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13/713】宿因（五十一）

✘主cp6713/柒十三，副cp为春十一/王可/赤莲/猫狗和青凤湛凰。      

✘ooc有，私设有。      

✘求求评论推荐摩多摩多

✘到这里，第四卷属于春十一的内容就完结啦，休息两天准备更新下一卷，下一卷的故事就属于六七十三的前世今生，也是这个故事的最后一卷啦，感谢各位的支持，咱们下一卷见（鞠躬）（落泪）

第四卷

第十九章

　　

　　“嘎吱——”

　　大门不适时宜地发出声响，四人看向大门，一颗脑袋偷偷探了进来。对方大概也没想到屋子里会是这样一番景象，刚想退出去，却已经被伍六七拉进房间，关上了房门。

　　站在房间中间的梅花伊剑仿佛入了狼窝的鸡崽，梅花十一看着瑟瑟发抖地梅花伊剑挑了挑眉毛，她的记忆告诉她，在暴走之前她将这小子狠狠地揍了一顿，果然，那梅花伊剑身上还留着伤痕，看来梅花山庄的好药一时半刻也没治好他身上的伤。

　　“你来做什么？”

　　对于这个弟弟，梅花十一向来没什么好气。如果不是梅花十三拦着，那么今天就是这小崽子的忌日。

　　“父亲说，你们是我的姐姐。”

　　梅花伊剑的声音细如蚊呐，他此刻也有些后悔自己为何要头脑一热去见她们。醒来后不顾父亲反对，梅花伊剑闯入书房中翻找起所有他出生以前的记录。终于他看到了那段被父亲藏起来的过往，他母亲是如何怀上他，嫁给梅花无侠。姐姐们的母亲又是如何被逐出山庄，惨死外面。

　　梅花伊剑不是傻子，只稍微想一想他便知道，自己的姐姐曾经受了多少委屈。他所继承的这份荣耀是踏着姐姐们的幸福和她们母亲的生命得到的。这让他痛苦又内疚。

　　“从小父亲只让我修炼出自己的剑心，成为家族的荣耀，但我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我只知道我要让父亲开心。父亲从未和我提起过你们，对不起，是我占了你们的人生。”

　　向来骄傲的小小少年垂下了头颅，梅花伊剑不奢求她们的原谅，十多年的亏欠，又怎么可能是这一句道歉所能弥补的。

　　梅花十三和梅花十一对视了一眼，对于这个弟弟，梅花十三的态度远比梅花十一复杂。梅花十一干脆地恨着这个弟弟，而她却觉得这一切的恩怨与这个孩子到底是无关的。

　　只是原谅他，她到底是也做不到。

　　“这些话，应该让梅花无侠那老头子说。”

　　梅花十一的声音冷冰冰地传来，她看着面前这个已经快和自己一般高的少年。之前滔天的恨意似乎消散了几分，至少她不是那么想杀之而后快了。

　　“我们和梅花无侠早就没有半点关系了，和你也一样。他欠我们的这辈子都还不清，我们永远不会原谅他。永远。”

　　看着梅花伊剑垂头丧气的模样，梅花十一叹了口气。语气也软了两分。

　　“你回去吧。”

　　梅花伊剑犹豫了片刻，突然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塞进梅花十一的手里。梅花十一摊开手，发现是那枚象征着梅花家主的梅花令。梅花十一盯着那令牌诧异地挑了挑眉头。

　　“你把这东西给我，不怕老家伙揍你？”　

　　“你赢了我，按照规矩，现在梅花山庄是你的了。我会和父亲请罪，然后离开山庄去外界修行。我要去外面找到自己的剑心。”

　　顿了顿，梅花伊剑又道。

　　“父亲曾对我讲，梅花家背负着守护天下人的使命，守护着山庄深处的神墓。年少时我曾以为只有我能扛得起这份责任。但现在看看，无论是功夫还是心性，我都远不及姐姐们。父亲是错的，真正能够撑得起梅花家的，是姐姐们。而不是我。”

　　梅花伊剑抬眸，眼里没有半分不忿。于情于理，这个梅花令他都让得心甘情愿。

　　梅花十一把玩着那枚小小的梅花形状的令牌，曾经她的确很想得到它，证明自己不比梅花无侠所钟爱的儿子差。可如今这东西在自己眼里只是一块破木头。

　　她抬手将梅花令丢给梅花伊剑，少年一时没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接了半天才接住那枚令牌。

　　“你拿着吧，梅花令也好，梅花山庄也好，这些从来都不是我想要的。谁愿意管理这么一个不见天日的破庄子。你也不必来讨好我，毕竟在擂台上，我是真的要杀你。”

　　梅花伊剑闻言眼里的光暗了几分，但梅花伊剑并不奢求梅花十一能够就这样原谅自己与父亲。他无法切身体会她们身上的痛苦，因为那些痛苦源自于他的父母，自然也成了他的原罪。

　　“你走吧。”

　　见梅花十一下了逐客令，梅花伊剑也只得离开房间。不过梅花十一倒是没有说错，她来这里的目的有很多。为了打败梅花无侠，为了不让看到的关于梅花十三的未来成真……唯独没有的，就是继承梅花山庄。

　　送走梅花伊剑后，经历了一夜的提心吊胆，精疲力尽的伍六七和梅花十三坐在凳子上靠着彼此就这样睡了过去，梅花十一看了看手腕上已经淡得快要看不见的印记，又看了看一旁睡着的何大春，她闭上眼睛，关于梅英与何青阳的那场梦依旧清晰可见。但此刻她只感觉一阵从未有过的轻松。

　　一阵风吹过门外，梅花十一和梅花十三警惕地睁开了双眼。她们对视了一眼，轻手轻脚地走出了房间。

　　门外，梅花无侠的身影在夜色之中无比清晰。梅花十一和梅花十三犹豫了一瞬还是走了过去。望着已经长大成人的女儿们，梅花无侠到了嘴边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跟我来。”

　　他长叹一声，领着姐妹二人走向一处无人的空地。空地周围开满了母亲曾经最喜欢的花。而空地的中央，是一座小小的坟冢。

　　在姐妹俩的坚持下，母亲的尸身最终没有藏在梅花山庄，这个小小的坟墓，只不过是梅花无侠难敌心中内疚，为前妻立下的衣冠冢。

　　偶尔他也会来这里看看，擦拭擦拭墓碑。对于女儿们，梅花无侠并不觉得自己的选择是错误的。只是到底他是她们的父亲，说不担忧，也完全不可能。

　　他清楚自己有愧于她们母女，梅花无侠也曾想过将两人带回山庄。可看到她们眼里的恨意时。梅花无侠不得不承认，那一瞬间，他不知怎的竟然感到了恐慌。

　　那一瞬间的怯懦让他放弃了这个想法，于是一错再错，到了如今，他们之间的关系早已经无法挽回了。

　　梅花十一和梅花十三看着那小小的坟墓，童年的回忆也慢慢涌现心头。

　　听母亲说，他们结婚时梅花无侠便已经是这座山庄的主人，也是这里远近闻名的武者侠客。来这里找他挑战的人络绎不绝，母亲仰慕父亲，便嫁给了他。

　　今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

　　那时的母亲怀着最美好的愿望踏入梅花山庄，却没想过后面的生活只剩下了噩梦。

　　婚后母亲才知道，父亲迎娶她不过是想她早日诞下一个儿子来继承这个山庄，他总说梅花家族背负着与世界存亡有关的使命。也因此，梅花无侠成为了坚定的避世者，他用阵法将梅花山庄封在深山之中，不许山庄众人随意外出。

　　母亲的门派不拘这些规矩，因此母亲也曾在外面的世界生活过一段时间。也许不合适从一开始就是注定的，梅花无侠想要一个贤惠的妻子为他生下一个儿子，而母亲，显然并不能满足他的期望。生下她和姐姐后，梅花无侠看向母亲的目光里便不再有爱意。

　　在她们的记忆里，父母总是在争吵，更多的，是父亲单方面的斥责。而在一次争吵后，母亲决定带着她和姐姐离开。

　　她们艰难地在现代城市寻找生存的办法，可习惯了青鸾山生活方式的她们，现代城市对她们而言仿佛一只巨大而冰冷的机械野兽。

　　她们艰难成长着，为了能让梅花十三能够适应城市，母亲准备带她们回去找梅花无侠解决她眼睛的问题。可回到山庄，她们看到的却是父亲身边新的女人，和女人怀里的婴儿。

　　母亲对梅花无侠彻底绝望，带着她和姐姐愤怒地离开了山庄。可梅花无侠没有告诉她，为了保护梅花无侠新诞生的儿子，山庄里加了新的幻阵。也许是他认为以母亲的能力，并非察觉不到幻阵的存在。但他不知道因为照顾她们姐妹，母亲的身体早已不再如从前那般。而偏偏就在那一天，青鸾山上下了一场大雪。

　　母亲将她们安顿在山洞里，顶着大雪去找出路，可青鸾山的幻阵怎么是疲惫不堪的母亲能破解得了的。等到她们找到母亲时，母亲早已经倒在茫茫大雪里。

　　她们拖着母亲的尸体沿着记忆中的方向走了三天三夜。若不是那天遇见了来寻梅花无侠的师父，那一天一定是她们姐妹的忌日。

　　梅花无侠只帮她们安葬了母亲，却绝口不提让她们留下的事——当然，她们也绝不可能留在这里。于是她们下了山，回到了和母亲住的小屋里。

　　只是那里再没了母亲的身影。

　　“这是那时候我为你们母亲立下的坟冢。她恨我也好，怨我也好。当初我真的不知她会出那样的事，那时候我本是不愿叫她赶着大雪走的。若是我知道她.....”

　　“若是你知道妈妈为了照顾我们身体虚弱到无法察觉山中迷阵，若是你知道我们姐妹背着妈妈的尸身在雪地里走了三天三夜。可梅花无侠，你问问你的良心，这一切你真的不知道吗？还是知道，但是装作不知呢？当初你要是真觉得愧对我母亲，又怎么忍心看着我和妹妹离开，这么多年连一句话都不问上一句？承认吧梅花无侠，你心里只有你自己和你那可悲的面子！”

　　梅花十一嗤笑一声打断了梅花无侠的话。她看着面前这个曾经被她称作父亲的男人，目光鄙夷而轻蔑。

　　“需要你的时候装聋作哑，如今用不上你了，还假惺惺地做这些干什么？弥补你那些内疚之心？还是为了不让你好人大侠的人设崩塌？梅花无侠，多大的年纪还搞这些小心思你无不无聊。”

　　被自己女儿这样怼回来，梅花无侠显然有些不悦，但看着面前的坟冢，他终究还是没说什么。

　　“当年的事情，你知道也好，不知道也好都不重要了。”

　　梅花十三淡淡开口，她望着那个小小的坟冢心里出乎意料地平静。正如她之前所想的那样，她从不奢望梅花无侠会道歉。已经深入骨髓的思想，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消除的。

　　她们本以为梅花无侠对于梅花伊剑会是宠爱至极。可听了梅花伊剑的话，她们才意识到，梅花无侠爱着的不是儿子，而是那些他的面子，荣誉，以及那些可笑的责任和他自己。

　　她们对眼前这个男人的恨意，随着时间的流逝。在与他重逢的瞬间，也都化作了重重的鄙夷。

　　现在看看，她们曾经渴求的东西，原来也不过如此。

　　梅花十一又想到了梦中的母亲，她明白那时候母亲看向她的目光，母亲希望她能放下仇恨。

　　带着仇恨的生活太累，而她们也不该为了不值得的人，赌上自己的全部人生。

　　梅花无侠长长地叹了口气，他目光复杂地看向自己的两个女儿。他的确不解过，她们为何如此恨自己，甚至不惜与邪祟做交易。这么多年过去，他早已看不透她们的心思。

　　“我知道你们恨我。既然恨我，那就恨下去吧，恨到你们足够有能力杀死我的的那天。我会在这里等你们。”

　　借着月光，梅花十一此生第一次如此认真地凝视着自己的父亲。过了许久，她才轻笑出声。

　　“原本在擂台上，我的的确确想杀了你和梅花伊剑。但是现在我不想了。”

　　梅花十一昂首看向这个自己憎恨了十数年的父亲，她勾起一抹笑，轻描淡写地说道

　　“因为不值得。”

　　她转过身，拉着梅花十三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那里。若是从前，梅花十一会觉得此生定要亲手杀了梅花无侠父子，方能解心头之恨。

　　可经历过前生那漫长的梦境，看着梦里的一片惨状。梅花十一忽然觉得自己对梅花无侠的恨太不值得。

　　这并不意味着她们就这样原谅了梅花无侠，只是她们的人生还那么长，不应该把所有情绪都放在恨一个不值得的人身上。

　　梅花十一依旧恨梅花无侠，只是未来她更多的想爱自己，爱自己的亲人，爱自己未来或许会喜欢上的那个人。

　　至于梅花无侠，他对于她们的未来而言已经无关紧要了。他总有一天会老去，当他孤身一人回望过去时，那些孤独感将会成为对他而言最好的报复。

　　夜风柔柔的拂过她们的头发，梅花十三回首看向那个坟墓，月光下，她似乎看到了母亲的身影。母亲和从前一样，看着她们温柔地笑着。

　　梅花十一拢了拢被风吹乱的头发，久违的露出了微笑。

　　都该结束了，无论是怨恨，还是爱恋。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

　　夜空之上，启明星无声闪烁。似乎在宣告着新故事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