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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翻译)海罗斯

2022-01-02 21:52 作者:机兵苍熊式  | 我要投稿


虫巢舰、生体残躯、受伤严重的怪物之母,以及孕育恐怖的潜在异形进攻的抽搐胎囊。

海罗斯是这一切的总和,但这一切的总和并非海罗斯的全部。

她燃烧所散发出的恶臭让整个丛林窒息,粘稠的灰烬飘落成令人作呕的雨,在坠落区域周围的泥浆和污血池子中沉淀下来。这艘虫巢舰被杀死在了虚空中,她像一堆流星那般翻滚着坠落,闷烧着的巨大残躯猛得撞向Miral主星,遗体现在铺散到了面积如一座小型城市的区域中。原有的景观被压在她身下,已经所剩无几,而火势也仍在蔓延。

看来,即便是在死亡之后,泰伦异形的虫巢舰也可能对猎物世界施加毁灭。

当第二连撤回到犀牛运输车上时,老兵修士梅内莱的心情就这样沉重起来。由于他们遭受了可怕的损失,这与其说是一次有序的撤退,不如说是一次溃败,尽管他那固然受到伤害的自尊心决不会承认这一点。

阿盖塔斯连长躺在犀牛运输车部队隔间颠簸晃动的地板上,他现在奄奄一息。敌人撕开了他被动力甲保护着的腹部,使他出现了灾难般的失血现象。在药剂师的照料下,他痛苦地扭动着身体,呻吟着,咒骂着异形们,眨着瞎了的眼睛,脸上又添了新的烧伤。

“它们…击…击败…我们,”他勉强挤出声音,“巨棺…会…沦…沦陷”。

梅内莱看向药剂师,后者冷酷地摇了摇头。他不是阿盖塔斯指挥小队中的成员,所以梅内莱也回忆不起他的名字。但目前来看,这似乎已经无关紧要了。

瓦西里斯修士蜷缩在远处的车厢壁边,他被动力甲包裹着的双手紧紧地攥着破烂的战团旗帜。织物上被喷溅了生物酸液的地方仍在冒着烟,这处损伤来自于一次攻击——考斯提斯和卡拉盖尔就是死在了这次攻击中,而阿盖塔斯最后的命令就是要瓦西里斯从烂泥中拿回军旗。“高贵的索萨骑士们不能被这些可憎异形踩在脚下。”连长说到,然后一只可憎异形就终结了他。是梅内莱下达了撤退命令。

就像连队中所有的兄弟那样,梅内莱知道那面军旗上的每一个针脚,熟悉得如同自己的躯体一般:名为科纳波斯的黑色骏马狂奔在马赛克方格图案上,第二连的金色镰刀标志覆盖其上。他们中没人会眼看着军旗遗失在泰伦虫群中,而是遗失在这个卑贱野蛮的世界上。帝皇之镰已经失去太多了。

犀牛运输车的内部通讯链接响了起来.“两只大型敌对生物正从东南方赶来包抄我们。我们要移动起来进行躲避。”

梅内莱通过运输车的取景孔向后张望。驾驶员已经把引擎提升到了最大出力,他们疾速驶离了虫巢母舰的坠落点,燃烧着的灌丛和树木从窗外一闪而过,被渲染成了模糊的火红色柱状物。第三小队的犀牛运输车在他们身后燃烧着,高温令喷涂在车体上的金黑两色战团标志开裂剥落,车辆的驾驶员在努力跟上梅内莱他们所乘坐的犀牛。

异形仍在两辆运输车后方紧追不舍。

那只异形比丛林中的树木都更为高大,它巨大的前肢迈着沉重步伐,每一步都令雷鸣般的声音响彻熊熊燃烧着的树林。树木在异形巨兽的脚步声中倒下,并被异形的巨足碾为大团明亮的灰烬。这只巨大的野兽吼出了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尽管梅内莱所在的部队隔间中满是极限运转的发动机所发出的尖锐声响,但这阵吼声还是大到足以震得车厢吱嘎作响。之后异形巨兽猛烈地向着犀牛车队喷吐出了另一阵生物电浆弹。

每当电浆团集中物体时,都会爆出如同夏日闪电般一闪而过的绿白色烈焰。大多数电浆团都是无害地落在地上,火雨对着被烧焦的土地和病态地闪着光的树木碎片倾泻而下。但阿盖塔斯也看到有一团电浆击中了另一辆在左前方轨道上行驶着的运输车。电浆团只是匆匆擦过了运输车,但车辆内部机械结构中的某个部件被切断了,它疯狂地旋转起来,撞上了某根突出的结构物——那是从坠落的海罗斯号上脱落下来的生体碎片,厚度大概为五米。犀牛运输车的冲力让它的尾部抬离了地面,然后轰然倒地,引擎也熄火了。

梅内莱咒骂着异形,他砰得一声关上了观察孔,然后转身对兄弟们说到:“那是第九小队,他们有大麻烦了。”

梅内莱低头看向阿盖塔斯,连长胡言乱语的咒骂让位给了像是喃喃自语般的祈祷——他那沾满血的松弛嘴唇在翕动着,但似乎什么声音也没发出来。

犀牛运输车中几位饱经沧桑的战士们沉痛地接受了连长的现状,在车厢昏暗的光线下,他们的面甲呈现出一种近乎忧郁的表情。但梅内莱知道,尽管让连长安息可能是令人沮丧的,但让阿盖塔斯继续维持这种奄奄一息的状态对士气和荣誉也毫无意义,自己不能继续袖手旁观了。

他握紧了年轻药剂师的肩甲,坚定地说到:“让他安息吧”。

药剂师把目光从他的病人身上移开——梅内莱这才意识到:王座在上,这小伙子离开侦察兵连队的时间都不超过十年。

原来从索萨疏散的幸存者如此之少,以至于这个毛头小子就是他们替换(已经牺牲的)穆赛德斯修士的最好人选?尽管如此,这位年长的老兵还是把自己的想法藏在了心里。

“让他安息吧。”他重复到,“我们确保海罗斯号不会伤及帝国世界的任务已经失败了,我们的连长兄弟也已经做出了最终的牺牲。让他从战团的重任中解脱,就此安眠吧。”

其他人都没发声。犀牛运输车颠簸着前进,并且时不时急转弯,当车辆加速时,轨道悬架发出刺耳的声音。

药剂师缓慢地点点头,他伸手去拿状如手枪的“送终者”——想到这个苦涩讽刺的名字时梅内莱就咬紧了牙关。药剂师毕恭毕敬、小心翼翼地将这件器械对准了阿盖塔斯的太阳穴,当被启动时,这件气动机械将会将一枚用于安乐死的金属箭矢射入病人的大脑,瞬间结束病人的痛苦,过程中毫无疼痛。没有牧师来主持这最后的仪式,事实上也没有什么话能使这一艰巨的使命变得轻松一些,更没有什么话能抚慰高贵战友的逝去对星际战士们造成的伤痛。

连长将自己颤抖的手伸向了瓦西里斯修士和连队军旗。他失明的双眼无法寻见那面旗帜,但他的手指紧握住了战旗。

之后,随着一声令梅内莱不由自主地吃惊的巨响,“送终者”完成了自己工作。阿盖塔斯的手垂落到了地板上,他无力地躺倒在药剂师等待着的臂弯里。

星际战士们本该恭敬地保持沉默,但他们的默哀仪式很快就被打断了。

电浆团落在运输车附近,造成了巨大的冲击,梅内莱和另外两名星际战士被甩过了整个车厢,履带空转着,同时车辆引擎的声音陡然提升。犀牛运输车翻滚着,梅内莱脸朝前撞在舱壁上,他感觉到周围的重力的变化;之后他又从车的顶棚上滑了回去,阿盖塔斯沉重的遗体压在他的腿上。

某名星际战士的爆弹枪在人群中走了火,爆矢弹炸开了药剂师崭新的胸甲,红色的鲜血喷涌而出。

“快出—”,梅内莱开始喊到,但就在这时,一团毁灭性的绿色火焰从犀牛运输车的后舱口冲了进来。

就像海罗斯号一样,他们现在也在燃烧着。

梅内莱断断续续地缓慢恢复了知觉。他(感觉)四肢沉重,但他感到有一双包裹着甲胄的手将他扶了起来。

三名星际战士跌跌撞撞地从残骸中离开——车上的七个人只活下来三个。瓦西里斯仍然带着军旗,他像住着一根超大号的拐杖那样握着旗杆,扶着梅内莱爬上斜坡。另一辆犀牛运输车翻倒在离他们较远的地方,大概是第三小队的?运输车的尾部遭到电浆团直接击中,被完全摧毁,星际战士们被装甲包裹着的尸体碎片四处散落在燃烧着的地面上。梅内莱听到相距不远地方响起爆弹枪的开火声,他看到第九和第六小队幸存者们,这些疲于应战的星际战士们正从残存的树丛中逐段撤退。有些星际战士手中还握着动力镰刀,刀刃上糊满了泰伦异形的血液——要对抗的敌人数量过于庞大,力场发生器已经(因耗尽电量而)失效了。

在他们身后,异形们穿过被熏黑的树林,向他们冲来。

追踪帝皇之镰们的刃爪巨兽投下了一片阴影,在这片阴影中,低级的泰伦武士们跳跃嚎叫着追捕星际战士们,火焰映出他们噩梦般千奇百怪的身影。距离星际战士们最近的生物泰坦又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吼声,这阵吼声震撼了燃烧着的丛林,只不过这次离得更近了,它接近中的同类也发出了吼叫声应和着。

这里怎么会有如此之多的泰伦异形?那艘虫巢舰明明已经死掉了…

过度分泌的激素和来自动力甲的战斗刺激已经把梅内莱的生理系统推到了极限,梅内莱迫使自己独立站着,并评估了当前状况。

之后他抽出了自己的链锯剑,并打开了战术语音频道。

“向我靠拢,兄弟们。我们要团结一心共同御敌。”

确认的声音在他耳边回响着,所有人早就抛弃了小队级别的指挥,而将他们视为一个整体——梅内莱在他的面罩显示器上数出了不到三十个识别信号。瓦西里斯修士坚定地站在他身后,他把旗杆插在地上,让旗帜在烈风中飘扬。

“他们来了。”这位战士咕哝了一声,用空闲着的手拔出了自己的佩刀。

泰伦异形们猛冲过来,捉住了撤退的星际战士中动作最慢的,而其他星际战士们则组成了一道临时的防御警戒线。梅内莱怒吼着,抄起链锯剑进行了一阵凶猛的进攻。

“重整!分成两列,随意开火!”

第一批异形倒在了质爆弹轰击下,它们肌肉发达的尸体在灰烬污泥中翻滚着。断肢被炸飞,拖着脓液在空气中扯出细丝。

但他们仍在冲上前来。

梅内莱阔步前进,他小心翼翼地用爆弹手枪瞄准射击,三只瘦削的野兽在接近第一道防线之前就应声倒地。“保持队形!”他吼道,弯下腰去捡起一把掉在地上的战镰,然后它扔给某位没有武器的战友。“准备交战!”

随着爆矢弹在他们头上呼啸而过,站在第一列的帝皇之镰们已经做好了准备。梅内莱也站在这一列中,异形们不断逼近,他满怀仇恨地盯着进攻者们。

泰伦异形们如同带有一阵带有利刃的活生生的潮水般席卷了星际战士们。第二连队的战士们以致命且精湛的技艺挥舞着战斧、链锯剑和战镰,但尽管如此,他们在做的事情可能就是在试图用自己手中的利刃劈开索萨的海洋,是杯水车薪的。梅内莱一次又一次地劈砍着异形们,但他感到他右边的战斗兄弟倒在了异形的攻击之下,然后是他左边的战士。梅内莱转过身,直接近距离朝着一只泰伦野兽大张开的满是獠牙的口中开了枪,然后转身朝第二道防线瞥了一眼。

这瞬间的分神差点让他在字面意思上丢了自己的脑袋。

一只带刺的爪子越过他的肩膀并扎进了他的胸甲。梅内莱握住异形的爪子扭过来,将链锯剑用力刺入咆哮着的泰伦武士的上肩,但那东西进攻的力道令他四肢瘫软,而且这只异形还在用自己嵌入梅内莱胸甲的前肢去耙他的面甲。泰伦武士用蛮力撕开了陶钢和塑钢板,梅内莱的头盔在他脸前痛苦地扭曲着,它在动力甲脖颈处的密封层被扯开了一半。

随着受伤的野兽压在他的身上,梅内莱摔倒在地,由于突然失去了半边面甲,他看到的景物也出现了裂纹。他使劲眨着暴露出来的右眼,试图摆脱他那被损坏的自动感官系统所造成的(感官信息)混乱覆盖。

他意识到自己正直视着敌人那属于掠食者的冷酷眼睛。

梅内莱想都没想就用链锯剑刺向对方的腹部并开启了发动机,锯齿一视同仁地切穿了几丁质外骨骼和(内部)软组织。这头野兽因被剑刃刺穿而抽搐,鲜血溅到梅内莱的盔甲上,也让两人身下的泥土染上了污渍。异形用瘫软抽搐着的肢体抽打着星际战士。最终,梅内莱抽出自己的手枪,炸开了泰伦异形有冠饰的头盖骨顶部。

第一道防线的战士已经分散开了,卷入了数场小规模混战,但第二道防线仍然有效。在黎明的晨光中,帝皇之镰们冲着成群的异形们随意开火,或者拔出利刃对抗异形的利爪。梅内莱挣扎着站起来,砍倒了一些向他扑来的可恶有翼生物们,就在那一瞬间,他居然敢相信第二连队的残军可以坚持到战团长索尔席拉派出——

一道阴影笼罩着他们——是生物泰坦的影子。它的吼声几乎把梅内莱震得跌倒在地。

生物泰坦用自己类似武器的巨大肉质肢体向帝皇之镰的位置开火。生物电浆烧穿了泰伦武士们与身穿动力甲的星际战士们,电浆爆炸把他们像虫子一样甩到一边。梅内莱看到瓦西里斯修士被从他站立着的地方抹去——一秒之前他还站在那里,下一秒就消失了;被烧焦的破烂连队战旗再次掉在地上。

梅内莱晕头转向,疲惫不堪,但他还是踉踉跄跄地穿过相互厮杀着的星际战士和异形,走向战旗。索萨的骑士们永不倒下,第二连队永不陨落。

尽管他们仍在与异形们激烈交战,但其他幸存者们还是前来掩护梅内莱。另一只生物泰坦出现在他们身后的树林中,它冲着第一只咆哮起来,这两只巨兽好像是两只在平原上争夺领地的幽灵公牛。

梅内莱在污秽的泥地上跪下,抓起旗杆,又把战旗举了起来。一位动力甲被电浆火焰烤成焦黑的战士走上前来帮助他。

这是,宽频的语音通讯环响了起来。“…报告…情况…第二连队…”

梅内莱困惑得抬起头,他把目光从战斗转向Miral世界冉冉升起的太阳。自从第一次进攻海罗斯号开始,他们就再也未收到过来自巨人之棺堡垒的任何通讯。尽管如此,声音还是再次传来,而且这次更为清晰。

“附近的战团部队,现在进行报告。告诉我们该怎么帮助你们。”

梅内莱转向了他的战斗兄弟们。“是巨棺,他们一定是看到我们了。”他伸出手指,按住了被毁坏的头盔一侧的通讯环,尽可能清晰地说到:“巨棺,我们被包围了。生物泰坦们摧毁了我们的空中支援,在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里就把我们的纵队啃得粉碎。这片丛林现在到处都爬满了海罗斯号残骸上下来的泰伦崽子。”

“你们还剩多少人?你们那抵达外侧壁垒区域吗?”

梅内莱扫视着袭来的泰伦虫群,以及与之战斗的兄弟们的脸。

他们已经精疲力竭了。

“不太可能。我们的人数下降—”

在他们上方,两只生物泰坦都扑向了对方,用像剑刃一样长的尖牙相互撕咬,它们的步伐令地面震动。梅内莱向那些仍然在泥泞的斜坡上与小型泰伦异形们交战的掉队者们呼喊,他们可能会被那两只似乎已经完全忘记了最初战斗的巨大怪物们碾碎。

“撤退!撤退,兄弟们!”梅内莱尽快地继续进行报告。“我们只剩不到两个小队了。异形们的进攻太凶狠了。连长牺牲了,不过我们聚集在了连队战旗周围。我不认为我们要去其他任何地方,巨棺。”

他们都知道这一点——他们什么都没剩下。他们没有能在近距离伤害到一头生物泰坦的手段。他们中没有破坏者,也没有重型支援载具。

但是巨人之棺峡谷的堡垒里有大量的此类武器,现在它们就在第二连队的视线范围之内。梅内莱希望,无论是谁音频通讯的另一端,都不必把这一点说出来。

这段停顿是如此漫长。“第二连,守住阵地。”

“明白。为了索萨,兄弟。”

“嗯,为了索萨。”

梅内莱切断了音频通讯,高高举起他的链锯剑。“第二连,坚守阵地!让这些恶心的异形滚过来,沐浴在我们高贵战旗的荣光中。”

帝皇之镰们知道这样一条命令的意义何在。他们立即撤退,同时尽快耗尽了自己最后的弹药。他们一起高声唱着古老的索萨战歌,哀悼他们逝去的兄弟们。许多包裹在铠甲中手紧紧地握着旗杆,哪怕在泰伦异形猛攻他们时,星际战士们也一体同心地高举着旗杆。

炮火袭来的尖锐声响如同雷霆一般,淹没了帝皇之镰们的战歌,以及他们死亡时的高呼。在每一次巨大爆炸的余波中,第二连的战旗都摇摇欲坠,支离破碎。梅内莱和他的战斗兄弟们团结在一起,抵抗异形的进攻直到最后。他们仅剩的生命不是用秒来衡量的,而是在支离破碎、隐约可见的瞬间被一并毁灭。

黑色骏马科纳波斯站在旗帜的方格田里,它还是一如既往得高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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