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秋月之间

壹 又到了落樱纷飞的时令。 高耸入云的影向山上，顺着有着香烛、签文和虔诚的善男信女的神社拾级而下，坐落着典雅大气的神里屋敷。 那位亭亭玉立的大小姐此刻正独自站在庭院内，纤纤玉手温柔地接住了一片飘零的花瓣。她眉眼低垂，眼波中似有几分难言之情思。 “绫华，在赏樱啊。”身着蓝白西服的高大男子倏忽间走到她身后。 “啊，是的，哥哥。”绫华转过头。 “抱歉，我刚刚没有在意到您。” “是吗，何事让你如此出神？” “没事的，哥哥。”绫华露出一个甜美的微笑。 绫人的脸上也是笑意吟吟。 “那便好。适逢今日奉行事务清闲，我打算独自前往稻妻城散心，府上若是有什么事情，还有劳绫华操心了。” “好的，哥哥请放心。此外，还请您在城内注意安全。”绫华微微鞠了一躬。 绫人点点头，随即走出门口，向着稻妻城的方向走去。 贰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 盛放于神里屋敷的不是桃花，可是旅者的面庞确实深深留在了绫华的脑海。 有些事迹大可不必赘述，而有些回忆则是浓墨重彩。 ​那次，她邀请他来神里屋敷做客，二人席地而坐，看绚烂的烟花盛放于鸣神岛的天空。 那时四周空无一人。忽然，他感觉到自己的肩膀上的重量。绫华竟然将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了。一股撩人的香气袭来，使他心跳略有加速，他有些不知所措，可他深知自己承担不了这份重量。他缓缓开口，故作镇定道: “绫，绫华，别这样…”。 少女的情思就这么被无情回绝，绫华抬起头望着空，刚准备说些什么，目光又低垂下去，转头又看向天空，极力掩饰脸上的落寞。他望着她，内心隐隐作痛。 烟花易冷。 临别之际，他正欲转身离开，她却忽然放下了大小姐的矜持，快步跟上他，双手环绕住他的腰际。 空一下子愣住了。 泪水在她的眼眸里打转，在他看不见的视角里，她的神情是如此令人哀怜。 几秒的沉默后，她颤颤巍巍地问道: “你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我？” 空低下头，半晌沉默不语。 “对不起，绫华。” “旅行者……”神里绫华的声音满是哭腔。 “我一直奢望着你能留下来……” “我好不容易，好不容易遇见了你，为什么……呜呜呜……” 又过了片刻，绫华瘫坐在地上，勉强止住了抽泣。两人相互道了个别。 路上派蒙看着沉默不语的空，不禁担心地开口问他怎么样了。 空半晌不语，良久说出一句话。 “她不是我的花，我只是途径她的盛放。” 即将启程前往须弥的前一天，他与派蒙奔波于稻妻列岛与众人告别。伴随着夜幕降临，他们来到了神里屋敷。在和众人道别时，他似乎看穿了她的心事，把她拉到一个无人的角落。还未等她开口，她就被他抱在怀里，瞳孔瞬间放大。 “我走后的日子里，你也要好好地生活。可以吗？” 月下她垂泪千行，终是无言。 唯有深秋的寒意，侵袭着二人。 或许这对眷侣中谁也没有做错，一切都是命运的玩笑。 叁 岁月流转，历经数载光阴，她终于慢慢学会心淡。 对他的牵挂和思念没有消散，但却也不似当初那般刻骨铭心了，仿佛流逝的光阴冲淡了曾经那杯苦酒。 她也曾想过，自己会一直苦思他一人，上演终生不嫁的悲情戏码。 可是聪慧如她，怎会看不破命运倒映下的虚影。 只要还在奋力奔跑，就会有相逢与离别，这何尝不是永恒，如此残酷，却又如此美丽。 车行如梭，人来人往，熙熙攘攘，谁能陪她走到终点？ 既然如此，那就怀着他的祝福，活的更精彩一点吧。 是夜，独坐闺房，绫华拿出那个狐狸面具。她总是将它擦拭得一尘不染，但其光泽相较前些年难免逊色几分。 可往事浮上心头，那份温暖和幸福始终没变——那宽厚的肩膀，坚定的双眸，和忠实的陪伴。 秋天分开的人们，到了春天或许就会习惯？ 肆 在宇宙的另一个角落，空独自一人，正望着匣中的一件簪子入神。 而此时的稻妻城内，人声鼎沸，春风拂面。男人踱步于街巷内，眼见落英缤纷，心中百感交集。 “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神里绫人如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