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网 第八章

肖宇梁昨晚睡得很好，他已经很久没有睡过这么安稳的觉了，没有什么能比一个你爱的人，和一个也同样爱你的人的陪伴，更令人开心的事，他醒来时阿晞还没有醒，小心的给人盖好踢飞的被子就去做饭了。

曾舜晞睡眠不算深，肖宇梁起来了他也跟着醒了，就是有些害羞，昨天自己都这么诱惑他了，肖宇梁竟然还能忍得住，要不是他当时摸到小宇梁，都要怀疑肖宇梁是不是性冷淡，自己一会儿要怎么面对他，真的太丢人了。

曾舜晞把被子拉起来蒙住脸，忍不住哀嚎一声，终于做好长久的心里建设后，他才缓缓踱到厨房，还没走近就听见手机响了，自己手机这么些天早就没电了，是谁的自然不言而喻。

曾舜晞忍不住停下脚步蹲在楼梯上偷听，肖宇梁的声音沉稳“我知道了姐，说好三天就三天，嗯，我知道了，麻烦你了。”然后还说了一些其他工作上的事情，曾舜晞听的认真，“肖宇梁马上就要走了，明明说好的三天的，骗子”，他竟不知不觉中抓上了楼梯的护栏，护栏是金属花卉的造型，“嘶~”他轻呼一声，一个没注意被金属的东西隔的有些生疼，他听到脚步声向自己靠近“都听见了？”肖宇梁拉起曾舜晞的手“还好没受伤，起来吧，饭马上就要好了。”

曾舜晞低垂着脑袋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宇梁，我想喝汤，冰箱里有包好的材料包，直接熬就可以了，不麻烦的。”肖宇梁轻声的应了声好，他从来不会拒绝曾舜晞，等待的过程是漫长的，曾舜晞就抱着腿坐在椅子上发呆，肖宇梁在厨房里忙碌着，就算没有手机也没有游戏，但也没人感觉到无聊。

曾舜晞抱着双腿把自己蜷缩在椅子上，下巴枕着膝盖，盯着一个方向发呆，有些茫然，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忙碌的肖宇梁出来布菜就看到他这样的姿势，要是平时，曾舜晞一定眨着一双可可爱爱的狗狗眼，但现在这双眼睛被织物遮蔽了，反而多了一丝脆弱和无助的感觉，像一个精致的瓷娃娃，仿佛一用力就会碎掉。终于肖宇梁忍不住问出来这几天他，或者说是他们都一直不敢去面对的问题，“阿晞，要是以后再见面，我们……”

曾舜晞先是一愣，然后不知想到什么露出一抹略带嘲讽的笑容，“宇梁，你不会以为我们下次见面还能是朋友吧，我最讨厌的就是别人的欺骗，要是可以我真的不想再遇见你。”肖宇梁无奈的扯扯嘴角，这个笑并没有比哭好看多少，他想不明白既然这样，那阿晞这么做的目的到底是为什么，他甚至连说话都有些结巴“那，那要是遇见了呢？总会在代言或者演出上遇到吧。”

曾舜晞没有什么表情“那至少不会是朋友的关系，毕竟我们从来都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不是吗？”肖宇梁感觉胸口闷闷的“你说的没错，确实从来都不是，毕竟你从来都没有想要真正的了解我，从始至终你都没真正有想要融入我的世界，不管我怎么努力都没有用。”

肖宇梁说的不自觉的委屈，手又有些轻微的颤抖，曾舜晞用力的要了咬后牙槽“没错，我就是觉得你土，除了身材吸引人，其他一无是处你满意吗？就只知道活在自己的二次元世界里，你爱的其实只有你动漫里的人物吧，你眼里除了他们和你的家人，又何尝容的下其他的人呢？”明明曾舜晞的表情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但肖宇梁感觉出了悲伤的情绪，成为演员后他总会再跟大家平常交流的时候，下意识感受对方隐藏起来的那部分真是情绪。肖宇梁忍下心里的刺痛，也用无情的话反击“那这几天真的幸苦你了，忍耐和我在一起，想必不要再见是你最大的希望了吧，明明不待见我，还能这么淡定，我肖宇梁自愧不如。”

曾舜晞用最可爱的笑说着最残忍的话“是你绑架囚禁了我，那个人是你，你是不会伤害我的宇梁，你从始至终都舍不得伤害我，因为你喜欢我，你一直都喜欢我。”着肯定的语气不知道是再跟肖宇梁说，还是再跟曾舜晞自己说“明明那么害怕受伤的你，就算用手捶墙也没有愤怒到打我；在我诱惑你的时候，你明明可以顺势而为，却非要强忍不愿动我分毫；还有这些天，每一餐每一顿，你都是现照顾我吃完才自己吃；宇梁，要是你能换种方式说出来，也许我们就不会现现在这样了。”

肖宇梁听完这番话后，垂眸沉思许久，他回忆起了一些被自己遗忘在角落里的片段。那年他和曾舜晞初遇在《择天记》剧组，曾舜晞饰演的是男二唐棠（唐三十六），自己饰演的只是一个主角成长道路上的小配角庄换羽，他进组的时候戏已经拍摄有一段时间了，在拍摄现场，主角儿和配角儿的待遇差别是有差别的，也许本人还没有这种觉悟，但是拍摄现场的其他演员，以及其他工作人员在点滴言行上就自然而然的表现出了明显的差别。

就拿最简单分盒饭来说，盒饭到了首先会给导演，然后就是主演，角儿大的可以选择不吃片场盒饭而是在保姆车里吃着助理给精心准备的食物，配角也会按照拍摄戏份的多少和流量大小，决定拿到盒饭的次序，等被特别对待的人员的盒饭配送完毕了，才能轮到不红的演员和工作人员自取，但往往这个时候饭菜已经几乎没有什么温度了，不过勉强果腹罢了，这也许就是那么多人为什么想要努力往上爬，努力跻身一线的原因吧。

工作以后的肖宇梁虽然比学校的后好多了，但还是比较内向，不太懂得和人交往不懂得演习，但是不管怎么努力，拍摄过程中总会出现各种各样的问题，比如拍戏的时候尴尬到不知所措，或者因为有的时候记性不太好卡词，但是幸运的是遇到了很好的表演老师和演员朋友。曾舜晞是当时为数不多主动帮助过他的人，他会来找肖宇梁搭戏聊天，那时的他才18岁，虽然活泼开朗有点人来疯，但也还没有褪去青少年的青涩和稚嫩，来找肖宇梁也是混在人群中不敢一个人过来，偶尔递来水啊，水果之类的也说是大佬粉丝探班送的。肖宇梁对于吃的一般是来着不拒的，只要是食物就算是湿了的冷馒头都无所谓，要是能美味那是极好的，所以对于曾舜晞的投喂他竟然信以为真，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同，现在想来那时的阿晞是不是对自己就已经与他人不同了。

还有就是拍摄《终极笔记》，那是巴乃的丛林里第一次遇见蜘蛛，张起灵划伤手掌放**退蜘蛛的那场戏。肖宇梁因为不小心握住了刀柄把左手的虎口划了很深的口子，当时胖爷和阿晞就在旁边，阿晞冲过来关心她，胖爷去找队医，划伤的一瞬间他本人也有些懵，脑海里想的第一件事是，可不能留下疤自己可是个演员啊，从头到脚都是要为演出服务的，但他看到睁着大眼睛看着自己的曾舜晞，就忍不住出身宽慰，“只是抓到刀柄上了。”

现场消毒的时候肖宇梁以为他能忍住的，但还是给疼的叫了出来，胖爷赶紧给他喂了一颗糖安慰他，说只要吃了糖就不会疼了，没想到竟然真的有效，然后他就被送往医院清创缝合去了，为了不影响拍摄进度，阿晞和胖爷就留在现场继续拍摄其他的场景。待肖宇梁从医院回来以经是晚上了，但房间里竟然放着热腾腾的饭菜，也不知到是哪个好心人送的，反正菜都是自己喜欢吃的，当时他也没往心里去。

第二天遇到曾舜晞，肖宇梁发现他的眼睛红彤彤的跟兔子似的，还取笑了他半天，非要追问别人是不是看到自己受伤哭了，曾舜晞的助理解释说是结膜炎犯了，当时的他竟然真的相信了。

还有逢年过节，助理姐姐都会给自己和及其他工作人员人手一份的准备节日礼物，肖宇梁不太八卦也没有问过别人的礼物是什么，但是每次收到的礼物竟然都是自己最喜欢的动漫手办和一些动漫周边，但是比照昨天助理姐姐的话来说，她明明是CP粉，偏向阿晞唯粉多一些才是，那礼物是谁准备的也就不言而喻了。

从初识的那一年算起已经快要五年了，原来在直播中能当着所有观众面表扬和肯定自己的阿晞，不仅仅是给与不自信自己的鼓励，还有无言的守候，在他还在为不管自己多门努力都无法跟阿晞并肩的时候，阿晞早就已经来到了他的身边，只是自己画地为牢不愿意走出去看一看。

就在这一刻肖宇梁释怀了，他因为害怕拒绝而不敢去告白，出道后就被很多人谩骂和否定的阿晞又何尝不是，昨天他不是就已经告诉过自己，他的恐惧了吗？阿晞说现在的他不敢去面对很多感情，因为他觉得自己还没有很多能力去照顾很多的人，他不敢去承受很多的爱，他觉得自己很失败。

那么有些问题就说的通了，肖宇梁终于明白阿晞为什么要费尽心思布下这个局，因为不仅仅是自己，阿晞也害怕自己的时间不多了，害怕自己有能力承担肖宇梁的喜欢的时候，这份喜欢就已经不再属于自己了，所以他要肖宇梁对他又愧疚，这样才会一直注视着他，他对于肖宇梁来说才是与众不同的，真的是个‘自私’的孩子啊，把赌注压在别人身上时候，就已经是输了，要是他肖宇梁真的像梦境里一样偏执和冰窖，曾舜晞要怎么自保。既然阿晞说他不敢，那么肖宇梁就给他时间，等着他成长，等到他能够去承受这些爱的时候，只希望小孩儿不要让他等的太久。

肖宇梁满眼温柔的看向曾舜晞“阿晞，你今年多大了。”曾舜晞不知道这个话题怎么突然就变了，但是肖宇梁不理他的这段时间曾舜晞已经自己把自己哄好了，毕竟这是他从吴邪那里学来的特技，“23，再过几个月就24了。”肖宇梁突然轻笑了一声“阿晞果然还是一个孩子，我都已经26了，你说我要是直接跟你告白，你真的会答应吗？”

曾舜晞想要反驳，肖宇梁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搭在他的唇上“别急着回答，问问你的心，那里会有最真实的答案，你也该饿了，饭菜一会儿就该凉了，我们先吃饭吧。”这顿饭曾舜晞吃的有些心不在焉，就连自己点名的靓汤都没喝两口，反倒是肖宇梁食欲不错的喝了挺多的，泡着饭就着菜，解决了大半锅汤，吃完饭两个人坐在客厅的地毯上发呆。

曾舜晞有听佛音和抄经的习惯，偶尔也会坐在客厅放着音乐冥想或者放空一下思想，这习惯是在被骂的最惨的那段使时间养成的，可以让自己平心静气。肖宇梁放的是曾舜晞最常听的一盘音乐光碟，光碟在音乐软件盛行的当下不算多见。但是对于曾舜晞来说时间才是最长情的告白，他有一台钟爱的留声机，和几部几乎可以背下每一句台词的电影光碟。

轻柔舒缓的音乐确实能放松紧绷的神经，他们能听见彼此沉稳的呼吸，曾舜晞盘坐在地，似乎在冥想，肖宇梁就靠在沙发边看曾舜晞，不知道过了多久曾舜晞缓缓开口，“出道这么多年演了很多电视剧，也上了很多综艺，每一个角色都对我影响很大，有的时候我真的羡慕你在演戏方面的天赋。你能够跟他们嫁接灵魂后，又抽身离开做回自己。现在的我啊都快要分不清现实和戏了，我到底是还是不是最初的曾舜晞，每一部戏都把自己打碎了，再揉进入角色里，戏拍完了，角色和自己也早就血肉模糊到分布开了，既然分不开了就转换成自己的一部分。

拍过的这么多戏，要说对我影响最深的那就是张无忌和李嘉了，现在多了个吴邪。张无忌聪明伶俐、工于心计，但历尽千帆后看透人心，返璞归真近于大道；李嘉从小背负着家族家族遗传精神分裂的不安和惶恐，不断反抗挣扎，但凝望深渊久了，就不自觉的融入了深渊；吴邪背负着九门破局的宿命，铁三角的建立和长达十年的分别，让‘比鬼神更可怕的就是人心’这句话烙入骨髓；你说人心到底是什么？”

一旁的肖宇梁呼吸似乎有些不稳，他转身从沙发上拿过一个抱枕，紧紧的搂在怀里。曾舜晞停顿了数秒，似乎实在追忆，又似乎在倾听“宇梁，对不起。你说我还没有老怎么就已经开始回忆了，总是忍不住想起以前肆意洒脱的自己，开心笑，难过哭，想疯疯，想闹闹，想干什么就憋着一口气去干，八头牛都拉不回来的自己。但现在似乎面具戴久了，都忘记怎么取下来了，像一只刺猬保护着自己免受伤害，做什么事都三思而后行，待人接物都滴水不漏，说每一句话都小心谨慎，每一天都如履薄冰。宇梁你的真性情也让我羡慕，别人都说我是太阳，你是月亮，我被你一直当作小朋友一样纵容，宠溺，但我总在想，也许有一天这份专属就不再属于我了呢？”

曾舜晞脸上是一闪而过的偏执和疯狂，把脸埋在抱枕里，努力压抑自己呼吸声的肖宇梁并没有看见。也许已经到了忍耐的极限，肖宇梁无力的推开抱枕，双手撑着沙发努力站起来想要离开客厅，中途甚至发出了一声难耐的闷哼。曾舜晞伸手拉住肖宇梁的手腕 “宇梁你怎么了？”，肖宇梁没有再出声，但本就摇摇晃晃的他被这么一拉，一个没站稳就向曾舜晞扑了过去，曾舜晞摸到肖宇梁有些滚烫的皮肤。

肖宇梁感觉自己就像一个滚烫的火炉，曾舜晞的手冰冰凉凉的，在接触的一瞬间肖宇梁发出了满足的叹息“宇梁，你拿的是冰箱里面哪个汤包。”肖宇梁强忍浑身的燥热“就是冰箱最下层的一个红色的绸子口袋。”曾舜晞直摇头“错了错了，那是配送错了的，那个是助兴的药，我之前忙的忘记丢了，应该熬黄色包装的汤包。”肖宇梁努力在脑海拼凑曾舜晞的话“冰箱里面没有你说的黄色汤包。”

曾舜晞连忙扶着肖宇梁坐好“怎么会，难道是我记错了，黄色的汤包已经被我喝光了，那刚才熬的汤你喝了多少。”肖宇梁已经满头是汗了，他现在就想去冲个凉水澡，曾舜晞看不见，因为担心在他身上乱碰的手就像是火引子，挨到哪儿烧哪儿，肖宇梁觉得自己已经快要着火了，他咬紧后牙槽才挤出三个字“大~半~锅~”话一出口肖宇梁就后悔了，这软糯的声音好似不是自己的一般，听在曾舜晞的耳朵里简直就是邀请。

两个早就伤痕累累的人，在沉沦的路上彼此陪伴，不知道过了多久，就连音乐声都早就停止了，肖宇梁才停了下来，已经数不清次数了，他从来没有这么疯狂过。曾舜晞早就晕过去了，睡的很沉，就连给他擦身都没有一点反应，肖宇梁有些后悔自己下手太重了，阿晞全身上下红的发紫的印记，嘴唇都破皮了。

肖宇梁不好意思再看，刚才自己真的太疯了，他把曾舜晞身上的毯子又拉高了点，努力遮挡住自己的罪行，以为最疯的是自己，没想到小孩儿比自己还要疯，肖宇梁的背上都快赶上地图了，他龇着牙抽了口冷气，坏孩子是要接受惩罚的。

肖宇梁起身去做饭，来到厨房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那锅害人的汤倒掉，饭还没做好肖宇梁的电话就又响了，他看了眼来电显示就熟练的挂断了电话，待做完一切后他换好自己的衣服，又收拾了一个小口袋放在玄关处，才走向曾舜晞。肖宇梁跪在他的身旁，轻柔的解开了他双眼上的织物，“阿晞，醒了吗？我要走了，你自由了。愿你以后的每一天都开开心心，无病无灾，因为你所有的坏运气都再遇到名叫肖宇梁的这个人的时候用完了。如果永不复见是你的愿望，如你所愿，不再见，我爱你曾舜晞。”那一声曾舜晞是标准的阿晞家乡话。

肖宇梁在曾舜晞的额头上落下来郑重的一吻，同时滑落的还有两人的泪珠，肖宇梁抹去曾舜晞眼角的泪水“所有的不开心都到此为止把，明天的依旧光芒万丈啊，宝贝。”

曾舜晞听到肖宇梁关门的声音后才睁开眼睛，他冲向门口，却没有勇气叫住肖宇梁让他不要走，曾舜晞脱力的滑坐在门边，似乎身后隔绝两人的门给了他无穷的勇气“我也喜欢你，肖宇梁，你听见没有。”

肖宇梁听到耳机里传出的曾舜晞带着哭腔的告白，缓缓勾起了嘴角“我听见了，我会等你，等你能勇敢的牵起我的手，能许下承诺一起走完以后人生的，那一天，记得来接我啊，宝贝。”

肖宇梁踏着坚定的步伐，离开了他最不舍的这个人，未来可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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