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亚巴顿之树26
第二十六章 我们是人类
繁华都市，原本是野生动物的禁地，此时却成了它们乐园一般的存在，更别提无数覆楼生长的变异植物，将整个城区“染”作绿色。
哪怕只是开车经过几十公里的城区，两辆皮卡就遭到了十几次袭击，要不是楚道楠等人先前补给过，恐怕他们的前进会更加困难。
“这破车开着真憋屈，这破路也是贼特么难开，我骨头都要被颠散架了，”楚道楠一边不减速度的猛踩油门，一边抱怨。
“这可是你的建议，怎么，后悔了？”
皮卡的拖斗内，袁梦秋通过深呼吸控制自己握枪的手，在听到楚道楠的声音后，不由得翻了个白眼，楚道楠好歹能有个座，而她像是站在风口浪尖，被颠得上上下，好几次都差点被急转弯给甩了出去。
如果说楚道楠骨头都要被颠散架了的话，那袁梦秋就是五脏六腑都要被摇匀了，可她却始终如履平地，即使身体像是被大厨用炒锅颠来颠去的菜，不见脸上显露出半点不适，而事实却是，袁梦秋已经在心里将楚道楠骂了几十个来回。
话音刚落，一头变异兽突然从路边高楼上飞扑而下，这恶畜张着血盆大口，满口皆是森白利齿，这次飞扑的攻击时机很好，甚至可以称为“刁钻”，因为袁梦秋正在专心致志对付另一只扒住拖斗上的异变兽，此时袭来，她显然不可能同时向两个目标射出子弹。
“很狡猾，可惜还不够。”
袁梦秋用眼睛余光瞥见了这一幕，暗暗冷笑，几乎是本能的动作，就在那头异变兽袭来瞬间，她右手握枪，倾转枪身，与此同时手臂向后微屈，枪托抵在自己肩头，身体顺势向后倒了下去，枪口抬起，扣动扳机，那头即将扑到她身上的恶兽，瞬间被子弹贯穿上颌。
那头扒住拖斗的变异兽，在没有火力压制的情况下，很快便爬上了皮卡，并在下一刻发动袭击，袁梦秋几乎没有半点停顿，将落在不远处的变异兽尸体向前猛地一脚踹开，稍稍阻滞了那个家伙的进攻。
只是短短一瞬，袁梦秋单手持枪，在自己后背触碰到拖斗底板的刹那，另一只手将枪体按到与身体平行，同时扣下扳机，这次却是连射。
这套动作不算复杂，可要在几秒之内完成，却需要不短时间的训练，此外，能够沉着冷静的想出应对之法，也很考验一个人的心性。
三秒，只有三秒，袁梦秋就击杀了两头变异兽，这些家伙的外貌虽然被病毒摧残的狰狞可怖，但它们的本体终归还是动物，与转化者有着天壤之别，火力稍微强点的旧式武器，都能轻松将其解决。
没有人知道转化者来自何方，哪怕与其激战了几十年，期间，禹墟科研人员也不余遗力地研究，但真相总是置身迷雾，能看到它，却看不清它。
“你没事吧？”
听到拖斗里发出的沉闷碰撞声，楚道楠微微一怔，随即关切问道，随即就听见袁梦秋冷声回应：“好好开你的车。”
“我这是在关心你，长官！”
听出语气中的不耐烦后，楚道楠有些恼怒，但他满腹牢骚随即就被袁梦秋的一通咆哮给压了回去：“用不着，你踏麻把车开稳点，就是对我的最大关心！”
“我也不想，这破路坑坑洼洼的，叫人怎么开啊！”
楚道楠委屈巴巴，这话却只能放在心里，重溟市内路况极差，他又要保持不低于百公里时速的前进，再怎么小心翼翼，颠簸也在所难免，只是他在驾驶室内坐着，感受确实要比拖斗里“差”一点。
天已经完全黑了，两辆皮卡还能开就已经是奇迹，楚道楠自然不能奢求更多，只是摸黑开车，其中危险可想而知，当然，就算两辆皮卡的前照灯能用，他也不敢开，毕竟，在满是转化者游荡的废城区里开灯，无异于自立标靶，摆明了让那些怪物来袭击他们。
“不能再开了。”
哪怕已将车速降到几十公里每小时，皮卡还是不能避免和城区道路上的废旧汽车、树木以及坍塌下来，滚到街面的建筑物碎块发生碰撞，在接连撞了好几回以后，沉默多时的楚道楠在通讯器里喊道，这不是请求，而是陈述，说话之间，他就已经踩了刹车。
“确实。”
没有预想中的怒吼和咆哮，袁梦秋在跳下拖斗后点头认同，随即便点开“心火”，作为低级军官，所用设备，无论配置和对应权限，比起普通作战员自然要高一些，足以容下所有已收复地区的详细地图，以及未收复地区的旧时代卫星地图。
禹墟不是没考虑过发射卫星，但不知为何，自进化瘟疫发生后，人类所有对太空的探索行动像是受了什么诅咒一般，几乎都是以失败告终，哪怕少数成功发射的，卫星在进入预定轨道后，也会很快出现失灵的情况。
在此等情况下，旧卫星到了使用寿命后，挨个报废，或是成为太空垃圾，或是在地球引力的牵引下，在下坠过程中，被大气层烧成无法回收的固废。
由于前线战况一直很激烈，工厂生产线主要被用来制造武器、作战服、战斗机甲以及载具等战场所需物资，耗费大量人力与物力，并且失败率极高的太空探索项目，则被上层束之高阁，近几十年都没被提及。
“停的不错，至少我们不用夜宿街头了。”
在这么多年的风雨侵蚀下，重溟市已是天翻地覆，但在“心火”的比对和定位后，袁梦秋发现他们停在一座写字楼的附近，不由得嘴角微微扯动，语气中透出几分轻松。
通过调取资料了解到，这座大楼通体采用当时最先进的建材和技术，既环保又坚固，哪怕面对八级地震，也不会坍塌，在那时候，算是一件轰动世界的建筑业成就了。
相比较传统的钢筋水泥，这座造价不菲的庞然建筑在应对岁月侵蚀时显然更加的“得心应手”，以至于，周围许多大楼都在地心引力的作用下，分崩离析，独留这座写字楼在此屹立不倒。
这座写字楼本身只有五十层，在高楼林立的过去重溟市，只能算是个“矮子”，眼下却有鹤立鸡群之势。
“我去前面探路。”
用“心火”确认了写字楼的方位后，楚道楠没有半点犹豫，拿起副驾驶上的步枪后，抢先走到那座写字楼前面。
顺着近百级台阶缓步往上，四周显得异常寂静，楚道楠只听见自己的呼吸，他时不时回头看一眼，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夜晚，袁梦秋腕部的“心火”光幕一直亮着，就像米粒之珠般微弱，却能给人一点安慰。
“呸呸呸……。”
写字楼的正门用防爆玻璃制造而成，门锁早已锈蚀，稍一用力就能推开，只是楚道楠将门推开后，上方陡然坠下大片霉烂的天花板，其上厚厚积灰半点没糟践，全落在他头上，又因为没戴头盔，楚道楠险些落下积灰被呛淂摔一跟头，啐了好半天，嘴里依然有异味。
门后一片漆黑，楚道楠闭上眼睛，静静聆听，约莫过了有十分钟，确信其中没任何声音后才睁开眼，他端起枪，走过大门，缓步向前，潜入这仿佛没有边际的黑暗。
“这地方可真黑，要不还是出去吧……。”
作为无神论者，楚道楠自然不信所谓的鬼神，可这“无尽”黑暗中的未知，才是他心中恐惧的最大来源，自觉前进了几十米，他终于被心中恐惧给破防，走了这么远都没遇到任何袭击，看来楼里应该是安全的，想到这里，他便折身走向写字楼的门口。
“喂……。”
就在楚道楠转身时，他的肩头突然被人轻轻一拍，同时发出一声低沉的“问候”，本就神经紧绷地楚道楠，当即被吓得惊叫出声，与此相对应的，在新兵营锻炼出的战斗本能，让他在鬼哭狼嚎时没忘了出手攻击可能存在的目标。
“哒哒哒哒哒——！”
楚道楠几乎本能的往下一蹲，随即猛然转身，枪口微微倾斜，差不多正对着那个拍自己肩膀家伙的身体，但在这刹那之间，他感觉一只有力大手猛地掰了一下枪管，子弹随即打向头顶天花板，“噼里啪啦”落了一地。
“放轻松些，我们是人类！”
随着那一梭子被打出去，楚道楠跟着瘫坐在地，虽然依旧两眼一抹黑，但他在听到对方声音后，那颗心脏虽然依旧疯狂跃动，可楚道楠心里却十分清楚，那人并无恶意。
“咔嚓——！”
下一刻，在清脆的折断声音中，数根橘红色的荧光棒就亮了起来，随之而来的，是几张满是血污的脸庞，而他们看楚道楠的眼神也有些奇怪，惊讶中带着几分鄙夷。
“那么……你是哪支部队的逃兵呢？”
距离楚道楠最近的人沉声问道，在听到这个问题后，楚道楠撇了撇嘴，苦笑道：“各位战友，我可不是什么逃兵，这事说来话长，要不然，你们出去和我的上司谈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