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马克思主义角度看待《进击的巨人》的烂尾(二)——驳战争无胜者论
本文作为上一篇文章cv12032697的补充,额外讲讲“战争无胜者论”在哲学逻辑上的问题。本文的主要理论来源是教员的《矛盾论》与《突出政治,反对折衷主义》两篇文章,有兴趣的同志可以去看看这两篇文章,很有见地。
根据上一篇文章的分析我们可以知道,“战争无胜者论”的核心谬误有两处:
对于战争的影响,只看到负面的,不看到正面的,不分正反。
对于战争的双方,只看到相同的,不看到相反的,不分敌我。
其中的第一点,是典型的唯心主义的二元论逻辑,因为人类主流的思想不支持战争,所以人类主流的思想就反对战争,于是所有的战争都不存在其正面意义。唯心主义二元论是很好与辩证法区分的,其中理论性的错误也非常明显,本文不对其做分析。
而其中的第二点,却是非常有迷惑性的。首先,它不是唯心主义二元论,它在分析战争双方这种相互对立的概念时,看到了其相同的一面,即矛盾的统一性。但另一方面,它又不是马克思主义的两点论,它只强调统一性,又对矛盾的对立性估计不足。这种介于二元论与两点论之间的理论,实际上就是教员所说的折衷主义。
可以说,折衷主义的问题,中国的马克思主义者比起其他外国的同志是更容易犯的,尤其是新世纪中国的马克思主义者,犯的可能性则更大。这是与一个哲学界的大变化所分不开的,即新世纪中国古典哲学的复兴。
中国的古典哲学里有个非常重要的概念,即“阴阳”。以阴阳论为基础,中国古典哲学发展出了很多具备高度实践性的理论,而在这些理论中,为中国人最广泛接收并使用的,便是著名的“中庸”哲学。鲁迅有过一个非常著名的论断:“中国人的性情总是喜欢调和折中的,譬如你说,这屋子太暗,须在这里开一个窗,大家一定不允许的。但如果你主张拆掉屋顶,他们就来调和,愿意开窗了。”
中国人对于中庸哲学的善用,使得中国人往往能免于落入极端主义思想的陷阱中,这是进步的一点。然而鲁迅在这里便已经发现了一个中庸哲学所存在的一个巨大的隐患,如果凡事都要折衷,那么在社会需要剧烈变革的时期这种态度无疑会成为阻碍社会发展的障碍。
由于鲁迅缺少对马克思主义的了解,他只能察觉并指出中庸哲学存在的问题,却无法在理论层面对中庸哲学进行反驳,这是鲁迅的局限性。而对于掌握了辩证法与唯物论的马克思主义者来说,中庸哲学的问题是显而易见的。
中庸哲学的问题,实际上是阴阳论的问题。中国古典哲学的阴阳论,与西方古典哲学的二元论,以及马克思主义的两点论,共同构成了人类认知矛盾的三个阶段。对于阴阳论的分析,要与对二元论以及两点论的分析结合起来看,才能更清楚地明晰其中的联系与区别。
三个概念里,我们最熟悉的莫过于二元论。虽然二元论概念的提出来自西方古典哲学家,但这种“非此即彼”的认知方式实质上早已渗透到了人类生活的各个角落,直到今天,我们在网络上仍然可以见到大量的秉持二元论的国民,他们对于一切的矛盾采取非此即彼的二极管思维,其中还有相当一部分人是事实上的意见领袖。二元论从唯心主义出发,在对于事物两方面的认知里,只看到其对立,却看不到其统一。二元论认为矛盾的两方面是严格独立的,是非此即彼、非善即恶、非黑即白的,这种形而上的哲学的弊端是很明显的,它否认矛盾的统一性,在对矛盾的处理上自然会掉入左倾冒进主义的深渊,不争取中间派而去打倒一切非我的成分,这毫无疑问是错误的做法。
而以二元论为基础,阴阳论对于二元论做了第一次发展。中国古典哲学的阴阳论相比二元论,在对于事物两方面的认知里,不仅看到其对立,还看到了其统一。阴阳论的核心在于“阴阳相生相克”,作为矛盾两面的阴与阳,不仅有其对立相克的一面,还有其统一相生的一面。在著名的太极阴阳鱼图中,阴鱼的鱼眼是阳,阳鱼的鱼眼是阴,二者虽然对立,却又并非是严格的对立,彼此在对立中又有包含。阴阳论相对二元论在对矛盾的认知上发生了一次重大的进步,跳出了形而上的思考方式,意识到矛盾在其对立表象下所蕴含的统一特性。但阴阳论对于矛盾的思考却止步于此,阴阳论虽然看到了矛盾的对立与统一,但却错误的将矛盾两方面的力量对等起来,追求阴阳的平衡。阴阳论对于阴阳平衡的论述具备很高的哲学价值与美学价值,但这种论述在很大程度上是不具备实践性的。马克思主义告诉我们,平衡是相对的,而不平衡是绝对的,在局部追求平衡固然行的通,但一旦将思考放大到整体上,平衡状态往往是难以维持的。一个最简单的例子,一旦剥削阶级与被剥削阶级的力量对比持于平衡,这种剥削必然是要被打破的。实际上同样是中国古典哲学的《道德经》里就提到:“人之道,损不足以奉有余。”老子这时候就已经发现,阴阳平衡的规律并不适合人类社会的规则,人类社会在大部分情况下都是不平衡的。而阴阳论对于阴阳平衡的论述,导致阴阳论者往往掉入右倾投降主义的深渊,在争取中间派的过程中直接将主动权交给中间派以追求某种力量的平衡,这种做法的错误性是已被历史证明了的。
马克思主义的两点论在阴阳论的基础上又有所发展。之前提到,在对于矛盾的认知上,阴阳论已经发现了矛盾的对立统一性,而马克思主义的两点论在对立统一性的基础上,额外提出了矛盾的重点论。矛盾的重点论,即马克思主义认为,矛盾的两面在其对立统一的基础上,还存在一个主次之分。所谓主次之分,是指矛盾在其发展的过程中,总体上始终有一方面是压倒另一方面,而非二者势均力敌的。在宇宙中,暗是主要的,光是次要的;在社会上,被剥削是主要的,剥削是次要的;在战役里,速决战是主要的,持久战是次要的。马克思主义二点论中的重点论,其实践意义在于回答了“以谁为主”的问题,有助于我们在处理矛盾的过程中能够站在顺应历史潮流的那一边,主动地推动矛盾斗争的进一步发展,保持自己的主动权。而将重点论应用在矛盾的对立统一性上,便又产生了一个新的结论:由于矛盾的对立与统一本身也是一对矛盾,因此矛盾的对立与统一也是分主次的,即对立是主要的,统一是次要的。这个结论的实践意义在于明确了矛盾两面的互相转化是有条件的,并不是任何矛盾在任何时候都能互相转化。
在充分了解了二元论、阴阳论与两点论之后,我们来看看教员所批判的折衷主义所具备的三大特点。
折衷主义抛弃重点论,分析矛盾时不讲主次,认为矛盾是对立相等的。
折衷主义采取调和论,认为矛盾可以无条件转化,因此没有必要区分敌我、区分阶级、区分是非。
折衷主义采取中庸思想,不左不右,不前不后,看似什么都支持,实则什么都不支持。
可以看到,这三点都是在阴阳论的范畴里。也就是说,教员所批判的折衷主义,实际上是阴阳论的具象化,是根植于中国古典哲学思想里的落后的那部分内容在现实世界里的投射。新中国虽然建立了,可那些旧社会的肮脏龌蹉却并未尽数被消灭,教员终其一生都在为了理想而斗争,而建国后的那些岁月里他所斗争着的,正是这些旧社会留给新中国的余毒——但可惜的是,他赢了一辈子,却输在了最后。
进入新世纪后,随着世界民族主义浪潮的涌起,阶级斗争与革命理想逐渐远去,国家崛起与民族复兴接过了接力棒,成为了这个国家新的思想支柱。伴随着新口号的突出,中国的国学开始复兴,各种对于中国古代优秀文化的全新解读也竞相出现。中国的古典哲学也迎来了一场全面的复兴,不少party的领导张口黄老闭口孔孟,而对马列避之不及,也是一场奇观。
我们的青年们,在这种社会氛围下也必然要接触到不少中国古典哲学的内容,其中不乏有营养的真知灼见,也不乏落后腐朽的反动理论,更有像中庸哲学这样看似进步实则反动的充满迷惑性的思想。我们的青年们一定要善于使用马克思主义的武器,对于社会上流行的任何一种思想潮流时刻保持一种敢于批判并善于批判的态度,用先进的思想武装自己,不要被各种小资产阶级的精心包装后的糖衣炮弹所迷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