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息圣地》第三十一回 无奈之死
《鲍勃日记》第259回
原作：GEMTRADER
82年8月1日，双子小镇。
鲍勃继续讲述马克的故事。
51年9月18日，地牢。
马蒂斯被捕。
“马蒂斯！”塞丽卡哀嚎。此时的塞丽卡，双手被绑缚，在士兵的阻止下，塞丽卡没能冲向马蒂斯。
“咳咳！”马蒂斯有气无力地抬起头，看向塞丽卡。此时的马蒂斯，衣服破烂，皮开肉绽，血液早已溅得到处都是，皮鞭上沾满了罪恶的黑血，铁块正在重新烧烫。
一旁的鞭笞者本欲拿起皮鞭继续抽向马蒂斯，在一旁观看的马克抓住了他的手。
“陛下，到此为止吧。再打下去，就真的要出人命了。”
马克看向坐在黑暗里、穿着华丽的人。
“那就停下吧。”
这个人走到光线能照射到的地方，露出阿里沙的脸庞。
“首相，听说你早就知道两人的关系，为什么不抓住他们？”
“陛下，正如我所言，马蒂斯这个人，有着非比寻常的身份。”
“究竟是什么身份，为什么不能明说？”
“陛下，马蒂斯的身份如果被您知晓，您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杀掉马蒂斯。”
“首相，你是不是太不信任我了？”
“正是因为我十分信任陛下，所以我才没有告诉你。”
阿里沙听到后大为疑惑，他问道：“这是什么逻辑？”
“陛下可否记得，您是谁的后代。”
“记得，我是弗朗西斯的后代。”
“马蒂斯先生同样也是弗朗西斯的后代，你们在这个意义上是亲戚，是一个家底下的人，而且，陛下，马蒂斯乃一介厨师，塞丽卡是陛下的小妾，二人会相爱完全牵扯不到臣，最受影响的还是陛下，如果臣当时就抓住了他们，世人会如何看臣呢？又会如何看陛下呢？”
阿里沙顿时语塞，马克虽然也姓鲍勃，但是马克好歹也是一个首相，作为一个首相，怎么能随便参与国君的家事呢？
“因此，此乃陛下您的家事；更为关键的是，臣是在塞丽卡怀有身孕时发现的二人的恋情，若臣当时报告，陛下一怒之下杀了塞丽卡的孩子，若事后发现此孩子与马蒂斯无关，陛下岂不是犯了罪？所以，臣本打算于塞丽卡生下孩子后再报告陛下，怎奈陛下竟然先我一步发现。”
阿里沙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之后，阿里沙下令将马蒂斯囚禁于地牢，因塞丽卡怀有身孕，送回宫中疗养。
9月27日，地牢的审讯室。
马克请求阿里沙担任审讯马蒂斯的主审官，理由是“毕竟马蒂斯是他召进宫里的”。
“喝点水吧。”马克给马蒂斯倒了一杯水。
“首相大人，看来，我是命不久矣了。”
“是的。”
“陛下知道自己的身世吗？”
“这个不清楚，但是，保不齐真的……”
马蒂斯还没法完全松口气，这时，他似乎想起了什么，焦急地说：“首相大人，你们搜查我的房间了吗？”
“还没有，怎么了？”
“有一件衣服是代代相传下来的，是属于我们鲍勃家族的服饰。”
“什么？”马克大惊。
“那件衣服是我们家族的象征，是可以证明鲍勃家族后代的一件衣服，每个后代的手里都有一件。”
马克也慌乱了，他问：“那件衣服在哪里？”
“在——”
“哐当！”
审讯室的大门突然被人打开，一个人闯了进来。
马蒂斯和马克大惊，来人是阿里沙。但是，阿里沙的手里却拿着一件衣服。
“把门关上，离开这里！”阿里沙对身后的侍卫大吼。
“是！”
侍卫离开后，阿里沙又打开门看了看周围，关上了门。
“原来你不叫帕斯尔，是叫鲍勃啊！而且，还是有着弗朗西斯血统的鲍勃啊！”
阿里沙的怒吼让马克下意识捂住了耳朵，后退了几步。
“没想到啊，竟然在这一天，能得知真正的鲍勃家族的后代！”阿里沙悲哀地狂吼。
阿里沙一把抓住马蒂斯的衣领，将他拎起来，说：“你到底是谁？塞丽卡怀的是谁的孩子？”
马蒂斯看着阿里沙那狰狞而绝望的面容，他竟笑着说：“我是马蒂斯·帕斯尔·鲍勃，是弗朗西斯·鲍勃的孙子！”
“你还笑得出来？”
“哼，我当然笑得出来，毕竟，你们这些‘鲍勃’可没有长袍啊！”
“你也别笑，只要朕能仿制出这件长袍……”
“你真的能仿制出来吗？”
“唔！”阿里沙仿佛受到了致命一击。
“要是能仿制的话，这长袍早就遍地都是了！”
“你——算了！快说，塞丽卡肚子里的究竟是谁的孩子？”
“当然是我的啊，国王陛下！”
“你竟然还如此狂妄又不敬！”
二人争执不下，一旁的马克差点被这焦灼而针锋相对的气氛所压垮。
一个是鲍勃家族真正的后代，一个是鲍勃家族伪造的后代；马克一时间还无法理清状况，但是他突然想起来一个问题，于是他问道：
“陛下，你说你不是弗朗西斯的后代？”
顿时，审讯室里陷入了沉寂。
“切！”阿里沙吐了吐口水，“反正你们也知道了，在场的也就只有我们三个，没事，我就告诉你们吧，朕不是弗朗西斯的血缘上的后代，是阿卡尔·卡拉奇之子——乔治·鲍勃的儿子。”
这些话让马克和马蒂斯震惊不已。
“陛下，这是怎么回事？”
即使是这样的时刻，马克依然隐瞒了自己知道阿里沙的身世的事情。
“怎么回事？”阿里沙冷笑，“还能是怎么回事，那个老爹在死前把所有的事情告诉我了，弗朗西斯受到不白之冤，父亲接手了他的荣誉，如果不是担心我的身份败露，我怎么可能一直没有起义直到马克你的到来？”
马克什么也说不出来。
“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彻底隐瞒自己的事情，为什么你会出现？”阿里沙抓住马蒂斯然后将他推倒。
“这就是命运吧……”马克沉重地说。
“马蒂斯，我今天找到你，就是为了一件事。”阿里沙没有理会马克，他径直走向马蒂斯，说道。
“是关于我的事情，对吧？”马蒂斯并无战栗，反而十分冷静。
“没错，不过，你可别忘了，你身上还有罪呢，勾引塞丽卡的罪！”
“所以呢，你要干什么？”
“只要你去杀掉你的亲人，彻底断掉鲍勃家族的血脉，我就饶你一死，并且准许你与塞丽卡成婚，不然，我就杀掉你和你的儿子！”
马蒂斯沉默了，他愤恨地盯着阿里沙。
马克被吓到了，这是他有生之年第一次看到如此心狠手辣的阿里沙，他在心底里感慨：
“不愧是阿卡尔·卡拉奇的后代！”
马克看着阿里沙，那一瞬间，他仿佛看到了曾经高高在上拥在父王身旁当牛做马的阿卡尔·卡拉奇。
绝对忠诚于国家，不计手段地行动，哪怕污名也照单全收。
“所以父王，才会秘密灭绝卡拉奇家族啊，没想到，卡拉奇的后代竟然……”
真是讽刺！
“我……绝对不会杀了我的亲人！”
在沉默了一会儿后，马蒂斯如此宣言。
“阿里沙，你不要以为我会屈服于你，你是阿卡尔·卡拉奇的孙子，而我是弗朗西斯·鲍勃的孙子！你不要忘了，是谁摧毁了鲍勃家族！就冲这一点，你我已经是仇人！是不可互相谅解的仇家！”
马蒂斯愤怒地宣告着自己的决心，这坚定吓住了阿里沙。
阿里沙惊恐地向后退了两步，他无话可说，只能愤怒地说道：
“等死吧！”
说完，阿里沙竟然逃也似地跑出了审讯室。
毫无疑问，这个决心吓呆了阿里沙，就像当年在受到指控时仍然面不改色的弗朗西斯。马克看到阿里沙的行动，他不禁回想起阿卡尔，想必，当阿卡尔看到弗朗西斯的沉着时，他一定也是和阿里沙一样吧。
马克闭上眼睛，回想起刚刚发生的一切。
是啊，马蒂斯终究是鲍勃家族的后代，阿里沙终究是卡拉奇家族的后代。
马克反复确认这个事实。
“首相大人，你走吧。”
“欸？”
马克愣住了。因为他没想到马蒂斯会对他说话。
“这是我选择的道路，我只是个身无分文的平民，但是，我知道自己的身份，家族的冤一直是我们心头上的噩梦，所以，我绝不会屈服于卡拉奇家族！”
“你真的愿意去死？”
“是的，我还有我的家人在，只要他们活着，鲍勃家族的血脉就会一直延续下去，我死了没关系，毕竟，只有我才知道我的兄弟在哪，我死了，卡拉奇就别想找到我们！”
马克给了马蒂斯一个深沉的敬礼，说道：“我唯一能给的，就是我的敬意。虽然你已经是必死了，但是，我会保下你的孩子的。”
说完，马克走向门口。
“永别了，马蒂斯·鲍勃。”
留下这句话后，马克头也不回地走了。
在空旷的走廊里，几道回声十分清晰。
“永别了，马克·塔克斯陛下。”
52年12月13日，新码头镇。
如阿里沙所言，阿里沙当即要求有关部门调查马蒂斯，并且将马蒂斯和塞丽卡的恋情公之于众。
民众群情激愤，纷纷要求严惩马蒂斯。
于是，马蒂斯被监禁，经历了一年的调查，马蒂斯最终被逮捕，后被宣判死刑。
这一天，是行刑的日子。
铡刀升起，迅速落下，一个人的生命就此消逝，一个后代就此灭亡。
看着马蒂斯的头颅，马克说道：“我会保住你的儿子的，而我也会记住他的名字。”
贾卡莫·斯克里德·鲍勃。
讲到这里，鲍勃彻底止不住泪水。
鲍勃的情绪非常激动，他说道：“所以，我才活了下来，因此，我才会如此坚定地活着。”
其他人虽然没有流泪，但是，眼眶里的泪水却好像就要涌出。我只是看着文字，没有办法与他共情，想必，当鲍勃先生在讲述的时候一定是饱含深情。
一直在聆听的卡宾，也和鲍勃一样，哭成了泪人。
马克的故事暂告一段落。
2022年8月17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