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asly, le magnifique 加斯利,无与伦比(自译,第一期)
简介:本书以加斯利的蒙扎胜利为核心,按时间顺序,从2020年9月6日12点开始(欧洲中部时间)讲述Gas身边人的亲身经历与感受,期间会穿插不少加斯利自幼以来的故事。
提前声明:不定期更新,人工翻译(当然不理解的地方还是会查字典的)。我会在原原本本地把作者(准确来说是Gas身边人)的经历与感受传达给大家的基础上,尽量“雅”一些。翻译不到位的地方,还请谅解。不会像平时翻译视频一样“加戏”,但必要的注释还是会有的,我自己的感受会放在评论区,欢迎踊跃参与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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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tw大家觉得每次多长的篇幅看起来比较舒服,也在评论里告诉我一下(提示:B站专栏上限2W字)


加斯利,无与伦比
作者:Frédéric Veille

献给安托万(加斯利的挚友,在2019年F2比利时斯帕的比赛事故中不幸逝世)

前言
2020年9月6日,将永远是一个用金字镌刻在法国体育成就大全上的日期。2020年9月6日,那个星期天的下午,一个堪比最伟大的惊悚片的情节的结局让数百万观众紧紧地盯着他们的屏幕;使他们流下幸福的泪水;也让同世界上其他地方一样受到致命大流行病影响的法国,重新绽放笑容。那个星期天,皮埃尔 加斯利在蒙扎赛道上实现的壮举,让法国人、甚至那些不热衷于赛车运动的人感受到了一个独特、神奇和罕见的时刻。2020年9月6日星期日的这场胜利,既美好又出人意料,而且是在如神话般的世界赛车殿堂--意大利赛道取得的。能与之相提并论的,是1983年6月5日。那一天,扬尼克 诺阿击败瑞典人马茨 维兰德,赢得了罗兰 加洛斯网球赛。每个人都铭记着那天!每个人都能回忆起冠军穿过红土球场,拥抱他父亲时的激动心情。那天有多少观众在屏幕前热泪盈眶?有多少人激动并庆祝?有多少人在他们的客厅里高兴得跳了起来?当他们看到冠军高举火枪手杯时,有多少人感叹:"难以置信!"?
在那个阳光明媚的下午,扬尼克 诺阿刚刚获胜,与马塞尔 伯纳德在法国公开赛上的胜利时隔37年。这是漫长的等待。
2020年9月6日星期日仿佛是一个奇迹,同样和诺阿的壮举相隔整整37年。"难以置信!"这个词从遗忘中被拾起,翻越阿尔卑斯山,出现在蒙扎赛道的领奖台上。
同时出现的还有这幅画面:一个微笑着沉思的冠军,在领奖台上独自品味神奇的时刻。
当闪亮的绿色纸片在他周围飘荡,最后一口气泡酒让他如梦初醒,站在最高领奖台上的人终于是他了。低着头,从右踱步到左,从嘴唇里挤出两遍“难以置信”。
是啊,这太难以置信了。
皮埃尔 加斯利在2020年9月6日星期日的表现是不可想象的。在一个往往赛车性能是获胜基本要素的领域里,他必须寻找其他方式来赢得胜利、打破定式。他必须坚持、保持并且加速,正如Fébreau(法国canal+评论员)所说的那样,一个西班牙人(指赛恩斯)的热情不会打碎童年的梦想,让我们陷入漫长的等待。
因为在2020年9月6日星期日,皮埃尔 加斯利的胜利终结了24年3个月18天的苦等。整整8876天法国人都未能在F1取得一胜。太漫长了!
上一次是1996年5月9日在摩纳哥。
当时奥利维尔 潘尼斯驾驶着一辆不起眼的单座赛车,战胜了所有的困难,赢得了比赛。他让摩纳哥公国的管弦乐队改变了曲调,演奏了《马赛曲》,此前多年演奏的都是德意志之歌或巴西的《听,伊匹兰加的呼声》来向杰出的埃尔顿 塞纳致敬。皮埃尔 加斯利对这次在摩纳哥的胜利不会有任何印象,他只能在历史图片里看到。因为奥利维尔 潘尼斯获胜时,他只有三个月大。太漫长了!
在F1的赛场上,在负责演奏国歌的人的手提箱里,克劳德 约瑟夫 鲁格 德 利塞尔(马赛曲的作者)的作品渐渐积起了灰尘。 而那些挑战者并没有终结这种漫长的等待。
悄悄地,皮埃尔 加斯利等待着他的时刻。尤其是自他进入F1以来,每个人都在问他是否会成为第一个超越其杰出前辈的法国人。
悄悄地,皮埃尔 加斯利渴望着他的第一场胜利。
几个月前,他在巴西获得了第二名。但这对从小就告诉父母,有一天他会成为一级方程式世界冠军的人来说,是远远不够的。
他还没有达到这个目标。
但2020年9月6日星期日,他在自己追寻冠军的路途中迈出了重要的一步,因为皮埃尔 加斯利是一个非凡的冠军。他是一个非同寻常的冠军,因为他是世界上最好的二十位车手之一,唯一有权利参加F1比赛的人。但要达到这个目标,你必须努力、坚持不懈,以及如他所言--永不放弃。
为了更好地了解他是如何达到这个目标的,我决定写下这本书,表明他取得的成绩并非巧合。他有这种倾向性,他有这种强烈的成功意愿。但最重要的是,他所做的一切努力是为了成为今天的他,他亲密的朋友和家庭也为他提供了最好的条件来实现这个童年的梦想。
为了更好地了解他是谁、他经历了什么、他一直想要什么,我请所有他亲近的人作见证,讲述这位他们看着在努力、坚持中诞生、成长的皮埃尔的故事。我请所有关心他的人和我聊聊皮埃尔以及2020年9月6日星期日这一天的情况,告诉我他们是如何在线上、通过电视转播或在现场经历这一令人难以置信的壮举,促使共和国总统拿起电话向冠军表示祝贺。
伴随着这场胜利,皮埃尔 加斯利如今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皮埃尔 加斯利从2020年9月6日这个周日起,进入了法国F1车手极其有限的冠军行列,同阿兰 普罗斯特、René Arnoux、 Jacques Laffite、Didier Pironi、Maurice Trintignant、Patrick Depailler、Jean-Pierre Jabouille、Patrick Tambay、François Cevert、Jean-Pierre Beltoise、让 阿莱西、奥利维尔 潘尼斯一起!这是一份用金字书写的名单!太漫长了!
从2020年9月6日这个周日起,便会在这份名单里添上皮埃尔 加斯利的名字。
但皮埃尔 加斯利,小皮埃尔并没有改变。他依然是那个,目标戴上世界冠军皇冠的皮埃尔。

让 雅克,父亲
9月6日 星期日,12点 Bois Guillaume(加斯利的家乡,鲁昂市的一个小镇)
该死的新冠!自从我们度假回来后,我感觉自己像个废人。事实上,我前天才检测出阳性,但不舒服的症状已经有一个多星期了,发烧、脑袋快爆炸了、浑身疼痛。简而言之,我的身体状况并不好。幸运的是,我是家里唯一一个感染了这个该死的病毒的人。帕斯卡尔(皮埃尔的母亲)是阴性,还算好。于是我们小心地待在家里。总之,我就是从床上挪到沙发上,又从沙发上躺回床上,没有力气做更多的事了。
我们自愿决定不要让皮埃尔得知这个消息。主旨是让他像上周一样,专注于自己的比赛。他的朋友安托万因事故逝世刚好一年,在众所周知、极其艰难的情况下,依然在比利时大奖赛中以第八名完赛。我相信,他也非常希望我们能在那里,但由于赛道采取了抗击大流行病的卫生措施,我们无法前往观赛。我们也希望能在这个百感交集的周末和他在一起。在冥想和悼念仪式期间,安托万牵动着大家的思绪。这对皮埃尔而言很重要,对我们这些熟悉这个孩子的人来说也很重要。至于皮埃尔,他克服了这道坎,去安托万生命逝去的地方献花,并对他的朋友说了些非常确切的话。这些话我今天早上在媒体上又看到了:“如果我没有和他一起长大,我永远不会取得我现在的成就,因为我们两个人都是如此接近对方,无论是在赛道上还是在赛道外:这使我成为一名更优秀的运动员,一位更优秀的车手,推动我不断做得更好,使我自己激发自己更多的潜能。这段经历对我个人的发展以及作为车手的发展起到了重要作用,而我对此只能心怀感激。”
上周日的斯帕,这种沉重的背景并不妨碍他在比赛中发挥出色,并被选为 "今日最佳车手"。这要归功于他大师级的超车,尤其是在Raidillon弯对墨西哥人塞尔希奥 佩雷斯的超车。
所以为了不打击他的热情和活力,在周五的练习开始时,我们决定不告诉他我感染了新冠。 我自己呢,只能尽力吃药,因为毫无疑问我无法去看意大利大奖赛。于是我穿着病号服——运动衫和慢跑裤,脚上穿着拖鞋,头戴帽子,手里拿着茶杯,焦急地等待着大奖赛转播的开始。
我必须承认,这是一个与其他年份有点不同的形式。在前几个赛季和大部分时间里,我们尽量跟随皮埃尔参加几乎所有的大奖赛。因此比赛日那天,我们按照他的节奏生活。但因为不住在同一家酒店,我们不常见到他。一旦到了赛道上,我们就不去打扰。他得空了会来找我们,他知道我们在赛道上。
而且一般来说,我们在现场的那三四天里,还是能见到他的,或者说至少一起吃顿晚餐。但时间很短暂,因为他太忙了而且立马就要去睡觉。 但这不重要 !对我们来说,重要的是要能离皮埃尔近一些。而当我们在赛道的包厢里时,只要和他的眼神交汇,就能知道他处于何种状态下。
所以我们更喜欢去大奖赛现场!
但今年,新冠使得所有比赛都停摆,我们没有参与任何比赛,这在之前从未发生过,无论是在一级方程式、单座赛车还是卡丁车的初期。
我们只能依靠电视来关注大奖赛。幸运的是,好在有Canal +,正赛和之前的练习赛、排位赛几乎是全程转播的,到处都有摄像机、后台的报道,清楚情况的记者会做评论,而且我知道他们非常喜欢皮埃尔。
所以我们就通过电视关注儿子。周五的自由练习、周六的自由练习和排位赛、周日的比赛,我们都关注。这三天是不可能把我们请去家里做客的,因为我们一直窝在沙发上看电视。
唯一被允许打扰我们的是最亲近的朋友们。即便知道我们的手机在比赛期间调了静音甚至飞行模式,他们在赛后,有时在比赛期间还是会按惯例给我们打电话。
尽管如此,他们还是会给我们发来信息,问我们:“他为什么进站?他什么情况了?黄胎比红胎好吗?.... ”
我们尽量在能回答的时候回答,因为我们确实有一些维修区的照片。通过现场工作人员给我们提供的信息,以及时不时在画面中看到皮埃尔,我们就能判断是否一切正常,感受车队的情绪变化。
但坦率地说,不在赛道上就感受不到氛围,听不到发动机的轰鸣声,闻不到维修区的特殊气味,这是多么令人沮丧的事情啊!
况且今天是蒙扎赛道,这是最具有神话色彩的赛道之一,本赛季圈速快的赛道之一。蒙扎赛道也是皮埃尔最亲密的朋友之一,夏尔 勒克莱尔去年夺冠的地方。他在一群欢呼雀跃的铁佛寺(法拉利车迷)面前,在他们的土地上,驾驶着法拉利将胜利带回。
我们能去现场的时候,无论是在蒙扎还是其他地方,都会较早地离开酒店前往赛道,尽量避免交通拥堵。但我们从来都没法做到这一点,因为每场大奖赛无论在哪座城市,无论哪个季节,都是人山人海。所以我们和其他人一样,会在交通堵塞中至少损失一个小时——这与大家的想法恰恰相反,不仅是在保罗 里卡德赛道才会堵塞。 不!到处都一样。最糟糕的可能是在英国的银石赛道,和今天的蒙扎赛道一样,停车场一般离围场很远。
想去那里的话,你必须考虑所有这些因素。但也不用早上五点就起床。简而言之,由于我们无论如何都有些紧张和迫不及待,在大奖赛当天准时起床没有任何困难。
不过令人印象深刻的是,每次现场的气氛都不同。每个地方都因观众的不同形成独特的氛围。英国是一个机械爱好者的国度,他们对赛车的感觉不像比利时。一个酷爱赛车运动和传统体育(在比利时是自行车和足球)的比利时人,更喜欢节日的氛围,比赛周围必须要有娱乐活动。而在英国则更像是一个有很多啤酒的乡村聚会,观众非常英式,并且热爱美丽的机械。因为当你环视停车场时,你会看到大量的凯旋、阿斯顿 马丁、劳斯莱斯,各种漂亮的英式汽车。这在日本或印度尼西亚这样的国家是很难见到的。在那里绝对有很多特别的汽车,但你不会回头看它们。不同的国家,有不同的观众,而这些观众每次也不同,这就创造了独一无二的气氛。这些气氛使你能够了解这个国家的情况,了解这个国家的人民,了解这个国家喜欢汽车的人,而且在某种程度上,也能了解从看台上看到的大奖赛的方式。我想这和足球场里是一样的,多特蒙德的球场和巴塞罗那的球场之间一定有区别。
我觉得这些现象非常有趣。我倾向于认为,如果你有一个开放的思想和好奇的头脑,那么这些会吸引你并且有所收获。当你在德克萨斯州的奥斯汀赛道,与那些戴着斯泰茨帽的人在一起时,会感受到与日本或澳大利亚大奖赛不同的气氛。观察这些能够代表该国人民心理的人群是非常有趣的事。
这就是为什么我们喜欢去赛道,因为我们能同时了解所在国家的情况,以及在这个国家从事这项运动的人的心理。观察车手的心理也很有趣。
皮埃尔和我们一样,这是他非常重视的一点。他观察得很多,但从来没有以不屑或冷漠的态度看待他的对手。对他来说,如果这个对手达到了某种的水平,那是因为他有某些素质。所以你必须了解他们,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观察对手或者其他竞争者是极其重要的。
在他刚开始参加卡丁车比赛时,我就和他谈过这个问题。所以他从一开始比赛就一直拥有这种观察力,而这不是每个人都拥有的能力! 这个领域,和其他许多领域一样,会有些人说:“我是最棒的!我是最棒的,我不关心其他人做什么!直奔主题,我要赢得比赛,就是这样。”
但这种情况并不常见,正因少见,大家才会不安。皮埃尔并不会因为对手获得的成绩而感到不安。他会分析赢得比赛的人是因为他有这样那样的品质、有一个幕后团队、有一台运作良好的赛车、他选对了轮胎、他在比赛中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皮埃尔有一种内在的能力,帮助他分析、接受和理解为什么他没有取得这样的成绩,以及需要优化哪些方面来达到同样的成绩。
这种精神状态,这种伟大的能力,是他从卡丁车开始、从他很年轻时便拥有的。这不是在他进入F1之后才拥有的能力,而是从第一场比赛开始,并且在比赛过程中不断提升。
当13岁的他参加欧洲锦标赛或卡丁车世界杯时,他能够告诉我们,这样的车手太情绪化,这样的车手太自信,或者这样的车手在个人生活中有太多的忧虑,无法发挥出高水准。他还会提到晚上不睡觉的车手,非常害怕他父亲或者害怕让他的父亲失望的车手,因此他的压力太大,无法获胜......从那时起,他就能够梳理、理解并且分析这些,因为他总是对其他人很感兴趣。
我们到达围场后做的第一件事,除了向我们认识的人和所有在前往汽车之家路上遇到的人打招呼外,就是询问皮埃尔的情况——尽我们所能去了解。
我们通常会问Pyry Salmela,他的体能训练师,很招人喜欢,他和我们儿子待在一起的时间比我们都多。我们到达时,皮埃尔通常已经很忙了。所以我们不会询问他是否睡得好,是否做了这个,是否做了那个。我们会让他做该做的事。
他在我们面前经过,一次、两次、三次,给我们一个小眼神。他知道我们在这里,这是最主要的。只有帕斯卡尔有她自己的小仪式。当我们抵达时,她绝对会拿着她的小手提包,把它放在皮埃尔的准备室里。那是他应该独自准备和集中精力的地方,通常都严禁入内。但她会进去把包放在其中一张椅子上,然后出来,这样就能快速看一眼儿子,给他一个吻。接着她会回来,在我身边坐下,一起喝杯咖啡。我们知道我们落座的地方能在某个时间看到他从一个方向或另一个方向经过。一般来说,周日的整个上午,他都会来回参加车手简报,与工程师的简报以及各种必要的活动。
通常每次他经过时,都会抬高目光,看到我们后继续走他的路。他是知道我们在那里的,但他不想来见我们。尽管他很年轻,但他不想显露——这是他性格的另一面——他还是爸爸妈妈的儿子。这很重要,因为当他进入F1时,还是围场里最年轻的车手之一。在F1的世界里,年轻无法避免参与者之间的任何心理战,不管他们是车队经理、经纪人、带头人还是车手。
当皮埃尔进入F1时,许多人,比如费尔南多 阿隆索,把他看作一个年轻的,甚至是一个非常年轻的车手。因此,作为一个非常年轻的车手,他不希望自己是与爸爸妈妈一起到达围场的。所以皮埃尔说,别再这样了。
从那时起,我们决定尊重这种不成文的规矩,皮埃尔很快就带着他的女朋友去了赛道,就像维特尔、博塔斯以及所有有女朋友的人一样。他这么做是为了向其他人表明:“我是大人,不再是一个小男孩了。”
这非常重要,因为车手们之间确实存在心理战。这并不是什么新鲜事,过去存在,将来也一直会存在。这是运动的一部分,比赛的一部分,文化的一部分。
所以当我们静静地坐在他车队的招待区时,看到我们的儿子走过,就赶紧让自己忙碌起来。
我们安心坐下来扫视屏幕,看看边上的比赛发生了什么,因为我们是赛车爱好者,对参加其他级别赛事的车手也感兴趣。这些赛事通常我们都关注很多年了。
在赛道上的早晨过得很快,因为所有的大奖赛都有一块美丽的法国区域,那里有许多记者和一些车队老板,只要我们与阿尔法罗密欧车队的老板Fréderic Vasseur、阿兰 普罗斯特或者让 阿莱西相遇,我们就会聊上许久。
还有皮埃尔 哈梅林,他是皮埃尔的总工程师,一直很努力,还会很友善地来看我们,回答我们的问题:“赛车运行良好,我们进行了一些调校,我们有信心。” 或者:“我们最后关头遇到了点问题,我们会解决的。”他愿意向我们解释他们所做的,采用的方式,以及对于比赛有什么影响。
透明度真的很重要,因为这能给我们带来信心,有时也会体现在细节里。我认为这是非常值得赞扬的,因为它让我们参与到了车队的表现中。但要注意,在阿尔法 托利车队是这么运作的。而前一年皮埃尔效力的红牛车队,并不存在这样的关系。
他们那里既没有声音、图片,也没有音乐、旋律,什么都没有。有些人不会给你好脸色看而有些人或多或少会对你微笑,这完全是另一种世界。
这就是两支车队之间的巨大差异。一个有你希望看到的透明度,另一个几乎密不透光。这是他们的生活方式,他们的运作方式,你无法与之抗争。

帕斯卡尔,母亲
9月6日 星期日,13点 Bois Guillaume
让 雅克的身体状况真的不是很好。尽管他正在服用大量的药物,但还是被病毒折腾得非常虚弱。幸运的是,前天皮埃尔给我们打电话时,我们假装家里一切正常。但现实是,我们已经能看到日子在变好?。自从我们度假回来,好像一切的不幸都落在我们身上。首先是入室盗窃案,迫使我们缩短了在法国南部的逗留时间,接着是侵袭我丈夫的病毒。最重要的是,我昨天晚上没有睡好。我必须得说,每个有皮埃尔比赛的星期日都是这样。这种现象因为我们不在他身边而被放大了十倍。我无法忍受被迫在电视前看他的比赛,因为我不在他身边,我不能像和他在一起时一样看着他。在赛道上,我看着他走路,看到他和其他人说话,和他的工程师,和记者,和赞助商。而我作为母亲,一看到他,我就知道他脑子里在想什么。我知道他是否顺利,是放松还是紧张。而在这里,在我的沙发里,在电视屏幕前,我只有在镜头经过他面前或固定在他身上时才能观察他。所以显然,我对事物的看法和感觉都不一样,这是一个巨大的缺失。
从皮埃尔还是个孩子起,我就一直参加他的比赛,除了那年我们出了车祸,我住院了好几个星期之外。我与他在大奖赛上的这种亲密关系和眼神交流,对我来说是必要的。不需要彼此交谈,我马上就知道进展是否顺利。如果赛车状况不好,或者和工程师沟通不顺畅,我从他撑着腰的样子就能看出来。我是他的母亲,我对他了如指掌!
当我到达赛道时,第一件事就是去他的更衣室,不管他在不在。如果他在,我可以立马看出我是否可以留下来,是否会打扰到他。有时我可以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他不想让我留下。于是我把东西放下便溜走了。如果他需要隐私,需要放松,那我尊重他的行为、他的工作。有时却相反,如果我进去时他跟我说话,我便明白他想聊聊而且很放松了。我享受这个过程因为这些时刻是如此的稀有与宝贵!
尽管他已经24岁了,但仍然是我的宝宝,只是我没有权利这么做。总之,他不会让我这样对待他。我能理解他,他不希望他的母亲把他当宝宝看待,尽管我一直在过度保护他。而且从他开始比赛以来,我的角色一直是这样的。我试图保护他免受一切伤害,预见他的所有需求。我努力使他每天的生活更轻松,换言之,我会计划他的约会,他的旅行,他的个人飞机票。我的角色是母亲、助理、秘书、会计,但要在母子关系中找到这种平衡很有趣。
但是当他进入F1时,我不得不立即退居二线。这很正常,一个F1车队不能与车手的母亲合作。因此,让 雅克和我不得不在皮埃尔的随行人员中安排一名经纪人,方便皮埃尔和车队以及车队和我们之间的沟通。这个角色落在了纪尧姆 勒戈夫身上。他完美地担起了责任。有他在,我便待在暗处,虽然我仍然掌控着很多事。
如果我希望一件事这么做,那是因为我知道我们是如何走到这一步的。我不断地在回想这条艰苦的道路,回想皮埃尔在进入F1之前经历的一切。这并不容易,但这是他儿时的梦想。
一个不再是孩子的孩子!他如今是一名成年人,一位13岁就离家追梦的冠军。
不妨说,我已经很久没有给他过一个妈妈的拥抱了。很久以前我就和皮埃尔不再有这种肢体接触。当我们很久没有见面时,我就会这样要求。我拥抱他,紧紧地抱着他,但只会持续三秒钟,因为我知道他不喜欢这样。而我非常需要这个拥抱。我们上一次自发的长时间拥抱是在2016年11月,他在阿布扎比加冕GP2年度冠军时。而且因为是在我的车祸后不久,所以感情上很复杂。我的目标是去看他的最后一场比赛。我与身体抗争着前往现场,因为我已经在病床上躺了许久,有将近六个月没能去参加大奖赛了。那时我回到赛道上看了他的比赛,他赢了。我当时泪流满面,特别是当他从领奖台上下来时,把我抱在怀中。他满头大汗,浑身被香槟浸透。汗臭与酒精味混合在一起,但抱着他的感觉真的太好了!这意味深远,他在GP2取得的冠军是进入F1的敲门砖。那一刻我为他感到非常高兴。
可惜在加入精英世界之前,他还需要耐心地等待。的确,我再强调一遍,这是一条艰苦的道路。因此,今天即使我们没有在蒙扎与他一起参加他的第五十五场F1大奖赛,我们也为他的职业生涯感到骄傲。他,我们的小皮埃尔,他是兄弟姐妹中的老五,因为我们是一个和谐的重组家庭。
在我和让 雅克结婚之前,我已经有了两个孩子,尼古拉和西里尔,而让 雅克在第一次婚姻中也有两个儿子,保罗和菲利普。我们两个都想要一个共同的孩子,而我希望能在40岁之前生,否则就太晚了。于是我们决定生一个孩子。我们在让 雅克参加法国耐力锦标赛Peugeot Talbot Sport的比赛时有了孩子。我和他一起参加了在世界汽车圣殿—勒芒赛道上举行的这一回合。简言之,那天晚上在让 雅克驾驶着他的205赢得比赛之后,我怀上了一位小车手,他在9个月后带着胜利的喜悦来到世界上。
他来到了一个每个人都定位清晰的重组家庭。 他是一个快乐的婴儿,头脑灵活,非常机灵。但很快我们就意识到,他有自己的脾气,不喜欢随遇而安。尤其是,当他做不到某件事时,他就会生气。他这种必须将事情进行到底的意志,这种没有任何东西可以阻挡他的执着,令我印象深刻,甚至有些不安。
但是,除了这种有时可能令人不安的性格特征之外,他更是一个有条理的孩子,非常有条理。在他的房间里,总是有很多小赛车,各种各样的颜色。通常情况下,男孩的房间总是一片混乱,玩具和汽车散落在地板上!而他恰恰相反,很愿意整理玩具。他有一排白色的玩具,一排黄色的玩具,还有一排红色的玩具.....
他三岁半去上学时也是一样。当我下午4点半到达他的教室时,立刻就知道他的画挂在哪里。他是唯一一个在叶子周围画了框的孩子。贴纸也是! 其他孩子们把贴纸贴得到处都是。而他用贴纸在叶子周围整齐地排了一条线。他在上幼儿园时送给我一幅用粘土制作的肖像画,作为母亲节礼物,那幅画至今我还保留着。我永远记得他的老师说这事时的表情,皮埃尔已经做了好几次,因为他无法忍受不对称的事实。无论她如何向他解释,艺术不一定是完美和对称的,他都不听。他因为不对称不想把礼物送给我。他觉得一切都应该是完美的。
后来皮埃尔一直有这样的执着,对他来说想要了解一切相当重要。他的整个童年都在问我们问题,而我们不得不一直解释。如何制作这个?为什么是这样?他甚至问了一些我自己从未想过的问题,这些问题有时我答不上来。
总之,他有一些不属于他这个年龄的想法。有一天在去街道尽头的学校时,他对我说:“妈妈,你知道为什么那里要停车吗?”我回答他:“十字路口很危险,汽车必须停下来。”但他立即对我喊道:“不对!不对!这是因为停车会磨损轮胎。这样他们就能卖更多轮胎出去。”
他当时才六岁! 我经常想,他从哪里学来的这些。像这样的例子数不胜数。
后来他开始对除法和乘法着迷,而且喜欢尽可能快地进行计算。当我们在车上时,不得不给他做乘法和除法,而且必须尽量复杂。只是我们也得跟着算,实在是受不了他。
所以当他进入一年级时,他就会计算、识字。事实上,到诸圣瞻礼节时(11月1日,相当于中国的清明节),他就不想再去学校了,因为他已经完成了数学课程。老师很慌张,经常要求我不要让他做数学题了,但他忍不住。从学校回家后,他会吃些点心,之后他最喜欢的游戏就是做数学题,纯粹为了成为学校里的第一名。他无法忍受拿不到第一。当我去接他的时候,如果有什么事没有按他的计划进行,或者他不是最好的,我立马就能看出他的烦恼。
——不行,我只有14分! (法国是20分制)我太笨了,我就是个失败者,我要自杀。
是的,这是他小时候说的话:
——我是个失败者,我要自杀。
他无法忍受失败。我们很担心,担心从一个孩子口中听到这样的话。
但最终他的反省、分析能力,他的成熟让我们赞叹不已。这种成熟来自于他和四个哥哥一起生活的事实。和他们在一起时,就像我们大人一般,他有成年人的思想并且进行讨论。
他的社交能力超强,而且完全是以一种自然的方式形成的。皮埃尔如同太阳一般,过去和现在都是这样的。皮埃尔也像一块磁铁,你把他放在一个地方,大家就会被他吸引。当我们在卡丁车跑道上或者任何地方,如果想要找到皮埃尔,哪里有人群,他就在哪里。在学校,每个人都是皮埃尔的朋友。他是领袖,是团体的主心骨。我记得在幼儿园时,他有一双魔术贴的网球鞋。几个星期后,他决定交叉贴魔术贴。到年底时,他班上的每个人都像皮埃尔一样交叉贴网球鞋的魔术贴。一直都是这样,他一直都有领导者的气质,这和他的性格有关。但这也与他有四个哥哥,必须和他们竞争的事实有关。他一直得和四个哥哥比较,一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