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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缚

2021-07-06 16:15 作者:Seven华柒  | 我要投稿

星历219年。

“认证中……”

“数据异常,认证失败。”

“系统报错,申请重新认证。”

“认证成功,编号X—33975重启成功。欢迎盛席回家。”

门缓缓打开,久未住人的房间依旧一尘不染,被称作盛席的人动作有些滞涩的走进门内,在沙发上坐下,一动不动的盯着大门缓缓关合。

他死了。他明明死了。

但他又活了。

他死了……

对,他是病死的。

但他又在自己的墓前醒来,和病重时满身诡异白痕不同,复活后的他和得病前的自己一般无二。四周空无一人,只有风静静吹过,扰动几条仿佛被遗弃许久的蛛丝。乳白色的破碎丝线在空中微动,像是对复活亡灵的送别狂欢。

……

在那一场突如其来的暴病肆虐中横死的人几乎都毫发无损地回来了。和盛席的状况一模一样,患病时遍布满身的交错白痕全都消失不见,记忆还在,思维正常,身体机能正常,就像只是出游了一阵子,现在又回来了。

在一小阵由恐慌引起的暴动逐渐散去后,生活又归于平静。

盛席的生活却从复活起就再没平静过。他讨厌他复活后一身怪异的皮肤触感。甚至可以说是极度厌恶。不是正常人类温热而富有韧性的肌肤质感,而是,冰冷的,光滑而坚硬的,像是某种虫类的甲壳。

他厌恶虫族。

这只会让他不断回忆起满目的鲜血和残肢。

坚硬而泛着诡谲黑芒的足肢从身后将那人贯穿。

然后开膛破肚。眨眼便只剩一地残骸。

那个画面不断在他脑海中再现。

噩梦般缠缚着他。

……

联盟军部开始蠢蠢欲动。复活人类似于虫族甲壳的坚硬皮肤不是什么瞒得住的秘密。最开始与虫族对战时人类便苦于那一身坚硬甲壳极高的防御度,近战极其吃亏,远战攻击能对它们造成的伤害又太弱。尽管后来有能人研究出了适合与虫族对战的量子装备,人类死伤率也仅仅是降低了两成。不出半个月,军部便私下招募了一支复活人军队投入训练。其中,包括盛席。

盛席本来就是隶属于联盟军团的军人,当初因为身染暴病被遣送出队时他满心的不甘和无力。他挣扎着想回军部,可人却一日比一日消瘦虚弱。他还没有完成那人的嘱托,没有完成他的遗愿,他不能死。

可纵使满心不甘,他依旧是在一片寂静中断了气。

真好,现在他复活了,他还有机会完成那人交代给他的事。

那人叫赤。是他的代号,也是姓名。和在战乱中失去父母后参军的盛席不同,赤是联盟捡来从小培养的孤儿。他们是并肩作战的生死之交,也是彼此在这世上仅存的羁绊。

可现在的盛席孤身一人,赤战死在一场由虫族偷袭引发的战役中。赤的遗书接收人写的是盛席,他在信里交代了一件事,一件让盛席不得不强撑着活下去的事。他想帮他完成遗愿。

……然后坦坦荡荡地去见他。

可孤独如影随形。最开始的盛席有父母,后来父母没了,但他又有了赤。赤死后,他却是真的什么都没有了。满心只剩悲怆的死寂。他在赤死后的每一场战役上疯了一样的扫荡。杀红了眼,血光将他封锁在自己那副伤痕累累的躯壳内。像是赤还在保护他。不在战场上的时间,他开始常常出神,一切涉及“红”的事物都能让他失神许久。

接到军部邀请入伍的通知时,盛席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兜兜转转,他终于又回来了。

……

噩梦在交叠。

满目血色和泛着诡谲光芒的尖锐虫肢在破碎中凌乱重叠。

盛席一身冷汗地从混乱中挣扎着醒来。

梦境在记忆中变得支离破碎。唯一完整的节点,就只有赤死时的遍地狼藉……

……和他低下头时看见的血红色虫肢。

……就像是他自己身上的一部分。

恐惧和无法遏制的恶心涌上喉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他是人,他不是、不可能是虫族。他的资料……对,他的资料完整的记录了他从出生到死亡的所有信息。这只是一个梦!

只是一个梦而已。

可自从第一次在梦中看到从自己身上长出虫肢,这个噩梦就在不断清晰、恶化,甚至逐渐侵蚀、覆盖了了他从前每晚都会梦到的赤死时的那一幕。

冥冥中好像在预示着什么……

正式编入伍那天,盛席穿上军装,带领整支队伍接受检阅。军部派发下来的辅导员在看到他时冲他笑了笑,是个熟人。这就是那个带领科研团队研发出量子装备的人,也是他退伍前的辅导员。

仪式结束后,辅导员亲切的走来拍了拍他的肩问好,盛席胡乱点着头应和,可能是太久没有和人如此近距离接触,他浑身泛起一股诡异的战栗感,从心底透出股不知名的寒意。

他摇摇头压下陡然泛起的奇怪情绪,可能是太久没训练,还没适应军队的训练强度,脑子都乱了。

……

军部对最近的战绩非常满意。复活人特殊的体质赋予了他们格外强悍的防御力,十几场大大小小的战役下来,几乎没有人员折损,胜率也大大提高。在这些可喜战绩的鼓舞下,军部前后又陆陆续续扩招了不少复活人。

或许是由于虫肢噩梦的干扰,盛席尽管在战场上依旧出手狠厉,但不像之前那样魔怔般的不要命。他已经在不可控下死过一次了,他不能在这时候死,这条捡回来的命还有事要做。

但变得更加冷静清醒的盛席却在一次次与虫族的对战中发现了一丝微妙的不对劲。每次战役中,一旦见了血,他的脑子就会突然一片空白,满脑都是凛然的嗜血杀意,但又和他之前想要为赤复仇的疯魔不同。那一瞬的空白和满腔嗜血不受他控制的蔓延膨胀,操纵着他机械般的挥舞手中的武器陷入机械的杀戮。尽管这种状态很快就能被压下,但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着实让人难受。直到队伍里人数逐渐增多甚至翻倍,这种情况才逐渐减弱,出现也不过短短几瞬。

但不知缘由的失控还是让盛席更多了几分谨慎和小心。他开始更加仔细地观察周围一切人。观察得越多,时间越久,他心头的不安感就越发浓烈。他发现在战场上失控的,不只他一人。甚至其他人的反应比他更严重,一旦见血就会失去神志,被操控般陷入无止境的机械屠戮。他花了很长一段时间一个一个确认,最终发现——他们队伍里的所有人,也就是所有复活人,全都都有这种症状。

他不确定这是不是赤在信中提到的可能会引起的异象,但这件事也足以验证,当初那场暴病并非意外,而是有人蓄意为之。会是谁?复活人天南海北各有来处,最重要的是绝大部分人相互之间原本并无任何联系。谁能够在这种情况下布下这样大一盘棋?他或者是她,又想做什么?这件事跟赤在信里提及的可能会发生异常又是否真的有联系?可这和虫族又有什么关系?

思绪像是一团乱麻,无论怎么扯都绞缠着无法分离,根本捋不出个头绪。

门铃乍响,将盛席从思考中拽出来:“谁?”

“盛队长,是我,柯显。”是他之前就认识的那个辅导员,“十分钟后科研室,军部有新消息。”

“好。”门外的人转达完消息就离开了,盛席站起身,捋平了衣服上的几处褶皱,几乎是踩着点推开了科研室的大门。

科研室是军部为了能让柯显更方便在空闲时间研究新式武器特意批准下来建造的,算是他的私人场所,一般没有人会进去。盛席也不很清楚为什么通知时说的不是议会室。

门从外被推开。科研室内亮着暖黄色的光,两侧各排了十几个不及半人高的培养罐,里面是形态不一的各类虫族,实验台上一片狼藉,各种工具凌乱交错,估计除了他自己应该没人能在短时间内在里面找到什么需要的东西。室内的温度偏低,应该是为了方便保存和研究虫族尸体。科研室内没有特意整理过的痕迹,看起来不像是早有预谋。或许是室内设定的温度太低,那股战栗感又渐渐漫了上来,像是在恐惧着什么。

柯显早就在桌前等他了。时间正好,两杯香茗正袅袅散着热气和清香。两人相互点头致意,盛席刚在另一把椅子上坐下,柯显就先开口解释了:“军部这次的消息仅关于你个人,我考虑了一下,觉得在议会室谈还是太大张旗鼓了些。”

盛席点头表示理解。柯显不疾不徐地低头啜一口清茶,继续道:“鉴于军部之前没有退伍后再进入部队从军的先例,所以当时你以复活人的身份再次入伍时并没有和你之前的军籍挂钩。但这么做显然对你而言并不公平,所以军部在这次会议上同意了恢复你的军衔。但是这件事我觉得你还是要考虑一下,毕竟……”

他的话没有说完,但盛席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他新入伍后待的复活人队伍虽然参与了不少次战役,但还没有到可以论功提衔的地步。他和队伍里其他人并不熟,除了辅导员没人知道他退过一次伍,这样突然恢复军衔,在军部没有特意发布通知的情况下,并不好解释。但盛席并不想考虑这些,他还有自己的事要做,没那么多时间耗在这些事上,况且军衔恢复后他的权限也会相应提高不少,无论如何都是有利的。

事情谈完盛席就离开了科研室,在关上门后那股一直萦绕在他心头的战栗感瞬间卸掉了大半。接连两次,每次泛起这股强烈又诡异的战栗感都是在柯显出现时。但他明明什么也没有做。未知的才是最令人恐惧的,盛席暗暗将柯显列为危险人物,这人必须小心防范。而那个科研室……他总感觉那个地方透着股不同寻常的诡异。

军部通过申请的指令发布时,盛席刚刚从战场下来,一身大大小小的伤亟待处理,只能由身为辅导员的柯显代为去军部。夜深人静,科研室的门被悄悄推开,主人不在,科研室的恒温和光照系统却依旧在运转。科研室里并没有安装智能管理,既没有监控也没有防御系统,盛席若无其事地闪身进门并反手关上。科研室里一片寂静,只有培养罐里的营养液不时发出“咕噜”一声。

又是那股熟悉的战栗感。盛席没有再去刻意压制那从骨髓里渗出的不知来源的恐惧,寒意丝丝缕缕的将他缠绕、包围,像是绕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蚕茧将他团团围住,如影随形的压迫随着他的搜寻逐渐加强,化成了浓浓的窒息感。盛席顶着强烈的不适在一面墙前站定。

就是这里了。整个科研室只有这里对他的压迫最强,那股从骨子里散发出的战栗感也拔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墙面很普通,看起来同其他房间里的墙一般无二,盛席抬手轻敲了敲墙体,传来的声音却并不是预料中空心墙会有的音色。盛席不死心的尝试了所有他能想到的方法,可是,墙面平整光滑,没有凹陷,没有装饰,更没有扫描装置。

窒息感和寒意如潮水般不断疯涨,意识在撕扯中逐渐被混沌湮没,退意与理智相互争斗……不行,他不能就这样离开,下次再来不知还要等到什么时候。没有嘶吼,也没有发泄似的暴动,他不能发出太大的响动,万一引来其他人……他不能打草惊蛇。盛席只是静静地垂首站着,双手紧攥成拳,暴起的青筋于一片无声中彰显着这具身体正在遭受怎样的痛楚,指尖深深陷进掌心,修剪整齐的指甲扎进皮肉,染上丝丝缕缕的血迹。

疼痛将意识从混沌中勉强扯出,眼前依旧有些眩晕,一片天旋地转中,盛席下意识伸手扶住了面前那面墙。

“……滴”

不知何处响起的一声细微的提示音,盛席在一片迷蒙中只能勉强看见面前的墙渐渐变得透明,最后消失于无形。他伸手试探着穿过那面墙原来的位置,再没有任何阻隔。

墙后是另一个不被其他人知道的房间。正中间孤零零地伫立着一个近两米高的培养罐,也比墙外摆放的那一堆不及半人高的培养罐大了不止一倍。这个规格独特的培养罐内的生物有着标志性的虫族特征,却比一般虫族大了一倍有余。且与外面那些培养罐里的虫族最为不同的是,这只巨型虫族……还活着。它的形态类似于巨型蜘蛛,身上插满了各式各样的透明软管,随着它足肢的不断挣扎在营养液里上下沉浮。它的身躯蜷缩在培养罐内不断挣动,远远看去像一团血红色的肉块在不断蠕动。

血。

红色……

眼前的血红色虫族和日日折磨他的噩梦在扭曲中完美重叠。诡异而离奇。

脑内像是要炸开般的一阵剧烈疼痛使盛席在一瞬之间清醒过来,停下了被蛊惑般不断靠近的脚步。他终于夺回了身体的控制权,但他的大脑却叫嚣着臣服。

臣服?他与虫族的仇不共戴天,人类与虫族更是你死我亡的敌对关系,他绝不会向这种东西屈服。

思绪总算勉强清晰了一些,他想起自己百思而不得其门而入,却因为那混乱中的一撑误打误撞进来,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掌。掌心被他自己掐出四个深深的血痕,和原本缠着纱布却又裂开的伤口交错,渗出来的血将纱布染得斑驳。也幸好裹了这层纱布,才没让血滴到地上,留下太明显的痕迹。

弄清楚了打开的方式,盛席没再多看一眼面前那个罐子,争分夺秒地转身就走。从这里到军部来回也不过一天的路程,他已经在这里耗了太多时间,快来不及了。墙壁在他出门时已经自动恢复成了原本的样子,干净平整,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总算是有惊无险的回到房间。盛席躺在木板床上,单手枕在脑后整理思绪。暴病以及之后一系列的一边果然和虫族有关。赤没有猜错,军部内有人和虫族勾结。只是他思索许久,依旧没能理清,柯显是如何利用虫族制造那场暴病的……他抬起另一只手,掌心的血迹已经干涸,原本包扎整齐的纱布已经变得乱七八糟。以及……他们这些人的复活,究竟是如何通过那场暴病实现的。

之后的日子里两人相安无事。柯显好像根本没有发现有人窥探到了他的秘密,依旧和和气气的和队里的人聊天侃地,格外的和蔼可亲。

盛席还不知该如何着手解决那只培养罐里的那只虫族,却有人比他先行一步下了手。

盛席醒来时,双手被镣铐反铐在椅背上,眼前是记忆中那个囚着血红色虫族的巨大培养罐,四周和他当时潜入时几乎一模一样,只是这次,多了一个人。他只略略掀开了一条缝打量周围,看清后又闭上眼继续装睡。

“别装了。”柯显的声音在前方响起,带着和平时不同的情绪,冷静又诡异,“我知道你能挣开。”

盛席睁眼,面不改色地将错位的关节推回去,又活动了几下手腕后才看向面前那人:“你究竟想做什么?”

发生在这个人身上的所有事情都透露着一股诡异的矛盾感。明明是他带领着团队研发出专用于与虫族对战的量子装备,近年来不断升级的各式针对虫族的设施和武器,他在其中做出的贡献不可或缺。可这人却在军部私自培养虫族,还利用虫族在整个星球制造了一起规模浩荡的暴病,制造出了他们这些复活人。

柯显穿着一身实验室专用的白大褂坐在操纵台前,岁月在他脸上留下的痕迹在他笑起来时更显得狰狞:“我想做什么?我只想灭了虫族,为人类抢下更多生存空间。”

这话说得……盛席伸指隔空点点他面前的巨大培养罐,朝他示意:“那这是什么?”

“听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吗?”柯显不羞也不恼,甚至还饶有兴致的给他讲解思路,“用虫族特有的高防御度甲壳来抵挡虫族的进攻。人类现在的武器已经足以对抗虫族,唯有防御体系还不够完善,你看看你们,多么完美,这样防御力和攻击力相结合,不是很轻易就能打败虫族吗?”

盛席被他讲的一阵恶寒,喉咙泛起股酸涩的呕意。这人明显是疯了。他也不打算和这人再兜圈子,赤交代给他的事情就是破坏这起人类和虫族勾结的秘案,本来他是打算直接上报给军部,但顾虑着这人在军部的权限比他还高上一些,便一直迟迟没有动作。现在看来,倒不如直接些。

盛席站起身靠近那个培养罐,熟悉的压迫和战栗感扑面而来,习惯后也只是对行动有些影响。他一手插兜,另一只手屈指敲了敲那层培养罐的壳,虽然看起来大了不少,但和普通的培养罐也差不多。

“没有营养液它会死吗?”这个它指代意味明显得不能再明显。

柯显倒是有些惊讶,盛席的表现看起来倒是接受良好,不像是对这种做法有多么深恶痛绝:“会。”

“但是它死了你们也会死。”柯显又补充了一句。

盛席转头看他,眼底的探究意味明显:“哦?”

他的疑惑不解反而催生了柯显心中隐秘的骄傲,这么一件旷世发明却没法和人分享喜悦,这对于一个发明家来说,无疑是痛苦的。柯显指了指关着血红色虫族的培养罐洋洋得意道:“只要在营养液里它就不会死。当然,也只有我能维持它的生命。”这也是他为什么自信盛席不会杀他。

“你肯定早就猜到那场暴病是我做的了,其实很简单,它有蜘蛛的特性,它的虫卵孵出的幼虫会随着风着落在各种地方,这也是我唯一没法控制的一步。那些幼虫会寄生在人类身上吸取营养不断生长。但它又并不是蜘蛛,它们会结茧,病症之一的白痕就是它们第一次结茧。人死后它们会爬出来再结一次茧,再破茧时……”他顿了顿,不怀好意的笑笑,语气里是抑制不住的得意,“就成了你们。”

难怪,难怪。那个梦并不是空穴来风……

“很简单吧?”柯显耸了耸肩,“它作为母体,对所有幼虫拥有最高掌控权。你应该深有体会,你们在战场上展现出的无与伦比的杀伤力就是它的功劳。如果母体死了,你们体内真正赖以维持所谓生命的幼虫,也会一起死。”说着,他还用手在脖颈前比了个自杀的手势。

柯显不信,有人会仅仅因为对虫族的厌恶而自寻死路。

盛席在他得意洋洋的长篇大论时便渐渐靠近,依旧维持着那个单手插兜的姿势,在他说话时还不时点头权作回答。也就是眨眼间,柯显腹部便被捅入一把便携式军用刀。

“你……!”他刚要说话,腹部的刀刃便捅得愈发深入,血涌上喉口,不受控制的往外溢。

“别那么自信。”盛席握着刀柄缓缓推进血肉之躯,语调一如既往的平淡,“也不用惊讶,消灭虫族难道不是我们作为军人的职责吗?”

断续的呼吸逐渐停止,残余着温热的尸体失去支撑倒在地上,无人理睬。盛席手脚麻利的拧开了培养罐的排水阀,在营养液液面徐徐下降的过程中在外侧的操作台上翻到只打火机,点开火丢在了流出来的一滩营养液里,火苗“倏”的一下蹿高。和一具尸体以及一具即将变成尸体的东西一同被关在墙里。

盛席没跑,他也知道自己走不了多远,但他就是不想跟墙里那些死在一起。他靠着科研室外过道旁的墙柱坐下,静静地等着。

眼前火光冲天。军部的其他人最多十分钟就能赶到熄灭这场火,没什么好担心的。

……

……意识开始涣散

赤死时那一幕又开始在他眼前重演,连同他给他留下的那封信一起不断回放。

赤,你看见了吗?

我们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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