年她们是相互扶持的正副部长，哪怕那时她们不愿意相信，或者害羞于去相信。大学的夏纪和优子是什么关系呢？
就好像什么关系都可以了。
所以我才愿意帮助优子的吧。
框——淋浴间开门的声音打断了夏纪的思索，不过不要紧，她已经找到了她要的东西了。
“今天就只能麻烦优子小姐跟我挤一张床了。“
“欸，不需要打地铺吗？“
“不需要，我把地铺扔垃圾桶了。“
“噢？不怀好意。“
优子的眼角似乎还带有些许疲惫，不过还不能睡觉，夏纪主动去淋浴间拿来了吹风机。
呼呼作响的风声似乎取代了她们之间的交谈。发生了这么多事，即使是夏纪，也隐隐被低沉的气氛裹挟。
“呐，夏纪，霙到底是怎么想的? “优子喃喃开口。
“我也不知道啊，我以为你才是离霙最近的一个。“拿着风机夏纪顺着优子的头发顺滑地吹下去。”除了希美以外。
“但是即使是相近的朋友，也做不到无话不谈吧。”
这又是什么意思呢？夏纪发现自己也不太懂了，也许说的是霙她们，也许说的就是她们自己。
“特别是霙，那孩子都不怎么会表达。”
“那孩子，噗。你是优子妈妈嘛？“夏纪掩住嘴。
“是又怎样，哼。“优子不满地回了一句。
又安静了下来，呼呼的风机依旧作响。
“霙与其说不会表达，不如说没有表达的意愿。“夏纪解释道。”霙在摩天轮上跟我说过，她只是想和希美待在一起，仅此而已，无论是什么关系。“
“嗯。“
“她说人不会没有理由地待在一起，她们只缺少一个理由。“
“真不像霙会说的话啊。“
“是啊。“
夏纪的心却越来越急躁，哪怕她告诉自己要冷静，吹头发的手却在颤抖。
她才不关心希美和霙怎么样。
或者说当下没那么关心。
她关心的明明是——
“关灯咯。“
“嗯。“
机关声，然后就只剩下森白的月光。
挤在一张小床上，两个人都能明显地感受到对方的存在，呼吸着对方的气息。
优子在被子里点了夏纪的手臂，于是夏纪翻了个身，从仰面朝天转向优子。
“怎么了？快睡吧优子，明天还要上课呢。
“我知道的。但是我还是想说说话。“
“啊，好吧，真是拿你没辙。”
“我好久没有见到香织前辈了，上次回北宇治的时候我就一只很想香织前辈，当然后辈们也很可爱撒。感觉香织前辈就像妈妈一样温柔。”
“我长这么大就只有在北宇治待过呢，我本来想说啊，我们南中四个人一起去哪里玩玩啊，去别的地方，坐上电车在日本环游一圈。希美又闹出这事，我都不知道该不该提。”
“大学的学习真的压力好大，还很难，明明这只是一般大学而已，怎么会这么难呢，奖学金也不好拿——当然我并不是冲着奖学金去的，我只是想说，想说要做就要拼尽全力——”
听见优子一句加上一句的牢骚，夏纪心如刀割，明明眼泪已经要流出来了，为什么还是忍着不说呢。
“霙什么都告诉我了。”
夏纪淡淡的一句话，就像掐住了优子的喉舌。优子仿佛窒息一般躺在床上。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不告诉我！你什么都不说，我很担心你你知不知道！“
夏纪疯了一样的叫喊着，掀开被子，跨坐在优子身上。
暴风雨的第一道惊雷。
优子也瞬间红了眼睛。
“你——你是谁啊你是谁啊！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啊！我是有病了看你知道事情之后无能为力的样子然后我自己加重烦恼吗？有必要这样吗？啊，你说啊！“
略带哭腔的声音高到破音，优子随意蹂躏着嗓子呐喊出来，像是把对希美的愤怒，对父母的愤怒，以及对夏纪的愤怒全部吼出来，发泄出来。眼泪像水流一样划过脸颊。
“你懂这些感受吗！你懂吗？中川夏纪！”
“我不懂？我不懂！”夏纪也忍不下去了“我怎么会不懂！你难受我难道就好受吗？什么都不知道就好受吗？因为担心你我睡不着觉，还没办法找人去打听，没办法跟你一起想解决方案。我想跟你一起解决一起度过难关啊！你要是不想说我孤立无援啊！要不是霙告诉我我都快抑郁了！”
话语就像卡住了嗓子，尖锐地划出一道血痕。腥甜味。
“知道真相为什么会什么都做不了！为什么啊！无能为力是很痛苦，什么都不知道是同样的痛苦的你体验过吗？担心别人的痛苦你体验过吗？你以为你的状态能瞒得过我吗？是这样吗！”
“我很担心你啊！很担心你啊！看你不敢说的样子我的心很痛很痛啊。”
惊呆了的优子呆呆地看着她，什么都说不出来。
“我，我，我不想再吵了。”夏纪剧烈起伏的胸膛逐渐平稳，她小声的说。
月光清晰地照耀着优子的薄唇。
夏纪一把弯下腰，下一秒，用嘴唇摄住了她的嘴唇，不让她再反驳一句话。
灵巧的舌尖在优子的唇齿间攻城掠地，与优子的舌头交缠在一起。
“嗯~嗯——，你干嘛。别，别这。”
不成句子的模糊单字从优子的口中发出。
感受到怀中人的抵抗，夏纪顺从地放任优子推开自己。
“你——”
“如果离得再近的朋友也不能无话不谈，再好的朋友也不能亲密无间，那就不做朋友了。优子，我们交往吧。”
“你还真是——，嘛，你这家伙的话也不是不行，那就交往吧。”
优子脸很红，但她还是直率地贯彻自己的意愿。
即使面对夏纪也一样。
但是夏纪不一样。
自己对夏纪模模糊糊的心意一下子被捋直，内心通达的感觉让优子对夏纪完全讨厌不起来。
啊！为什么是夏纪你那家伙，让喜欢都没办法说出口。
“那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想听你自己亲口说。”
“我不想说——但是如果是夏纪的话，可以吧。”优子别过头。
“那直接说可以不就好了，多此一举。”
优子和夏纪紧紧抓着对方的视线，一点一点地推心置腹。
“呐，优子，我这里有咖啡馆的兼职位置，一起来？至少能解决你的日常开销，然后我们合租。”
夏纪突然插嘴。
“合租？你在说什么？”
“这里，我们一起住。我陪你一起打工，一起学习拿奖学金，一起生活，怎样。”
“你还真是精打细算呢。”优子不满地别过头去，然后突然用力把夏纪推倒在床上，把脸狠狠地凑过去。
“唉——这就是所谓的退部后遗症了吧。”看着夏纪远去的身影，明日香喃喃说道。
“退部后遗症？”香织接过话头。
“退部后，社团里的生活，过去的人际亦或者友情到底为未来造成了多少牵绊和困扰，只有经历的人才会知道啊。正所谓社团是潘多拉魔盒，嘛，也可以这么解释吧。”明日香朝着香织眨眨眼。
“是吗？我觉得有的不会只是牵绊与困扰吧。”香织说。
“嘛，也许吧。”明日香不置可否，眼神又转向夏纪离开的方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