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下的旅行者》第十卷 圣者的罪恶 第四章 来自过去的对话
“……”
这又是第几次了呢？
当少女的身体受到重创，当少女的意识彻底崩溃瓦解。不想让少女失去宿体的库塔·阿瓦姆·托伊埃尔·那达斯无奈地掌控了身体，睁开了眼睛。
托伊埃尔从雪地里站起，血染的长衣看起来显眼之极。
尽可能的，他不想惹眼地被人关注，然而遗憾地是他并没有能隐藏身体或是改变面貌的封印系能力。
卡希斯看见她站起，已经跑得老远，托伊埃尔向他投去非人者的视线，望向了他的身后。
空落落的雪山，空落落的雪壁。托伊埃尔望向身后，几步之外便是断崖。
“要不要跳下去看看呢？”
他瞬间无所谓地如此想到。
她靠近断崖，来到崖边。托伊埃尔向下探望，下面是深不见底的冰壑，万丈深渊。
“就这样跳下去吧！”
心中莫名地涌现出这样的冲动，然而托伊埃尔却抬起了头，转过了身。
她的身体激痛不已，就仿佛内脏已经坏掉，就仿佛每一根骨头都已经碎裂。那全身噬咬地蚂蚁摧残着托伊埃尔的精神，可她思考着别的事情。
要是不做点什么的话，这具少女的宿体很快就会坏掉。到那时，语也就失去了寄宿的身体，而他也不得不又重新去寻找寄附的对象。
要稍微借用一点力量吗？
为了保住这具宿体，他不禁开始如此思考。
可要是这么做了的话……那关于他的事情，也就难免会有暴露的风险了。
只不过，尽管犹豫，但是结果是肯定的。
稍微借用了一点力量，少女那已经残破不堪的身体瞬间修复，与此同时那属于少女的意识也再度苏醒了过来。她开始本能地想要掌握自己的身体，同时这具身体也因本体的意识恢复而对他的寄附产生起排斥。
虽然行动之前就已经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了，但是她还真的是有够惊慌碍事。
运用自己的力量让少女的意识暂时沉睡，失去了本体意识的争夺，托伊埃尔再次重新掌握了身体的控制权。而在他做完这一切之后，她抬头望向了天空，那从天空飞落的是片片飘舞的白雪。
托伊埃尔伸手接住一片白雪，白雪落在指尖。托伊埃尔将白雪拿到面前轻轻一握，随即他张开了手，拉开了弓。
“嗖”地一声，那由冰晶所化的冰矢飞向了卡希斯，却被卡希斯随手一剑斩落。
冰矢化作碎屑飞落，托伊埃尔再次搭弓，冰矢迅速凝结成形。
冰矢飞出，卡希斯警戒着托伊埃尔的动作，再次用力一斩。冰矢碎裂成冰渣下落，然而却忽然在下落的过程中化作了托伊埃尔的身影。卡希斯在惊讶中躲开了托伊埃尔的攻击，弓矢化作冰晶尤若蛇形般如影随行。
卡希斯召唤出圣盾抵御冰晶的攻击，尽管冰晶对他其实根本不构成影响，但他却警惕着托伊埃尔――这个本应会冠名为“非人者”的人。
明明一成为了爵便退出了盛宴，解散了组合，然而却独自参加了OG444并且胜出。通过30145前往了里界，是自夜之盛宴的历史起，唯一一个通过了夜之盛宴的试炼的人。
他本来，应该会成为神。
仅仅只需要迈出一步，他至少也会是尊名。
可他却在仅仅只需要迈出一步的关头选择了放弃。
他放弃了成为神的机会，也放弃了成为尊名。
他放弃了一切，放弃了自己的生命。
非人者，他是个让人完成无法理解的存在，也是个绝对不能活着的存在。
卡希斯很讨厌卡尔特斯，但是唯独在对待托伊埃尔的这件事上，他是同样的态度。
尽管没有任何仇怨，但是他必须消失。
只不过卡希斯虽然是这么想的，但他并不认为光凭自己就能杀死托伊埃尔。
他还没有自大到以为自己能战胜甚至是以人类之姿便有资格跻身神域的存在。更不认为甚至是就连“神位”都能轻易放弃的托伊埃尔就只有这种程度的力量，相反……卡希斯甚至不觉得自己能在她的手上活下来。
“你来了！维拉威尔呢？”
同样的，卡尔特斯肯定也是这样认为的吧！
所以并没有派他一个人来送死，而是连带着安蒂丝以及维拉威尔都一起派了过来。
不过可以的话，卡希斯还是希望能再多一些战力的。
只是既然就连卡尔特斯都坦言不是对手的维拉威尔都亲自出动了，卡希斯也就不再能要求其他的了。
“那边有点异常，不过应该很快就会解决的。”
安蒂丝漂在半空，那构成她身体的灰雾渐渐聚集、模糊不清地化作了人形。安蒂丝望向少女身姿的托伊埃尔，举起了手，整个天空瞬间乌云密布，黑暗也渐渐地布满了四周。
转瞬间，整个空间就仿佛世界末日般，变得阴暗、昏沉。安蒂丝感受着周围的环境，身体缓缓降落，灰雾退散开来化成了帘裙盖在了她的身上。安蒂丝双足落地，白色的素足一闪而现被裙摆将将盖住。
与托伊埃尔对视，安蒂丝灰色的瞳孔渐渐地缩小。她伸手一招，一把灰暗之镰出现在她的手上。她的身体缓缓地浮起，挥手一落便将冰弓打回原形，并且就连其原形也一并斩为两段。
冰弓轰然破碎，化作了冰屑落在地上，而后消散无形。
安蒂丝漂在半空，手中拿着巨镰，瞥了眼卡希斯道：“你就呆在这里，别来碍事！”
“好。”
卡希斯听后当即忍不住想笑，但他点了点头，收起了圣剑和圣盾，老实退后。
卡希斯退下，安蒂丝慢悠悠地向着托伊埃尔飘去。还没走近，安蒂丝忽然双手握住镰身用力挥卷，明明安蒂丝距离托伊埃尔还有好几十步的距离，可是巨镰却仿佛划破空间般在托伊埃尔的身后突然显现。
与剑或刀的攻击方式不同，巨镰的攻击位置始终在目标的身后。托伊埃尔正对着安蒂丝，而镰刃又仅在她的身后浮现，这使得她根本就无从察觉。
要是天气好一点，光线充足的话，没准儿可以看到那巨镰的影子。但是如今四下昏暗得形同末日，仅凭少女的眼睛，别说是影子了，就是连那跟安蒂丝几乎通体一色的灰暗之镰托伊埃尔都不太能看得清楚。
然而就在安蒂丝刚刚握紧灰暗之镰，正准备挥砍的时候，托伊埃尔重新召唤出了冰弓，向着她射出了箭矢。箭矢刚刚飞出，还未命中安蒂丝便重新变回了托伊埃尔的身形。
托伊埃尔望着安蒂丝手中的灰暗之镰，冰弓化作冰晶。冰刺攀伸，眨眼间竟做出了一把跟灰暗之镰类似的冰镰。然而冰镰长而厚重，还未完全成形少女的身体便已经难以支撑。
脚步晃动，一个站立不稳，少女的身体便开始摇摇欲坠。
托伊埃尔只是拿着冰镰就已经感觉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他不得不将冰镰的形状压缩减小，本来还跟灰暗之镰差不多大小的冰镰在安蒂丝地见证下大幅度缩小成了一把看起来如若无物的长镰。
长镰长而细，一眼看去通体透明，实难分辨其形。
但这，对于安蒂丝来说却并没有什么影响。
身为墨梅亚人的她，本就不是以色彩去分辨、区别事物。倒是托伊埃尔对于冰系能力的运用让她小吃了一惊。毕竟据她所知，托伊埃尔自身所拥有的全都是洞察系的能力，他从未拥有过这样的力量，却能运用自如，这让她觉得不得不说部分人类确实也是有一些可取之处。
只不过，这反而勾起了安蒂丝的兴趣。
虽然不知道托伊埃尔是不是唯一通过了乌格姆洛斯大人和蕾格尼斯大人所给出的课题的人，但是至少希望她能通过自己所给出的考验吧！
安蒂丝握紧巨镰停留在原地，随后凭借着镰刃的属性不断向托伊埃尔发起攻击。
考验一：面对来自死角攻击的对策。
安蒂丝攻击托伊埃尔，托伊埃尔挥舞着长镰防御抵挡。抵挡的同时，托伊埃尔借势将长镰扔出。长镰脱手，巨镰下一个瞬间便至，巨镰将少女的身体拦腰斩断，可是少女的身体却化作残影消失，而托伊埃尔也由长镰幻化，重新做出了新的长镰，并且拉进了距离。
考验二:面对来自攻击距离外的攻击。
然而托伊埃尔拉进了距离，安蒂丝的身体却飞了起来。她高高地漂在空中，俯视着地面上的托伊埃尔继续向她发起试探的攻击。
托伊埃尔抵御着攻击，她的动作流畅无比，毫无脱形。而在抵御攻击的间隙，她甚至还能有抽空去关注安蒂丝的余裕。
托伊埃尔注视着安蒂丝，长镰挥舞，之前一直都只是抵御，然而这一记挥砍她却主动瞄准了灰暗之镰的镰刃。长镰之刃与灰暗镰刃碰撞在一起，毫无意外地长镰轰然破碎，化作了无数冰屑。
镰刃卷过托伊埃尔的身体，带去了她飘舞的发丝。
灰暗之镰夹携长镰的冰屑而回，在安蒂丝收回镰刃的瞬间，托伊埃尔的身影出现在了巨镰的镰刃之上，并且对着安蒂丝挥出了仓促制作的长镰。
看见托伊埃尔的动作，安蒂丝面露惊喜。
她点了点头，天空中那占据了天域的黑暗忽然极速落下。
明明是托伊埃尔先发起的进攻，明明她跟安蒂丝的距离相比之下要短的多得多，然而从天而降的黑暗却化作雾气，先一步击坠了她的身体。
黑气将托伊埃尔击坠，她从高空极速坠落，要是就这么落到地上，结果可想而知。半空中，托伊埃尔让长镰回归冰弓的状态，她瞄准空中感受着喜悦的安蒂丝，冰矢刚刚飞出便化作了托伊埃尔的身影。
右手一伸，长镰一展，托伊埃尔化作飞箭径直扑向了安蒂丝。安蒂丝举起灰暗之镰，高兴地等待着托伊埃尔靠近，准备适时发起攻击。然而托伊埃尔的身影消失，安蒂丝回过头去，长镰的锋寒利刃已来到了她的面前。
尽管可以躲过，但是安蒂丝却并没有闪避，而是欣然地硬生生承受了下来。
长镰砍在安蒂丝的脸上，结果比起安蒂丝的脸蛋，反而是锋寒的镰刃碎裂成了冰片。
“很好！”
推开砍在自己脸上的镰刃，安蒂丝注视着托伊埃尔。看着她那羸弱的身姿，安蒂丝拍了拍手表示对她的认同。
将灰暗之镰收起，托伊埃尔的身体自然下落。安蒂丝望着托伊埃尔竟然在落地的前一刻一度变成了一片白雪，随后又恢复原样的样子，她不禁欣赏地翘起嘴角。
“既然没事，那……就继续吧！”
考验三：面对无从招架的攻击该如何应对？
带着期待，安蒂丝向地面挥了挥手。
被黑暗完全占据的天空，黑气翻涌。
一道黑气极速坠落，托伊埃尔将长镰砸在地上。无数冰晶自地面突起，黑色的速度虽快，但等它赶到，托伊埃尔的身影被无数冰晶所形成的冰晶林海所包覆，早就不再原地。
但看到这一幕，安蒂丝却笑容一止，露出了不满的神情。
天空中，无数黑气极坠，黑气将无数冰晶一根根地尽数击溃。原本茂密惊人的冰晶林海转瞬间溃散于无形，所有的冰晶全部消失，唯独只留下了一堵在空荡荡的冰崖上显得极其突兀的冰壁。
安蒂丝无神地紧了紧拳头，无数的黑气再次落下。
冰壁碎裂化作托伊埃尔的身影，托伊埃尔皱了皱眉，凝望着天空中的安蒂丝，回头又看了看尽管没有战意，但却无时无刻不在防备着他的卡希斯。略一迟疑，白色的世界以她为中心展开，所有的黑气方一接触到白色的领域便瞬间溃散于无形。
还来不及反应，安蒂丝和卡希斯就被拉进了托伊埃尔的领域。
“啊！”
本来漂在空中的安蒂丝突然落了下来，由于实在是过于突然，这一突然变故使得她也不禁慌乱了心神。
“这是……这是那个吧？”
安蒂丝素足站稳在地，卡希斯来到安蒂丝的身边拿出了自己的圣剑和圣盾并且展开了自己的双翼。安蒂丝打量着这个白色的世界，她感受着周围的空间构成，并且凝视、确认着这个空间的属性，心中微微有些动摇。
“嗯。是和乌格姆洛斯大人和蕾格尼斯大人她们类似的领域。”
“但是他……”
“就算并没有成为神，但是既然通过了那两位大人所给出的课题，那么即便是借此掌握了神的力量，也是有可能的吧……”
安蒂丝很想如此以为，只是托伊埃尔的情况所给她的感觉却不太一样。
她的气氛并没有任何改变，身边完全没有缠绕起那种光是用看的就能区分出层次不同的感觉。可是领域是货真价实的，尽管说这里一片空白，但它的属性却不存在光，同时也没有暗的概念。
重新召唤出自己的灰暗之镰，安蒂丝身上的灰色帘裙化作了雾气，重新将她的身体包裹。在这里她没法肆意地挥霍黑暗所蕴藏的力量，对力量的消耗要尽可能地控制在最小限度。
就在安蒂丝这么打算的时候，忽然间空间震裂。
白色的世界迅速收缩，回归托伊埃尔的身体。
突然间山崩地裂，整个崖壁、整座山峰，以及围绕着这周遭的山脉都开始猛烈摇晃。大地震颤，托伊埃尔与安蒂丝和卡希斯之间的崖壁也开始龟裂。
少女的身体令托伊埃尔站立不稳、蹲在了地上，裂纹扩散、崖壁崩塌，托伊埃尔扫了眼四周，向着壑谷对面的崖壁射出了冰矢，冰矢飞出，托伊埃尔移动到了对面，稳稳落地。
可就是这边的崖壁也已经无法承受，龟裂出无数蛛网，迫不得已托伊埃尔只能是不断地射出飞矢移动，调整着自己的位置。
地震就这样持续了片刻，渐渐地消停了下来。安蒂丝和卡希斯飞在空中打量着崩塌的山体，他们互视一眼，都想到了一定是维拉威尔那边出了状况。
尽管如此，两人却并未有丝毫担心。
并且就和他们的预想一样，没过多久维拉威尔便从空中赶了过来。
“就是她吗？”
他的气息弱了很多，虽然不知道有没有受伤，但是力量似乎消耗了不少。
“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已经结束了。”
安蒂丝出声询问，维拉威尔却并没有回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看起来并不想提起此事。
“就是她了。刚刚我和安蒂丝都已经确认过了，现在她就是托伊埃尔。”
维拉威尔望向托伊埃尔，托伊埃尔走到崖边，探望着刚刚崩落的山体。可是悬崖太深，尽管她已经是极力地探望，却仍是难见其底。收回视线，托伊埃尔抬头向着维拉威尔三人望去。
白色的世界瞬间扩散，又骤然回缩。
将注意力集中到维拉威尔的身上，忽的一阵寒风吹起。
寒风凛凛风势渐大，顷刻间寒风化作狂风。狂风吹拂，雪花飘落，风雪间维拉威尔三人虽然仍旧傲立于空，却再也看不见山崖边那托伊埃尔的身影。
暴风雪刮起，层层迷雾阻挡了维拉威尔三人的视线，三人被迫降落，托伊埃尔守在崖边，双手拉弓，一颗晶莹剔透的冰矢早已对准了三人。
冰矢飞出，被维拉威尔随意一枪挑开。作为回礼，维拉威尔改变握枪的姿势，举枪投出。长枪被托伊埃尔避过，刺进山体，当即炸裂。团团幽火自长枪中爆发，顷刻间吞没了近半山崖。
托伊埃尔的身体转移到冰矢掉落的位置，安蒂丝正准备攻击，却被维拉威尔给拦了下来。
“不准出手。”
维拉威尔的声音中带着怒气，这让安蒂丝意识到这并不是商量，而是不容置疑的命令。面对这样的态度，安蒂丝显露出了厌恶地敌意。但是还没等她发火，维拉威尔便继续说道：“不然你也可以先来。”
“那好吧！我先就我先。”
散去心中的怒火，安蒂丝展露出喜悦的笑容。她拿着灰暗之镰，对着一旁事不关己的卡希斯说道：“卡希斯，你辅助我！但是记得别碍事！”
看着安蒂丝朝着托伊埃尔坠落的方向缓缓降落，卡希斯愣了一下，颇为无奈地摇了摇头。
安蒂丝和卡希斯从天空降落，还没等他们来到谷底，山崖间冰刺攀伸，托伊埃尔便已经开始对他们发起了攻击。卡希斯加快速度向谷底飞去，他一边用圣剑斩断冰刺或是用圣盾进行格档、强行撞开，时不时地也利用速度和飞行的优势进行闪避。
相对于卡希斯的多种对策，安蒂丝则只是将自己的身体彻底化作雾气。灰雾逆流而下，向着谷底坠去，不管冰刺如何穿刺，她也依旧是不闻不理。
走在卡希斯的前面，安蒂丝显得无比轻松。而多亏了她轻松地福，那些本应是由安蒂丝所承受的攻击，结果几乎全都加重在了卡希斯的身上。卡希斯自认倒霉，手中的圣剑挥砍得也是越来越利落。
手起刀落，圣剑斩断直冲面部而来的冰刺，卡希斯转身避过其他几根袭向身体的冰刺，用圣盾作为缓冲，硬生生地撞开那由无数冰刺所形成的厚厚冰桥，还没容卡希斯歇口气，下一波缠人的攻势便又已经来到面前。
“人呢？去哪里了？”
就在卡希斯还在跟冰壁和冰刺较劲的时候，一路畅通无阻的安蒂丝已经先一步来到了谷底。
安蒂丝提着灰暗之镰，身子缓缓地漂在半空。她观察着周围，双眼搜索着气息的流动，寻着那作为生命无论如何也无法掩藏的痕迹，安蒂丝冲破灰雾、披上灰色帘裙，重新显露出了自己的身姿。
找到托伊埃尔，来到托伊埃尔的身后，托伊埃尔正望着那堆山体的残骸背对着她。
如此地松懈，让安蒂丝对她的好印象瞬间一扫而空。安蒂丝感到失望，明明或许已经掌握了神之力量的她，竟然会如此的大意。
在托伊埃尔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安蒂丝扫兴地挥下了手中的灰暗之镰。巨镰将托伊埃尔的身体分为两半，安蒂丝睁了睁眼，没想到就连最后的希望也一并落空。
缓缓走进到托伊埃尔的身前，少女的身体机能迅速停止，暗淡无光地合上了双眼。卡希斯寻着安蒂丝的痕迹赶来，看见那倒在地上已被安蒂丝砍成两段的尸体，卡希斯难以置信地来到尸首面前。
卡希斯仔细地比对着少女的面容，以及各项特征。安蒂丝扫兴地出声道：“不用看了，我已经确认过了。是本人没错。”
不过短短片刻，那少女的身体忽然被白光笼罩，还没等卡希斯看清，那由少女的身体所化的光屑便已经涣散，瞬间归于无形。
“……怎么回事？”
卡希斯沉默着，他难以相信托伊埃尔居然会如此轻易地就被打败。更确切地说，他是不相信安蒂丝能杀了托伊埃尔。即便是事实就摆在眼前，即使是托伊埃尔已经死去，他也依旧如此认为。
“我哪知道。”
安蒂丝没好气地收起了灰暗之镰不愿多说。
蒙上灰雾，恢复到平时的模样。安蒂丝的身体迅速上升，卡希斯愣在原地，虽然是百般不解，却也是只得无奈地跟上。
安蒂丝和卡希斯回到维拉威尔的身边，维拉威尔看着两人的身影很是不解：“你们怎么就回来了？”
“已经解决了。”
“解决了？你在说什么？”
“说什么？当然是那个目标了。”
和安蒂丝进行着对不上号的对话，直到听到安蒂丝说自己已经解决了目标，维拉威尔这才反应过来。
维拉威尔将自己的长枪举起，虽然还有更好的办法，但他不想浪费自己的力量。维拉威尔将深暗的长枪投向空中，长枪飞到空中停住，随后笔直落下。
就在安蒂丝和卡希斯感到不解的时候，绚丽的白光占据了他们视野，随之一同而来的，是那股让他们几乎本能地感觉危险的力量。然而维拉威尔使用自己的力量让那份力量离开退散，回归到原来的状态。
光芒消失之后，不知深浅的壑谷在刚刚的瞬间被生生拓开。此时虽然由于距离太远，仍旧是难见其底，然而多亏了维拉威尔刚刚的攻击，不只是暴风雪停止了，就连那货真价实的壑谷也已经形消玉毁、不复存在。
两侧的山壁在刚刚的一瞬之间蒸发，如今剩下的就只有那一望无际地平坦。
“怎么会！？”
重新感应到生命的痕迹，安蒂丝不可思议地望向了那看不见的平地，冲了下去。卡希斯也迫不及待地想要确认，紧随其后。倒是戳穿了托伊埃尔把戏的维拉威尔反而停在了半空。
“你来这里做什么？”
望着自己的身前，那仿佛从空间之中走出的女人，维拉威尔毫不客气地问道。
“你这样说话好吗，维拉威尔？之前要不是我帮你，你早就不知道在哪儿了！你对我，就这种态度吗？”
“我又没要你帮忙。”
被女人这么一说，维拉威尔反而愤恨地瞪向了女人，而那艳红如血的塔库里斯此时也没好脸色地看着态度傲慢的维拉威尔。
轻瞥了一眼那无尽深处，塔库里斯率先让步。
“好吧！这次是我多事了。”
维拉威尔的身份特殊。若不是这种时候，若是在平常，就算是她也会对维拉威尔保持最低限度的敬意。但这份敬意并非尊敬，而是出自于感激和感动的敬佩。
塔库里斯敬佩维拉威尔。尽管说如今的他在达可丽中根本就不配享有“王”的位置，他已经没有了曾经的那份强大力量，也失去了所有拥护他的子民；但是，他仍旧是达可丽中的“王”，他就是达可丽中的其中一位“王”。
对此，达可丽全族上下都没有异论，他在族中享有着来自全族人的敬意。
“说吧！什么事情？我想你应该不可能无聊到因为关心我这种理由而跑到下面来吧？”
但是敬意，也是有限的。
“我对你已经很客气了，你别太过分了！维拉威尔！”
“过分？塔库里斯，你自己扪心自问，要说过分，到底是谁才过分啊！啊？”
可是尽管塔库里斯已经多少有些怒气浮现了，维拉威尔却是仍旧并未退缩。怒视着塔库里斯，若不是自己如今的力量与对方实在是相差到了没了悬念的地步，就算是只有一点可能性，维拉威尔也恨不得立即跟塔库里斯开战。
“……好吧！”
握紧了拳头，塔库里斯生生地将怒气咽下。她不想跟维拉威尔争吵，一方面是因为正事，而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她确实是不想呆在这里，让别人处于自己的头上。
“我是来替露里斯塔传话的。普丽缇思现在见大公去了，等她出来之后，她要见那个洛达鲁。你听明白了吗？”
“普丽缇思她……？你不会搞错了吧！”
听到普丽缇思的名字，维拉威尔的怒气瞬间消散。他认真地向塔库里斯确认，神情中再没有仇视和敌视。
“普丽缇思点了名要见的。以防万一告诫你一声，还有梦丽莎你也别动。”
“梦丽莎？谁啊？”
“说‘魔女’的话，你知道是谁吗？”
“魔女？没听说过。”
维拉威尔摇了摇头，塔库里斯倒也没怎么意外。她伸手一招召唤出红色的烈焰想要映出此时梦丽莎的身影，然而她的火焰毫无反应。塔库里斯疑惑了一瞬，在暗自将这个消息转告给露里斯塔的同时，也在火焰中映照出了梦丽莎过去的身姿。
“挺普通的嘛！”
维拉威尔看过之后便失去了兴趣，塔库里斯笑了笑却也是并未向他解释。
看见维拉威尔沉默不语，塔库里斯紧紧地盯着他等待着他的回答。虽然结果是肯定的，但是根据维拉威尔的回应不同，根据情况的不同，或许会发展成她以武力单方面强迫维拉威尔屈从也说不定。
“行了，我知道了。”
维拉威尔看见塔库里斯的担心，挥了挥手让其离开。塔库里斯皱了皱眉留在原地，注视着维拉威尔召唤出长枪的动作，塔库里斯面色一沉问道：“你的回复呢？”
“还用问吗？当然是拒绝了。”
暗银色的长枪深邃，逐渐漆黑如墨。维拉威尔将黑枪握在手里，展开双翼，面对着同为族人、并且同是达可丽之中的“王”的塔库里斯，做出了战斗准备。
“这是说……你要忤逆普丽缇思的意愿吗？”
“虽然并非是想要忤逆，不过你就这么理解也没关系。”
“嗯？”
“不要以为用普丽缇思的名字就可以命令我！别说她只是有这个想法而已，就算说这就是她本人的命令，也恕我难以遵从。我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在这之后我要完成我自己的事情。无论是谁，胆敢妨碍我……”
“……那就是敌人。”
将枪头指向塔库里斯，维拉威尔率先发动了攻击。
“你想清楚了，维拉威尔？”
一把抓住刺向自己的枪头，塔库里斯的脸上浮现出怒容。
“就看在过去的份上，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枪头爆发出暗银色的火焰，塔库里斯在烈焰爆发之前松手。维拉威尔趁机一刺，塔库里斯的身影闪动，与维拉威尔拉开了距离。
“所以你也别废话了。”
维拉威尔的态度毫无商量的余地，塔库里斯在他说出拒绝的那一刻也就没有了要协商的意思。
“是吗……即便是同为‘王’，也是有区别的！”
塔库里斯的身上燃烧起如血的烈焰，赤红如血的烈焰将她包裹。塔库里斯双手发动术式，血焰布满天空瞬间占据了整个空间。
“又是领域吗……”
面对血焰空间，维拉威尔多少有些无力。他没有过去的力量，不能形成自身的领域去与其对抗，只能是被迫地落入塔库里斯的战场。在本就已经毫无悬念的战斗中，还要背负如此的不利，就算是维拉威尔也不免浮现由心的苦笑。
“在所有的‘王’中，除了露里斯塔，没有人能战胜我。维拉威尔，作为‘深邃’的代表，你应该最清楚才对。”
“是啊！”
听到塔库里斯的话，维拉威尔笑了。这次并非是苦笑，而是坦率地以予肯定。
“你说的没错。”
“就算是曾经的我，也没有多大把握能战胜你。到了如今，则更是一点机会也没有。”
维拉威尔坦率地承认了事实，但却战意攀升，毫不退缩。
“既然如此，我就不明白了。你都知道赢不了，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你很费解吧？”
放下了战斗姿势，维拉威尔望向一点点降落到自己面前的塔库里斯。如今她身负红甲，手中拿着一杆长戟，长戟两头开刃，与一般的长戟又有不同。
“我想听听你这么做的理由，根据回答，我会决定对于你的处决方式。”
“答案很简单，用你的武器不断地撬开我的嘴巴就行了。”
握紧黑枪，维拉威尔向后退开，想要与塔库里斯保持距离。塔库里斯任由他远去，嘴角泛起了轻蔑地笑容。
“那就如你所愿，等把我的莲欲刺进你的咽喉，到时候再向你打听询问吧！”
挥戟一指，血焰翻涌叠起，随后犹如海浪般拍向维拉威尔。维拉威尔赶紧躲避，然而整个空间都布满了血焰，血焰何其之多，他怎么闪避也终归空间有限。
仅仅片刻，维拉威尔毫无意外地便被四面血浪包围。维拉威尔被围困其中，他将黑枪立于身前，双手结印。眼看血浪就要拍下，黑枪中蹿出一缕如墨的黑焰。黑焰悬浮于空，漂浮在维拉威尔头顶，无尽血浪层层拍下，结果方一接近便尽数不可抑制地自行溃散。
“看起来还能使用过去的一部分力量嘛！”
踩着空间，塔库里斯一步一步走到维拉威尔面前。维拉威尔面色颓废，尽管挡下了攻击，但是黑焰着实消耗了他不少力量。
“但是……你还能撑多久？”
单手持戟，塔库里斯对着维拉威尔胸间一刺。这一击毫无预兆，又速度过快，维拉威尔消耗过大、精力不再充裕，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戟刃已经刺破了他的身体。
维拉威尔下意识地使用力量，然而这却惹来塔库里斯的一声嗤笑。
“忤逆了普丽缇思的意愿，却还想在我的面前使用那份恩惠吗！”
塔库里斯用自己的力量对维拉威尔的力量进行抑制，塔库里斯的意志将维拉威尔的意志击溃、压倒，明明长戟仅仅只是刺破了维拉威尔的身体而已，然而下个瞬间，莲欲的戟身已然将维拉威尔贯穿。
“唔嗯……”
顺着莲欲，维拉威尔的身体流出如墨的黑色血液。维拉威尔不可抑制地发出一声闷哼，但却并未露出丝毫痛苦的表情。
“塔库里斯，你也太大意了！”
不仅如此，他甚至还露出了笑容。莲欲贯穿了维拉威尔的身体，然而黑枪却也是同样触及到了塔库里斯的胸间。不同地是，由于力量的差距，尽管是能做到此地步，但也就仅此而已了。
以维拉威尔如今所拥有的力量，即使是塔库里斯全无防备，他也不可能伤害到她。这就是他们如今的差距，也是他无从获胜的原因。
“确实……再怎么说你也是我等达可丽的其中一位‘王’，就算是实力悬殊到了没有悬念的地步，但这种程度的事情至少还是能做到的。”
“那么……有想回答我的意思了吗？”
“这种程度不过是擦伤而已，你不会真以为只是这种程度就能让我屈服、开口了吧？”
“也是。”
塔库里斯呵呵一笑，伸手一招，将另一杆蝶飞也刺进了维拉威尔的胸膛。
“还差得远。”
而看见维拉威尔如此倔强之后，随之回舞、穷飞、末执和淡着也一一显现，刺入了他的身体。
“你差不多够了吧！”
一时间，维拉威尔被扎得就跟个刺猬似的，但他的身体和神情却是硬挺，毫不屈服。
“最多再受我一击，你也就彻底没了。”
“那就试试看吧！看看我到底会不会消失！”
满身是伤，维拉威尔的身体不停轻微颤抖，滴落着黑色的液体。
“你真的会消失的，我就不明白了，你为什么这么执着？”
“不明白吗？也是，还没能真正拥有‘自我’的你，当然是不可能会明白的吧！”
“你别再挑衅我了，我的忍耐是很有限度的。”
塔库里斯毫无预兆地用最后一杆残业刺穿了维拉威尔地小腹，维拉威尔猝不及防，露出了痛苦地表情。
“看、看吧！就这种……程度……”
“别逞强了。要不是我留手，你早就没了。”
“留手……我居然已经弱到需要你留手的地步了吗？”
“你自己不是也很清楚吗？我是不会杀掉你的，这不就是你最大的仪仗吗？”
一根根长戟猛然抽离，维拉威尔的身体一晃，跌落了下去。
将自己的武器全部收起，塔库里斯身上的烈焰一收，战甲也化归长裙。她悠悠落下，追上不断下坠的维拉威尔。解除了领域，维拉威尔的身体瞬间落到地上。
他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想要用仅剩的力量恢复身上的伤势，然而这却被塔库里斯的力量所压制，使得其白白地浪费了最后的力量。
“行了，别折腾了。”
“就看在你过去的功绩上，这次就放过你了。”
俯身抓起维拉威尔的鳞翼，塔库里斯将维拉威尔如小鸡般拎起。
“记得感谢普丽缇思的宽容。”
向着身前的位置随手一掷，维拉威尔的身影凭空消失。
回头望了眼那简陋而脆弱的领域，塔库里斯走进空间，也随之离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