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盒
我想去看他的时候,他正好翻过一页纸,
左手两根手指攫住一张高铁票,从书页里脱出。
右手没什么动作却是让一页纸自己弹出,
高铁票猛的插进后一页,
视线从右下角移动到左上角。
然后便没有什么多余的动作。
只是雕像在移动唯二活动着的瞳仁。
你不喜欢我了么,我心里腹诽着。
为何我会这么想,我自己都觉得恶心。
其实扪心自问,当第一次遇见的时候那种喜形于色
现在已经几时没有见过了。
他真的忘记了么?
晚上漫长而焦躁,冷酷的月色不断催动着种种小心思。
他悄无声息地去洗漱,我几乎困的睡着了。
抬起眼瞄了瞄浴室的方向,又阖上了眼睛。
随随便便的着装,随随便便的早餐,随随便便的招呼。
攥着咖啡杯的右手里抽出一根小指头,戳在电梯关门按钮上。
另一只手里捏着一本书,夹住挂在肩上的公文包。
食指没有去打扰书页合上的心愿,似乎是高铁票做了代工。
“你是XX大学毕业的?”马蹄形森林翻着几张文件
“是,是,计算机工程专业的。”
双手捏着公文包的拉链。咖啡纸杯估计半路就分道扬镳了。
“会哪些语言?”马蹄形森林还是在翻着这几张文件。
“只会C和C++,一般用visual.”
手拍在公文包上,身体维维前倾。
“有什么作品么?”马蹄形森林变成了地中海,食指在叩击着桌面。
公文包终于被拉开,那本不知名的书没有得到平常的垂青。
材料的纸像无风秋日里的落叶,在桌上最终没动过。
“讲讲你的大学。”
一个絮絮叨叨地讲。
“那年高考这么难呢!”
一个零零碎碎地听。
他只是在等一个机会,不知道是谁给的,也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
只是他脑子里捏着的,只有这么几样货,不知道谁会来为此付钱。
他也不过是做个样子,邮箱里琳琅满目,和货架上的物什差不多。
甚至谁都没来和他说,要招什么样的人,只想听听不一样的经历。
就像看鱼缸里某一处的岩石,期待着不知名的鲜艳的鱼儿从那里钻出来。
“好的,再见。”
门把手完成交接,
下一个不知名的故事继续在我边上从笨卓的口中挤出。
我很同情他们,正如同情我自己。
我继续待在角落里,看着他用手指攫着一张高铁票在书本里慢慢挪动。
门铃响起,
又一个他在网上买的我。
而在这个我熟悉的角落,我看见了无数个期待的冷却。
竟都是我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