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汝听，人言否？

做完每日任务退出游戏后，少年的目光落回到了熟悉的房间天花板上。

他活动了一下因为姿势不对而导致酸痛的肩膀。

从潜行机里爬起来后顺便瞥了一眼电脑上的时间。

“妈耶，已经半夜了，睡觉睡觉，估计明天下午周测又要打瞌睡了……”，他这么想着明天的事，顺手就关掉了电脑，一头扎在了床上。

翌日，上午。

“叮”，清脆的手机铃声打断了正伏案思考数学题的林羽鑫。

拿过手机看了看时间，他点开了简信。

「还有五分钟开始抽取内测名额，准备一下」欧阳弦准时发来了消息。

「已经准备好了，就怕待会儿网站崩溃」

林羽鑫打开了游戏官网，扫了一眼上面各种信息。

页面整体非常简洁，而且浏览器也标注了一个绿色的官网字样。

「不会的，估计也就几千人抽，名额有1万份，奔溃一会儿应该也没事」

「不过你这么脸黑，真的没问题？」

「开玩笑，我可是欧皇。」欧阳弦自信秒回。

「哈……但愿如此吧」

九点整，内测名额开始抽取。

林羽鑫电脑的屏幕稍微一卡顿，跳出一个对话框［您已成功抽取内测名额］。

“奈斯。”

《幻想》虽是由大厂制作，但不知道为什么在这关键的内测阶段却没做什么宣发。

所以说是抽取，其实跟预约也没两样，基本人人有份。

当然也有例外。

「截图.jpg」

林羽鑫看着电脑上好友发来的弹窗，不由得笑出了声。

「我傻了，这么高的概率我怎么没抽到？？？」

屏幕另一边的欧阳弦瞪大眼睛看着电脑屏幕上明晃晃挂着的［感谢参与］四个大字。

「《欧 皇》」

林羽鑫对此也没有太大意外，抽奖这种东西，欧阳弦抽不中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毕竟他可是被非洲选中的男人。

不过，他想了想，还是决定“安慰”一下他，纤细的手指敲击键盘：

「没事，我会带着你的那份期望好好体验一番，不用谢我，三年之期，你也会玩到这款好游戏的。」

「......你别得意，我总有一天会欧的，就像我的名字里带个欧一样」

「还有别忘了作业，下午借我抄抄」

回复完，欧阳弦越想越气，直接下线约人打篮球去了。

“又抄我作业。”林羽鑫翻了翻白眼。

“真不知道这家伙怎么学的，作业基本不写，成绩还能不差，真离谱。”

林羽鑫所在的学校初三级根本不存在完整的周末，每个周天下午就要返校进行周测。

下午两点，林母准时将林羽鑫送到了学校，欧阳弦早已在门口等待着自己的好友。

欧阳弦接过好友有些沉重的书包，和林羽鑫慢慢地向班级走去。

“诶你说为什么我就抽不到？”欧阳弦思来想去就是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运气在抽奖这种事情上这么差劲。

“非到极致也是一种欧，你别忘了当时你直播抽卡节目效果多炸，不也狠狠恰了一波流量？”

“哎，说实话我可不想要这种欧，自己玩个二次元手游基本什么体验都没有。”

欧阳弦一脚踢开了地上躺着的一颗好像代表自己的霉运的无辜的石头，接着话题一转。

“哎对了，你感觉你这样练下去，多久能完全学会伪音？”

“嗯……”，林羽鑫挠了挠头，老实回答道：“我已经学会了，最起码我自己录音听不出有什么假的地方。”

“哦，这样啊，看来计划……”欧阳弦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开始慢慢计划着。

间隔了大概一秒，欧阳弦忽然反应了过来。

“啊？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已经学会了呀？”

“这怎么可能。”欧阳弦觉得不可思议，“满打满算你才练了一晚上加一上午吧，这怎么就……”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人和人的天赋不能一概而论，我曾在极度……”

“别玩梗，说人话，简短点。”欧阳弦无情地打断。

“天赋好，学的快。”

“？”

“不可能，反正我不信能学的这么快。”欧阳弦脸上就差写上难以置信四个字了。

“你不信也不行，因为这是事实哦，”

林羽鑫忽然慢慢凑到欧阳弦耳旁确认周围没人注意后，他压低声音自然切换声线，一字一顿，“欧・阳・弦・哥・哥。”

轻启如黄莺吟鸣，尾音又似猫爪挠心般勾人。

两个声线之间无缝切换。

欧阳弦突然感受到耳际传来的酥痒感，伴随着少女甜腻的嗓音，他的腿软了一下。

他猛地往左跨了一步，转头确认是自己好友凑过来的发出的声音。

“卧槽……你这……”欧阳弦心率有些起伏，似乎受到了些震撼。

“怎么样，信了没？”林羽鑫背着手看似一脸得意，实际上已经羞耻到耳根发红。

“信了，不过你不会只练了这一句话吧？”

“我找到技巧了，不是特定哪一句话的问题。”

“这，你这有点妖孽了啊。”

“管他什么妖孽不妖孽的，这对我们的计划来说不是更好吗？”

“不是啊，你不觉得很奇怪吗……在我听起来你这都不能算是伪音了，就跟原装的似的。”

“原装？什么意思？”

“你知不知道，伪音这种操作，是反人体结构的？而且就算练到大成，也一样会被内行给听出来。”

“而这种难题你仅用了一天不到就给完美解决了。”

“诶，听你这么一说，原来这么难的吗？”林羽鑫沉思了一下，回想起这两天的练习，似乎也没遇到什么问题。

林羽鑫切换声线的时候就随意轻松地控制了一下喉咙，顺便自觉的就带入了女性的视角，自然而然就发出了这种声音。

“诶，别纠结这个了，这样我们的计划不就可以顺利开展了吗。”林羽鑫道。

“那倒是，我的企划在那天一起放整合包里发给你了，还有什么疑问吗？”

“当然有，我发现你把所有细节都想到了，但是有一样最简单的东西还没有准备。”

“是吗？”

欧阳弦思考了一下，他感觉并没有什么遗漏的方面。

“我们运营账号名字啊喂，这么简单的事你还没有决定好吗，总不能顶着个默认数字ID吧？”林羽鑫挠挠头，无奈地说道。

“啊这，”欧阳弦一愣，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当初建立这个计划的时候是考虑过，不过一时半会儿没有想法然后打算以后慢慢考虑，结果拖到现在……我就给忘了。”

“我以为这个问题你早有数，上次看完计划才没有提醒你。”林羽鑫有点无语。

“我的锅，那你有……”欧阳弦看向林羽鑫。

“你别看我，我跟你一样都是取名废。”林羽鑫直接摆摆手表示无能为力。

天衣无缝的计划，却被一个进入即将公众视野的小小ID给绊住了。

“啊啊啊啊想破脑袋我也想不出什么好的ID。”欧阳弦抱着手臂，晃悠悠到了班内还没有任何思路。

林羽鑫来到座位上也思考了一会儿，转过头拍了拍欧阳弦的桌子：“我觉得就简单随便一点，就叫‘柠檬鱼’吧，重名了就在后面加点英文，就这样。”

“这也太草率了吧，再考虑一下吧……”欧阳弦看着面前被划去的好几个id，手上一边还焦急地按着圆珠笔玩。

“那你出主意吧，我实在是无能为力。”

讨论无果，当第一场小测结束后，欧阳弦等同桌走了之后戳了戳好友的后背。

“我也没办法了，就按你的想法来吧。”

一个将来注定爆火的up名字，就这么草率的诞生了。

“id也想好了，这样的话应该没有别的问题了吧？”

“没了。”林羽鑫思考了一下，也没有想到其他不妥之处。

“那么，我宣布，美少女养成计划，正式开始！”欧阳弦用自认为郑重的声音小声宣布道。

“你小声点，班里来人了……”

在两人的精心策划下，计划开始有条不紊地进行。

注册账号第一天，l站一个ID名为柠檬鱼candy的新人up发布了一个自我介绍视频。

视频风格独树一帜，剪辑手法老练得体，重点是视频的主角——一位精心打扮的“美少女”和她的高玩的游戏操作。

因为是赶着最新最火的游戏发布的视频，所以这条视频很快就搭着顺风车被推荐到了游戏区首页，引来一波不小的流量。

在视频发布一天后，点击量直接越过百万大关，吸引了近2w的颜粉和游戏粉。

在粉丝本以为这位少女将会是生活区之类的新星时，却发现介绍中清晰的游戏区的标签。

随后几日里各种高质量游戏攻略、视频又吸粉无数。

因某天的一次“意外”情况，这位新星up是未成年的消息再次引起了一波不小的轰动。

两人“顺水推舟”借助未成年的舆论优势一起克服了大大小小的问题和节奏，顶住骂声引了一波流量。

打好了粉丝基础，计划稳健进行。

初中三年的时光，似浮沫一样转瞬即逝。

最终，在两位少年进入高中之前的暑假里达成了300万粉丝成就。

好景不长，随着一些奇怪的节奏越来越大，两人为了是否继续要做下去起了也争执，视频和直播因此停了数月。

虽然最后两人重归于好，但是最终还是决定要放弃“她”，毕竟，这是一个不存在的人。

如果上升到传播虚假信息的层面，更将是两人所承担不起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