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红颜」【13爱若归鸿】

你看过漫天飞舞的萤火虫吗？ 像是黑暗里不屈的光芒。 可你见过成群萤火沉于汪洋大海吗？ 那么绝望， 却又那么迷人， 就像我爱他。        --------------------------------- (一)      他叫贺涟英，他本人就像他的名字那样鹤冠群禽，鹰傲于空。他是圈内技术数一数二的飞行员，哪怕现在已身为机长，他还是会亲自试机，而且他从不忌讳公开自己的身份，因此很多顾客买机票的时候都会事先确定好是不是他的航班，否则不敢买。      那我呢，可能是祖上积德了吧，我有幸成了他的发小。人们都说，两个人之间要真有点什么特殊的感情，早就有了，不可能拖那么久的，而这个道理我也是长大后才明白的，是啊，要是他也爱我，我们怎么可能一直都是朋友关系呢？除了聊天和互相送礼物，似乎并没有什么更亲密的行为。不过，好像是有那么一次吧，也不知道算不算，他和初恋分手了，到酒吧买醉，直到关门了都赖着不走，后来就被老板强行锁在门外，他趴在地上，吐了一地，那天我发现他久久未归，最后在酒吧门口找到了他就把他扶回家了，他的体温我至今都无法忘怀。      额，是的，我和他住在了一起。初中那年我父母车祸去世，他便决定让我住在他家里，当时他那悲天悯人的正直眼神就是我迷恋他的真正原因。他总是这样，喜欢乐于助人，很容易赢得别人的好感，像我这样经历过疼痛的人，特别容易爱上他，就像黑夜偏地里的萤火，虽然昏暗，却有力量。      他这样乐善好施，总会让人误以为他是有钱人，但不是的，他是孤儿，后来领养他的父母于一场飞机事故中离世后，他就一边打工一边读书。他本来其实是学艺术的，他的梦想就是能成为引领审美的艺术家，让世界因美好而绚烂，而他的养父母为了供他上艺校，饿得形体消瘦，却还不断安慰他说等他将来有出息了挣大钱了再把肉长回来也不迟的。养父母离世后，他没那么多钱继续读艺校了，只能靠卖画赚钱，但是收入甚微，所以他就转去当空乘，他极其文明的服务态度得到了一众好评，然后我为了他，因为他这个人一忙起来就疏于照顾自己，所以我跑去当空姐了，因为这个行业在当时是没有什么专业要求的，都是训练过关后合格上岗。      他在一场飞机事故中不仅救下了机长，还把飞机成功空降，所以被破格录用为飞行员。他就是那么神秘，我天天和他待在一起，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学会驾驶的，又或许是养父母的离世对他造成了很大的刺激，而他在这种刺激下遇到了相同的情况就会有补偿心理，也就是说他过去无能为力的事，再遇到就必须倾尽全力，严格来说，他其实是有轻微的应激障碍的，应激反应就是蜕变出一个很暴力的人格，而他正是在暴力的刺激下才能对抗那场事故，事后验证过，他当时的爆发力是正常人爆发时不可能实现的水平。      他当上飞行员后提了一个要求，就是要求我成为他的助手，他当时和老板讨价还价的样子虽然精明，却也让我动情，毕竟我啥都不会，可他却跟我说：“李梦荧，你一定可以学会的，问题就在于你是否愿意。”他能让我当他助手，说明他潜意识里是相信我的，而且认为我很了解他，他对我能有这样的感情，就已足矣。可这，却还不算爱。     他爱的人，是他的初恋。他的初恋就像我的梦魇，午夜梦回的时候总是惊恐于她那掠夺性的介入。她是秦菲菲，是T台秀上璀璨夺目的名模，也是他画笔下最完美的造物。     他们相遇的那天，犹如钻石碎裂时的流光，如此闪耀，却也让我心碎。怎么可以有那般自信的女孩儿，就凭一句话便轻易夺走了他全部的注意力，她说“你画得真好，可以帮我画一张吗，我想拿来当我的宣传海报”，而那天我其实就在他身边，他喜欢到商场里练笔，我就在旁边欣赏着他画画的样子，需要时就塞点吃的到他嘴里，我就跑出去帮他捡个橡皮擦，回过头时世界就被颠覆了，我看到艳丽如花的她一脸崇拜的向他询问。当时我就忍不住问道：怎么我和你那么多年的感情，也不见你帮我画过画像。他竟然毫不掩饰的回答：那不一样，因为你没有铜臭味。现在想来，他对她似乎并不是一见钟情的，只是当时的他刚好需要她而已。可她，为什么偏偏爱上了他？而且很早就注意到他了，只不过她总在更高一层楼上默默注视着他。      自从他们相遇之后，秦菲菲每天都来商场找他，还大大方方的在众人面前走秀来给他画，没过多久，就开始有很多人主动给钱给他，而我也就沦为了收钱的那个“碗”。那一刻，我就知道我输了，因为她带给他的回忆如百鸟朝凤般秀美，对于两袖清风的他来说那是震撼心扉的触动，他不可能不爱上她。可又为什么偏偏是她，魅力四射的她，害死了他的父母。情敌间的较量往往是致命的，她的老板为了让他再也无法画画，在飞机上做了手脚从而害死了他的父母，是我，到处取证，最后才把她的老板就地正法的，而她对他的爱慕之情也是这个时候调监控时发现的。她老板的那件事后，我就开始怀疑她对他的爱，如果她真的爱他，凭她的本事是可以压制住她老板的非分之想的，除非她对她老板有特别的感情，而贺涟英对他来说是新鲜的体验，一种区别于拜金主义的沐浴感。我还记得那个晚上，她跑来求他，求他不要告发她老板，还用分手作为威胁，但他却答应了她。后来又是我，背着他去告发的，从而导致了他的失恋。他怪过我，但后来还是原谅了我，我劝他清醒点，如果不告发他，下一个死的就是他，而且包庇死刑犯的罪名非同小可。爱至深的时候他还辩解说没有她跟死无异，倒不如因包庇而死，至少还能和她在一起。他原谅我的那天，他跟我说：无所谓了，她爱不爱我，只要我爱着她就够了。他的那个样子，让我心痛到了极致，如果当年，是我用她的方式帮他呢，他会不会爱上我？可惜我并没有那么做，因为我并不是那种善于取悦人的人，而且我，也不享受那种众人追捧的虚荣感，但她，喜欢那样，也不是错，那毕竟是她谋生的本事。      如今，他可是威冠群雄的机长，而我是他最得意的随行助理，可我和他之间始终没有迈出那一步。       而她，秦菲菲，犹如她名字那样，感情飞来飞去的，在我最幸福的时候，她又出现了。       他们又在一起了，可这一次，她要赶走我。他也很默契的配合着她，让我把家门钥匙还给他。       “你滚啊，别再缠着我了！我不想再失去她，我求求你滚啊好不好啊！”我和他分别那天，他的样子，真的好可怜，像是一个可怜的求爱者，可我又何尝不是？“我求求你不要赶我走好不好？她不爱你，她只爱她自己，真正爱你的人是我啊，你看看我好不好？我们好不容易走到今天，什么都有了，你却要选择无情的舍弃我吗？”我想用我对他的付出威胁他，可最后我还是做不出来，看着他一言不发独自流泪的样子，我还是把钥匙放下离开了。接下来的几天，我和他的合作简直尴尬到了极致，而且她也舍得花钱买航班陪他，与其说陪，不如说是监督，至少在我看来是这样的。      后来，我辞职了，他也就不再需要助手了，毕竟现在的他，技术完全成熟，独当一面根本不是问题。      就这样，过去了几个年头，我突然收到了他的短信：梦荧，我想你了。刚开始我还以为是秦菲菲在试探我，直到我偷偷跑去看他才发现家里只有他一人，而且，还有她的遗照。这一次，我没有再看到他伤心的眼泪，取而代之的是犹如解脱般的漠然，他说他终于看清她了，她一不顺心就总拿她老板那件事来骂他，还说是他害她一无所有的，而且她到死都不肯放过他。我问他怎么回事，他说她提起往事跟他大吵一架后就回娘家了，没几天就收到她娘家人电话说她自杀了，他连她遗体都没能见到，所以他认为她目的就是让他在悔恨里生不如死。      很快，我和他恢复到了昔日的光彩，而他，还是没有和我谈爱，那感觉就好像我理所当然在他身边一样。      为什么命运对我总是那么残酷？为什么受伤的从来都是真爱的人？单位里来了一个女孩，有着比秦菲菲更加精致的面容，而且体态丰满，一身的贵气，她是新来的空姐。他和她迅速陷入了热恋，他给我的理由是他觉得她和秦菲菲很像。      很像？“那你还是忘不了她，那也是，她给了你多么迷人的回忆”，要是别人肯定这么想，可我，听到很像两个字却倒吸一口寒气。随后我便开始调查她，我记得秦菲菲的人脉特别广，很多人都甘愿为她做出格的事，但这么多年，我的努力也不是虚空，我也有了我自己的人脉。终于，我查到了，这个新来的空姐就是秦菲菲，她设计了自己的假死又整了容，这么做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为她的老板报仇。      这天，我和他刚好要出任务，两人要去国外订购更好的设备，保险起见他决定自己驾驶，临走前她还来送别，卿卿我我的，真虚伪，而他，彻头彻尾的好人，还是看不穿坏人的伪装。我打算借此机会把整容报告给他看，并揭穿她对他的报复。     我想过她的报复有多狠，但没想到报复来得那么快，我还是大意了。飞机飞到沙漠地带的时候出问题了，可我却发现只有一个降落伞。原来她来当空姐，就是为了学习飞行知识的，是我低估了她。她在飞机的某个部件上安装了一个不易察觉的定时炸弹，时长正好是飞到沙漠，当我们飞到沙漠时，那个部件就会被炸烂，飞机会因此失去平衡，火速降毁后极有可能爆炸，而且她还偷走了一个降落伞，那样的高度两个人共用一个降落伞是会超重摔死的，她知道我爱他，所以她要报复的人其实是我。 (二)      其实，秦菲菲要报复的人是贺涟英，因为她发现他爱上了李梦荧，只是他自己没有意识到。      秦菲菲见过他爱一个人的样子，所以她很容易觉察出他不爱她的样子，哪怕用另一张脸。所以她也要让他尝尝失爱之痛。她知道，降落包是由助力发放的，她知道李梦荧爱他，一定会选择牺牲的。 (三)      “涟英，飞久了，累了吧，我来给你按按腰肌吧。”李梦荧拦截了飞机的警报，并借此机会悄悄把降落包绑到他身上，他太专心了，根本没发觉。      飞机警报声的级别越来越高，意味着越来越危险，这次她没有拦截，她说她来开，让他去拿降落包，她控制了机头后迅速打开后机仓，因为这种机型的降落伞是放在备降口的，所以直线把他滑了出去。      他刚意识到怎么是他拿降落包，这不应该是她份内的事吗？他想这么反常一定是出了什么事，可是为时已晚，一瞬间他就坠入长空了。      李梦荧确认了他的降落伞没问题后，离开机头，来到机舱内特制的休息室，整理好着装，幸福的躺在床上，闭上了双眼。 (四)     贺涟英看到了她的遗体面露幸福，不禁失声痛哭，因为只有真爱过的人才知道能让爱的人活着是多么幸福的事。 (五)      他在李梦荧的衣服里发现了那份整容报告，他用机舱里的备战枪打死了秦菲菲。      他最后终于选择了李梦荧，并从容的奔赴刑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