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满）伫立尽日无一言

有些太过熟悉的东西，日用而不觉。

比如家具。

很小的时候忘了在哪儿看到过被称为脸盆架的木制家具，现在好像已经绝迹了。外婆家有带铜挂扣锁的大木头箱子，不知里面装的是什么，不过铜挂就够好玩了。老厨房的厨柜是纱窗柜门，流通空气同时防苍蝇，新一点的房子大概没有这种家具了。

老家现在还用着五斗橱，很实用的家具，小时候喝酸奶送贴纸也会往抽屉上贴。我的卧房两面墙上分别挂着塑料做的世界地图、中国地图，这么多年过去国界线和行政区划都变了，它们还没坏。卧室门后贴墙打了一个小书柜，放着很多父亲的书，年纪都比我大。自己的书和杂志除了床头柜都是放在书桌的边柜和旁边的玻璃书橱里，坐在书桌前，抬头就是明亮的阳台，光线正好。大约就是从搬过去的时候开始有封阳台，再之前住的老家属区房子阳台都是敞开的，相连的屋子每晚都得锁好门，以防小偷进来。

父母的房间贴墙打了一排衣柜，衣服被子都放在这里了，缝纫机放在南面靠窗光线好的地方，角落放着电视机、VCD和计算机，倒是没有弄个罩子特别郑重地保护起来，只是在电视机上会摆几个空易拉罐增强信号，有时候还会连上插卡的游戏机，父亲调好信号和我一起玩魂斗罗或台球。

客厅虽然不大但尽量收拾得敞亮，除了餐桌就只放了电冰箱。电冰箱算是比较早就接触到的家用电器了，大概是因为最实用。小时候冬天去祖母家，祖母会把吃不完的鱼连同咸汤汁放在厨房柜子里冻成鱼冻，有了电冰箱以后好像又用不着做这些了。吸尘器放在凹进墙的柜子里。上小学的时候，家里买了一台饮水机也放在客厅，不知道是厂里摊派的还是补贴的，当时厂里搞三产，每家发几张水票可以上门送桶装纯净水，培养消费习惯，可是没培养起来，花钱订水的人不多，于是又每桶加收两块钱，号称矿泉水，那干脆有票也不用了，还是喝白开水好。

小时候没有电热水壶之类的小家电，烧水就得真的靠火烧，钢精锅烧起来还算方便。那时在街边有时还能看见烧蜂窝煤的煤球炉，家里是已经用上液化气了。液化气罐非常沉，小时候根本搬不动，很羡慕父亲的力气。常用的搭配工具还有一个很粗的钩子，用于钩在自行车后货架上运输，如果只拉一个罐子就需要车身明显倾斜来保持平衡。不过也有我能帮得上忙的时候，当一罐气快用尽时，灶的火力就会明显减小甚至打不着，这时父亲就会把钢罐旋到管路尚可连接的最远处，放半盆热水，他把钢罐提起，让我把热水盆递下去，这样又可以支撑至少一顿饭。厨房里灶具和菜刀都允许使用，只有高压锅必须格外小心，上面还有一枚挺沉的气阀，也挺好玩的。

住老家属区的时候好像洗澡都是去厂里浴室，搬新家属区后装了电热水器，不知道多少升的一个大桶架在浴室半空，让我总是提心吊胆。由于是储水式的，得提前打开热水器烧水，储水桶看起来很大，但三口人洗还是不太够，而且洗澡时得把开关关了，不过比起去浴室或者打几瓶热水擦洗还是方便多了。大约是初中时，聊天聊到热水器，那时开时学物理了，父亲考我如果要水即加热即用，需要多少电，还只会算术的我在没有具体数字的情况下完全不会解题，方程只是学会了如何解却不会如何用，在父亲的指导下把物理关系整理了出来列出了方程，父亲说这样就能算出来了，数字只要代进去就行。搬到新小区后又过了几年装了浴霸，但也不怎么常用，冬天才偶尔开开，还只开一半，费电而且太刺眼。洗衣机也放在浴室，这大概算是第二实用的家电，那时还只有波轮式的，安全装置也没考虑那么多，敞着盖机器也可以转，父母叮嘱我手千万不能伸进去然后就随便我了，看它洗衣服真的很解压。后来还添置了净水器，大约是在父亲帮我宿舍装净水器同时，是我工作以后的事了。

浴室和厨房都是开门向西，对着后阳台，晒萝卜干一般在这里，母亲还养了些太阳花和宝石花，鸡蛋打出来壳不会立刻扔掉，会先放到花盆里，把营养完全利用起来。

后阳台这里的过道还有一个米缸，也是十分沉，可能可装三十多斤米，看起来让人很有安全感。过道和客厅有一道厚玻璃门隔开，大约是用来隔热的，空调装在两个卧室，夏天中门一隔，卧室和客厅可以比较凉快，不过也很少这样用电。

上大学后用过两个行李箱，一个藏青的较小、一个暗红的大一些，但我真没多少行李，来回学校和家里，一个箱子绝对够了。大学住宿舍没什么好添置的，也不让用违规电器，就和隔壁宿舍拼了一个路由器。邻铺同学有个小收音机，熄灯后有时全宿舍靠它打发时间，听听鬼故事什么的，但是共用一个阳台的隔壁宿舍吃不消，也就听得少了。学校发了一个大耳机，可以用来听校园广播，主要是英语考试放听力用的，平时基本是不用的。中学时家里给买过复读机，也是学英语用的，好像我也没正经用过，光听盗版磁带了。真听广播已经是买车以后的事了。

大学时搬过一次宿舍，我只搬了两趟就完事了，基本等于拎包入住，所有人都惊讶于我的家伙什如此之少，不过我也没觉得我缺什么用的啊。

工作后住单位宿舍，虽然也有位室友，但上班不在一起，很少照面，基本等于是一个人独自生活了，家里给准备了电饭锅和电磁炉。当时一般吃单位食堂，那食堂可真不错，休息天就去菜场买点回来自己做，也挺快活。

来到现在生活的这座城市安家后，享受到了更多现代工业产品，比如挂烫机，以前母亲是用电熨斗的，特别要注意别不小心碰上，后来用蒸气熨斗轻便安全多了，但是不如挂烫机好用。洗碗机我总嫌它洗不干净，还搞过两次水漫厨房，有点使用阴影。热水器也用的是燃气的了，阳台上装了小厨宝，冬天洗衣服也方便了。有小孩后买了尿布台、小书架、画架，他们生来就有的东西，想必会习以为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