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13/713】宿因（四十九）

✘主cp6713/柒十三，副cp为春十一/王可/赤莲/猫狗和青凤湛凰。      

✘ooc有，私设有。      

✘求求评论推荐摩多摩多

✘近几章虽然都是春十一主场，但考虑到文章主cp还是6713，所以打了tag。如果不妥，后期会删ww

第四卷

第十七章

       

　   指婚的圣旨第二日便发了下来。出嫁的日子很快，就在半个月后，圣女大婚的当天。

　　圣女奉神谕结神婚，她的胞姐梅英公主也为了百姓要嫁去遥远的飞鸟国。姐妹同日出嫁，对青鸾国而言，是喜上加喜的好事情。

　　宫里宫外各种忙碌着，梅英却反而闲了下来。飞鸟国的皇子在领旨后的第二天便回了飞鸟国，说是准备迎娶公主的大礼。那位使者却留了下来，帮助梅英了解飞鸟国的礼节。没过多久，梅英便请示了皇后，回了一趟梅花山庄。

　　“虽然断绝了关系，可到底还是有一层血缘在。纵然他们是一辈子的仇人，女儿出嫁，父亲也该知道这个消息。”

　　梅英是这样对皇后说的。也许皇后眼里她是要回去向抛弃她们的父亲耀武扬威。不过梅英心里清楚，她如果想，在得了封号当天便踹开梅花山庄的大门了。

　　她只是过去远远看了看那偌大的山庄，山庄里与往日没有区别。几个男孩在打闹，言语间提到了早逝的上一任梅花夫人。

　　“我阿娘说那女人是个没福气的，没等熬到女儿出嫁就死了。那两位姐姐不过是运气好，阿娘还说那两个姐姐也是冷心肠的，也不知接济家中，反而和家里断了关系。”

　　“谁知道呢，没准那位先夫人活着，她那两个女儿还没如今的机缘呢。”

　　两个小孩笑着走远，梅英看着他们消失在林间，她摊开掌心，发现上面已经全是血渍。 她望着那片山庄，眼里渐渐充满了恨意。

　　三天后，一场怪病席卷了整个梅花山庄。山庄里的少爷们在短短一天里便得了怪病纷纷暴毙。梅花庄主一夕之间没了后嗣，悲痛欲绝下竟一病不起，整个人也变得疯癫了起来。那位他极尽疼爱的小妾，则又哭又闹地逼他签下和离书拿走了他所有的财产。

　　得到消息时，梅英正和妹妹看着嫁衣。妹妹与她对视一眼，却都没从对方眼里看到大仇得报得欣喜。

　　“都是报应。”

　　梅英冷哼一声，却轻轻捂住了手腕。没人注意到，梅英洁白的皓腕上多出了一道暗紫色的飞鸟刺青。

　　是的，那场怪病，是她和那位国师的交易。

　　原本她也不愿如此，可那些孩子的话深深刺伤了她的心。她的母亲被那个魔窟榨干了所有的生命力，还要被那些贱种和他们的母亲在背后嘲讽。她心里的恨意早已经浓郁得化不开，抹不去了。

　　作为女儿，她做不到袖手旁观。

　　这样的结局她很满意，父亲钟爱儿子，那么她便杀掉他所有的儿子。她要梅花家主痛不欲生！

　　不过现在这都不重要了，眼下的重点是妹妹的婚礼。她现在迫切地需要一些事情做，不然她总会抑制不住地想起何青阳。

　　圣女殿上上下下被她找人布置得都格外喜庆。妹妹看着似乎消瘦了许多。不过眉眼间却带着女儿家将要出嫁的羞涩。

　　梅英握住妹妹的手，问她可否后悔？妹妹笑着摇摇头说，对她而言，她嫁的人不是众人供奉的神，只是她的心上人而已。梅英听着妹妹的声音，知道她大概在说那个穿着紫袍子的少年，不过下一瞬，她的脑海里想到了何青阳。想到他，她的脸颊腾地涌上一层红晕。

　　何青阳临走前，皇后交给她一封信，说那是何青阳出征前恳请皇后交给她。看着那封信，梅英思来想去，还是拆开了信。

　　“公主或许不记得，入宫前，微臣与公主曾有过一面之缘。玉霄殿外初见公主，微臣便知道自己的使命是保护公主。醉酒那日，公主说自己只是空有名号的公主，但微臣深知自己又何尝不是空有将军之名的将军。公主待微臣之恩，微臣终生不忘。对微臣而言，护佑青鸾平安与公主平安是相同重要的事情。公主嫁得心上人，微臣自然不胜欣喜，往后微臣不在公主身边，万望公主珍重再珍重。”

　　看着那封字迹有些潦草的信，梅英仿佛看到他离开之前匆忙写就的样子。

　　信中说的一面之缘，她隐隐地有些印象。入宫前，她曾在一次集会上为一个姑娘解围。后来遇到了一个少年，她误会了少年，还与他大打出手，后来误会解除，少年却什么也没说就走了。当时天色昏暗，她没能看清他的脸。

　　原来，那少年是他么。

　　梅英的指尖轻轻抚过那句“护佑青鸾平安与公主平安是相同重要的事情”，心口悄然泛起微微的甜。可很快，那抹甜又化作了酸涩。或许他们之间注定了只能错过。

　　出嫁的前一天晚上，梅英选择留在妹妹的房间里过夜。她们像儿时那样躺在一张床上，那一晚，妹妹一反常态拉着她说了许多许多话。不知为何，梅英总觉得心慌，似乎眼前的妹妹很快就要消失不见一般。她只能宽慰自己不要多心。妹妹会收获她的幸福，她也会的。

　　第二天，妹妹换上大红衣服从宫中出嫁，花轿会抬着她去正殿拜别青鸾帝，梅英看着妹妹不免有些羡慕。有一瞬间她在想，如果她也穿上这身衣服给何青阳看，那个呆子会不会把脸红成一个柿子？

　　梅英的看着妹妹的花轿慢慢离开，她由衷地希望妹妹能幸福。侍女们搀扶着她坐上了出嫁的马车，梅英坐在车里听着车轮碾过沙土地的声音。再过几日，她便是飞鸟国的皇子妃。回想起那位飞鸟国皇子装腔作势的嘴脸，她握紧了袖子里淬了毒的匕首。

　　从这一刻起，这个国家，这片土地，以及何青阳这个人，都将与她没有半点关系。

　　梅英也不知自己对于何青阳究竟是什么感情，最开始时不过是好奇，醉酒那晚后多了几分同命相怜的亲近。再后来，似乎是她越来越离不开那个呆子了。

　　只是想想，她为他规划的未来里，其实从最开始就没有自己。

　　不知行驶了几个日夜，前几日时，梅英隐约听到马车外传来“青鸾......神女...婚礼”之类的字样，只是每当她想要发问，外面的人就很快陷入了沉默，任凭她怎么发问都不予回应。心里忽地涌现出阵阵不安，在这样的不安里，他们就这样又过去了几日。

　　在一个闷热的午后，马车外忽然传来一阵骚乱。马车匆匆停下，外面传来阵阵厮杀声。梅英心道不妙，青鸾到飞鸟的沿途路上山匪横行，他们怕是遇到劫匪了。听着声音，梅英握紧了手中的匕首掀开帘子，外面飞鸟国的守卫与一群人战作一团。只是看身手，那些人像是青鸾军中的人。

　　一个有些疯狂的念头从梅英心底涌现，她不顾劝阻跳下马车，目光在人群中搜寻着，最终落在那为首的人身上。那背影的主人曾与她朝夕相处过，她绝不会认错。

　　那些飞鸟的守卫不敌对方被他们捆起来丢到一旁。那人走到梅英面前，梅英看着他的眼睛咬了咬嘴唇，这呆子是疯了么？她是和亲的公主，他这样可是死罪。她想骂他，可话到了嘴边却莫名带上了哭腔。

　　“呆子，你这是抢婚，是抗旨。你要做将军的。”

　　“我知道，你不想嫁。”

　　何青阳的声音从面巾后传出来，闷闷的。却是梅英从未听过的认真。她在心里暗暗地骂他，他知道？他知道什么？明明她都已经下定了决心嫁过去，她有什么好？值得他抛下大好前程？真是个呆子！

　　只是嘴唇颤抖了半天，话还未说出口，眼泪已经先一步夺眶而出。梅英瞪了一眼何青阳转过头去抹了抹眼睛。

　　“英雄救美你倒是爽了，以后怎么办。你回不去青鸾了知不知道，你这辈子都是逃犯了！青鸾现在如何？圣女的婚礼也结束了吧？”

　　听着梅英的发问，何青阳却罕见地沉默了。看着何青阳的反应，梅英的心猛地一沉。直觉告诉她，婚礼一定出了意外。

　　看着梅英焦急的模样，何青阳最终还是告诉了梅英真相。圣女万众瞩目的婚礼上，新娘子在掀盖头的瞬间一把刀刺穿了新郎的胸膛，盖头下的人，却并不是圣女。

　　具体什么情况他们也不清楚，他们只知盛怒之下，那位神明降下诅咒。青鸾国百年战乱无休，疾病灾难不止。他要屠尽青鸾，将这座城池夷为平地。

　　一夕之间，青鸾从一个繁荣昌盛的国度变成了人间炼狱。

　　陷入疯魔的神明已经屠杀了大半个青鸾国，城池中血流成河，圣女以自身为献祭布阵，将已经疯魔的邪神封印在了天莲山深处。而现在，已经有百姓组成的叛军冲进了内城，说要诛杀青鸾帝以平息神怒。青鸾殿里已经燃起了大火。青鸾帝和他的皇后都在大火里被烧成了灰。

　　帝王死，青鸾群龙无首一下子乱了套，得知消息的边疆各个国家也迅速冲杀进来瓜分青鸾这块肥肉，没了青鸾帝的领导，青鸾国的护国军队节节败退，前线各个将军战死的消息如潮水般涌来。何青阳他们就是这个时候出的城。飞鸟国已经准备发兵，而梅英这个本就是为了牵制青鸾的公主，在青鸾国灭后自然没了作用。皇子下令要将她在和亲路上处理掉，何青阳得到了消息，顾不得叛军连忙冲出城来找她。好在他脚程够快，在梅英进入飞鸟国前将她拦了下来。

　　梅英跳下马车，有人为她牵来了踏雪。

　　“这里是城外最安全的地方，殿下骑着踏雪朝东走三百里。就会遇到带您去神农国的兄弟。那里是目前最安稳的国家。”

　　“你还要回去吗？”

　　梅英仰头看着何青阳，他没有回答。但梅英知道他一定会回去。她记得他曾说过，她与青鸾国对何青阳而言都是同样重要的。何青阳希望她平安，也希望青鸾国平安。所以他只能牺牲自己。梅英坐在踏雪身上看着手中得缰绳低低地笑出了声，何青阳啊何青阳，明明都已经追到了这里。为什么你就不能再勇敢一些，带着她一起走呢？

　　“等一切平安后，我一定会来带公主回家。”

　　那是何青阳离开前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而后他抬手在踏雪身上用力拍了一下，踏雪驮着梅英朝着神农国的方向一路狂奔。

　　不知又走了几天几夜。梅英望着城外的叛军，仍觉得这一切像是一场噩梦。

　　可城外的尸山血海是真的，宫内的刀光剑影也是真的。梅英的脑子里都是何青阳的身影，敌军来得这样凶猛，他这样回去一路上又不知如何凶险。她想回去找他，可想到他以自己的性命求她平安自由，梅英也只能忍下心痛朝着神农国的方向疾驰而去。

　　多日水米未进，等到赶到神农国时她早已筋疲力尽，眼前慢慢出现了人的影子，等到走近看清对方的身影时，梅英微微笑了。

　　她恍恍惚惚地跳下踏雪，走到那人面前。

　　面前的男人对着她伸出如枯枝一般手，声音如沙砾般嘶哑。

　　“没用的公主殿下。青鸾国，败局已定了。”

　　她的面前，是那天要与她做交易的使臣。而他的脚下，躺着本该接应她的那个人，鲜血从那人的脖颈里涌出，慢慢汇聚在梅英脚下。仿佛一朵缓缓绽放的红梅。

　　他们将她绑回了已经变成一片废墟的青鸾国，一路上，梅英看到叛军正在屠杀手无寸铁的百姓。抱着婴儿逃命的母亲，相拥赴死的情侣。以血肉之躯护着一家人的父亲，到处都是残肢断臂。百姓的哀嚎与哭泣回荡在整个青鸾国内。梅英的袖子在挣扎时被撕裂，露出了她手腕上那个飞鸟刺青。

　　那是黑鸟信徒的标志，这意味着无论她在哪，黑鸟都能轻而易举地掌控她的力量和生命。生生世世皆是如此。

　　“殿下还记得那日与我交易时，我说过的代价吗？”

　　梅英怒瞪着他，如果不是被人押着，她恨不得将他撕成碎片。使者却仿佛没看到一般，他伸出如同枯枝般的手，轻轻扼住梅英的脖子。如同沙砾般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语气阴冷得让梅英觉得自己仿佛坠入了寒冰洞窟里。

　　“殿下生生世世供奉我，献祭出你的爱，我便会以神赐之力帮公主实现愿望。只是公主殿下，从此往后的生生世世，都将无人再真心爱你。生生世世，您都将孤身一人。不过想来您大概还不知道，与我做交易的可不是只有殿下一个人。”

　　他说着将梅英带到城墙之上，城墙外有一个人还在叛军之中厮杀，那人身上插满了箭矢，身上满是血迹，却仍嘶吼着挥舞手中的长剑斩击着敌军。

　　哪怕只是远远一眼，梅英还是认出来那人是何青阳。

　　看到梅英，何青阳似乎大声喊了一句什么。他朝着城墙这边冲过来，却因为乱了阵脚而被敌军狠狠砍了一刀。梅英在城墙上看着他的身影，浑身冰冷。

　　“他从边疆一路拼杀至此，为的就是保护公主殿下您能逃出去。越是忠直之人，一旦有了欲望和想守护的目标，便越会执着。何将军在宴会那晚和我做了一场交易，用他的一魂一魄换来你的平安。不然公主殿下以为，您怎么会毫发无损地存活到现在？”

　　梅英死死扣住城墙上的砖，连自己的指尖已经磨出鲜血都浑然不觉。她死死盯着那个朝着城门拼杀的男人，视线也一点点模糊起来。她扯住那人的袖子，急迫地吼道。

　　“我们之间的交易和青鸾国无关，和何青阳也无关！你把他的魂魄还回去！你还要什么代价，我给你！”

　　“我的交易很公平，殿下付出了代价，我也同样帮殿下达成了心愿。何将军付出了代价，我自然也会帮他保护殿下的平安。当然，我和他的交易是有时限的。得是在他活着的时候。不过我还是要解释一句，青鸾国如今的模样和你妹妹的死与我无关，我左右不了一个国家的气运，要怪，就怪你们的君王野心太大，竟妄想能够弑神。可怜啊，想要造神，却终被反噬。人类灵魂里的野心和欲望，果真是最最美味的东西。”

　　那人的话宛如一记重锤，梅英缓缓松开了握着那人袖子的手，那人脸上的绷带因为刚刚动作而滑落。直到此刻梅英才看到，他绷带后的眼睛，是一片虚无的黑暗。

　　“你究竟是什么人？”

　　男人怪笑了两声，他突然伸出枯枝一般的手，指了指城墙下的叛军。

　　下一瞬，城墙外的那些叛军便毫无预兆地化作了肉酱。梅英一阵战栗，这人绝不是人类，而是地狱中的恶鬼。

　　“我是神，就算被你妹妹封印了身体，我也依然能够掌控这一切。你妹妹和柒封印我们的时候大概也想不到，她最在乎的亲姐姐，会成为半神的信徒吧。”

　　他停顿了一下，满意地欣赏着她脸上近乎崩溃的表情。

　　使者松开掐着梅英脖颈的手，任凭她跌坐在地上，脑海里只剩下她与使者交易达成时他说的话。

　　所爱之人。

　　爱她之人。

　　妹妹。

　　何青阳。

　　生生世世，她都将是孤身一人。

　　为了一个根本不值得的梅花家族，为了一个根本不值得的父亲，她究竟做了什么？

　　梅英笑得癫狂，眼泪却簇簇落下。是她的一己私欲害了这么多人，是她造就了这一切。她才是真正应该去死的人，为何偏偏要她活着看着这些惨状。

　　还有何青阳…她本希望他能平安活着，赚得一身荣华富贵。可如今，因为这近乎可笑的爱意，她却要害死他了。

　　何青阳找她告辞那日，她本想说如果你不愿我嫁去飞鸟国。她绝不会嫁。

　　可他没有说，于是她也没有说。

　　分别时她想说带她走吧，不管什么国与家。只要他们两个，潇潇洒洒。

　　但他却说要回去，于是她依旧没有说。

　　他们两个都太贪心了，都想让彼此幸福，却又都忘不了他们身上背负的责任。可是实现愿望是要有代价的，到了最后，却是什么都没能护住。

　　身后传来轰隆一声，飞鸟国的军队攻破了最后的防线，冲破城门攻入了青鸾国，这个曾经一度繁盛的国度，在战争面前根本连抵抗的机会都没有，就这样轻而易举地成为了过去。梅英从城墙上望去，何青阳的身上满是鲜血，他抬起头与她遥遥对望，而后踉跄着，朝着她的方向一步步走过来。城墙上的守卫军们搭起弓箭，箭矢对准了何青阳。

　　“你不是神，你永远都不会成为神明。”

　　梅英抬起头看着使者，脸上精致的妆容已经变得狼狈不堪，但这一刻，梅英却格外地平静。

　　她摇摇晃晃地起身，穿过冲进城门的叛军，梅英一步步径直朝着城墙下走去，她知道城墙之下何青阳还在等着她。她要去见他，至少在这最后一刻，她一定要见他。

　　城墙上的使者没有阻拦梅英的动作，他悠哉地背着手看着梅英的背影，仿佛在欣赏一出好戏。

　　翻身骑上踏雪，梅英挥舞着从地上捡起的长剑击杀想要杀死她的卫兵，梅英迎着城墙外那个已经快要不成人形的何青阳飞奔而去。

　　眼泪从她眼角落下又飞入空中，他们的家早已没了，他们的国如今也破了。现在她能守住的，只有何青阳一个人了。她看到何青阳的眼睛在看见她的瞬间倏地亮起一点光。他已经看不出原本的模样，血污模糊了他的脸，但唯有那双眼睛依旧清明。只是那份清明犹如风中的烛火，摇摇晃晃，苟延残喘。

　　城墙之上突然传来阵阵破空之声，城墙上，看到梅英身影的飞鸟国皇子愤怒地下令放了箭。

　　梅英却已经顾不得那些。她疾驰在箭雨中，一支箭射中了踏雪的腿，踏雪嘶鸣一声跪倒在地上。越来越多的箭矢落在踏雪身上，它只能躺在地上痛苦地嘶鸣，它用那双棕色的眼睛看着梅英。梅英从踏雪身上跳下，看着踏雪湿漉漉的眼睛，她咬牙掏出匕首帮它结束了痛苦。

　　在踏雪的血中，她艰难地爬起来，朝着何青阳的方向拼命奔跑。有箭矢不断落在她身边，但此刻她已经什么都不在乎了，代价也好，公主的身份也好。她已经做了所能做的一切。

　　现在的她不是梅英公主，而是梅花十一。

　　梅花十一伸出手轻轻触碰着何青阳的脸颊。他半跪在地上，双眸微闭。她颤抖着声音喊他的名字，可他却没有半点回应。

　　到最后，她连这最后一个人，也没能守住。

　　随着何青阳死去，他和男人的交易也走到了终点。没有人再能护佑她平安。一根箭矢划过长空，精准地没入了她的身体。

　　箭矢没入她身体的那一瞬，惯性让她摔倒在何青阳面前。梅花十一挣扎着起身，又一根箭矢刺入了她的背脊。可她已经感觉不到痛了。

　　梅花十一望着何青阳，她想说些什么，可张开嘴，涌出来的只有鲜血。她身上还穿着成亲的嫁衣，望着何青阳身上被鲜血染红的衣服，梅花十一忽然笑了。

　　抬起头，梅花十一看到天空蓝得一望无际，耳边风声呼啸，她却有些听不清了。她回想起那日夕阳下草原上，他抱着跌落马下的她。草原上的风轻轻吹过他们的脸颊，一切幸福又平静。

　　如果她能够看到未来那该有多好，那么她一定会在第一次见到何青阳的时候就握住他的手，也许在那个未来里，她能够毫无顾忌的对他说。

　　“何青阳，我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