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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犹太人的一点话题

2021-09-27 21:50 作者:牡蛎青年  | 我要投稿

可汗这次讲以色列,和大众一样是把犹太人的苦难史从出埃及开始讲的。恰好我因为个人兴趣,对古埃及的部分东西还算知道一点,我来说说我知道的部分,大家也就明白犹太人为何如此可持续性地惹人嫌了。
在犹太人自己后来编纂的经书中,声称逃离埃及是受到了埃及人的迫害,其实这话属于自说自话。
首先讲一个冷门的小知识。从语源学上来说,古希伯来语和诸多闪含语族一样,起源地其实是在撒哈拉以南。因为历史过于久远,虽然埃及的壁画里明确显示其统治区有白人(这里指的是分子生物学意义上的,白人也分很多类型),但是一帮白人为何祖源地是在后来的黑非洲,这一直算是个历史之谜。
古埃及的文明形成,是由于气候变化,导致原本还是草原的撒哈拉地区以极快的速度荒漠化,人口大量向河谷地带汇集,并在此定居,发展农耕,进而建立了文明。从一开始,埃及其实就是个包容开放的多民族大帝国。埃及人向来对“四方异族,皆服王化”非常自豪。他们甚至还专门搞出了一个管理外国人的神,以供异族参拜。在没有明确的民族界限的古代,信仰往往是一个民族自我身份认同标识的重要部分,这也是后来大流散时期犹太人把自己改造成了一个宗教集团的原因。
然而犹太人在进入埃及的统治区的时候,已经是比较晚的事情了。基本上,大概是在埃及历史上的第二次中间期,随着喜克索斯人的入侵而来的。由于那些辉煌的古代文明大帝国妥妥的都是农耕文明,作为游牧民族,又是异族的情况下,犹太人是非常难获取土地的。所以从这一时期开始,犹太人迅速走向了商业。
埃及因为自己独特的气候地理条件,发展出了独特的经济和社会生态,经济上是配给制为主,贸易需求其实一直不算很大。这一点导致,埃及有长达几千年的文明史,但是却没有诞生货币,一直是以物易物的贸易方式,连给工人发工资用的都是粮食。由于本土贸易的薄弱,埃及统治阶层对于商贸也一直不算上心。因为作为土地贵族,他们主要的收入依靠的还是田产。而对外,则是一种跟后来的中原“朝贡贸易”类似的模式。加之埃及物产丰富,对外贸易需求其实也不大,而且因为独特的物产和技术优势,往往是出口更多。

这也给埃及后来的命运埋下了伏笔。这种对商贸的放任政策,导致埃及历史上,长期都是把商业交给异族来打理。犹太人如是,后来的希腊人亦如是。
犹太人确实是非常善于钻营,很快依靠商业站稳脚跟。虽然人口非常少,但是在埃及的上流社会里却长期占有一定的地位。

在迅速积攒了大量财富以后,富裕的犹太商人开始觉得,靠着跑商来赚钱实在还是太慢了,以钱生钱才是王道。从此,他们逐渐走上了职业放贷的道路。

这里要稍微提一下。在大众后来的一般认识中,认为宗教集团是依靠精神信仰的方式维持统治的。但实际上,在包括中原在内的诸多古文明里,宗教集团对日常生活的指导干涉,特别是经济生产生活上是有重要意义的。具体到古埃及这里,他们的神庙一直都是全国最大宗的土地管理者,负担粮食的贮藏、统计和分配,历法的制定、土地的丈量等等职能。虽然国王也会组织和指导生产,但和其他许多古文明的贵族们一样,主要的职能还是在军事上的。国家经济的运行运转在事实上是有一大半控制在僧侣集团手里的。所以自然而然的,神庙也成为了整个帝国内最大的放贷者。

后来犹太人之所以对着巴比伦的圣妃庙破口大骂,其实最根本的原因是,巴比伦的圣妃庙就是国家中央银行,完全垄断了放贷的业务,并且也在相当程度上监视和控制着商业流通,不给异族太多的分润。虽然在古代的农耕文明里,金融在经济流通和运行中的作用并不像后来那么大,但是不管怎么说,谁掌控了放贷的权力,谁就控制了钱袋子,这个道理倒还仍然是基本规律。

作为一个同样以商业立国的古文明,巴比伦对异族商队保持着高度的敏感。不仅设有入城税,而且将圣妃庙设置为来往行商的落脚点和交易中心。一来方便行商休息,也提供各种服务;二来,最主要的,还是方便对商人们进行监控和管理。当然,因为圣妃庙的生殖崇拜,确实存在年轻女子去神庙提供服务的习俗。但是这种服务对于整日流落奔波的商人们来说自然是非常受欢迎的,其实也在相当程度上是许多文明通行的做法,在中东地区算是共有的习俗。犹太人在道德层面上的指责不仅可笑,而且虚伪。

回到古埃及这里来。犹太人后来在出埃及记中指责,说埃及人把犹太人全部变成了奴隶,进行残酷的压榨剥削,这实际上是一个谎言。

埃及的民族政策和对商贸的态度前面已经说过了。他们其实非常欢迎那些精通商贸的异族来帮庞大的帝国维持物质和财富的流通。

而在当时的埃及,奴隶按照性质、所属、契约类型等等标准,大致上分为六个种类。其中神庙毫无疑问是最大宗的奴隶拥有者。其次,王室本身也拥有大量奴隶。除开奴隶市场上贵族和私人所有,还有一部分是属于公社“公共资产”性质的。而犹太人,实际上基本不在此列。

作为一个以喜欢维持独立社区,小团体抱团而出名的民族,犹太人其实是非常不信任异族的。所以,当普通的犹太人出现经济问题的时候,他们往往会去寻求本族富商的放贷。而民的偿债能力,是一个大家都有目共睹的历史常态。所以,很快的,确实有大量的犹太人沦为了奴隶,然而却恰恰是他们的本族同胞成为了最大宗的犹太奴隶拥有者。

同时,犹太精英在埃及人统治集团“皆可为我所用”的指导思想下,非常迅速地在政治话语里有了一席之地。甚至还一路做到了维西尔。所谓维西尔,其实就是宰相。对一些熟悉中东文明的朋友们来说,这个词不算太过陌生。但是这个词从一开始就是从埃及人这里来的。顺便一说,埃及文明虽然断绝,但其辉煌成果却因为后来的希腊人殖民,以及同样被希腊化的罗马人的统治而在一些不引人注意的地方传播下了影响。由于埃及的国情特殊,在那堆古文明里的政治建构算是非常成熟的,所以即使后来经历了阿拉伯化,维西尔这个职位反而流传了下去。

但是问题就出在了这里。坐上了维西尔这个位置后,面对埃及的包容政策,看看埃及历史上曾经有过的异族王朝,以及社会上层那么多自己人,他们就开始想,法老是不是也可以大家轮流坐,今年到我家?准备把埃及变成一个犹太人的国家。由于新王国时代王权不断受到神庙势力的挑战,虽然国力比以前更加昌盛,但是法老的权威其实并非古王国时代“在人间行走的神”那样神圣不可侵犯的高贵地位。十八十九王朝时期,王权跟僧侣集团的角力逐渐白热化,但是不管怎么说,至少法老的屁股还是相当稳固的。

但是在埃及这个没有货币的国家,犹太放贷人显然是没有币数的。作为这时最强有力的统治集团,埃及僧侣们可能容忍一个异教异族来当法老,甚至控制国家吗?那些异族统治都是通过武力方式取得的统治地位,你犹太人算老几?结果当然就是犹太人开始遭到清算。埃及人自己被异族统治的痛苦记忆也开始苏醒。一贯对异族有极大容忍态度的埃及人居然也难得的开始排挤犹太人了。于是犹太放贷人的资产被没收查抄。那些尚且还是自由民的犹太人发现自己不太好找工作了。

在这样的背景下,他们开始陆陆续续流出,外逃到了迦南地。后来他们美化自己的历史,搞出个民族英雄和宗教领袖摩西,说成是一次性带领几十万犹太人不顾万难前往圣地,这种扯淡故事大家听听就好。

迦南也是个有着悠久历史的文明体。但是迦南人没有建立过一个强大的统一国家,而是无数分散的小国。整个近东中东地区的古代史,其实就是尼罗河文明和两河文明的缠斗史。所以迦南这种战略要冲,自然就成为了大国角力的战场。到了这一时期,迦南文明已经衰落。于是犹太人才有了机会。他们又在自己的经书里胡说八道,说这里住着一些“吃人的野蛮巨人”,也就是涅法雷姆(是的,这个名词现在大家一定比较熟悉了,拜某个大厂的某款游戏所赐)。传说中的大卫王就是靠着击杀涅法雷姆而成为了民族英雄。

迦南这个称呼主要源于希伯来人的经典,现代考古学从埃及出土的12块古代碑文和亚述人留下的史籍中发现了“Peleset”的记载。而希腊人则管这里叫“腓尼基”。

顺带一提,犹太人的信仰原本其实也是多神信仰的。正是在这个传说中的大卫王的统治时期,被进行了改造,才成为了一神教。参考历史上已知的事实上第一个一神教,埃及的阿吞神改革,可以猜测大概率也是为了加强王权所进行的宗教改革。很多人在后来读圣经旧约部分都感觉雅赫维这个神怎么那么槽多无口呢,其实是因为雅赫维在原本的信仰体系之下是高山与雷霆之神,这位仁兄主管的是战争与复仇,血腥和狭隘才是他的本色。

另外一个有趣的冷知识是,随着迦南文明的失落,部分迦南人或者说叫腓尼基人一路往西北方向逃窜,逃到了希腊半岛,征服灭绝并同化吸收了以克里特岛和迈锡尼为代表的线性文字A的本土文明,建立了线性文字B文明,也就是我们后来所熟悉的爱琴海希腊文明当然还有后来另一个群体“迦太基人”其实也是迦南人的后代。

至于之后犹太人的命运,就开始了他们的精彩表演。

“巴比伦之囚”事件后,大量犹太人被迫迁居巴比伦。实际上,巴比伦对同样是商业民族的犹太人的观感是非常特殊的。一方面,犹太王国是他们的商业竞争对手,这时候被灭了当然也就没差了。另一方面,犹太人确实有自己的门道。所以巴比伦之所以没有直接把犹太人灭族屠杀殆尽,还是有打着想消化吸收,融合进自己的体系里的打算。因为中东地区作为人类文明老区,历来是一种多民族共处混居的状态,所以其实一般来说民族政策都比较开放,这也算是常态。

结果犹太人是什么态度我们已经可以清晰看到了。

于是,当波斯崛起,攻打巴比伦的时候,犹太人迅速跳出来当了光荣的带路党,跑去把城门给打开了“喜迎王师”。

 波斯人感念这帮狗腿子献城有功,作为回报,就允许他们返回故地,并帮助重建了神庙。

结果犹太人不愧是没有币数的“上帝选民”,等到神庙建成了,人口聚起来了,他们突然觉得自己又可以了,于是向波斯人提出要求自治。

波斯人的政体,在本质上是一个多民族联合的大同盟。像其传统盟友米底人不仅深入波斯政治结构的核心,实际上也确实在地方上维持着一定程度的自治。地方上,对波斯宫廷的维持忠诚的象征之一就是税赋义务,实际上这事其实也是犹太人要求自治的原因之一。

但是这时候的波斯本来就想削弱贵族权威,加强中央集权,做出类似后来中原秦帝国郡县制的政治制度和结构改革。你区区犹太人何德何能敢来要求提自治,这不是往枪口上撞吗?

于是前脚还在称颂波斯人是解放者,伟大的万王之王,转脸犹太人就开始搞“起义”暴动。

结果当然是鸡蛋碰石头,波斯人把犹太的土鸡瓦狗一把摧毁,砸了神殿,再次移居圈禁起来。

然而等到罗马崛起攻打波斯的时候,犹太人的传统艺能再度爆发,然后历史重演。开门献城,重回故地,重建神庙,要求独立,武装暴动。

但是罗马人的组织能力比波斯人更强,也远比波斯人心狠手辣,更加残暴无情。他们不仅摧毁了耶路撒冷的圣殿,更把犹太人彻底打散。罗马人得出一个经验,那就是绝不能允许犹太人这样的集团继续抱团。接下来就是喜闻乐见的大流散了。从此犹太人开始了千年的流亡史。

 

另外,在中世纪时期,欧洲的商贸实际上是控制在各封建主手里的。当时的那些所谓大商人,实际上是封建主手下的商贸财产代理。所以犹太人虽然以商业而闻名,但事实上并不真正拥有财富的最终决定权。于是中世纪的欧洲就出现了这样的奇景,前脚为了内部矛盾把一波犹太人驱逐,后脚又引入另一波犹太人。

而从此时开始,犹太人为了生存,也更多的开始往其他方向发展。因为中世纪欧洲医术那已经耳熟能详到快成为段子的巫医本质,所以犹太医师一直扮演着非常特殊的角色。因为真正靠谱的阿拉伯医师昂贵,难请,人家也不稀罕来这鸟不拉屎的穷乡僻壤,所以犹太医师成为了绝佳的替代品。

这一传统延续到近代,犹太人在社会上的身份往往是以医生、律师或其他利润比较高的手工行业(比如裁缝)而出现的。也是西方人对犹太人一个刻板印象的来源。当然这些行业的民族属性比例确实就在那摆着。

当然,那些后来演变成大财团的犹太资本集团就是另一回事了。

 

一方面是当时的教会禁止信徒从事高利贷;另一方面是由于犹太人热衷于抱团和维持自己的小社区,基本上只能内部通婚。结果由此形成各个犹太大家族之间有一套单独的跨地域私人网络,成为了教会之外最稳定可靠的信息和财产交流网络。这导致犹太人基本上垄断了银行业。

由于各个封建主之间相互敌对,设置贸易和关税壁垒,而且当时的民众,即使是城市居民仍然收入的剩余有限,于是银行的主要作用并不是向民间吸储,而是放贷、跨区域的汇兑等。服务的对象是那种跨区跑商的商人,然后主要就是给缺钱打仗的封建主们放贷。

他们历史上曾经唯一遇到的强力竞争对手,就是圣殿骑士团。

作为大名鼎鼎的十字军三大骑士团之首,甜不辣最出名的地方并不是拿着大剑捶人而是放贷。

实际上这三大骑士团可以说个个不务正业。圣殿骑士团最主要的业务是银行,而比他们谨慎一点的圣约翰的圣墓骑士团虽然最早经常从事救护事业而得了“医院骑士团”这个诨号——他们的标志和职称(比如护士)一直沿用到了现代的医疗领域。但全程围观了甜不辣的BBQ后,随着历史变化,十字军运动的落潮,转职成了海盗,甚至搞得后来的奥斯曼苏丹还要给教皇写信让他管管,在历史上留下了奇葩的一笔。而那个整天喊打喊杀的条顿骑士团则基本上没到过圣地,反而跑到普鲁士建国去了。

由于十字军发起时欧洲人的宗教热情高涨,有很多人甚至变卖家产就为了能去圣地朝圣一次。而从欧洲到耶路撒冷的路途也确实不太近,偶尔还能遇到各种路匪轮流呲牙,于是圣殿骑士团一方面充当保镖收路费,同时也托管财产。他们在欧洲收下钱以后会出具汇票、收据等,到了目的地再予以汇兑。除了收取保管费,如果投保人半路上死了而没人能去兑换财产,那这笔钱只好被耶稣的穷骑士们含泪帮朝圣者们捐献给圣殿宝库了。当然,甜不辣毕竟是骑士,其实脑筋也没那么死板,于是发展到后来汇票允许交易。结果由此,人家在中世纪直接玩起了金融业。

因为圣殿骑士主要是法国人,而且跟贵族们的关系良好,金库充裕的他们在欧洲各处都拥有大笔财富,而且也愿意在国王们缺钱的时候慷慨地放个贷。结果搞得法国国王王冠上的宝石都被抠下来抵押了债务。于是终于引发了一场联合绞杀。

好巧不巧的是,当时英法百年友谊赛正如火如荼,沦丧了半壁江山的法国王室穷如老狗。虽然其实抄了烤肉团的本意就跟这事不无关系,但因为坏了名声导致借贷困难。在欧洲中世纪,封建主借贷打仗是常态。谁能借到更多的钱往往是能否赢得吃鸡大赛的关键。其实当时的英国是真正的穷乡僻壤,法国财政的负债足足是英国的三倍还多。而英国人拿下了法国土地以后执行的三光政策又帮助法王团结了身边的贵族,于是最后才能一转攻势把英国人赶回了岛上。

而犹太财团则赢来了一波风口。他们也开始拓宽业务,优化办理的方法。允许商人们用货单来进行抵押,炒起了期货。后来发展到汇票、债务单据等允许进行交易,再后来逐渐发展成了股票,一步步形成了后来的金融产业。甚至于通过金融手段两头下注操纵战争。类似罗斯柴尔德家族之类的传说其实也就是这么来的。

 

但实际上,被欧洲历代的排犹浪潮中,真正被驱逐的犹太人往往是社会中下层的泥腿子们。犹太的上层精英家族因为把持金融权力,跟那些封建贵族有着深度的利益联系。但是因为犹太人在社会上充当封建主的捞钱宝宝,而且做事比较青黄不接,所以非常容易激起民愤。于是这时候那些犹太财团就只好苦一苦同胞,让他们出面吸引仇恨了。而他们自己则继续苟着猥琐发展,所以后来势力逐渐越来越大。

 

而在中下层,当时比较典型的情况,比如磨坊主。由于欧洲的主要粮食作物是各种麦。麦子这种作物因为特殊的加工工序,即使在我国也引发过一些经济、税收等变化相关的历史。除了谷物类固有的晾晒、脱粒、去壳,麦子最终要吃到嘴里,首先还得研磨成面粉,然后再烤成面包。

由于欧洲封建制是以庄园经济为主。一开始,磨坊和烤炉属于庄园公社的公共设施。毕竟因为欧洲从农业到加工的技术落后,历史上长期受困于物料生产的绝对不足,于是要规避浪费最好的方式当然是集中加工,而且磨坊和烤炉确实也没办法小型化。特别是因为欧洲的林地法,森林被划定为封建主的财产,严格限制采伐,而燃料支出其实在整个人类社会的几乎所有文明里长期都是更加昂贵的支出,占比甚至远远超过了粮食。

而封建庄园制体系下,封建主其实对农奴负有一定的义务,加上本来欧洲的封建制就是从日耳曼氏族公社发展而来,所以一开始这些都属于庄园主义务的一部分。

但是因为封建主能从土地上刮到的剩余非常有限,他们当时的税收大头来自城市。于是随着商品经济的发展,封建主干脆把磨坊和面包房给承包出去了。毕竟比起农奴们上缴的那点实物税收,还是直接从磨坊主那里收更多的钱更划算。

而磨坊主们则干脆要么收取货币费用,要么截留大约十分之一的产出。

大家可以猜猜这些磨坊主都是什么人。

关于欧洲古代的民间传说里,磨坊主的形象们基本上都是些黑心烂肺肥头大耳又抠门的土财主,其实就是因为这个。

于是,普通人对犹太人的愤怒可想而知。

磨坊只是犹太人在当时欧洲社会的经济生态里的一个侧面。实际上由于很多获利丰厚的产业,或者说至少从底层人看来,直接往他们脊梁上刮油,他们能直接接触和感受到的行业都是犹太人在经手,于是他们的怒火会烧向犹太人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加之习俗文化的不同,犹太人不仅爱抱团,而且始终有一种“外来户”心态,跟当地人搞好关系的兴趣不大,所以反复被冲,历史积怨一直很深。

 

最后,因为不是发在评论区,不考虑审核问题,我再顺便多嘴说一说伊斯兰教和阿拉伯人的事情,方便扩展认知。

现在对伊斯兰世界封闭保守落后的刻板印象,一方面是他们确实如此,但在很大程度上,其实也是西方出于利益和意识形态等方面的考量,利用话语霸权在流行文化和大众传播中刻意塑造的一种观感。

首先,虽然我们如今一般把伊斯兰世界跟阿拉伯民族划等号,但实际上两个概念并不是完全重合的。

别的不说,如今的“阿拉伯人”概念实际上是一种泛化的指代。我们熟知中东的各民族和部落在“阿拉伯人”的身份认知之前,还有部落和民族的自我身份认同,比如柏柏尔人。

真正意义上的阿拉伯人,其实只有半岛上的那么一小撮。这个概念如今的形成,跟伊斯兰教的创立和阿拉伯帝国的崛起有着深刻的关系。

公元七世纪的时候,先知穆罕默德治下的阿拉伯部落迅速崛起,并快速扩张,占领了几乎整个中东地区,建立了一个庞大的帝国。

在人类历史上那些迅速崛起并快速扩张的超大规模国家里,阿拉伯帝国可以算是个另类,是少有没有迅速崩溃衰落的几个特例。而阿拉伯帝国之所以能维持这种特立独行的历史地位,则是跟伊斯兰教直接相关的。

其实一直到十四世纪为止,伊斯兰教一直是一股相对开明温和的力量,如今被人拿来作为武器进行攻击的“和平教义”,其实是有深刻的历史时代背景的。

之前反复提过,中东地区是人类文明的先行者,历史悠久,民族众多,文明成果斐然。在这样的地方建立起来一个庞大的帝国,除了有大量的前代文明成果继承,更多的是深刻的地域和民族矛盾。

穆罕默德当时面临的就是这样的问题。即便我们把半岛上的阿拉伯各部落都看做同一个民族,但是那样的沙漠部落文明,其实面对着后来的蒙古人类似的困境。他们自己并没有统治广大领土和多民族的政治经验,自身的社会结构和政治权力体系相对简单粗陋。而且人口也非常有限。经济活动的方式和规模更是自不必说。即使以武力征服了广大的领土,如何维持统治是一个非常巨大的问题。

而穆罕默德则非常超时代地认为,贵族和平民的矛盾其实才是主要矛盾,一切民族矛盾都只是由此衍生出来的次要矛盾。而他提出的解决方案,同样非常超前。他认为,教育和发展,是解决一切问题的关键。

但是如何解决民族矛盾,使帝国治下能维持团结,是一个非常紧迫而棘手的任务。对于这一点,他则以宗教为武器。如今许多人都已经知道,伊斯兰教实际上是跟基督教一脉相承的,沿用了犹太人的宗教叙事。随着罗马的统治和基督教的传播,其实那套叙事在中东已经有着非常深厚的土壤。

埃及自身就已经是一个传统的基督教大本营。因为罗马人在埃及丧心病狂的刮地皮,导致了埃及人逢罗必反。在早期罗马还在压迫基督教的时候,埃及人主动投向了基督教。甚至当阿拉伯人攻下埃及的时候,是被本地人视作解放者来欢迎的。

事实上,因为埃及深厚的宗教文化底蕴,基督教的许多理论建设、宗教仪规、乃至习俗理念等,都是埃及人完成的。以至于到了米兰大公会闹分家的大分裂时期,亚力山卓牧首是东方正教集团的领袖。而东正教和所谓的罗马帝国的希腊教区,也长期主要是在埃及这里。即使时至今日,科普特牧首依然在东正教,乃至整个基督教世界里保持着一种超然的地位,拥有着极大的影响力,甚至成为跟罗马天主教进行交流和调和的关键角色。

而且更为重要的是,犹太教与后两者有一个关键区别,就是从基督教开始,他们的精神内核实际上是采用了波斯人的拜火教的二元思想。于是绕了一大圈,穆罕默德把统治区内的几大思想武器进行整合,开发出了一套全新打法,开创全新赛道,准确命中人民思想痛点,形成重点打击。

“安拉”这个神名,其实是从公元前一千年左右就已经在半岛地区出现,本来只是一个小小的阿拉伯人部落守护神。穆罕默德重拾了早期基督教的“反对偶像崇拜”和“神不可明言”的传统,把这个名字挪用过来。宣称信众皆兄弟姐妹,从此没有民族之别,以此来试图消弭民族矛盾和分离意识,淡化阶级分歧,从而塑造一个更加广大宏观的“阿拉伯民族共同体”意识。同时他利用教法来直接干涉和指导民众的生活,使其从道德层面形成一个更加广泛的社会共识。

并且以清真寺为据点,积极推行教育。所以长期以来,清真寺一直在宗教场所之外,还充当着学校、大学、图书馆、研究院等职能。和因为失去了可依附的政治实体,而逐渐保守的基督教不同,伊斯兰教当时一直非常重视对技术的研究和应用。当时的教义直接鼓励知识,学习和思考,与将愚昧无知视为美德的基督教恰恰相反(这当然是为了方便统治),伊斯兰教将博学视为道德评判的标准。

作为一种统治工具,因为从一开始就是政教合一的结构设计,作为教法的沙里亚法从此成为整个阿拉伯世界最高级的行为准则,也因此,教义对世俗生活的干涉和指导深入到了方方面面。

这也是后来,统一的阿拉伯帝国溃散以后,伊斯兰教作为一方势力,一旦稍微聚集起力量,就要开始谋求建立宗教国家的根源。

应该说,穆罕默德早期的努力是非常成功的。他使阿拉伯人的身份认同开始更多跨地域和民族地扩散到了统治区内,甚至随着宗教传播扩散到了其他地方。当然,伊朗人是个例外。

但是中东这种地方,历史太长,所以遗留问题也太多。即便是阿拉伯帝国,最终也没能完全彻底地成功把民族问题解决。而随着阿拉伯帝国自身的分裂和崩溃,遗留下来的问题反而比搞古典殖民主义的罗马人更多。

但伊斯兰教本身逐渐陷入僵化,除了因为一开始的政教合一等顶层设计导致的各种原因,最重要的因素,还是十字军。

古代国家的统治能力是有极限的。而从伊比利亚远征的失败以后,阿拉伯世界的扩张也基本中断。且不说后来在东方,因为怛罗斯之战导致的更大层面的战略停滞,从伊朗高原之外的广大地区本身就离统治核心太远。而伴随欧洲人带来的持续不断的外部军事挑战,社会内部逐渐保守。

由于古代的封建农业国家,无法像后来的工业时代一样进行快速的生产迭代,所以势力范围的扩张对于维持社会发展至关重要。而尤其是对像阿拉伯文明一样,躺在丝路中间当倒爷的商业文明来说,控制贸易路线,可以说是被视为一种政治正确的。

然而扩张的受阻,导致了社会发展的停滞。社会发展的停滞,也就直接导致了社会思想风气的日趋保守和封闭。特别是十字军几百年的军事侵略和掠夺,更是加剧了伊斯兰世界思想上的保守化趋势。

于是从十六世纪开始,整个伊斯兰文明开始进入一种死气沉沉的状态。过去曾经开放包容的风气逐渐消失。后代的宗教领袖对教义的解读越来越极端,越来越保守,越来越严苛,也越来越死板。社会上对要求回归教义“纯洁性”的呼声越来越高。

而讽刺的是,欧洲基督教世界的新教改革,其实同样是要求在教义上回归“精神世界的纯洁性”的。只是以当时欧洲的社会环境来说,这种要求迎合了对世俗力量发展的需要,因而显得有些进步性。但是当历史放大到今天这种环境下的时候,反而是新教集团越来越保守和 食古不化,开始向原教旨主义回潮。早就因为长达千年的世俗统治而变得“俗不可耐”的罗马天主教会反而更加锐意进取,积极迎合世界变化进行改革。

伴随欧洲因为黑死病引发的一系列社会改革,从而进入了资本主义的新时代,全球殖民浪潮开始,伊斯兰文明的光辉也变得越来越黯淡。

后来的事情,就渐渐变成了如今我们看到的模样。

所以我本人虽然厌恶极端宗教势力,但是对单纯作为一种宗教思想的伊斯兰教,以及广大的伊斯兰世界本身,是没有什么恶感的。它曾有过自己的辉煌,所以自然也能结出独属于自己的思想明珠。我也希望有更多的人不要以情绪价值去进行粗暴的论断。伊斯兰世界的悲剧有深刻的内外因素,也是我们自己值得参考的案例。

另外就个人观点而言,我一直坚持认为,伊斯兰教的未来,也许要看新疆。宗教是一种包含了哲学、道德、思想等多重维度的复杂组合体,从唯物主义的角度出发,对一个社会而言,其仍然存在自身的价值,关键是看如何去引导和解读。

当然,绕了一大圈,犹太人那才是真的不做人。本来其民族历史是确实悲惨的,应该令人同情的。但是犹太人那种因为弱小又被强者环伺,产生的独特的“神之选民”的龙傲天思想,使其反而催生了一种傲慢心态,指责全世界亏欠、辜负了他们,所有人都配不上他们。进而以一种极端的“报复”态度处世,并且还心安理得的视作理所应当。

这个心态其实也顺着宗教文化延伸到了其他两大阵营里。结果就是,整个世界鸡飞狗跳,仇杀四起,不得安宁。

中原独特的自然和历史塑造的人文条件,加之新时代新思想的加成,能让我们提出“人类命运共同体”这样的宏愿,而且在相当程度上,这种宏愿是真诚的。也许,这才是未来世界真正能寻到的最佳解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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