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的荒坂塔焰火

我昏昏沉沉,居然趴在城轨列车的车顶睡着了。
是的,你没有听错·,是在夜之城那条穿街过巷临空而起的磁悬浮高架城轨车顶上。
也许是前不久的手术耗费了我不少精力,才让我这么容易犯困。
不过……已经没关系了。
“呵,就你这弱鸡身板,早晚该猝死在这种……呕,妈的!”
身旁那个幻影猛然闪现,可他没料到的是,我们的班车即将进站,一个飘逸急甩让他把上辈子攒着的脏话全都吐了出来。
“让你别出来晃荡的。”我翻了个白眼。瞧吧,大名鼎鼎的反叛领袖,炸掉荒坂塔的英雄强尼银手,就是这么容易收拾的家伙。
“列车已经进入海伍德区。”
“到站下车了,朋友。”
城轨车厢里,带着炫光耳机的雀斑少年漫不经心地望向车窗,看见车头处一个黑点就着黎明前的最后一缕黑暗往高架桥下跃去,那里是海伍德区的核聚变发电厂。
“咳咳……呕!”强尼银手还在抠着自己不存在的呕吐物。
“闭嘴,回去。这里到处是警报系统,别让我分神把你揍趴下。”
好不容易才找到发电厂的漏洞从空中潜入进来,我可不希望被那些镭射眼烧成灰。
“咳……呼,就算你潜进这里又有什么用呢?想通过炸掉这里的电路就废掉荒坂塔,天真!幼稚!”
谁会想要炸电路啊?!这个脑子里只有爆炸的暴力狂!
“你要再不闭上嘴,我就把药吞了让你给杰克陪葬!”
我的声音几乎是从齿缝间逼出来的。
强尼银手终于消停了。他愣了愣,从我的视野里消失不见。
为什么……为什么陪伴在我脑海里的不是他呢?假如是他的话,一定知道我来电厂是想干什么的,对吧?他也一定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
右脸颊有些许湿润,没想到我还是哭了。
大名鼎鼎的“V”居然为这一点破事哭了出来,真是丢脸。
我赶紧打起精神来,还是手头上的事务要紧。
“嗡嗡——”
“白金VIP中P级求助!白金VIP中P级求助!地点海伍德区核聚变发电厂!请F号第二分队立即出发!立即出发!”
“该死!是哪位客户这么不要命啊!”
韦德匆匆戴上头盔瞥了一眼会员账号,脸上的无奈僵住了。
当创伤小队赶来时,我被警卫和野兽帮的人里三层外三层围堵在变压中心塔上,右手的螳螂刀正好刺穿一个帮会成员的颈动脉。
“安珀!”飞船向我靠近,替我挡住几发电磁麻痹弹,我听见舱门处韦德的呐喊。
“哈!好巧啊!”我一甩手跳上飞船。韦德举枪,对我身后一帮肌肉改造过的“猩猩”一通扫射。
旁边两个医疗队员立马冲上来把浑身是血的我摁到手术台上进行清创包扎。
韦德一枪爆头解决掉最后一个想跳上舱门把我撕碎的家伙,扭过头表情复杂地看着我。
“没想到……我们再次见面是这种情况,安珀。”
“我也是啊,韦德。”我笑得有些许尴尬,紧紧抱着怀里的制动核心。
“我以为……你会吸取教训,回你的老家了。”
“你觉得……我这样还回得去吗?”我苦笑着摊开双臂,推开手足无措的医疗队员,露出遍布整个身躯的金属细纹。
“义体改造率84.6%,安珀!你是想死吗?!”
即使经验丰富如韦德队长,估计也没见过像我这么彻底的赛博精神病吧。
“你……你何必为了那家伙……他不过只救了你一次……”
他确实只救了我一次,他用他绚烂温暖的生命拯救了我坠入深渊的灵魂。
“可拉倒吧!那家伙才™的没这么伟大!”强尼银手又该死地窜出来,我狠狠咬住舌尖,想用疼痛逼迫他回去。
“会员的身体出现严重的义体排斥反应!需立即手术!”那个医师已经被满目疮痍的扫描数据吓愣住了。
“不!不要手术!”我想要喊出声,却只是喷出一口鲜血。
“该死!你什么时候做的义体手术,安珀!”韦德钳住我的肩膀,我却已经没有气力回答他,只是喃喃自语道“不要手术……不要手术……”
今天可是除夕夜啊。
一个半小时后,我在朗科街街角深处的黑诊所里醒来。
韦德,黑医马格里芬,护士朗妮,六街帮那几个还没长毛的小崽子,自然也还有该死的强尼银手,他们一群人死死盯着我。
“谢天谢地,你可总算醒了安珀,韦德差点就要把我这老骨头给拆了。”
“可别恶人先告状,要不是你给她做了手术,她至于变成这幅模样吗?!”
“喂喂喂,是她拿螳螂刀抵着我脖子让我给她换上的!我有什么办法!”
“够了韦德!你要再在这里乱来威胁马格里芬医生,我就把你丢出门口!”
“朗妮你给我闭嘴!那时候你怎么不劝住她!现在好好的一个女孩子被搞得人不人鬼不鬼……真是,唉!”
“吵够了没有?!六街帮现在也在找她,还是先商量下该怎么办吧。”
“你们不就是六街帮的吗?怎么混得这么拉了,保个人都保不了?”
“听说是荒坂给的钱……不止六街帮,现在她的行踪已经被挂到黑市通缉了,市政那边也在追捕她……”
所有人都毫无意外地陷入了沉默。
“我想……也许我该离开这里了……”我终于挣扎着身子起来,甩开强尼银手的束缚。
“别动!你是想现在昏死过去被强尼银手操控身体吗?!”朗妮眼疾手快把我摁住。
“我必须离开这里……还有好多事情没做……杰克的仇也还没有报……”
“够了!”韦德扭过头来,我第一次看到这个硬汉满脸泪水,“你不是‘V’,安珀!不要再骗自己了好不好……”
是啊,我不是“V”。
右眼一片模糊,滚烫的湿意蜿蜒而下。
我叫安珀,是一名“创伤小队”医疗队员,眼前这个泪如雨下的男人是我的前队长,韦德。
我本来不属于夜之城。二十岁年纪轻轻在大洋彼岸应聘了一家医疗科技公司,才被“拐骗”到夜之城在他手下实习。
每次救助客户,每次冲锋陷阵,为了几分钱打工卖命,是为了给家里的弟弟续上肾透析的费用。
在夜之城,没人会在乎你的遭遇。因为这里的每个人都有着各自的不幸,自身都早已难保,哪里还有精力在意他人?
也没人会在乎你是否想回家,没人在乎除夕是什么日子,甚至……没人在乎你明天是否活着。
除了“V”,大名鼎鼎的“V”。
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穿着简单朴素,牛仔裤夹克衫,含着笑在高架桥下弹吉他唱一首我听不懂的歌。
“你在唱什么?”见惯了大红大紫霓虹色往身上套,又刚处理完会员流淌一地的肠子下班回家的我,看到他时眼睛简直如同重见天日一般。
“我也不知道,毕竟新年嘛,唱点快乐的歌就好了。”
也许醉生梦死的夜之城只有他还记得这是新年伊始,还如此诚恳地庆祝。
在这座浑浑噩噩的未来都市里,我第一次看到他人脸上生气蓬勃的憧憬。
我们聊了很多事情,我和他聊家里母亲包的韭菜猪肉馅饺子,门口小卖部老板乖巧让摸的三花猫,公园里坐在树底下象棋的老大爷,老家寻常琐碎的剪影,竟成了疗慰我在这座钢筋雨林的良药。
最后,我听见他说:“新年快乐,安珀。祝你早日挣够钱给弟弟手术,回家过上幸福的生活。”
那一瞬间我泪流满面,不知所措。
他眼里真切的关怀与希望,是真的会感染别人的,比如我。
我们相互加了对方的语音频道,在他的激励下,我也渐渐开朗起来,结交了几个朋友。
再次见到他时,是在一次救援任务,那是个白金VIP中P级的求助,在我们费尽一切方案靠近会员把他拖上飞艇时,一个家伙举起镭射炮对准了舱口。
“小心!”他转过身来打开量子屏障,我被结结实实护在他的身后,镭射炮的冲击力让我整个人头晕目眩,几乎震倒。
很难想像一个人怎么可以扛下这么致命的冲击,还是在他早已伤痕累累疲惫不堪的时候。
韦德他们都称呼他为大名鼎鼎的“V”,治疗时他一直带着面罩,一声不吭,坚韧得宛如石像。
直到飞船降落,他经过我的身边时才对我轻轻说了句:“没受伤吧,安珀。”
我才知道是他。
过了几天就是除夕,我鬼使神差地煮多了一碗饺子。本来以为他肯定忙着去做自己的雇佣兵任务,谁知道他居然出现在老地方,虽然鼻子上还留有淤青,但他依旧笑着,自弹自唱。
“除夕快乐,安珀。”我没想到他居然记得。
那是在夜之城里第一次有人陪我过除夕。
后来,也一直有人陪我过除夕。
直到今天。
强尼银手带着墨镜,那双金属假手也反光得厉害,搞得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哭什么哭,还有时间哭?走啊,再不走就没时间了!”
这句话在理,我打起精神来挤出一个微笑。
“抱歉,我……我真的要走了……我不想拖累你们……”我现在脸上的表情一定很滑稽吧,哭着笑出来那种。
门外警笛声渐近。
“先想办法堵住门,我去开暗道!”朗妮松开我,她脸色苍白,仿佛下一秒就站不住了。
“真是!怎么这时候犯病了?!我……我可不会鼓捣你的机械护卫……”马格里芬也慌了起来,冲过去托住她。
已经来不及了,我对着六街帮的“小猴子”使了个眼色,自己翻身弹跳出门:“今晚我一定回来,你们放心就好。”
“小猴子”心领神会,一记勾拳把想阻止我的韦德捶倒在地,不愧是“V”教出来的“好学生”。
“那你一定要回来啊,安珀姐。”,米克兹也给我让出一条路,有他们在,警察和六街帮应该不至于找上韦德还有诊所的麻烦。
“一定。”
轻车熟路用空气跃动登上了墙壁,几个辗转腾挪就消失在摩天公寓楼的深处。
距离除夕午夜还有九个多小时,我想应该来得及。
“警报,警报,现在全城通缉一名危险犯:犯人姓名未知,性别女,年龄约为20岁至25岁,身高168,全身经过高程度的义体改造,左臂义体为SSR型号的螳螂刀……犯人现在持有一枚核聚变制动核心……”
“这™可比开演唱会要刺激多了,不是吗?”强尼银手靠着墙长吁一口气,刚刚在空中的生死时速让他舌头差点打结把自己给噎死了。
脚步声逐渐逼近。
“没想到荒坂家的狗鼻子还挺灵的啊,才一会儿功夫就摸上来了。呵!怕是要抓着你赶去拎给市政厅邀功呢,哼哼!”
就在这人说垃圾话的时候,荒坂家的保镖就已经摸索过来了。
“小妞,你怕是来错地方了。”为首那人西装革履人模狗样,他举起枪瞄准了我的脑袋。
“那可不一定,是荒坂亲自请我来做客的。”我俯下身,螳螂刀呼之欲出。
荒坂塔顶层办公室。
“什么,那女的居然跑去别墅了?!”
“是的,老板。现在手下弟兄恐怕还需要一批支援……”
“真是一群饭桶!一个女人都搞不定!”
荒坂塔的新当家人脸色阴晴不定,拨弄着手里的刚玉扳指。
“再去五十人,拿上武器,要是这架势都解决不掉就叫帮派,这女的总不至于比‘V‘还难缠吧?”
恐怕是比“V“还要难缠……
望着喷气摩托腾空而起扬长而去的背影,竹村不禁汗毛耸立。
“快!快通知老板,中计了!”
可惜,已经太迟了,我给他们留下了一份大礼。
“你说这群傻狗要花多少时间拆弹?”
我必须克制住把强尼银手拍死在空中的冲动。
还有二十七分钟,腹部虽然装了护甲,但流弹碎片还是扎进反应腔里,眼下情况相当糟糕。
“你要是想炸塔就别乱来!”
麻痹感从腹部往大腿蔓延。
“别逞强了!”强尼一记手刀,我终于不堪重负在飞驰的喷气摩托上失去意识。
可恶,还没有再见到“V”,还没有炸掉荒坂塔,还没有完成这个计划……
还没有过完除夕夜,迎来新年……
这就要死了吗?虽然我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还是太不甘心了……
想必这就和那时候“V”的感觉一样吧。
明明是个简单不过的潜入任务,却因为目睹了荒坂家的凶杀案被赶尽杀绝,那些人连杰克都不放过,还出于无奈被植入了强尼银手的生物芯片……
“V”最后死在了我的面前,临死前那一刻他还抬起手,想为我擦干眼泪,就像我们第一次见面他所做的那样。
他再也做不到了。
我扛着他的尸体跌跌撞撞走下创伤小队的救援飞船,我的队友已经全部牺牲,我的客户也在我面前咽了气,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要带他去哪里。
最后我倒在了朗科街黑诊所的门口。
马格里芬说义体移植有一定几率可以保存原主的基因活性存在于义体里,与新任移植者共生。
手术的过程里,我恍惚间目睹了“V”痛苦而不堪的那一面。他从来就不爱暴力,被迫举起武器杀人如麻只是为了“活下去”这么卑微的愿望;他一向反感权贵,却又不得不为了他人甘心成为一颗好使的棋子任人摆布;他路过那些因为贫穷而挣扎求生的他人时,心底往往隐隐作痛;伤痕累累似乎已经成为他的常态,每晚总会被痛不欲生的噩梦折磨得辗转反侧。
这才是“V“,一个身处地狱却仍心向天堂的“V”,一个在夜之城堕落污浊里依旧一尘不染的天使般的灵魂。
手术很成功,但“V”却没有出现。也许,仅仅义体移植还不够……
“喂喂,小妞快给老子醒醒!”一个强有力的金属假手脑瓜崩把我震得魂魄出窍。
我心不甘情不愿地睁开眼,不敢面对强尼银手把这一切都搞砸的事实。
他怎么可以还是那一脸无所谓的拽拽表情!
“你这个混蛋!你知道你刚才都做了什么吗?!你把一切都毁了!”
“傻妞,听着。老子强尼银手可不是你这样称呼的。”他顿了顿,抬了抬墨镜,“虽然我很感激你去了黑诊所做这么禁忌的手术将我转移到你身体里保住了我这条命……”
“谁想保的命啊!我想救的是‘V’,才不是你这个害死他的混蛋!”
“虽然我也很感谢你并没有第一时间吃药杀死我……”
“我那是怕把‘V’残留的意识也给杀死了!”
“我也原谅了你在知道我的弱点后就™的一直以此威胁我……”
“你恐高那是你自己的问题,和我安排计划有什么关系?!”
“但是傻妞,我还是得说一句,你没必要成为‘V’,把那家伙的事情全都™的一股子揽在身上。”
“够了!不要再说了……”
零点已至。
“呯!”一声尖啸从夜之城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间腾跃而出,在空中爆炸画出一束绚烂的流星。
“警报!警报!夜之城遭到袭击!”
“呯!”“呯!”“呯!”更多的尖啸声冲入空中,华丽耀眼的身姿点缀着霓虹色泛滥的夜空。
所有人惊恐万分地抬起头,望着这奇异陌生的美景不知所措。
竹村望着那枚“炸弹”爆炸释放出的大礼,半截身子宛如坠入冰窟。
爆炸后的粉尘碎屑纷纷扬扬,不知不觉间荒坂家的所有线路运营已经陷入瘫痪。
通过城轨把微型焰火装置散布在夜之城的每一个角落,里面还填充了能干扰荒坂家线路的电子颗粒,这样荒坂家的人也只能困在完全封锁的荒坂塔里和他罪恶的计划一起长眠地底了。
还顺便扰乱了市政警察的部署,他们现在估计乱得像短路的电子流吧。
发电厂的制动核心提供的能量用来给这些小装置充能可以说是绰绰有余,但它的能量可远远不止于此。
“轰!”在姹紫嫣红的烟花群相衬下,一朵瑰丽的蘑菇云自荒坂塔的顶层升起,整座塔身有如多米诺骨牌般原地倾倒瓦解。
那是我见过最美的焰火。
不得不说,朗妮的手艺是真的好,虽然她因为癌症被迫退出了机械师的队伍,但她在这五年的朝夕相处里教会我的皮毛已经足够我做出这么震撼的焰火表演了。
可惜,“V”没有办法见到这一幕了。
“除夕快乐,安珀。哦不,应该说新年快乐,安珀。”
那个魂牵梦绕的声音响起,我下意识回头。
强尼银手靠在避雷针上,瞪了我一眼:“傻妞,这可不是我说的。”
但他的嘴型却不受控制:“是我,安珀,好久不见。”
“‘V’?!你真的还活着?!这是怎么回事?”
“貌似是我的意识在濒死状态下和强尼银手融合了……”
“你™给老子闭嘴!什么狗屁融合!是老子大发慈悲硬生生磨灭掉自己的部分意识才搭救的你,撞上这么个倒霉货我还不如直截了当死了算了,呸!快点把药给老子吞了傻妞,我才不想被困在你这幅赛博精神病的身子里一辈子!”
“刚才把你击晕的时候是强尼银手唤醒的我,他说凭你现在的精神状态还没到荒坂塔放置炸弹估计就已经被吞噬掉意识了,所以他让我替你……”
“你这臭小子给老子闭嘴!快点给老子滚回去继续睡觉!”
“他是担心你得知我还存留意识的情况下会不肯吃药,这样下去你的身体迟早会……”
“傻妞你™的快点把药给我吃了!你不是一直盼着我死的吗?!”
“但是安珀,你没有必要成为我。你一直都是你自己,你的夜之城传说才刚刚开始,你还有别的亲人,朋友,你还有着更多可能性的未来,安珀。新年快乐,祝你成为一个新的自己。”
强尼银手消失了,连同“V”一起。
“下面播报紧急讯息,荒坂塔大厦遭遇袭击炸毁,荒坂家族成员也不幸遇难。目前根据警方通报,袭击者疑似为今早在逃的危险犯,根据荒坂竹村的口供和现场勘查获得的证据显示,犯人于早些时间出现于荒坂家别墅区,随后驾驶一辆改装喷气式摩托前往荒坂塔,启动自杀式炸弹袭击引爆荒坂塔,警方根据现场遗留的摩托还有义体碎片判断犯人已经于爆炸中身亡,至于爆炸前全城目击的恐慌事件,目前警方还在调查中……”
我想起耿直死板但相当可靠的队长韦德,常常酗酒却不影响清醒手术的黑医马格里芬,性子爽快泼辣被迫“卖身还钱”的护士朗妮,被我救过也被我揍过的六街帮“小猴子”、米克兹、还有……
他们还在等我回去。
回去后下厨给他们做一顿年夜饭赔罪吧。
穿街过巷时的清风已经吹干了我脸颊上的泪痕,我的嘴角微微扬起。
新年快乐,夜之城。
“找我当中间人?算你眼光不错,见习雇佣兵。”
雀斑少年摘下头上的炫光耳机,仔仔细细打量我一眼,果然人不可貌相,谁能想到这么年轻的小子是让市政都头疼不已的黑客小子兼职佣兵中介呢?
也许他可以想办法帮我解决这个问题……
“等等,你叫什么名字?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我的代号是‘I’,初次见面,请多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