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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龙八部后25

2022-05-21 20:49 作者:弓长尐孑  | 我要投稿

“哼!曹成,想来,你也是一方草莽英雄,如今像一条断脊之犬,真是枉为一世英名。你说你待张某不薄,简直是一派胡,张某啸聚九龙山是除暴安良,而你曹成,自从来到九龙山,这里就被你弄得鸡飞狗跳,民不聊生,我与你还有什么情面可讲。”张奎气愤道。说完,张奎一挺虎头錾金枪刺穿曹成的前胸,身旁的美女娇娘一个个吓得魂飞魄散,张奎命人看守曹成的尸体,领着人马杀奔山下。

回过头来再说杨再兴,他与张聪领兵下山后,直奔岳飞的中军大营。杨再兴骑在马上,高声断喝:“弟兄们,岳飞的营地是一座空营,大家给我放手厮杀!”说完,一催夸下白马,手举五钩神飞亮银枪,一马当先,杀入营中。张聪领着人马紧随其后,当杨再兴的人马完全冲入营寨之后,忽然,岳飞的营寨一片灯火通明,一通鼓响,四面八方都是岳飞的人马,二万五千人将杨再兴张聪的六千人马围在中间,从岳飞的中军营寨跑出一队人马,为首之人身穿子龙亮银甲,红彤彤的簪缨随风飘摆,夸下闪电搏龙驹,掌中一杆沥泉神枪,来人非是别人,正是几天前杨再兴见过的岳飞岳鹏举。

杨再兴见岳飞就在眼前,大吃一惊,心中暗想:难道岳飞是神人,刚才张奎还说岳飞在道州,就算他能赶回九龙山,这两万五千人马无论如何也赶不回来,莫非是天兵天将不成。他刚想往前闯,只听对面的岳飞道:“杨兄,别来无恙!九龙山已破,杨兄应该兑现承诺了吧!”

杨再兴一听,哈哈大笑道:“岳飞,你别高兴的太早了,尽管你设下圈套,但杨再兴并没有输,九龙山并没有破,承诺一事另当别论。”就在杨再兴刚刚说完,张聪挺虎头錾金枪来到杨再兴眼前,抱拳拱手道:“杨再兴,岳父他老人家一心想收复于你,否则,你早已死上好几次了。”

杨再兴对张聪感到无比纳闷,这个从前对自己毕恭毕敬的张贤侄,如今却直呼自己的名字,不能不让他感到吃惊,回身问道:“张聪,你……”见杨再兴非常惊异,张聪哈哈大笑道:“杨再兴,我乃建康制置使张所之孙,张宪是也!在你对面的将军,张宪竖个字说:上岳下飞,乃张宪的岳父!”

“啊!张宪,如此说来,张奎已经投降了岳飞。”杨再兴大为震惊地问道。“不错,张奎将军明辨是非,已经弃暗投明,杨将军,你还有什么考虑的。”张宪一字一顿道。“杨兄,此乃天意,还请杨兄早日归顺朝廷吧!”岳飞插道。

“哈哈……看来人算不如天算,此乃天意。岳鹏举,正所谓:有仇不报非君子,有恩不报枉为人。曹成与我有恩,再兴不能不报,若想再兴归顺朝廷,恐怕你还要拿出点真本事。”杨再兴话中有话道。

岳飞是何等聪明,他知道杨再兴是话中有话,若是你们打败我,不能算我杨再兴自动投降,江湖之中,我杨再兴也是个有情有义的人,不至于被人唾骂。知道杨再兴这个意思后,岳飞一九鼎道:“好!杨兄果然是性情中人,你我单打独斗,若是岳某败在杨兄枪下,杨兄任凭自便;若是岳某侥幸赢得一招半式,还望杨兄不要食。”

“好!一为定。你我单打独斗,不许任何人插手,只要杨某败在岳将军手下,不要说归顺朝廷,就算要打要杀,悉听尊便!”杨再兴爽快地答道,说完,一个“单手出枪”,右手擒住五勾神飞亮银枪,枪杆挎在腋下,枪尖指向半空。

岳飞脚尖一点得胜勾,沥泉神矛已然在手,在马上一抱拳道:“杨兄爽快人,飞勉为其难了!”说完,一个“青龙探首”,蜻蜓点水般刺向杨再兴的上三路,杨再兴知道,这是岳飞与自己客气,那么,自己也不能小家子气,五勾神飞亮银枪一个“钟离扑扇”,恰到好处地与沥泉神矛碰在一起,二人迅疾抽枪,算是一个回合的礼让。

二马“啪啦”一挫镫,双方各自圈回战马,杨再兴一个“弯弓射月”,五勾神飞亮银枪首先发难,他知道,无论自己是否败在岳飞枪下,都要归顺朝廷,因为,自己曾经承诺,只要岳飞破了九龙山,就会归顺朝廷。现在,自己与岳飞较量一番,就是想看看当年枪挑小梁王的人,枪法究竟如何神奇,武科场前,自己一场大病,错失目睹岳飞枪法的机会,世人都说杨家枪天下无敌,那么,自己的枪法是不是真的可以与逍遥追魂枪比肩,只有试一试才知真假,所以,杨再兴抱着一探岳飞身手的想法,出手就是狠招。

岳飞见杨再兴的“弯弓射月”已经刺到,一个“磨盘扫雪”,“螳螂”一声,将五勾神飞亮银枪扫向一边,杨再兴知道岳飞轻易不会中招,一个“卷藤枪”,五勾神飞亮银枪缠着沥泉神矛的枪杆,滑向岳飞的双手,一招看似平淡的枪法,在杨再兴的手中变得非常神奇,岳飞心中暗暗吃惊,呀!杨家枪果然变化多端,神奇莫测,与此人过招,是岳飞出世以来,绝无仅有的奇人。

想到这,岳飞一个“退避三舍”,沥泉神矛迅速摆脱五勾神飞亮银枪,杨再兴见岳飞轻易摆脱,不仅心中佩服,口中喊了一声:“好!”紧跟着,一个“猛虎跳涧”,“啪啪啪”,枪杆暴长三尺,一个“一箭穿心”,五勾神飞亮银枪直愣愣地刺向岳飞的前胸,这一枪刺得又快又疾,势如奔雷,观战的所有人都被杨再兴的这一招吓出一身冷汗,甚至许多人都为岳飞捏把汗。

可是,岳飞就是岳飞,他见杨再兴的“猛虎跳涧”使出之后,只进不退,必然留有杀招,所以,心中早有准备,一个“跃马四防”,封住门户,紧跟着一个“拨云拂雾”,沥泉枪与五勾神飞亮银枪重重地碰在一起,只听“嘡”的一声,两人枪杆碰到一起,相碰的部位擦出一溜火花,离得近的士卒,耳朵里“揉”的一声,被震得“嗡嗡”作响,听不到别人说话的声音。

三次上手,二人使出看家本领,只见杨再兴一个“金鸡啄米”,五勾神飞亮银枪如同白蛇吐信,随时攻向对手。岳飞也不客气,一个“梅花三弄”首先进攻,只见岳飞的沥泉神矛舞动起来,上扎雪花盖顶,下扎枯树盘根,左扎青龙出岫,右扎猛虎跳涧,三十八式逍遥追魂枪,进攻时刺、戳、点、扫、挑,丝丝入扣;防守时格、拨、架、挡、淌,毫无破绽。

杨再兴不仅暗暗惊叹,岳鹏举,我不如也!面对岳飞犀利的进攻,他也不甘示弱,一个“金鹅三点头”,将三十六式六合梅花枪使将出来,刺、撇、点、拖、提,拨、扫、勾、压、*,见招拆招,见势破势,与岳飞大战在一起。

这二人一交上手,真好似哪吒闹海,杨戬劈山,你来我往,各不相让,半个时辰不到,岳杨二人已经大战了七八十回合,不分胜负。就在二人全神贯注争斗时,突然,从岳飞的身后窜出一匹汗血宝马,马上一员小将,手舞擂鼓翁金锤,不分青红皂白,抡锤就砸,只见这匹汗血宝马,又高又长,凹灰色的鬃毛已经被汗血染红,猛不丁蹿到“气死雪”身边,“气死雪”以为:又是上一次用锤砸自己屁股的那位将军来了,吓得它“唏溜溜”一声暴叫,一矮腰身,顺着岳飞的左侧撂了下去,杨再兴赶紧勒住缰绳,大声喊道:“吁……”

可是,这匹战马任凭杨再兴怎么勒僵,仍然是咆哮蹄腾,像发了疯一样不听使唤。杨再兴使劲勒住马头,“气死雪”打着圈圈跳入身边的溪水之中。杨再兴担心自己会从马上摔下,只得放松嘶缰,“气死雪”一口气窜入溪水中间,并在怪石嶙峋的溪水满姗而行,张宪等人见杨再兴的战马跳入溪水之中,担心他逃走,一催千里骕骦驹追了下来,小个子汤怀最为机灵,领着一千弓箭手随后赶到,并大声喊道:“放箭!”张宪连忙阻止道:“慢!”

自从岳云惊了杨再兴的战马后,岳飞大为光火,高声喝到道:“来人啊!将岳云拖下去重责二十军棍,着实地打,胆敢有徇情者,与岳云同罪!”岳云一听,如坠五里云端,连忙喊道:“爹爹,孩儿并未丢失粮草,为何要重责孩儿二十军棍?”“哼!你坏了为父的大事。为父与杨再兴约定单打独斗,不许任何人插手,没想到,你一回来就参入战中,为父岂不失信于杨再兴!谅你并不知情,杖责二十,已经算是轻的了!”岳飞道。

“爹爹,孩儿押运粮草归来,见爹爹与他人杀得难分难解,身为人子,岂能让爹爹冲锋在前?”岳云解释道。“岳云,为父知道你是一片孝心,但失信就是失信,不能因为你的孝心,为父可以失信于天下,杖责你二十军棍,你服与不服?”岳飞问道。“服!孩儿懂了。”岳云答应一声,脱去铠甲,跪在地上,任由执法官杖责。

岳云与岳飞的对话,众人听了非常明白,谁也不敢求情,要知道,岳飞与杨再兴的确有在先,不许任何人插手,尽管岳云不知情,也是岳飞食在先,所以,众人只能叹息。

汤怀准备射杀杨再兴,张宪大声阻止道:“慢!杨将军马惊了,绝对不是逃跑,请不要射箭!”“气死雪”战马在溪水中一阵闹腾,慢慢开始温驯起来,杨再兴掉转马头,对张宪道:“愿执我见岳公!”遂牵马出山涧,倒缚双手,请张宪捆绑。张宪感其诚,曰:“杨公此愿足,何须倒缚?”“非也!败军之将,何以弹而簧之,不足诚矣!”杨再兴诚心诚意地说道。

这样,张宪只好命人将杨再兴倒缚双臂,送到岳飞的营帐。岳飞见张宪押着杨再兴进账,赶紧走下帅案,为杨再兴松绑,惊呼道:“杨兄,飞教子不严,失信于你,虽然他押粮归来,并不知情,但破坏你我的约定,还是要杖责二十军棍,还请杨兄查验,飞此举不求杨兄宽宥,只求杨兄自便。来人啊!将岳云带上来!”

这时,执法官将皮开肉绽的岳云推了上来,杨再兴一看,心中无比感佩,脸色一红道:“岳公此举,再兴无地自容,是再兴失信于岳公在前,与岳云无关矣!更何况,岳云不出现,再兴很难支撑百合。今日再兴倒缚双手,为岳公叔弟岳翻之死赔罪,感念岳公不计个人恩怨,慨然为国,再兴愿追随岳公,抗击金人,尽忠报国!”

“哎呀!杨兄此举,深明大义,国之大幸!正所谓: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国之多桀,将才难得,如若杨兄不弃,飞愿与杨兄结为金兰之好,同仇敌忾,共抒国难,不知杨兄以为如何?”岳飞至谦至诚道。“岳公诚人也!岳公自弃千金之身,再兴感激不尽。正所谓:泥沼之土,何敢焉附金碧之墙,还请岳公思量!”杨再兴惶恐道。

“杨兄此谬也!在岳飞的军营,除了小辈外,皆为兄弟,杨兄名声显赫,声振寰宇,与我岳飞结为兄弟,是我等荣幸,还请杨兄不要推却!”岳飞自谦道。“岳公此,再兴若是推却,显为不仁不义。再兴生辰甲申(崇宁3年),不知岳公生于何年?”杨再兴欣然问道。“飞生于癸未年(崇宁2年)3月,哎呀!岳飞稚长一岁,恬为兄长,委屈杨兄弟了。”岳飞报出自己的生辰八字。

张显早已命人摆上香案,岳飞与杨再兴结拜为生死与共的兄弟,按照年岁,最大的是张奎,然后是岳飞;杨再兴排在牛皋、汤怀、董先、王贵之后,排行老七,大有七郎之勇,除了牛皋在道州外,杨再兴拜见五位异姓兄长。同样,吉青、张显、良新、赵义、石泉、徐庆、诸葛英、孙千、孙万、张保、王横等拜见七哥;张宪、付天亮、岳云拜见七叔,这样,岳飞的老五虎将开始诞生:杨再兴、徐庆、董先、诸葛英、张显五人;待颖昌大战后,岳家军又形成以岳云为首的小五虎将,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剿灭曹成以后,广南宣抚使李刚表奏朝廷,称岳飞:“年齿方壮,治军严肃,能立奇功,近来之所少得,异时,决为中兴之将。”岳飞因功连升三级,由亲卫大夫升为中卫大夫、武安军承宣使,仍属从五品,可神武后军的兵力大大加强,与韩世忠、张俊、刘光世的军力大致相等,牛皋、董先、杨再兴、张奎、岳云等人,各授军功;李刚因为是岳飞的上级,高宗赵构将他宣旨回京(临安),官复原职,继续担任太常少卿,佐理内政。

此间,金人并没有南侵,只是敦促伪齐向南扩张。绍兴三年九月,岳飞奉命进京述职,第二次觐见高宗,赵构对忠勇神武的岳飞大为赞赏,亲书“精忠岳飞”四个大字,命人绣成锦旗,以为大纛。又任命岳飞为江南西路舒蕲州制置使,将驻守蕲州的统制李山、屯驻江州的统制付选两支人马并入岳飞麾下,将淮南西路的舒州、蕲州的防务并入岳飞的防区。

岳家军的军号也有神武副军更名为神武后军,官衔却由都统制改为统制,这是因为岳飞资历尚浅,无法与韩世忠、张俊、刘光世等老上司相提并论,当然,岳飞并没有看重这些,他更看重的是神武后军这块牌子,虽然仅仅是一字之差,人数可以无限放大,不像原先的副军,召集再多的人马,依然属于神武右军;目前的三万五千人马基本构成了岳家军的班底,经过多年征战之后,岳飞拥有全国近三分之二的人马,也为自己“莫须有”的罪名,重重地画上了一笔。

述职完毕,岳飞向高宗赵构告假,带着岳云、张宪回江州看望娘亲,现在,江州正是岳飞的治下,因为,自己征战多年,未曾看望娘亲,让岳飞一直耿耿于怀,得到赵构的同意后,岳飞归心似箭,将军中事务交由张显负责,诸葛英、杨再兴、牛皋等人竭力辅佐。

出临安经宣州入水,逆江而上,岳云可是第一次长距离坐船,感到无比的新鲜,同时,岳云自上天山以来,还是第一次看望祖母,娘亲莺儿去世的早先几年,岳云一直跟祖母相依为命,一晃眼,十几年过去了,也不知道祖母现在是什么样子,因为躲避金兵,老祖母离开汤阴,背井离乡,想到这些,岳云跟爹爹一样,非常难过,从而更加激发岳云报国雪耻的决心。

三天两夜之后,岳飞领着岳云、张宪来到江州,经过打探,岳飞三人很快来到自家门前,尚未进门,岳飞领岳云、张宪跪在门外,高声喊道:“不孝子岳飞回来看望娘亲,愿娘亲身体安康,福寿延年!”岳飞的喊声,很快惊动了屋内的银儿李淑贞,以及女儿银瓶、次子岳雷等人,她们搀扶出郭,争相来到门外。

银儿一看,跪在地上的是丈夫岳飞,又惊又喜,连忙对银瓶和岳雷道:“瓶儿、雷儿,你们的爹爹回来了,快去扶你祖母出来,让她老人家也高兴高兴。”说着,银儿的眼泪不知不觉地流了出来。岳云跪爬几步,来到银儿跟前,“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道:“云儿拜见娘亲,愿娘亲万福!”银儿赶紧扶住云儿道:“云儿,娘也想你啊!回来了,终于回来了。”

这时,张宪也同样跪爬几步,来到银儿近前,“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道:“小婿张宪磕见娘亲,愿娘亲安详!”“云儿、宪儿,快快请起!娘亲一切安好,等会儿,好好地给你们的祖母跪拜。”银儿亲切地说道。

这真是:舍身报国一腔血,异地相逢两行泪;满目青山烽烟吹,直捣黄龙待何年?狂中狂曹成称霸九龙山,计中计岳飞再擒杨再兴。

工夫不大,银瓶和岳雷扶着岳母来到门前,此时的岳母,年过花甲,尽显老态之色,饱经风霜的脸上刻满岁月的年轮,两腮塌陷,双眸浑浊,在银瓶和岳雷的搀扶下,亦步亦趋来到岳飞眼前,颤颤巍巍道:“飞儿回来啦!让娘好好看看你。”说完,岳母躬下腰,想将岳飞看个真切,眼泪也是婆婆娑娑地落满衣襟。

听到娘亲的呼唤,岳飞伏在地上喊道:“娘,孩儿不孝,让您记挂了,飞儿给您磕头!”说完,岳飞、岳云、张宪三人,实实在在给岳母磕了三个响头,只听岳云边磕头边啜泣道:“奶奶,云儿再给您磕三个响头。”说完,他跪爬几步,又给岳母磕了三个响头。老人家看到儿子将大孙子、大孙女婿都带了回来,非常激动,一激动,岳母咳嗽不止,银瓶赶紧轻拍奶奶的后背,半天,岳母才止住咳声。

银儿是个乖巧的媳妇,赶紧对岳母道:“娘,您真是好福气啊!儿孙绕膝,明日又是您的六十寿诞,岳哥哥回来给您祝寿来了,我们还是赶紧进屋说吧!”“哎!娘真是老糊涂了,飞儿他们还跪着呢!”岳母答道。

一家子兴致冲冲地回到里屋,岳飞围着娘亲忙前忙后,岳云张宪与小兄弟们打得火热,尤其是少不更事的银瓶小姐对战场上的事兴趣甚浓,不断地向岳云、张宪问这问那。因为她是女孩,岳云张宪总是先回答她的问话,这一下却惹恼了弟弟岳雷,他大声嚷嚷道:“姐,打战是男人的事,你一个女孩子要问那么多干嘛?”“姐姐就是要问,女孩家怎么了,将来我也要上战场打战,抗击金兵,保护奶奶、保护娘亲。”银瓶不服气道。

“哼!你会武功吗?还说上战场打战呢,不要上了战场把鞋子跑丢了,哈哈……”岳雷戏谑银瓶道。“好呀!你敢跟姐姐这样说话,看我不揪烂你的耳朵。”银瓶气呼呼地说道。岳云见弟弟、妹妹争执起来,赶紧制止道:“弟弟妹妹们不要吵,岳雷、岳霆在这里问我;银瓶带张宪到那边去问,这样就不会吵了。”

“还是大哥有办法,姐,我是男孩,我才不跟你争姑爷呢?”岳雷没心没肺地说道。张宪毕竟是翩翩少年,懂得姑爷的含义,更知道岳云的用意,只是这话从岳雷口中说出来,张宪还是觉得脸颊发烫,只好期期艾艾道:“银瓶妹子,你是姐姐,不要跟弟弟们一般见识,走,我们上那边去。”这样一来,总算将争执不休的银瓶与岳雷分开,听了一些战场上的趣闻,小兄弟们不亦乐乎。

岳飞随银儿扶着娘亲回到里屋,岳母坐下后,岳飞问道:“娘,近来身体可好?这里生活还习惯吗?”“咳……娘亲的身体倒没有什么大碍,就是岁数大了,眼睛也花了,越是老了,越是想念永和庄,那里啊!还有娘……唉!不说了,不说了,说说你的战事吧!”岳母似乎有无尽的遗憾,轻叹道。

“娘,孩儿无能,让您偌大岁数还要过着背井离乡的生活,一天不驱逐金人,岳飞誓不卸下马鞍,一定让娘早日返回故里。”岳飞在娘亲面前信誓旦旦地道。为了娘亲能够早日回归故土,岳飞发下誓后,只有在自己染上眼疾和娘亲病故才回归家门,从此,戎马一生,鞍马劳顿,抗击金兵,血染沙场,直至高宗十二道金牌将他召回,秦桧将他害死在风波亭,娘亲的尸骸还是埋在江州庐山,这个心愿也未能完成。

闲少叙,书归正传。岳母见自己的话让儿子落下负担,赶紧改口道:“飞儿,抗击金兵,驱逐金人,不是为了娘亲一个人,为了千千万万的大宋百姓,现在的百姓实在是太苦了,居无定所,食不果腹,还要遭受金人和地方恶霸的欺辱,怎生了得?娘当年为你刺下‘精忠报国’的纹身,就是希望你能为国请命,报效家国,飞儿,你懂娘亲的心意吗?”

“娘,飞儿明白。长期以来,大宋朝廷积弱积贫,导致当今朝廷势微国弱,金人来了以后,许多奸诈之徒见风使舵,与朝廷离心离德,整个大宋朝廷四分五裂,犹如一盘散沙,要想将金人驱逐中原,尚需时日。不过,娘,当今天子,尤为贤明,力主抗金,任用贤能,驱逐金人,中兴宋室,指日可待啊!”岳飞兴高采烈地说道,他的话也感染了岳母和银儿。

只听岳母道:“嗯……娘听着高兴。不过,飞儿,娘亲当着银儿的面,想问你一句话。”“娘,您有什么话就直接问吧!何必跟飞儿这么说?”岳飞不假思索道。“好!娘问你,你打算对思阳如何交代?”岳母轻轻抛出一句话。“这……”岳飞没有想到娘亲突然会提出这个问题,淬不及防,只好突着嘴,没办法回答。

银儿见岳哥哥面现为难之色,起身款款一拜道:“娘,只要思阳姑娘不嫌弃,银儿愿意作小,怎么说,思阳姑娘也是有恩于岳家,我们不能有恩不报啊!”“银儿,你是一个明事理的媳妇,娘不是这个意思,只要飞儿能给思阳一个名分,娘就不会感到对思阳有所亏欠了。”岳母道。

“娘,银儿说的是真心话,只要思阳姑娘愿意,我们姐妹谁大谁小,都不打紧,重要的是能同时侍候在您老左右,岳哥哥就不会牵挂,银儿就会开心的。”银儿乖巧地说道。“银儿,娘知道你说的是心里话,现在关键是看飞儿的意思。”岳母期盼着岳飞的回答。

“娘,您还不了解思阳妹子的个性吗?她是一个‘眼睛里不揉沙子’的人,如今有了银儿妹妹,恐怕飞儿今生今世也给不了她什么名分。”岳飞跟娘解释道。“胡说!给不了名分,那你为啥叫她到江州来?”岳母似乎有些生气道。

“娘,您是知道的,当时,思阳妹子失去一臂,我只是想让她到江州来,大家在一起也好有个照应,待飞儿赶走金人,实现夙愿,一定回归故里,将思阳当亲妹子待,照顾她一辈子,只可惜她还是没有留下来。”岳飞跟娘亲解释道。

“唉……这都是命啊!我一个孤老婆子拖累你们了。”岳母哀叹道。“娘,可不敢这么说,没有娘亲,哪来飞儿的性命,飞儿无论如何也不会让娘亲受苦的。”岳飞赶紧劝解道。“是啊!娘,是您风里雨里将岳哥哥哺育成人,才有了今天的儿孙满堂,您老高兴才对,何苦这样哀叹?”银儿也劝慰道。

就在娘仨说贴己话的当头,就听一个声音道:“王真人倚门不进,难道是岳贤弟不待见客人吗?想来,明日是蒙娘的六十寿诞,大概王真人也是来讨杯酒喝的吧!”

岳飞一听,这声音分明是义兄洪七,立即起身道:“娘,洪大哥来了,飞儿这就去迎客。”说完,岳飞快步来到门外,此时,王重阳一脸凝重地站在门口,似乎对岳飞的到来感到一丝不屑。岳飞赶紧抱拳拱手道:“岳飞不知道王真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敬请见谅!”

“我是来给岳母祝寿的,岂敢劳岳将军亲迎!”王重阳不冷不热道。岳飞甚感纳闷,但在须臾之间,岳飞也不便往心里去,他知道,王真人在院内,洪七还在院外,所以,匆忙之间,岳飞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然后,他又匆匆去迎洪七。

岳飞三步二步来到门口,院门外不仅站着洪七,还有两对情侣,一对是唐门掌门人唐万秋、妻子吾古孙叶,另一对是珠联璧合的仙袂侠侣黄药师和白瑕。岳飞抱拳道:“不知那阵香风把唐大哥、唐大嫂、黄岛主和白姑娘吹到江州来了,快请进!快请进!”

还是吾古孙叶嘴快,道:“思阳姑娘告诉我们,说近期是岳母她老人家的六十寿诞,所以,我们才匆匆忙忙赶来,这样不请自来,没有给岳大哥添麻烦吧!”“哪里?哪里?唐大哥、洪大哥、黄岛主能来江州,岳家小院蓬荜生辉啊!还有,你是唐大哥的妻子,也就是我岳飞的大嫂,以后千万别叫岳大哥了,你让岳飞不知以后该如何称呼你为好?”岳飞对吾古孙叶道。

“既叫小妹,又叫大嫂,这样称呼岂不更好!哈哈……”黄药师风趣道。洪七一听,插道:“对,以后啊!你就称呼她小妹大嫂,如何?哈哈……”说着,大家又是一阵哄堂大笑,把大胆泼辣的吾古孙叶笑得面红耳赤。

听到小辈们风趣的谈笑,岳母也乐呵呵地对银儿说道:“银儿,岳大哥来客人了,你还是去忙吧!”“哎!媳妇这就去。”银儿答应一声,轻快地来到门外,这次婆婆做六十寿诞,是银儿自大婚以来的第一桩开心事,她忽然觉得身体也轻灵了许多,也许是岳哥哥那句话,还在银儿耳边回荡:恐怕飞儿今生今世也无法给思阳什么名分!

走出门外的银儿,忙着招呼客人,很快与大家的气氛融洽在一起,只听岳飞说道:“王真人真是稀客,缩头湖一别,岳飞又与前辈在江州见面了。”王重阳抱抱拳道:“客气了!客气了!贫道也只是路过江州,听说岳母就在这里,特来看望,没成想,喜遇岳母六十寿诞,贫道不曾带来什么寿礼,岳将军见笑了。”

“哎!前辈,哪里话?你我都是江湖中人,哪有这许多讲究?岳飞特意向皇上告假,回江州省亲,与各位在这里相见,真是缘分啊!”岳飞客气道。说说笑笑,众人已经进得里屋,除了王重阳,其他人都给岳母跪拜,祝岳母“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岳母也是乐呵呵地招呼大家坐下来品茗。

大家分宾主落座之后,洪七起身给岳母跪倒,道:“蒙娘,我们丐帮是要饭的叫花子,也没有什么像样的寿礼,这里只有一把犀牛角做成的梳子,是七儿亲手做的,给您老梳梳头,每次您拿起梳子啊!就会看到七儿在您跟前。”“七儿,你们能来给老身祝寿,老身就感到心满意足了,还提什么寿礼?”岳母嗔怨道。

接着,黄岛主给岳母送上家传的“桃花清目玉露丸”,唐万秋给岳母送上成年的琥珀松脂。王重阳想了想,也从怀中掏出一把银制的“护命锁”,乐呵呵道:“老姐姐,小辈们都有礼物相送,我也不能空手,送上这把‘护命锁’,愿您老儿孙满堂,长命百岁!”就在王真人掏锁递锁的一刹那,他用拇指抹去锁上的生辰八字,岳母、银儿、吾古孙叶、白瑕等人看不出什么异样,但是,王重阳的一举一动如何能逃过岳飞、洪七、黄药师、唐万秋的眼睛,令在场众人诧异非常。

诧异归诧异,毕竟王真人也没有对岳母做出什么伤害的举动,从始至终都是对岳母敬重有加,岳飞等人也不以为意;酒席在其他佣人的帮忙下,很快开席,众人尊寿星为上座,岳母也是开开心心与大家欢聚在一起,她首先向吾古孙叶问道:“唐家嫂子,刚才老身听你说,你们见过思阳姑娘了,难道你们是从峨嵋山来,我那义女思阳过得还好吗?”

“伯母,我们确实从峨嵋山来,否则,也不知道您老的寿诞,这都是思阳姑娘告诉我们的。”吾古孙叶道。“哎!还是闺女心痛老身,千里之外还惦记着老身的寿辰。”岳母颤巍巍地道。“不,不应该叫她思阳,应该叫她慧愫,她已经遁入空门了!”洪七一边喝酒,一边满怀惆怅地说道。

“啊!唉……如何会这样?”岳飞、岳母不自觉地发出惊叹;王重阳更是惊讶得连酒杯都掉落在桌上,呆若泥塑,众人皆目视他半天,王重阳这才回过味来,自知失态,赶忙道:“贫道为思阳姑娘感到惋惜,这样一个风华正茂的女侠,却要陪伴青灯古佛一辈子,真是愁煞天人啊!无量天尊!”

自从得知思阳落发为尼的讯息后,有四个人食不甘味,最最痛苦的当属洪七和王重阳,洪七是剃头挑子一头热,一直不得思阳姑娘的芳心;而王重阳则是父爱如山,没能替女儿找到一个最好的归宿,有失做父亲的责任,自然是痛苦难当。可是,岳飞也不见得比他俩好到哪里去,自此,一辈子将在愧疚中煎熬,悔恨自己不该有代州之行,不该有当年的武科场相遇。岳母后悔当初在天山时,没有当着岳飞和思阳的面,把她俩的婚事定下来,否则,也不至于让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陪伴青灯古佛,了此残生。

尽管唐万秋、吾古孙叶、黄药师、白瑕等人频频举杯,但酒席依然沉闷,因为岳飞、洪七、王重阳三人心事重重,未能与唐万秋、黄药师等人尽兴,看看时候不早,黄药师催促洪七等人离开席面,岳飞赶忙张罗着将他们安排在就近的客栈,然后,自己无精打采地往回走,他刚刚拐过一个弯来,一个人影拦在岳飞身前。

岳飞定睛一瞧,这个人影非是别人,正是刚刚离开席面的王重阳,只见王重阳向岳飞招了招手,随后,一个“白日飞升”,使出全真身法,翻过几个院落,来到一片荒野之中。岳飞不敢怠慢,使出逍遥派的绝顶轻功紧随其后,落定身形之后,岳飞抱拳拱手道:“王真人,前辈招岳飞前来有什么要事相商,请前辈明示!”

“贫道请岳将军前来,是想请岳将军去趟峨嵋,贫道以为,只要将军能现身峨嵋,思阳姑娘一定会再返凡尘,不知岳将军是否愿意?”王重阳急不可耐道。“前辈,这是为什么?”岳飞疑惑道。

“岳将军,明人眼里不说瞎话,思阳是贫道的女儿,她是贫道与……了……私生女,二十多年来,她一直长于荒山,贫道没有尽到一个做父亲的责任啊!自太行武林大会后,思阳就爱上了你,那时,贫道还不知道她就是了师太的女儿,早知如此,贫道就是厚着脸皮也要成全这门亲事,可惜,贫道知道的太晚了,此番前来,就是想在岳母面前提亲,白天在门外,贫道已经听到你们的谈话,这件事不能完全怪你们,思阳的个性确如你所;不管怎么说,还请岳将军给她一个名分,也好将她带回凡尘啊!”王重阳近乎哀求道。

听了王重阳的话,岳飞对思阳的身份不疑有他,否则,以王重阳现在的身份,不可能近乎哀求地恳请自己,这样,对王重阳来说,其实比死还要难受。可岳飞真的是有口难,若能随王重阳一起赴峨嵋,当然也是自己的心愿,可是皇命难违,此次赴临安觐见高宗,禀明军情后,岳飞向皇上告假,说明娘亲寿诞,高宗赵构准许他十日假期,从临安至江州已经耗费四日,想在剩下的六日内来回跑趟峨嵋,就算岳飞肋生双翅也难以做到,所以,对于王重阳的恳请,岳飞实在是无能为力,他只好哀叹道:“前辈之心,岳飞感同身受,可是,皇命难为,不得愿矣!待岳飞安顿军务之后,奏明圣上,一定赶赴峨嵋,劝谏思阳姑娘返回凡尘,不知前辈意下如何?”

“岳飞,你……好!好!好!岳将军现在是朝廷中人,功名要紧,如今的岳将军不再是当年的岳少侠了,恕贫道多,就此别过,后会有期!”说完,王重阳不听岳飞任何解释,一个“金雁展翅”,离开荒郊野外,像一只飞入云层的金雁,消失得无影无踪,岳飞还想解释,可王重阳飘然离去,纵然有千般无奈,也没有任何人知晓他的苦衷。

抛开岳飞独自苦恼,暂且不提,回过头来说一说,王重阳为何来到江州?其实,王重阳早于洪七、唐万秋、黄药师等人来到峨眉,他就是对女儿思阳的婚事放心不下,尤其是思阳为了擒获杜叔五失去一臂后,作为生身之父的他,心如刀剜,虽然在宿头湖与岳飞相见,但那时,救失踪武林与打败金兵才是正事,王重阳几次话到嘴边,却又在岳飞面前咽了回去,思阳从宿头湖回去后,心如死灰,了师太担心得紧,只好给王重阳捎信,希望王重阳能够劝慰思阳放弃落发为尼的想法。

王重阳来到峨眉后,得知个中原委,思来想去,知道自己劝慰不了思阳,只好对了师太道:“素素,你先劝慰思阳一番,我这就去江州面见岳母,无论如何也要在岳母面前提亲,岳少侠是个人尽皆知的孝子,只要岳母同意了,相信岳少侠不会反悔的;只要岳母同意,我抛开这张老脸,请岳少侠亲来峨眉,一定能够化解思阳心中的苦楚,你看这样好不好?”

“重阳,我看也只好如此了,若是岳少侠能够亲来峨眉,自然是水到渠成,可是,岳少侠现在是朝廷的中流砥柱,能不能亲来,我不敢奢望啊!”了师太无奈道。

“唉!这一点,我何尝不清楚,不管怎么说,只要能说通岳母,就算成功一半。”王重阳哀叹道。“但愿吧!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若是思阳真的与我佛有缘,那也是天意,为娘的就背负一辈子的罪责吧!”了师太自哎自怨道。“素素……”王重阳伸手扶住了师太的肩头,轻轻晃动着,近三十年前,那个天真无邪,冰清玉洁的素素已经不复存在,眼前的只是一个被爱挫伤,形容憔悴的女尼。

就在王重阳准备将素素揽入怀中时,有弟子禀报,丐帮帮主洪七、桃花岛岛主黄药师、唐门掌门人唐万秋前来拜见师太,了师太答应一声,吩咐弟子准备迎接,然后对王重阳道:“既然在此,不如同我一道迎接洪帮主等人。”

王重阳急忙道:“素素,还是你独自前去迎接的好,免生窦疑,重阳这就离开峨眉前往江州,思阳就交给你了。”“哎…你从后山下去吧!”了师太答应着指点王重阳下山的路径。

了师太整好衣冠,领着弟子,轻快地来到山门前,果然,以洪七为首的五人立于台阶之下。师太边走边客套地让五人上山,并命门人弟子头前带道,直奔婉华庵,师太命人请思阳过来与大家相见。

为了不失峨眉风范,形容憔悴的思阳与大家一一相见,特别是吾古孙叶、白暇与思阳多日不见,三人相见,更有说不完的话,从太行武林大会聊到觉华岛,又从觉华岛聊到武科场,吾古孙叶与白暇的喜兴劲,当然也感染了思阳,她把多日的苦恼暂时抛却一边,带俩人尽览峨眉风光。

白天陪着吾古孙叶和白暇,思阳心中不及细想,可到了晚上,思阳无论如何也合不上眼,她知道,洪七与黄药师、唐万秋等人来到峨眉,并非是她们在路上巧遇,多半是洪七的注意,意思很明显,是冲我思阳来的。思阳思来想去,明日一定要让师傅为我剃度,自己是个受苦的女人也就罢了,可别害了一片痴情的阿娜姑娘。

想到阿娜姑娘,思阳剃度的决心更加坚定。第二日早斋过后,师太正与洪七等人闲聊,思阳跪倒在师傅面前,恳请师傅为她剃度。她的这一举动不仅出乎洪七等人的意料,甚至连了师太也感到吃惊;了师太只好以峨眉派有贵客在此,不便剃度为由,让思阳退到一边,可是,思阳跪在地上就是不起,了师太更不好明说,她只得用眼睛向洪七等人求援,冰清玉洁的白暇姑娘何等聪明,马上走过去搀扶思阳道:“思阳姐姐,我等姐妹是来游山玩水的,并非是来看姐姐剃度的,若是如此,我等姐妹即刻离开峨眉便了。”

“是啊!思阳姑娘,若是你现在剃度,倒是我等的不是,传扬出去,我黄固倒没什么,恐怕与洪帮主唐掌门名声不利,还请思阳姑娘三思啊!”黄药师道。“思阳,不得无礼!传扬出去,不仅污了洪帮主、黄岛主、唐掌门的名头,也让江湖中人笑话我峨眉不懂礼数。”了师太故意虎着脸道。

“师傅,弟子不敢!徒儿以为,思阳自小被父母遗弃荒山,是师傅捡来抚养成人,这说明徒儿与佛有缘,今日剃度,只是想请武林做个见证,从今往后,我思阳一心一意侍奉佛祖,还请师傅成全!”思阳再次向师傅求道。

思阳的话,让了师太心中流血,但她无法与思阳明,只好道:“思阳,自般刺密谛师祖创建峨眉派以来,一向以收容受苦受难的弱女子为法旨,收容之后,只要六根未净,完全可以代发修行,为师观你红尘未尽,还不是侍奉佛祖的时候,即使有一天你尘缘已了,再行剃度也不迟,何必急在一时呢?”

“师傅,徒儿已经看破红尘,参悟因果,皈依我佛,早日修成正果吧!”思阳哀求道。“不!思阳,洪七此次前来,就是要在师太面前求亲,若是姑娘不嫌弃我是一名乞丐,洪七愿意侍奉姑娘一辈子!”洪七跨前两步,大声地说道。

师太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对于思阳的一举一动,师太洞若观火,她知道思阳迫切要求剃度,就是因为洪七的到来,她的目的也非常明确,就是想当着洪七的面剃度,断了他的念想,一来,思阳心中只有岳飞;二来,洪七背后还有一个痴痴等待的阿娜姑娘。

“不,洪大哥,你在思阳心中永远是一个大英雄,思阳配不上你,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思阳知道洪大哥是个好男人,应该找一个更好的姑娘,阿娜妹子就是一个最好的姑娘,她真心实意地爱着洪大哥,希望洪大哥好好珍惜,千万不要辜负阿娜妹子的一片真情。”思阳对洪七回应道。

“思阳,你听我说……”洪七急切道。“洪大哥,什么都别说了!”思阳说完,随手抽出神荼剑,一个“狮子甩头”,满头青丝纷纷扬扬地飘落一地。

师太、洪七等人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洪七捡起地上的秀发,对思阳道:“思阳,为什么不给我洪七一点机会?这辈子,洪七心中只有你一个人。阿娜……阿娜她是我情同手足的妹妹,难道你不知道我的心意吗?”

“阿弥陀佛!洪帮主,慧愫明白你的心意,可洪帮主是否也能明白慧愫的心意呢?阿娜真的是个好姑娘,洪帮主可千万别伤了她的心!”思阳解释道。

“不!思阳死了,洪七的心也死了,这辈子,洪七心中不会再有别的女人了。但请师太和慧愫师傅多多保重!洪七此番前来,多有打搅,就此告辞!保重!”说完,洪七长吟一声,悲愤地冲出婉华庵。

受之父母的情思已断,这就意味着思阳姑娘的尘缘已断,从今往后,她要陪伴青灯古佛,老死荒山。如此境况,师太只好命弟子取来剃刀,将思阳剩下的发桩一点一点剃掉,每剃一刀,师太的内心在流血,当着其她弟子的面,师太只能将泪水往肚里吞,原来那个美艳如花的思阳姑娘不复存在,代之而来是面目清瘦,冰冷如霜的慧愫女尼,虔诚地跪倒在师傅面前。

黄药师知会师太一声,匆匆告辞,一路追赶洪七,好在洪七一路狂奔,一路发出撮啸之声,以此来发泄心中的郁闷。黄药师一路追赶,一路留下标记,好让白暇、唐万秋等人跟进。

失意的英雄毕竟还是英雄,豪气干云,侠肝义胆的洪七,不会因一时失意而从此一蹶不振,他知道自己身后有黄药师、白暇、唐万秋等人,如果真的这样萎顿下去,传到武林之中,会让人笑话,更何况,义父呕心沥血传自己降龙十八掌、吴长风长老力排众议传自己帮主之位,若是自己萎靡不振,如何对得起两位老人的一片苦心。

一番发泄之后,洪七在一个集市之上停了下来,要了五斤熟牛肉,五斤上好的烈酒等候黄药师等人,待黄药师、唐万秋、白暇、吾古孙叶等人到来,他像没事人似的,吵吵着要为大家做叫花鸡,唐万秋吾古孙叶心中好一阵酸楚,她们知道,当年,洪七追寻思阳至觉华岛,就是洪七一路之上为思阳亲手做叫花鸡,把一个刁钻任性的思阳姑娘哄到觉华岛,与岳飞等人在山海关不期而遇。

一顿酒足饭饱之后,生性好玩的白暇对众人道:“唐大哥、洪大哥,白暇在游历峨眉之后,有感于名山大川胜于荒岛。苏才子诗云: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依小妹之见,我们不如前往庐山,看一看庐山的真面目如何?”

“好啊!反正我是一个叫花子,随遇而安,只要大家高兴,我奉陪到底。”洪七无所谓道。“暇妹,洪帮主出来有些时日了,我们还是陪同洪帮主回丐帮总舵吧!”黄药师打断白暇道。白暇没在说话,吾古孙叶接道:“就去庐山,庐山在江州,岳母好像住在江州,听思阳姑娘说,过些时日,正是岳母的六十寿诞,不知岳大哥会不会回来,我们不如借此机会去给岳母祝寿吧!”

“好!就这么定了。我好久没见蒙娘了,此番前去,若是能见到岳贤弟就更好了,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动身。”洪七一锤定音,其他人也没什么说的,就这样,一行五人很快来到江州。

在洪七等人到达江州后,因为王重阳从后山绕道,只比她们提前一步。当王重阳准备面见岳母时,他发现岳云、张宪两人已经回归江州,当着晚辈的面,王重阳不好大张旗鼓地前来提亲,他是想悄悄面见岳母,说明来意,请岳母玉成岳飞与思阳的好事,不成想,王重阳来到岳母房前,听到岳母与岳飞的对话,知道岳母说的是心里话,也知道岳飞说的没错,这一来,倒让王重阳进退维谷;恰在此时,洪七等人的到来,正好解了王重阳的窘境。

王重阳悻悻地回归宁海,洪七等人继续游玩庐山,而岳飞在送走武林同道之后,与娘亲、银儿商量银瓶的婚事,把张所如何亲自来军营提亲,张宪如何英勇等等,告诉两位女主人。看着虎头虎脑,但不失英俊之气的张宪,岳母和银儿都是满心欢喜,待银瓶行过笄礼之后,让张宪与银瓶完婚。

三日后,岳飞领岳云、张宪回归军营,此时,岳飞的神武后军已经到达舒蕲州,张显、牛皋等人正领着人马一边*练,一边休整,整个神武后军旗明铠亮,精神抖擞;*练过程中,长矛、大刀、弓箭配置合理,进可以攻,退可以守;行进过程中,步伐一致,进退有序。再加上岳飞自从军以来爱兵如子,爱民如父,整个神武后军:“冻死不拆屋,饿死不虏掠”、“我辈当以忠义报国,立功名,书竹帛,死且不朽”等严明的军纪,深受舒蕲州百姓的拥戴。

绍兴三年十二月,投靠伪齐的叛将李成,被刘豫封为齐国上将军,为了报答主子的恩赐,挟五万人马,趁着淮河结冰,一举拿下南宋十几座城池,大有挺近长江的味道,高宗赵构命远在舒蕲州的岳飞抵挡伪齐军的大举进攻。

这次抵挡伪齐的进攻,是岳飞领军以来的第一次北伐,更是苟延残喘的南宋朝廷第一次有力量与伪齐(金人做后盾)进行正面交战。出师前,赵鼎生怕岳飞有失,上奏高宗:“陛下渡江以来,每遣兵将,止是讨荡盗贼,未尝与敌国交锋。飞之此举,利害甚重,或少有蹉跌,则使伪境益有轻慢朝廷之意。”很明显,赵鼎对岳飞第一次北伐非常担心。

听了赵鼎的话,让赵构非常犹豫,道:“爱卿之不无道理,今掳寇来犯,当如何?”赵鼎曰:“为使岳飞之将佐竭力奋死,以济事功,陛下当赐予王贵、张宪、徐庆三将捻金线战袍各一领,金束带各一条,以示陛下恩典!”

赵构道:“爱卿所甚是,此三将,最为善战,岳飞多有保奏,赐战袍、金束带,以褒其功,激励三军也!”出征之前,赵构命枢密副使前去劳军,将圣旨、战袍、金束带,还有从张俊、杨沂中军中甄选出来的两百匹战马一并送到岳飞军中,圣旨里除了要岳飞抵抗伪齐军外,还在岳飞制置使的官衔上增加“兼黄州、复州、汉阳军、德安府”衔,宰相朱胜非托人捎信给岳飞,只要得胜即授予他节度使的头衔。

次年五月,岳飞将赵构亲书“精忠岳飞”的大旗树了起来,封牛皋为先行官,领自己的前军为先锋军,直奔伪齐军占领的郢州城,命石泉、良新为押运官,确保神武后军的粮草供应。

抛开岳飞暂且不说,且说牛皋派出二十四名飞骑军,前往郢州城打探军情,不消两日,飞骑军回来禀报牛皋,李成大军尚未到达郢州,现在守城的是伪齐郢州知州荆超和长寿县伪知县刘楫,人马大约有一万五千人左右。牛皋一听,惊声问道:“谁?”飞骑兵再次说道:“伪知州荆超和伪知县刘楫!”

牛皋听后,哈哈大笑道:“这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老狗荆超!杀父之仇,不共戴天,这回我看你还往哪里逃?来人啊!加快前进,攻下郢州城,要把老狗荆超给俺牛黑子留下,谁要是敢杀了老狗荆超,看俺不揪下他的脑袋!哦!对了,从现在开始,不许任何喝酒,违令者,痛打五十皮鞭!”

哪位问了,牛皋与荆超何来这么大的仇恨?原来,凤翔镖局那位与盗匪私通,陷害牛皋爹爹牛钦的镖师就叫荆超。荆超得到镖银后,花大价钱买了一顶知县的乌纱帽,一边聚敛钱财,一边巴结上司,继续鱼肉乡里,直至二十多年前,牛皋的爹爹牛钦突然出现在他眼前,好悬没把荆超的魂吓飞了,好在自己早有准备,设下天罗地网一举将牛钦拿下,押入死牢,以谋逆罪杀害在大牢之中。

那时,牛皋还小,牛母只得带上牛皋逃入深山古庙之中,在师伯的资助下,学得一身武功,可是,牛钦知道,仅凭牛皋在大师伯那里学得的武功,要想找荆超报仇,简直是以卵击石。所以,牛钦在临死前,让牛母一定要带牛皋到王家庄拜周侗先生为师,好替自己报仇。

荆超受到惊吓后,如同惊弓之鸟,整日担惊受怕,他知道,即使牛钦的后人报不了仇,如果要是在皇帝面前告御状,那自己的乌纱也是很难保住的,恰在此时,金兵攻打大宋,一举攻克汴京开封,掳走徽钦二帝,许多州城望风而降,荆超一看,时机到了,在大宋做官不稳当,不如投降金人,只要我死心塌地地为他们卖命,金人是不会计较我的过去,所以,金人打来时,荆超第一个投降金人,很快被提拔为凤翔知府。

可是,荆超的日子过得好景不长,没想到伪豫皇帝张邦昌倒戈投向赵构,荆超好像被抽了筋一样瘫软在地。得知赵构在南京登基后,完颜吴乞买恼羞成怒,派兵二进中原,癞皮狗似的荆超又看到了希望,得知金人扶植刘豫为伪齐皇帝,荆超不远千里来到山东,用搜刮来的银子讨好伪齐刘豫,被封为伪齐郢州知州。

牛皋得知郢州知州是荆超,恨不能肋生双翅飞到郢州,他命先锋军连夜急行军,一日一夜后,到达郢州城下,不待扎下营寨,一马当先来到城下叫战。人的名,树的影,岳飞的神武后军,这些年响彻中原,那老狗荆超无论如何也不敢开门出战。命长寿县知县刘楫死守城池,挨到一时是一时,心中急切盼望主子派兵来援。

牛皋见城门上高悬“免战牌”,气得他哇哇暴叫,命毫无攻城器械的士卒强行攻城,刚刚上去一千人,一会儿工夫被打退回来,他又命一千人轮番上阵,结果,还是徒劳无功。

这样一叫嚷,本不知领军主将的荆超,知道城下叫战的正是自己的仇人牛皋,他更不敢开门应战。眼看天色已晚,牛皋只好命先锋军退回五里安营扎寨,牛皋骑在马上,心中暗想:杀父仇人就在眼前,他不肯应战,这如何是好?俺牛皋是个粗人,像岳大哥那样的绝世轻功,俺牛皋这辈子也别想了,有什么办法能将荆超引出来呢?

想到自己是粗人,牛皋忽然想到粗中有细的张飞,当年取西川时擒获严颜的故事,俺牛皋虽然识字不多,但是戏里经常演《英雄会》,讲的就是张飞捉放严颜的故事。对了,俺牛皋也要来一出苦肉计,骗开郢州城,不杀荆超,誓不为人。

回归营寨,牛皋大声地叫嚷道:“来人啊!拿酒来。气死二爷了,赶快给俺上酒!”给牛皋牵马坠镫的士卒犹豫道:“这……二爷!您不是不让喝酒吗?违者重责五十皮鞭,还是等打下郢州城再喝吧!”

“该死的东西,要你教训俺……要你教训俺……”说着,牛皋怒气冲冲抡起马鞭没头没脑地朝说话的士卒抽打起来。本来好心提示牛皋的士卒,被他没来由地抽打一顿,心里很是不服气,道:“牛将军,攻破郢州城之前不许喝酒,是你定下来的规矩,现在违反的也是你?我心中不服!”

“好!俺叫你不服,俺就打死你,看你服不服!”说着,牛皋抡起皮鞭,疯狂地抽打眼前的士卒,一边打,一边高嚷着:“荆超是俺牛皋的杀父仇人,杀不了荆超,俺就把你杀了……荆超……荆超……你这条老狗,俺要替爹爹报仇!”

可怜的士卒被牛皋打得体无完肤,另一位役卒前来阻拦,也别牛皋打得不轻。看到这种情形,一位准备将过来将牛皋拦住,让人将受伤的士卒抬了下去,命人送来烈酒,牛皋一顿豪饮,大概是因为心中郁闷的缘故,不一会儿,牛皋喝得烂醉如泥。

也不知过了多久,在通往郢州城的路上,有两位伤痕累累的士卒,押着一位宋朝的将军,这位将军被五花大绑地困在马车上,随着车轮的“吱扭”声,两人很快来到郢州城下。

这时,只听城上的士卒高声喊道:“站住!你们是什么人?再往前走,我们要放箭了!”“哎……不要放箭!不要放箭!我们是来投诚的,快开门啊!”两位牵马的士卒压低嗓子喊道。

“你们是来投诚的,那马车押的是什么?”城上的士卒问道。“城上的兄弟,马车上押的正是宋军的主将牛皋,快给我们开门呀!”两位投诚的士卒急不可耐道。这真是:“雪肤花貌深山颠,孤灯寒月难成眠;一朝落得青丝下,幽幽情恨满人间。告皇命回乡省亲,断肠人落发为尼。”

这时,只见城墙上一阵骚动,一位将官模样的人上前问道:“大胆降卒,你们恐怕是来诈降的吧!听说岳飞治军有方,怎么会有你们这样贪生怕死之辈呢?弓箭手,准备!”

“将爷,您千万不要放箭啊!我们是真心来投,不是我俩贪生怕死,的确是事出有因啊!”投诚的士卒战战兢兢道。“哦!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你俩冒这么大风险前来投诚?”城上的将官问道。

“将爷,你听我说。我叫严奇,他叫童广,我俩本是牛皋的役卒,前两天,牛皋得知镇守郢州城的是荆超荆大人,牛皋要替父报仇,并命令先锋军破城之前,不许饮酒。可是,今日在城下,牛皋领兵叫嚷半天,荆大人高挂免战牌,就是不肯出战,牛皋气得口吐白沫,心中抓狂,回到军营,就让我们给他上酒,小的提醒牛皋一句,不成想,却被牛皋打得遍体鳞伤,兄弟童广前来阻拦,也被牛皋打伤,我们兄弟实在忍不下这口气,趁牛皋喝醉,将他捆来献于荆大人。”叫严奇的役卒向城上的将官解释道。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你们在城下等着,我这就派人前去禀报荆大人!不过,我们如何相信马车上的人就是牛皋呢?”城上的将官说道。“这位将爷,牛皋俗称牛黑子,面似镔铁,我点亮火把让你们看看。”说完,严奇点亮火把,果然,马车上被捆之人正是牛皋,不仅手脚被捆绑起来,而且嘴上还被堵上破布,活活就是一只待宰的老绵羊。

这时,叫童广的役卒拽掉牛皋口中的破布,只听牛皋破口大骂道:“严奇、童广,两个背宗忘祖的狗奴才,俺牛皋不过抽了你们几鞭子,你们竟敢投靠荆超这条老狗,俺牛黑子到了阴曹地府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哼!牛皋,平时我们哥俩受够了你的窝囊气,如今,我们将你献于荆大人,难道你还有机会报仇嘛!”严奇恨恨地说道。工夫不大,城头上来了一位六旬左右的官人,看摸样,大概是知州荆超,他听说攻打郢州的主将牛皋,被手下反擒,要献于自己,真的是喜出望外。

他站在城头之上高声喊道:“下面投诚的兄弟,马车上真的是牛皋吗?”“老狗!俺牛皋生不更名,死不改姓,今日俺落在你的手里,变成厉鬼也不会放过你的。”牛皋破口大骂道。荆超知道,车上捆绑的的确是牛皋,他白天前来叫阵,他看得真真切切。

“来人啊!打开城门,放下吊桥,将牛皋押进来,老夫要将他千刀万剐!”荆超叫嚷道。“慢!荆大人,牛皋被擒,其中必定有诈。”一个声音从荆超的身后传来。荆超回身一看,这个说话的人,正是自己委派据守郢州的长寿县知县刘楫。

荆超赶忙道:“刘大人,此话怎讲?”“荆大人,想那牛皋人虽然粗鲁,但为人做事非常谨慎,大人何时听说牛皋因为打骂部下而遭流蜚语,如果真是如此,像岳飞这种智勇双全的人,如何会对他委以重任?”刘楫的一番话,让荆超哑口无。

“那……是不是牛皋真的报仇心切,心绪失和,导致军中哗变,也未可知啊!”荆超还往好处想道。“荆大人,牛皋军中哗变,早不变,晚不变,偏偏在这子夜时分哗变,下官猜测,牛皋被擒是假,前方埋伏人马偷袭郢州是真,只要我们一开城门,牛皋的人马纷纷涌入,到时想关城门都难以奏效,是开是关?悉听大人吩咐!”刘楫给荆超分析道。

“啊!关、关、关……没有本府的命令,不得打开城门!”荆超激灵灵打着冷战道。“荆大人,我们真的是来投诚的,不开城门,小人将死无葬身之地啊!还望大人明鉴。”严奇童广大声呼喊道。可是,无论严奇、童广如何喊叫,知县刘楫冷冷笑道:“不知死活的东西,本大人面前还敢偷奸耍滑,来人啊!乱箭射死!”

严奇、童广一看不好,赶忙喊道:“牛将军,赶快上马,我们兄弟为你殿后。”说完,严奇、童广分别抽出单刀,保护着牛皋。牛皋“噌”的一声,跳了起来,喊道:“好兄弟,你俩没有马匹,你们先跑,俺来断后。”说完,牛皋跳下马车,飞身上了乌风骓,用双锏为严奇、童广拨打雕翎。

就在这时,从牛皋的身后窜出五千人马,长臂弓、狼牙箭一阵往城上乱射,总算将牛皋、严奇、童广三人救回。城头之上的荆超脑门冒汗,浑身透凉,惊得如同半夜遇见恶鬼,心中怦怦乱跳,断断续续道:“好悬!好悬……若非刘楫来得及时,郢州城休矣!我命休矣!”

一夜折腾,牛皋没能骗开郢州城,一个精心策划的“苦肉计”,就这样被刘楫识破。要知道,刘楫身为长寿知县,的确是科班出身,不像荆超这个大字不识一筐的草包。他除了熟读“四书五经”这些做学问的书籍外,也喜欢熟读兵书,特别对三国人物了然于胸,至于张飞擒放严颜的故事,戏文里常演,只有草包荆超不知道。所以,守城将官在禀报荆超时,也派人告知刘楫,刘楫一听,知道其中有诈,连忙更衣,来到城头,恰在此时,荆超命人打开城门,被刘楫一番诘问,停止开城。

得知刘楫从中作梗,牛皋气得破口大骂:“刘楫,当心你的狗头,等俺攻破郢州城,一定将你碎尸万段!”刘楫站在城墙之上,哈哈大笑道:“牛皋,雕虫小技,也想骗过本县,死了你这条心吧!哈哈哈……”

刘楫口中的“雕虫小技”当然指的就是牛皋设下的苦肉计。原来,白天牛皋鞭打严奇、童广是真,酒后遭擒是假。看到荆超真的不肯出战,牛皋心有不甘,在回营的路上,他想出了这条苦肉计。起初,严奇、童广被打,二人心中确实感到难以理解,自薛公山以来,二人一直服侍在牛皋左右,虽然是牵马坠镫的小卒,但平日里,二爷没把自己当下人看,今日无故被打,估计二爷替父报仇心切,待牛将军平息下来,再作理论。

二人被抬回营帐后,童广心中忿忿不平,准备连夜禀报岳将军,可是,严奇为人比较厚道,他对童广道:“算啦!二爷是看到荆超不肯出战,替父报仇心切,心绪失和,失手打了我等,待二爷火气消了,一定会非常后悔。再说了,你我也只是皮外伤,歇息几日也就没事了。”说完,童广服侍严奇歇下,自己和衣躺在另一边。

就在二人迷迷糊糊入睡之际,帐门轻响,牛皋撩帘进来,不仅给二人赔不是,然后把自己想出的“苦肉计”道了出来,二人一听,赶忙起身跪倒在牛皋眼前,感激二爷对兄弟二人的信任,并答应牛皋,只要能为将军报仇,严奇、童广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二人应承下来后,牛皋连夜召集人马,悄悄埋伏在夜幕中,只要牛皋得手,五千人马蜂拥而入,连夜杀进知州府。没想到,一粒老鼠屎败坏一锅粥,就在荆超准备打开城门之际,刘楫来到城上,及时制止了荆超,让大好的机会就这样白白的溜走,牛皋等人无可奈何。

简短节说,二日后,岳飞亲率大军赶到郢州城下,牛皋来到帐中禀明军情,当牛皋说出自己的“苦肉计”时,众兄弟大笑,王贵笑道:“二哥,你啥时候变成张飞绣花——粗中有细啦!”汤怀吼着公鸭嗓子道:“五弟,二哥哪里是什么粗中有细,他那是‘周郎妙计安天下,赔了夫人又折兵’啊!”汤怀的话一出,众人又是一阵哄堂大笑,把五大三粗的牛皋骚得满脸通红,最后还是岳飞用手示意道:“诸位兄弟,今日议事到此为止,张显负责巡营,其他人回营歇息,容后再议!”

说完,众人纷纷退出大帐,岳飞留下牛皋,趁着天近黄昏,两人骑马来到先锋军驻守的北门。经过仔细观瞧,这座郢州城具有江汉流域的建筑特点,均为土坯夯就的城墙,虽不如汴京的高大森严,但厚重的城墙,光滑而坚固,加上护城河的阻隔,攻打起来,的确是易守难攻。

大概是由于北门面对汴京的方向,城门、城墙、护城河都比较威严气派,岳飞信马由缰来到西门,观察之后,与北门没有太大的区别。越往南,道路崎岖难行,甚至连像样的车马道都没有,从这里到达南门必须翻过一个陡峭的山势,岳飞将闪电搏龙驹交给牛皋,凭着自己的绝顶轻功到达南门,很明显,这边的城门比北门失落许多,城门因为风雨侵蚀,已经破败,城墙垛也有多处年久失修,在山洪的作用下,护城河到这里变得越来越窄,护坡有多处坍塌。

看到这里,岳飞对郢州城大致心中有数,他提了一口真气,施展逍遥派踏雪无痕的上乘轻功回到牛皋驻足的地方。二人偏腿上马,回归军营,一路之上,未曾语,把牛皋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刚到先锋营,牛皋请岳飞到营中吃饭,岳飞道:“不了。二弟,天色不早,为兄还要回去想想对策,明日帐中议事!”牛皋无奈,只好目送岳飞回营。

第二日天近辰时,岳飞擂鼓聚将,张奎、牛皋、汤怀、王贵、董先、杨再兴、张显、赵义、徐庆、张保、王横、诸葛英、孙千、孙万、岳云、张宪齐聚中军大帐,一个个精神抖擞,盔甲鲜明。

见众将均已到齐,岳飞抽出第一支将令,高声喊道:“牛皋听令!”听到喊声,牛皋挺胸瘪肚上前一步道:“末将在!”“牛皋,本制置使命你,领五千先锋军,带上攻城器械,分批分次攻打北门,不得有误!”“末将遵命!”说完,牛皋接过令牌,退到一边。

岳飞又抽出一支令牌,高声喊道:“杨再兴听命!本制置使命你领五千人马,带上攻城器械分批分次攻打西门,不得有误!”杨再兴答应一声,接过令牌退到一边。

岳飞抽出第三支令牌,高声道:“张奎将军听命!”张奎上前一步道:“末将在!”岳飞道:“本制置使命你率五千人马分批分次攻打东门,不得有误!”“末将遵命!”张奎答应一声,接过令牌。岳飞抽出第四支令牌,道:“其他众将,随本制置使攻打南门,不得有误!”众将答应一声,纷纷退出营帐。

巳时不到,各路人马汇聚城下,分批分次地进攻郢州城,攻城最快的当属杨再兴,他来到西门,一边命人叫阵,一边拿出铁臂弓,将箭簇上绑上油布,点燃后射向吊桥上的绳索,工夫不大,悬挂吊桥的绳索就被烧断。吊桥一落,士兵们推着圆木撞向大门。

荆超得知西门吊桥落下,吓得魂不守舍,赶忙给西门增加兵力,完全用人护住大门。东门、北门也好不到哪里去,牛皋、张奎向发了疯一样,命士兵轮番攻城,城上士兵死伤无数。只有南门因道路难行,攻城器械不多,压力稍微小一些。这样一来,荆超、刘楫像走马灯一样,东门、西门、北门来回督战。

午时过后,首先停下来的是南门,似乎这边宋朝的兵力并不多,前来攻城也都是些老弱病残的士卒。而其他几个城门,攻势不减,在荆超的再三催促下,南门的士兵被抽调出一部分,增援其他城门,缓解东、西、北三面的压力。

就在南门士卒感到松口气的时候,忽然,南门宋军多了几倍,为首的两员小将,纵马跳入护城河中,而这里的河水并不深,仅仅淹没马腿,加上河面不宽,两员小将纵马越过护城河,上得彼岸,轮锤小将催马来到城门下,脚尖一碰战马前蹄,汗血宝马如同发疯一样往前就闯,小将抡起双锤,照着铁钉卯成的木门,奋力砸下。

这一锤,力道千钧,若非守城将官看到两员小将过河,急忙命士卒顶住木门,木门好悬没被大锤砸开。尽管如此,一丈多高的木门还是在门洞中呼扇,贴近锤击的地方,两名士卒被震得口吐鲜血;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小将的第二锤又开始落下,锤击木门的声响,犹如晴空霹雳,让守门的士卒闻声而遁。

轮锤的小将更加奋起,与另一员小将合力将城门砸开,城门一开,吊桥一落,二万人马如同潮水般涌入城中,喊杀声阵阵,东、西、北三门,原本抵抗的伪军,一看大势已去,立即缴械投降,负隅顽抗的知县刘楫叫嚷着拼死抵抗,怎奈,兵败如山倒,无论他如何驱赶,伪军们四下逃散,最后,他只落得个“孤家寡人”,被率先攻入城中的杨再兴逮个正着。

而失魂落魄的知州荆超,一看郢州城被破,混乱之际,牵出一匹快马逃向大野山,牛皋擎着双锏在后面紧紧追赶,逃着逃着,荆超的眼前是一个悬崖绝壁,战马嘶溜溜一声长鸣,四蹄止于悬崖边上。前有绝壁,后有追兵,见如此情形,荆超不得不仰天长叹:“我命休矣!……”然后,荆超纵身跳下绝壁,结束了自己罪恶的一生。

牛皋命人将荆超的尸体取回,枭首示众,总算替爹爹报了血海深仇。背宗忘祖,万人唾骂的伪知县刘楫,被岳飞就地正法,还万民一个朗朗乾坤。

郢州城被破后,岳飞分兵北进,命杨再兴、董先、吉青、张宪、诸葛英、徐庆、孙千、孙万为首的一万五千人马向唐州、信阳军进发,克复唐州、信阳军后,取道邓州、随州,对驻守襄阳城的李成部形成合围;而足智多谋的诸葛英,骁勇善战的杨再兴,加上万马军中取上将人头如同探囊取物的张宪,这路人马很快攻下唐州、信阳军、邓州、随州,对襄阳城形成合围。

岳飞领牛皋、张奎、汤怀、王贵、张宪、岳云、张保、王横等二万人马进*襄阳,与叛将李成、孔彦舟一番厮杀,李成、孔彦舟得知岳飞的另一路人马对襄阳城形成合围,吓得他屁滚尿流,在一番抵抗之后,败退到淮河南岸,岳飞取得第一次北伐的大胜,有力地鼓舞中原之地的百姓。

收复荆襄六郡后,岳飞上奏朝廷:荆襄之地,久罹兵火,原先居民或被驱虏,或遭杀戮,甚为荒残,以至于百里绝人,荆榛塞路,虎狼交迹,野无耕农,市无贩商,城郭隳废,邑屋荡尽,而粮饷难于运漕。飞人微望轻,难任斯职,辞去制置使并请求宋廷另委任重臣,经画荆、襄。

宰相赵鼎看到奏章后,向高宗赵构奏曰:鄂、岳最为沿江上流控扼要害之所,乞令飞鄂、岳州屯驻。不惟淮西藉其声援,可保无虞,而湖南、二广、江、浙亦获安妥。高宗赵构觉得赵鼎的话非常有道理,同意他的主张,确定岳飞改驻荆湖北路的首府鄂州,由制置使衔加封为鄂州节度使。自此,岳家军的大本营就定在鄂州,以至于岳飞死后多年被追封为鄂王,即为此故。

岳飞被提拔为五品大员后,一面上奏朝廷任命张旦为唐州、邓州、郢州、襄阳府安抚使、兼襄阳知府,牛皋为安抚副使;李道任唐州、邓州、郢州、襄阳府等四州的都统制,配置军士2000人,守卫襄阳府。周识和李旦率150名军士守郢州;孙翚和蒋廷俊率200名军士守随州;舒继明和訾谐守信阳军;戍守襄阳府的2000人中分拨出来一部分,由高青和单藻带领守唐州,由张应、党尚友和邵俅带领守邓州,使伪齐军队不敢越雷池一步。

岳飞一面整治防务,一面恢复生产,很快在鄂州站稳脚跟。这一日,岳飞正在帅帐中处理军务,有士卒来报,四州安抚使、襄阳知府张旦求见,岳飞忙命人请张旦入见,并离开帅案,亲自来迎。

看到公务繁忙的岳飞亲自迎接,张旦感到惶恐,道:“节度使大人公务繁忙,怎敢劳您大驾?”“张大人说哪里话?大人夜以继日*持百姓生计,唐、邓、郢、襄四州,人丁复旺,农耕有序,皆大人之功也!今特来岳飞帐中,飞岂有坐等之理?”岳飞笑迎道。“节度使大人过奖了!唐、邓、郢、襄若无大人拱卫,何来安宁之象?”张旦恭谦道。

说笑之间,二人分宾主落座,有士卒为张旦送上茶水,接过茶水的张旦总是有些期期艾艾,似乎有难之隐。岳飞当然也看出张旦有什么话要说,便随和道:“张大人似乎有难之隐,莫非岳飞军中有什么扰民滋事行为,还请大人直无妨。”

“不、不、不……岳将军属下绝无扰民滋事行为,只是张旦还有一件私事不知如何开口,还请大人恕下官唐突之罪啊!”张旦迫不及待道。“哎!大人又说哪里话?飞自庶民,承蒙圣上恩典,才有今日之宠,你我年龄相仿,何必拘泥?”岳飞客气道。

“人岳将军平易近人,耳闻不如一见,那就恕下官冒昧了。”张旦笑容可掬道。“张大人但说无妨!”岳飞催问道。见岳飞如此和蔼可亲,张旦道:“岳将军,原来是这么回事,下官有一妻妹,名叫戚赛花,今年二十有八,容貌姣好,自小与内子相依为命,可她打小就不喜针线活,却像男孩一样喜欢舞刀弄棒,尽管也有媒人前来说媒,都被妻妹戚赛花打跑,内子多番询问,唉!哪知妻妹她……”

“怎么?难道妻妹她……心有所属不成?”岳飞疑问道。“大人所不差,下官还是直说了吧!妻妹对牛将军讳莫如深,早已心中暗许,今特来请岳将军做媒,说合妻妹与牛将军,不知大人是否愿当这牵线红娘,喝一杯妻妹的喜酒?”张旦脸红脖子粗地道出了实情。

“好!好事!没想到牛皋憨人有憨福。这么说吧!二弟牛皋与在下征战沙场多年,为兄无暇顾及他的婚姻大事,现在有佳人心中暗许,为兄哪有不乐成好事之理?来来来,你我现在就一同前往牛皋军中,说合戚小姐与牛皋的婚事。哈哈哈……”岳飞豁然开朗道。

“这……岳将军,这样是不是太仓促了,还是等将军说合之后,征得牛将军同意,再见面不迟。”张旦有些犹豫道。“哎!婚姻大事,宜早不宜迟,张大人,既然戚小姐心生暗许,牛皋这边就包在在下身上,到了牛皋军中,还望大人在一旁鼎力相助。”岳飞斩钉截铁道。

“哦!不知岳将军让下官如何相助?”张旦疑惑道。“张大人,到了牛皋军中,大人只许观我眼色行事即可。”岳飞叮嘱道。于是,岳飞吩咐张显代理军中事务,自己随张旦一起前往郢州。一路之上,张旦将妻妹戚赛花的一些情况告诉岳飞,岳飞心中更加有数,对说服牛皋胸有成竹。

几个时辰后,岳飞张旦来到牛皋军中,听说岳大哥来了,牛皋喜出望外,他没想到岳大哥突然出现在郢州,让他始料不及,赶忙领副将、牙将、准备将把岳飞张旦迎进大帐。

迎是迎进来了,可牛皋发现岳大哥的脸色一直不好,这让牛皋的心中十五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不知道自己驻守郢州,哪个地方做的不对劲,所以,他小心翼翼地岳飞道:“大哥,你来郢州,也不知会俺牛皋一声,好歹也让俺出城接你呀!”

进入大帐坐定后,岳飞劈头盖脸地问道:“牛皋,你心中还有我这个大哥吗?还有我这个节度使吗?”岳飞这么一问,牛皋简直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赶忙申辩道:“大哥,谁在你面前告俺刁状,俺牛皋可什么都没做,你问问身边这些手下,俺除了*练人马,连酒都不敢喝。”接着,牛皋又指着旁边的张旦对岳飞道:“大哥,是不是这个小白脸说了俺什么坏话?”“这……”张旦急得手里冒汗,也不知道岳飞的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一时也找不到合适的措辞。

“牛皋,你不要冤赖好人。你还记得领军驻守郢州时,我对你说过什么话吗?”岳飞反问道。“记得。岳大哥让俺*练人马、公买公卖、不得滋事扰民!”牛皋大声回答道。“是吗?牛皋,我可听说了,你前几天因为喝酒打伤一名女子,可有此事?”岳飞喝问道。“没有!绝对没有!嗯……”牛皋支支吾吾道。

岳飞继续追问道:“牛皋,到底有没有?”“有!可俺没有打伤她,是她把俺摔倒了……怎么?是她告了俺啊!”牛皋脸红脖子粗道。“胡说!你五大三粗,那个美貌如花的女子如何能将你摔倒,在本节度使面前,你还敢赖账,来人啊!将牛皋拖出去重责一百军棍!”岳飞声色俱厉道。

“大哥,你听俺解释呀!俺真的没有打伤她,就跟她过过招,她还讹上了……俺牛皋真倒霉!”牛皋心有不甘道。“不错。人家姑娘现在就讹上了,牛皋,你说怎么办吧!”岳飞喝问道。“大哥,你别生气,事情是俺牛皋惹得,俺牛皋上门给姑娘赔罪,不老大哥*心。”牛皋自认倒霉道。

这时,岳飞给张旦递了个眼色,他立刻明白过来,清了清嗓门道:“牛将军,人家姑娘说了,是你把她打伤,她一不要你赔罪;二不要你受罚,她只要你照应她一辈子,话我可是传到了,你就看着办吧!”

“照应一辈子,怎么照应一辈子?哦!她把俺牛皋摔倒了,还要俺照应她一辈子,这……这简直是猪八戒倒打一耙,俺牛皋跟谁说理去。”牛皋自顾自地嘀咕道。他的话好悬没把岳飞张旦逗乐了,此时正是关键时候,岳飞佯装生气道:“牛皋,刚才张大人说的你听清了没有?”

牛皋胡里八涂地应答道:“啊!听清了,她说要俺照应她一辈子,干嘛要俺照应她一辈子?”他这一问,大伙儿都乐了,只有牛皋像局外人似的,岳飞道:“照应她一辈子就是要娶她当媳妇,这样就可以照应她一辈子。”

“嗯……不、不、不!大哥,你还是打俺一百军棍吧!俺牛皋照应不了她。”牛皋如梦初醒道,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一个劲地往后退。岳飞道:“那好,牛皋,你违抗军令,扰民滋事,误伤了人家姑娘,罪在当斩,来人啊!将牛皋推出帐外,辕门问斩,不得有误!”

岳飞一声令下,牛皋傻了眼,连忙问道:“大哥,俺就跟姑娘过过招,有这么严重吗?要是俺不照应她一辈子,是不是俺这颗黑脑袋就没了?大哥,脑袋没了,俺拿什么孝敬老娘?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没有!要么娶了人家姑娘,要么人头落地,两条道,你任选一条吧!”岳飞说完,将头磨到一边。牛皋左看看,右看看,没有一个替他求情的,心想:还是俺牛皋平时人缘差呀,死到临头了,竟然没有一个替俺说话的,要是汤怀王贵张显他们在就好了,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哎!何不请张大人为俺求求情。

想到这,牛皋死乞白赖地走到张旦面前道:“张大人,俺岳大哥一时在气头上,请大人为俺牛皋求求情,看看能不能想想别的办法。”见牛皋过来求自己,张旦心里这个乐啊!哈哈,你来求我了,好,我就和岳飞来个一唱一和。张旦连忙起身道:“牛将军,不是本府不为你求情,误伤别人性命,按律当斩。”“慢着!慢着!什么误伤性命?有这么严重吗?”牛皋急忙追问道。

张旦一本正经对牛皋道:“当然有,你欺负人家姑娘,现在姑娘想不开,要悬梁自尽了,是不是误伤别人性命?你想,牛将军你家有高堂,如果就这样被处斩,高堂老母谁来赡养,在下还是劝牛将军一句,只要将军答应娶人家姑娘,姑娘不会轻生,高堂也有了照应,这样岂不是皆大欢喜嘛!”

“这……张大人,俺牛皋是个粗人,大字不识一筐,娶了人家姑娘,那不等于害了人家嘛!”牛皋还想推却,但口气明显缓和许多。张旦一听,有门,进一步对牛皋道:“牛将军,想你也是一方安抚使,怎可以粗人自居。再说了,人家姑娘要你照应一辈子,就是心中默许了,以在下看来,这真是天作之合啊!”

“这……那……”牛皋语无伦次道。见此情景,岳飞又开口说道:“什么这儿那儿的,张大人说的一点儿没错,要不是人家张大人将此事按下,恐怕人家姑娘早就告到京城了,还是听张大人一句,大哥为你做主,请张大人保媒,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你快起来收拾收拾,带上聘礼,与我一起到姑娘家求亲去,明天就是黄道吉日,用八抬大轿将姑娘娶进来,也算是平息了这场风波,听到没有。”

听了岳飞的话,牛皋嘴咧的像吃了八瓣苦瓜,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其他偏将、牙将、准备将纷纷过来给牛皋贺喜,一阵忙碌,众人推着牛皋向郢州府走去。

当然,岳飞所作的一切,都是在牛皋面前演戏,他在来郢州的路上,就听张旦谈及戚赛花与牛皋过招的趣事,原来,牛皋驻守郢州,自然撩动了戚赛花这颗不安的心,这些年,牛皋在戚赛*目中就是一个敢作敢为、天不怕地不怕的大英雄,虽然有许多媒人来为她说媒,但是,一心想着牛皋的戚赛花不为所动,只因战事频仍,戚赛花一直无缘得见牛皋。

现在好了,牛皋就驻守在郢州,军营与郢州府相去不远,闲来无事的戚赛花,费尽周折想见一见牛皋,可她又不能直接与牛皋单独见面,思来想去,这日午后,戚赛花女扮男装闲逛到*练场观看牛皋*练人马。要说牛皋训练的士卒真的没话说,整支队伍杀伐有力,进退有序,*练起来完全像一群下山的猛虎,戚赛花更是对牛皋打心眼里佩服。

就在队伍前头,有一位身材高大,面似镔铁的汉子,打冷眼看,真的赛过三国的猛张飞,他就是牛皋,身着铠甲,身后背着两把镔铁锏,正在呵斥一名动作缓慢的士卒。

无巧不巧,站在队伍最外边的一名士卒,估计是从军时间不长,训练中老是跟不上步伐,挥枪刺杀也毫无力道,牛皋大声喊叫:“用力!猛刺!”然后,牛皋将这名士卒叫出队列,单独给他讲解刺杀要领,并为他做示范。

女扮男装的戚赛花一看机会来了,故意粗声粗气道:“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难怪金人敢欺负咱大宋,原来大宋的将官都是一群脓包。哎呀!这真是:荞麦面做粑粑——中看不中吃啊!”

牛皋一听,好悬没把肺气炸了,他回身一看,不远处站着一位二十六七岁的年轻后生,除了肤色不白外,怎么看都有点儿不男不女,这句阴阳怪气的话就是从他口中说出来的。

看到这样的后生,牛皋觉得很不舒服,借着酒劲道:“咳!咳!咳!你说谁呢?谁是荞麦面的粑粑?你没睁眼瞧瞧俺是谁?”“谁搭茬,我说的就是谁!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自己就会马上三锏,还跑到这里来当程咬金。哎呀!大宋真的是没人啦!”年轻后生继续阴阳怪气道。

这一下,牛皋的火气窜到脑瓜顶,他立即叫停队伍,回身对年轻后生道:“看你没有三两重,俺牛皋也不欺负你,童广,你过来,你来教教他如何做人?如何看人?”年轻后生不削一顾道:“我不跟无名小卒掂量,要掂量也要将军亲自过来。”

“哟呵!俺牛皋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狂妄的人。”说完这话,牛皋又对所有将士道:“你们看到了,不是俺牛皋欺负他,是他*俺的。”好像他一出手就能打败这个年轻后生一样,生怕别人说他欺负这个后生。

书中暗表,牛皋要用三十路奔雷手赢戚赛花,那也要颇费一番周折,要知道,戚赛花的爹爹戚威戚公义是大宋朝响当当的总兵,长期镇守藕塘关,老死任上。戚威一辈子只有两个女儿,妻子早故,他对小女儿戚赛花视若掌上明珠,所以,从小戚赛花好动不好静,戚威也任由她,见女儿戚赛花喜欢拳脚,那戚威倾其所能,将二十式混元掌、素女剑传授给戚赛花,二十多年,戚赛花拳不离手,剑不离身,混元掌与素女剑颇有造诣,只是限于女儿身,她在混元掌上没有太大突破,但是,一般的小毛贼要想与她过招,肯定不是戚赛花的对手。所以,牛皋吃亏就吃在没把戚赛花放在眼里。

二人站定身形后,牛皋让戚赛花先出招,戚赛花也不客气,一个“混元初开”,右手拳直奔牛皋的“天枢穴”,牛皋一看对方右拳捣来,一个“海底捞月”,想叼住戚赛花的右腕,没想到,戚赛花右拳是虚,左拳是实,一个“黑虎掏心”,左手拳直奔牛皋的迎面打来。哟呵!没看出来呀!这个小子的拳脚还挺快,牛皋赶紧一个“猛虎跳涧”,避开戚赛花的一击。

见牛皋与年轻人伸上手,*练的士卒都聚拢过来,大声吆喝:“牛将军,加油!小伙子,加油!”戚赛花更加来劲,可牛皋有点儿挂不住了,高声道:“小子,出手还挺快!这样的花拳绣腿,打打小毛贼还可以,要想赢俺牛黑子,你还得使出吃奶的力气。”

说完,一个“插花盖顶”,右掌向戚赛花头顶拍来,戚赛花是女扮男装,生怕牛皋打散自己的头发,赶紧一个“素女信步”,让开牛皋拍来的右掌,刚想反击,没想到,牛皋的动作势若奔雷,紧赶着“冲阵斩将”、“霸王扛鼎”、“拨云见日”,一连三招,快如惊鸿,根本不给戚赛花喘气的机会。

一旁围观的士卒,见牛皋如此迅猛,高声喊好。戚赛花真的没想到牛皋如此勇猛,打心眼里高兴,一个躲闪不及,头上的公子冠还是被牛皋的“拨云见日”打落在地。帽子一掉,一头秀发垂了下来,女儿家的身份暴露无遗。

见年轻的后生突然变成一个大姑娘,牛皋也是呆立当场,可是,戚赛花打出去的拳脚并没有停止,一个“混元移山”,不偏不倚击中牛皋的胸膛,当然,戚赛花见牛皋不闪,力道也泄去一半,将牛皋推到在地,戚赛花趁牛皋摔倒之际,几个起落,没了人影,*练场上只剩下起哄的五千士卒和尚未爬起来的牛皋。

牛皋随岳飞张旦向郢州府走去,走着走着,牛皋觉得不对劲,连忙道:“不对呀!大哥,这是郢州府,俺们到这里来提什么亲?肯定是大哥弄错了。”“没错!人家姑娘就住在郢州府,名叫戚赛花,是藕塘关总兵戚威戚老英雄的爱女,难道人家姑娘还配不上你吗?”岳飞道。

“不、不、不,大哥,俺不是这个意思,你是咱知道的。”牛皋有点疑惑道。“好了,进去你就知道了。”岳飞不加解释道。说着,三人已经进入知府衙门,接着,大家进了东边的大跨院,有一位三十多岁的妇人出来迎接。只听张旦道:“岳将军、牛将军,这位妇人就是在下的内子,咱们快到厅堂一叙。”说完,张旦吩咐夫人为岳飞牛皋端茶倒水。

落坐之后,岳飞向牛皋道出实情,牛皋搔着脑瓜勺,黝黑的脸膛红得像紫猪肝,张旦又吩咐夫人将妹妹戚赛花叫来,站在牛皋面前的戚赛花,一下子让憨实的牛皋尴尬异常,这回再看戚小姐,不在是不男不女的模样,眉清目秀,齿白唇红,简直就是一朵玲珑有致,端庄秀丽的黑牡丹。戚赛花在见过岳飞、姐姐、姐夫后,又向牛皋轻轻地使了个万福,心中愉悦,喜上眉梢,最后,快步跑回自己的闺房。

此时,岳飞站起身形,抱拳拱手道:“张大人、张夫人,天下无媒不成婚,在下岳飞替二弟前来提亲,还请张大人、张夫人应允二弟牛皋与戚小姐的姻缘。二弟牛皋随在下浴血沙场,不铭分文,仓促之间,也没有像样的聘礼,待战事平息,让二弟牛皋一定补过,岳飞在这里代二弟谢谢张大人、张夫人!谢谢戚小姐!”

“岳将军客气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人之常情,何必拘泥于世俗中的繁文缛节。牛皋将军英武豁达,能征善战,也是妻妹前世修来的福分,早日成全牛将军与妻妹的婚事,也是在下与内子的一番心愿,还请岳将军做主,把他俩的婚事办了,以免战事再起,小两口天各一方呀!”张旦道。

“大人果然是性情中人,岳飞以为,一切听凭大人和夫人做主,只是二弟身在军中,尚无新房,待岳飞为其寻到新房,再接娶戚小姐不迟。”岳飞道。

“哎!岳将军不必麻烦了,荆超败亡后,这郢州府甚是空闲,在下一直在襄阳府,只有内子居住在东厢房,而西跨院无人居住,在下让家人收拾收拾,且当二位的新房,婚后,内子也好照应妻妹,不知岳将军和牛将军意下如何?”张旦从容道。

岳飞大喜过望,对张旦考虑得如此周全深表感激。第二天,太阳高照,岳飞命人用八抬大轿将戚小姐从一个大户人家抬出,吹吹打打送进郢州府,算是把牛皋的婚事办了,喝了几杯喜酒,岳飞辞别张旦、牛皋等人,一路风尘,回归鄂州。

这真是:“将军生就男儿胆,征战沙场敌胆寒;英雄自有情归处,多少娇娘欲嫁郞?报家仇牛皋使出苦肉计,雪国耻岳飞强攻郢州城。”

岳飞回到鄂州后,继续休整人马,为了巩固收复的荆襄六郡,他派出少许人马驻守各州各县,丝毫不敢放松伪齐的袭扰。刚刚安稳了两个来月,即绍兴四年九月,刘豫在金人的怂恿下,命长子刘麟、上将军李成、大将孔彦舟,率五万精兵跨过淮水,与远在洞庭湖的“大圣大王”杨幺遥相呼应,大举发动秋季攻势,决心抢夺失地。因为后面有金国人撑腰,刘豫的胃口大开,信心大增,并扬:“直捣僭垒,务使六合混一。”

领淮南西路的宋军将领刘光世,见伪齐大军来势汹汹,敷衍几战,以敌众我寡为由报奏朝廷,然后,兵不血刃,退守江南。而庐州知州兼淮南西路安抚使仇悆愤然拒绝刘光世的命令,他以召募来的庐州、寿州守军几百人,乡兵二千多人,城中百姓万余人,多次打退伪齐的进攻。刘光世派统制张琦前来问罪,仇悆曰:“吾辈无守土责,吾当以死殉国!寇未至而逃,人何赖焉!”张琦羞愧难当,只好作罢,回去向上司刘光世复命。

左相赵鼎连忙命“神武右军”都统制张俊前去抵抗,张俊以“前日*兵,坠马伤臂”为由,拖延时日,然后,他写奏逞向赵鼎禀报:“……敌势汹,其锐勿挡,当聚天下兵守平江,俟贼退,徐为之计。”赵鼎无奈,因为张俊、刘光世皆为前朝老臣,又是赵构的辅政功臣,此事就此不了了之。

驻守鄂州的岳飞得知金兀术携伪齐军队度过淮水,他立即命统制徐庆领五千人马为副先锋,与牛皋会合,急速救援淮南西路。命张显张宪留守鄂州,自己亲率杨再兴、张奎、汤怀、王贵、吉青、良新、赵义、诸葛英、岳云、孙千、孙万、张保、王横为后继。

得到岳大哥的将令后,牛皋兴奋异常,告别新婚妻子戚赛花,领着一万人马直扑寿州,因为那里是伪齐的先头部队孔彦舟,当孔彦舟得知几月前与董先一起围攻襄阳的牛皋已经到达寿州,心中非常害怕,不敢恋战,领着人马向东败退至庐州,与他的主子刘麟会合去了,牛皋、徐庆没费多少力气先赢一战。

在转战庐州的路上,徐庆对牛皋道:“二哥,人:新婚如吃蜜。你是不是还在想着嫂子呢?”“咳!那说的是别人,俺牛皋是谁?俺就知道喝酒打战,想女人是啥滋味,俺不知道。”牛皋大大咧咧道。“不对吧!二哥,如果不是想嫂子,干嘛这么急着奔庐州,一定是想解了庐州之围,好回家与嫂子团聚吧!”徐庆继续调侃道。

听了徐庆的话,牛皋故作神秘道:“老弟,女人啊不能惯着,就算心里想着她,也别放在嘴上,要不然,她还不知道咋使唤你呢?学着点,老弟!”“哈哈哈……二哥,好像你有多少经历一样,结婚才三天,恐怕被子还没捂热呢!”徐庆说完,两人哈啥大笑。

“二哥,我们下一步咋办?”徐庆问道。“嗯……大哥让俺救援淮南西路,刘麟的大军就在庐州,俺们就直接奔庐州。”牛皋回答道。说到攻打庐州,徐庆道:“对了!二哥,此番我们打算如何救援庐州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没什么好说的!不把刘麟打出淮水,俺牛皋绝不见你嫂子!”牛皋痛快答道。说笑之间,牛皋的人马与岳飞的后军会合到一处,继续奔赴庐州。

此时,刘麟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也没有攻克庐州。垂涎江南又害怕江南的金兀术正好赶到,命刘麟继续攻打庐州,毕竟,金军不善于攻城,他只得问计于军师哈密嗤,哈密嗤道:“四狼主,据微臣所知,宋军将领刘光世领淮南西路,他听说四狼主亲自出马,如同惊弓之鸟,领兵逃往江南,小小庐州,弹丸之地,只要我们将他围困起来,困也能把仇悆这个老匹夫困死。”

“好!就这么办!传本王帅令,命沙古质率五千人马围困南门;萨谋鲁领五千人马围困西门;留哥领五千人马困守东门,本王领剩下人马困守北门,围而不打,不得有误!”金兀术喝令道。众将答应一声,纷纷退下,按照金兀术的帅令各行其是。

时间不长,金兀术得到禀报,岳飞领军三万人马前来救援庐州,金兀术既兴奋又害怕,兴奋的是岳飞只有三万人马,而金军加上伪齐军足有十万,完全可以以多胜少;害怕的是宋军主将岳飞,他年纪轻轻一杆沥泉神矛神出鬼没,简直就是自己的克星,回想当年石门山一战,自己差点儿命丧岳飞之手,现在冤家对头来了,本王如何赢他呢?

金兀术眉头紧皱,难以想出胜算,他向哈密嗤问道:“哈军师,岳飞此番前来救援庐州,本王如何胜他?”哈密嗤转了转眼珠道:“四狼主,依微臣之计,应将其他三门的人马撤回?”金兀术一听,心中很不高兴,撇着嘴问道:“哈军师,围困庐州是你的主意,现在撤回人马也是你的主意,本王不甚了了。”

哈密嗤赶紧躬身施礼道:“四狼主,撤回人马当然是权宜之计。”金兀术急忙问道:“哦!此话怎讲?”“四狼主,您想想:如果我们不撤回人马,反而容易被岳飞各个击破,不如我们合兵一处攻打北门,将其他三门留个岳飞。如果岳飞领人马入城,我们再将庐州城围困起来,到那时,谅岳飞插翅难逃。”

听了哈密嗤的话,金兀术一边点头,一边摇头,道:“哈军师,岳飞素有心计,善于用兵,他若是不肯入城,本王又其奈他何?”“不会!”哈密嗤斩钉截铁道。金兀术又问道:“哈军师,何以见得?”

“狼主请想:岳飞有多少人马?而我们又有多少人马?何况狼主此番进攻中原带来二万铁骑,庐州方圆地势开阔,无险可凭,这样的地方有利于铁骑的发挥,恐怕岳飞的三万人马还不够我们垫马蹄子的,难道岳飞会冒这个险吗?”哈密嗤侃侃而谈道。

“哈哈哈……哈军师,你不愧为大金国的护国军师,果然智谋胜于常人。好!来人啊!传令东、南、西三门,立即将人马撤回,待岳飞到来时,本王要用铁骑方阵与岳飞一决雌雄!”金兀术大声命令道。

其实,哈密嗤所不假,韩世忠、张俊、刘光世为何在金兵面前屡战屡败,甚至张俊、刘光世被后人称之为逃跑将军,原因就在于金人善于铁骑,而大宋以步兵为主,即使有少量的铁骑,也无法与金人的铁骑匹敌。因为,中原乃农耕文明,没有一望无际的大草原,马匹都是圈养,早早失去马匹的野性和强悍,就算从北方弄来马种,长此以往,也很快蜕变成中原马种,所以,要想拥有自己的铁骑,必须从北方弄来成年战马,方可与之一战,更何况,岳飞目前还没有铁骑,三万步兵与二万铁骑对阵,那真是羊入虎口,死伤殆尽,故而,哈密嗤算定,岳飞不会跟金兀术硬拼。

抛开金兀术暂且不说,单说岳飞领着人马向庐州进发,他一边走,一边想,此番解淮西之围,三万人马与金兀术如何对垒?孙子曰: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何不派出踏白军前往庐州探查军情。想到这,他命岳云率五百踏白军前往庐州。

半日之后,岳云回归,向岳飞禀报:金军步军三万、铁骑二万,伪齐军五万,共计十万人马正在攻打庐州,原先金兀术派兵围困东、南、西三门,听说爹爹的援军到来之后,金兀术将东、南、西三门的人马撤回,全力攻打北门。

得到岳云的报告,岳飞在心里盘算开来,金军、伪齐军收缩到一起,明面上是集中力量攻打北门,实际是抛出诱饵,钓我军入城。一旦入城,金兀术恐怕会故伎重演,围困庐州。可是,我军若不入城,庐州城周边,地势平坦,金兀术二万铁骑尽显所长,我的三万人马无异于以卵击石。既然如此,我不如将计就计,入城之后再与金军周旋。想到这,岳飞命牛皋领五百骑前往北门袭扰金军,缓解北门压力,好让三万大军顺利入城。

杨再兴、张奎、岳云对岳飞的命令很不理解,要知道,金兀术的金掘开山斧不是吃素的,牛皋岂能是他的对手。故而,杨再兴向岳飞道:“大哥,再兴从入军中,至今少有战功。二哥他纵横开阖,多有劳累,不如让小弟领五百骑前去挑战,也好报答大哥的知遇之恩。”

岳云连忙道:“爹爹,云儿年纪尚轻,需要历练,还是让孩儿前去挑战金兀术吧!”岳飞道:“大哥、七弟、云儿,你们不必抢了,牛皋前往,自有我的道理,入城之后,战少不得你们打的。”众人无奈,只好命人前去通知牛皋。

得到大哥的将令后,牛皋心里这个美呀!对徐庆道:“还是大哥了解俺,俺就想跟金兀术干一战,什么大金国第一条好汉,俺牛皋偏偏要碰碰他。”说完,牛皋挑选五百精壮骑兵,快马加鞭来到北门。

正在攻打北门的金兀术得到报告,宋军五百骑前来挑战,金兀术听说后,头都没抬一下,对来人道:“此为诱兵,别管他,继续攻打北门!”过了一会,那位兵丁又进来报告,口中支支吾吾道:“报告四狼主,宋军五百骑还在挑战……”“不要烦我,命沙古质把他们打发了事!”金兀术不削一顾道。“可是、可是,宋朝领军的主将要您出战,他还……”报告的兵丁声音越来越低。

金兀术沉声问道:“他还怎样?”“狼主,小的不敢说!”报告的兵丁提心吊胆道。“嗯哼!说!”金兀术大声喝问道。这位兵丁浑身一抖索,道:“他骂四狼主是……契丹人……存枕货色。”“哎呀!气死我也!来人啊!给本王抬斧备马!”牛皋这一骂,真的把金兀术气死了,要知道,契丹人的存枕被金人视为最大的耻辱,即使丢了性命,也决不允许他人辱骂自己是存枕货色。

金兀术跨上赤炭火龙驹,手提大斧,哇呀呀暴叫,高声喝问道:“黑炭头,报上名来,本王一定让你死无全尸!”牛皋嗨嗨道:“存枕货色,你终于出来了,你家二爷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姓牛单名一个皋字,牛皋是也!”

“好哇!牛皋,本王要将你碎尸万段,方解本王心头之恨!”说完,金兀术催动赤炭火龙驹,挥起大斧向牛皋冲杀过来。这边金兀术一出战,攻打北门的沙古质、萨谋鲁、留哥都前来观战,生怕金兀术有什么闪失。

金兀术刚刚冲到牛皋近前,大斧准备落下,牛皋喊了一声:“慢!”金兀术举起金掘开山斧好悬没把腰闪了。他肋住马头,口中喊了一声:“吁……牛皋,死到临头是不是怕了。”“哼!俺牛皋的胆子比猪腰子还大,从来就不知道‘怕’为何物?俺是要对你说,你死之后,谁来为你收尸?”

金兀术心里这个气啊!二话不说,抡起大斧,一个“力劈华山”,向牛皋砍来,眼看大斧就要落下,牛皋不慌不忙,从背后抽出四棱镔铁锏,高声喊道:“挖眼睛!”右手锏迅捷无比地刺向金兀术的面门。金兀术一看,牛皋这是不要命的打法,赶紧收势撤斧。

金兀术不愧为大金国第一条好汉,眼看牛皋的镔铁锏刺到,金兀术变劈为捞,一个“海底捞月”,“嘡啷”一声,巨斧崩开牛皋刺来的单锏,可他万万没想到,牛皋的左手锏又向他的右肩砍来,只听牛皋高声喊道:“砍肉球!”“唰”的一声,声到锏到,金兀术赶紧来了个“金刚铁板桥”,身体往后一倒,牛皋镔铁锏落空。

二马“吧啦”一挫镫,金兀术刚刚起身,牛皋的第三锏又拍到,口中还喊着:“锏耳朵!”镔铁锏挟着风声向金兀术的左耳刺来,金兀术举起大斧,一个“参拜北斗”,再次挡住牛皋的进攻。牛皋的一连三招,快速绝伦,着实令金兀术惊出一身冷汗,他真的不敢想象,中原之地,能人辈出,就这么一个黑小子,招式如此迅捷,若非本王亲自出马,大金国谁人能是他的对手。

惊险过后,金兀术稳住心神,小心翼翼地使出一招“白猿问路”,想引诱牛皋出招,他更没有想到的是,牛皋再次使出“挖眼睛”、“锏耳朵”、“砍肉球”,差点儿没把金兀术给气乐了,探知牛皋仅此三招后,金兀术决定不给牛皋机会,一个“分花拂柳”,撩开牛皋砍来的右手锏,紧跟着一个“风卷残云”,向牛皋拦腰斩来。

三招未能奏效,牛皋心中“咯噔”一下,不自觉地暗念一声:哟呵!金兀术确实厉害,俺牛黑子三招也不含糊啊!对金兀术咋地没咋地,如果再这么打下去,俺牛皋非丢了性命不可,想到这里,他忽然大声喊道:“慢!”金兀术一愣,“风卷残云”刚刚使到一半,沉声问道:“牛皋,你还有何话要说?”

牛皋道:“金兀术,俺跟天山老祖学过仙法,吐气如云,撒豆成兵。俺还有绝招没有使出来,如果不告诉你一声,免得说俺没跟你打招呼。”“啊!牛皋,你还有什么绝招?尽管使出来,本王要让你死的心服口服!”金兀术诧异地喝道。

牛皋将手揣进怀里,摸索了半天,对金兀术道:“金兀术,我要放宝贝了!”说完,手中多了一个袋子,金兀术有些迟疑,只见牛皋将袋子在空中猛然一抖,一股雾气向金兀术迎面扑来,金兀术赶紧以手拂面,但是还是迟了一步,一种带着辛辣味的粉状物,劈头盖脸兜在金兀术脸上,金兀术顿时睁不开双眼,他拨转马头逃回本部阵中。

观敌瞭阵的沙古质、萨谋鲁、留哥等,一见情况不妙,纵马来到两军阵前,保护金兀术,与金兀术在半道相遇,他们急切地喊道:“狼主,您怎么了?四狼主,您怎么了?”“快!水!我的眼睛。”金兀术急促地呼喊道,趁着金军一阵混乱,牛皋领五百骑从容地回到庐州城。

此时,岳飞领其他人马早已入城,得到牛皋的禀报后,所有人都笑弯了腰。原来,牛皋那有什么宝贝,更没有什么绝招,他故意喝停金兀术,是在想办法。他想:打是打不过金兀术了,要想全身而退,必须使诈,用什么办法制服金兀术呢?哎!有了,俺怀里还有袋炒面粉,这是媳妇戚赛花给俺行军打战准备的,不如用它糊住金兀术的脸,俺也好脱身。

想到这,牛皋大喝一声:“慢!”并编出那番唬人的鬼话,他知道,金兀术艺高人胆大,不会在意自己的胡侃,所以,他在怀中摸索半天,解开口袋口,然后在空中使劲一抖,一袋面粉一点儿不剩,全撒在金兀术脸上,尤其是炒米粉中添加了盐和辣,让金兀术根本睁不开眼睛。牛皋还想补上一锏,没想到,金兀术反应敏捷,拨转马头回归阵中,牛皋根本没有机会杀了金兀术,这大概也是牛皋这辈子的遗憾。

金兀术被众将扶回去以后,哈密嗤赶紧命人端来清水帮金兀术清洗,反复清洗之后,金兀术好不容易才睁开眼睛,这时,众人再看金兀术,眼睛肿的像烂柿子,眼水“哗哗”往下淌,众将想笑却又不敢笑,想那金兀术何等心性,性如烈火,自从力举铁牛之后,在大金国也是说一不二,他如何能受得了这种窝囊气,嗷嗷怪叫道:“好哇!牛皋,下次遇到本王,非将你碎尸万段不可!来人啊!十万人马立即攻城,本王要将庐州城夷为平地!”

众将只得答应,哈密嗤撞着胆子上前道:“四狼主,歇息雷霆之怒,罢却虎狼之威。狼主是将军额头跑得马,宰相肚里能撑船,何必同牛皋这样的无赖一般见识。”“什么?难道本王就这样甘心受辱吗?”金兀术气愤道。

哈密嗤赶紧道:“当然不是。狼主,您只要命令刘麟率五万人马堵住南门,断掉岳飞的归路,然后再命刘豫多准备攻城器械,快马请求陛下再增援兵,想那岳飞牛皋,无异于笼中之鸟,困中之兽,我们想什么时候宰他,就什么时候宰他,这样岂不妙哉!”

听了哈密嗤的话,金兀术长吁一口粗气:“哼……气死我也!来人啊!命刘麟率五万人马,连夜堵住南门,将岳飞等人困死在庐州城!”“是!”众将答应一声,退出金兀术的金顶大帐。

抛开金兀术派遣人马暂且不说,单说岳飞率三万人马进城之后,立即给庐州城加派人手,添置滚木雷石、烟硝火油、弓奴箭簇,防范金兵攻城。没想到,一夜相安无事,第二日一早,岳飞得到禀报,刘麟的五万人马驻扎南门,金兀术领金兵驻扎北门,一南一北,形成对攻之势,请节度使定夺。

得到禀报后,岳飞知道,金兀术开始围城了,刘麟驻扎南门,这还是刚刚开始,不出意料,刘豫还会派兵增援,他不可能让长子刘麟独当一面,只有拔下庐州这颗钉子,他的“六合混一”的梦想才能有望实现。

想到这些,岳飞心中有了主意,金军想在时间上困死我们,我们也决不让金人安生。辰时一到,岳飞立即升帐,命岳云率两千人马挑战刘麟,命张奎率两千人马挑战金兀术,自己在城头之上观敌瞭阵。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且说岳云接到命令后,率着两千背嵬军开南门前来挑战刘麟,刘麟赶紧命上将军李成前去迎战,没出十个回合,李成被岳云的擂鼓嗡金锤震得抱鞍吐血,在众将的掩护下,捡得一条性命,原先没看得起岳云的伪齐军,不敢与之单打独斗;刘麟挥动小旗,五千人马直扑岳云的两千人马,尽管在人数上占优的伪齐军,在岳云的擂鼓嗡金锤下,死伤无数,从辰时一直杀到午时,岳飞看到背嵬军死伤惨重,鸣金收兵。

回过头来再看北门,张奎领着两千人马,一马当先出城挑战,眼睛红肿的金兀术命萨谋鲁前来迎战。时常伺候在金兀术左右的萨谋鲁,如何会把张奎放在眼中,手提金顶开山钺,催马来到两军阵前,大声喊道:“喂!我乃金国扫南大元帅、昌平王四狼主驾前大将萨谋鲁是也!来将赶紧下马投降,本将军饶尔不死!”

张奎提马上前,道:“咳!咳!你如何这般啰嗦?我乃岳飞帐下统制张奎是也!金将放马过来!”萨谋鲁见张奎不吃自己这一套,立即催动战马,一个“老翁砍樵”,金顶开山钺由后向前,划着一道漂亮的弧线向张奎砍来。

看着虎背熊腰的萨谋鲁,张奎不敢大意,使出中平一路,横江飞度,虎头錾金枪挑向萨谋鲁的手腕。萨谋鲁乃饮马川好汉,一把金顶开山钺少遇对手,他一看张奎不用枪挡自己的钺,却用枪尖扎自己的手腕,估计张奎对自己的开山钺有所忌惮,所以,萨谋鲁更加胆大,反而用钺来挡枪,这样一来,门户大开,张奎一看,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枪尖一抖,一个“王母掷梭”,虎头錾金枪直奔萨谋鲁的小腹扎来。

萨谋鲁轮钺挡枪,见张奎的虎头錾金枪抖出一个枪花,不知去向,情知不妙,再想催马,已经晚了,只听“噗”的一声,虎头錾金枪已经刺穿腹部,萨谋鲁“哎呀”一声,死尸栽于马下,宋兵上去用斩马刀砍下萨谋鲁的人头,回归阵中。

金兀术得到禀报后,气得非要亲自出战,哈密嗤赶紧拦住金兀术道:“四狼主,您的眼睛还没好,此时不能出战,若是有个闪失,谁来统领五万大军?”金兀术只好作罢,命沙古质迎战张奎,不到十个回合,沙古质被张奎刺伤左臂,回归营中,张奎还在外面叫阵,点名指姓让金兀术出战。

金兀术再也忍不下去了,提起金掘开山斧,与张奎战在一起,两人一旦交上手,真是人似猛虎,马似蛟龙,二人大战五十多个回合,不分胜负。此时,天近午时,人困马乏,张奎虚晃一枪,跳出圈外,对金兀术道:“金兀术,天到这般光景,马匹已经困乏,不如回去喂些草料,明日再战!”

“好吧!明日再战,本王一定要你项上人头!”其实,金兀术也是巴不得回去,自己的双眼还在流泪,午时的阳光非常强烈,太阳一晃,让他无法睁不开眼睛,张奎不罢手,自己也不能认怂,所以,强撑着与张奎一战,张奎罢手,他当然也想等眼睛恢复一些,将宋将一个个斩于马下。

简短节说,第二日辰时一过,庐州城北门洞开,冲出一支人马,前来向金军挑战,属下报告金兀术,这支人马领头的将军不是张奎,也是一位使枪的宋将,得胜钩上好像悬着一杆五钩神飞亮银枪,金兀术一听使枪的将领不是岳飞,他命留哥出去迎战,继续躺在虎皮椅上,由随行医官给自己治疗眼睛。

半个时辰不到,哈密嗤哭丧着脸对金兀术道:“四狼主,留哥已经阵亡了,脑袋被宋军割下,尸体被我们抢了回来,请四狼主定夺!”金兀术一听,大叫一声,推开医官,心痛道:“留哥是我最好的兄弟,好生安葬,本王一定要他报仇!”说完,跨上赤炭火龙驹,来找银枪将拼命。

那位问了,杀死留哥的宋将是谁?不是别人,正是威震大宋的杨家传人杨再兴,得知留哥的死讯后,金兀术二话不说,上来就是一个“力劈华山”,恨不能一斧将杨再兴砍于马下,但是,杨再兴何许人也?枪法犹在张奎之上,如何能在一招之内败于金兀术,他一个“舞花劈枪”,避开金兀术势大力沉一斧,紧跟着,一个“卷藤枪”,枪尖始终不离金兀术握斧的双手,气的金兀术哇哇暴叫。

金兀术毕竟是金兀术,气愤之下,心绪失宁,十几招过后,与杨再兴打了个平手,金兀术明白,此人犹在张奎之上,金兀术倒吸一口凉气,呀!大宋朝果然是能人辈出,难怪师傅有:大宋朝幅员辽阔,藏龙卧虎,要想打败宋人,必须让他们成为一盘散沙,唯如此,方可成就金之大业。面前的这员小将,真的是人似猛虎,马似蛟龙,本王若是能够降服他,不亚于董卓得吕布,刘备得赵云也!

想到这,金兀术强忍着眼睛的刺痛,握紧金掘开山斧,一个“平地风雷”,想在气力上占据上风,然后,想使出妙招收复杨再兴。可是,杨再兴岂是等闲之辈,在力道上丝毫不弱,一个“金龙探海”,五钩神飞亮银枪与金掘开山斧碰到一起,只听“当”的一声,撞击之处,窜出一溜火花,两人都是双臂一震,赤炭火龙驹停滞不前,杨再兴夸下的“气死雪”战马,哒、哒、哒倒退好几步,金兀术心中暗挑大拇指:好样儿的!

双方一较力,力道在伯仲之间,要说吃亏的还是杨再兴夸下的这匹白马,在中原,“气死雪”也算得上宝马良驹,但是,它若与金兀术的赤炭火龙驹比起来,不知道要逊色多少。

杨再兴吃了点小亏,立即提缰揣蹬,口中喊道:“得儿,驾!”战马二次靠近金兀术,一个“蛟龙出海”,五钩神飞亮银枪直奔金兀术前胸扎来,金兀术不敢大意,一个“海底捞月”,想将五钩神飞亮银枪崩开,可是,杨家枪波谲云诡,神秘莫测,大斧刚刚捞起,只见杨再兴一个“金鸡啄米”,直奔金兀术的头顶扎来,金兀术也不含糊,催动战马,一个“苏秦背剑”,挡住杨再兴刺来的银枪。

一来一往,二人大战了八十多个回合,不分胜负,哈密嗤看在眼里,急在心中,这员白袍小将如此骁勇,一时半会儿,四狼主很难取胜,可是,四狼主眼睛尚未痊愈,这样打下去,对金兀术不利,只有等四狼主眼睛彻底恢复,方可与之一战,想到这,哈密嗤赶紧命人鸣金收兵。

金兀术纵马跳出圈外,对杨再兴道:“杨再兴,不是本王怕你,军中鸣金崔本王回去,待本王问明情况,再与你放手一搏,如何?”杨再兴高声道:“好!今日你我就战到这里,人困马乏,明日再战!”说完,掉转马头回归本部阵中。

金兀术回到阵中,问明情况后,并没有怪罪哈密嗤,他明白哈密嗤的担心,毕竟,强敌当前,一个岳飞就够本王对付的,现在凭空多出杨再兴、张奎这样的悍将,自己不能有半点闪失,否则,将会全军覆灭。

回到营中,哈密嗤赶紧命随营大夫给金兀术治疗眼睛,并告诉金兀术,刘豫又派遣五万人马将东门、西门围困起来,请四狼主定夺。金兀术听了,对刘豫很满意,告诉哈密嗤派人传话,围而不攻,等候命令。

第二日辰时一过,岳飞派遣岳云领二千人马前来挑战,金兀术得知后,命吾古论撒八、完颜银术可前去迎战。吾古论撒八自从在黄天荡救了金兀术之后,一跃成为忒母孛堇(万夫长)。来到两军阵前,吾古论撒八觉得自己很不含糊,抱拳拱手道:“小王爷,有事末将赴其劳,杀鸡焉用宰牛刀,您在一旁观敌瞭阵,待末将前去杀了对面的娃娃!”

“撒八将军,一定要多加小心,本王给你观敌瞭阵!”完颜银术可道。“多谢小王爷!”撒八说完,提起熟铜棍,催马来到两军阵前,高声断喝:“呔!对面娃娃听着,赶快报上姓名,本将军不杀无名之辈!”

岳云一听,金将要问自己姓名,不慌不忙道:“我乃汤阴县永和乡孝悌里岳家庄人氏,爹爹树个字说——上岳下飞,我是他老人家的长子岳云是也!”吾古论撒八一听,坏了!我这是遇上硬茬了,对面这位小爷的大名威震大金,连久经阵战的萧斡里也都败在他的手中,自己岂能是他的对手。

可是,已经出马,怎能回去,这样太让人笑话了,让金兀术知道,恐怕自己这个忒姆孛堇也要做到头了,所以,撒八咬了咬牙,硬着头皮对岳云喝道:“娃娃,本将军念你还年轻,不要白白丢了性命,赶紧下马受降吧!”

“为什么受降?我们还没打呢!”岳云奶声奶气道。“本将军有怜悯之心,不忍杀你,给你指条明路,还不赶快下马谢!”吾古论撒八狐假虎威道。“哼!小爷不仅要打败你,还要生擒金兀术!”岳云掷地有声道。

“好哇!不知死活的娃娃,本将军就让你棍下做鬼!”吾古论撒八说完,抡起熟铜棍,一个“泰山压顶”,使出十二分的力道向岳云头顶砸来。岳云一看敌将已经动手,双锤一拢,一个“举火烧天”,双锤与熟铜棍碰在一起,只听“当、揉”的两声,吾古论撒八的熟铜棍不知去向,头盔也歪了,眼睛也直了,虎口也咧了,坐在马上还没回过神来,岳云一个“挟风带雨”,右手锤不偏不倚砸在撒八头顶之上,只听“噗”的一声,撒八脑袋就像一只破瓢,血花飞溅,脑浆迸裂,死尸一头栽于马下。

岳云还在阵前叫战,可是,完颜银术可说什么也不敢过来迎战,只得收兵回营,向金兀术禀报去了。得知撒八阵亡,金兀术气得三尸神暴跳,五灵豪气腾空,恨不能一把将报告的士卒撕碎,一连三天,岳飞的影子都见着,已经损失三员战将,金兀术心里如火中烧,恨不能摆开阵势,与岳飞决一雌雄。

可是,岳飞一连张奎、杨再兴、岳云轮番出战,如此用兵,就是跟金兀术打心理战,他知道,若是不派兵挑衅,金兀术一定会派兵攻城,自己的三万人马,加上城中的无辜百姓,如何是金兀术十万大军的对手,庐州城迟早会沦陷;只有在心理上打败金兀术,让他成为一头失去理智的雄狮,这样才好慢慢地收拾他。

花分两朵,各表一枝。抛开岳飞、金兀术在庐州城对垒不说,单说大金国国内笼罩着一种不祥的气氛,因为,金太宗完颜吴乞买病入膏肓,奄奄一息,究竟谁来继承大金皇帝之位,众说纷纭,莫衷一是。就连两朝元老哈里刚、哈里强,此时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各方势力,明争暗斗,相互打压,弄不好就会人头落地,殃及族人,所以,在老皇帝还没有升天,新皇帝还没有登基前,没有人敢妄自猜度。

说起此次刘豫大举进攻大宋,当然与大金皇帝继统有关,前些时日,皇帝完颜吴乞买龙体欠安,每况愈下,身为嫡长子的完颜昌蠢蠢欲动,认为自己是皇帝的嫡长子,理应继承大统,尽管完颜吴乞买也有这个想法,但他不能这么名正顺地将皇帝位传给自己的儿子,因为,自女真建国以来,一直信奉着“兄终弟及”的传统,若是自己这么做了,他担心金人不服,人心涣散,国将不国。所以,就算完颜宜早被立为太子,可他还是想将皇位传给完颜昌。

天会十五年初夏(即绍兴四年夏),由于气候宜人的缘故,虽然皇帝完颜吴乞买身体不好,但精神尚佳,嫡长子完颜昌以探视皇阿玛为名,进入皇宫,病榻前,完颜昌故意对吴乞买的身体表示担忧,对大金国将来的前途深表忧郁。曰:皇阿玛龙体欠安,国之将颓,昌心痛矣!

吴乞买问曰:何故?完颜昌答曰:太子宜久习中原文化,每自比宋人矣!着宋衣,喝宋酒,羡宋女,已忘时邪?一旦做了大金皇帝,必将向大宋示好,祖宗打下了的基业将毁于一旦。

完颜吴乞买听后不悦,问曰:依你之见当如何?完颜昌答曰:昌承衍陛下骨血,自当秉皇阿玛之雄心,逐鹿中原,天下一统矣!完颜吴乞买叹曰:祖宗之法,兄终弟及,众难驯也!

探知完颜吴乞买的担心所在后,完颜昌道:“以祖宗之法,皇叔斜也早故,当宗干矣!现宗干、宗望早故,宗饶优柔寡断,难成大器;宗峻、宗隽、宗朝、宗强、宗敏尚轻,一纨绔儿;唯兀术手握重兵,又有活佛庇佑,却心胸残暴,难继大统,皇阿玛一脉优矣!”

完颜昌的一番话,让完颜吴乞买揣摩半天,最后,他挥了挥手让完颜昌退下,心想:就算完颜昌说的不对,但无论如何也轮不到完颜宜这个孙子辈的人,朕还是征求征求左右丞相和朝中文武大臣的意见吧!故而,吴乞买将哈里刚、哈里强诏进皇宫,征询他们的意见。

哈里刚道:“太祖自宁江起兵,历时两载,曾曰:辽以镔铁为号,取其坚也。镔铁虽坚,终亦变坏,惟金不变不坏。即位九载而兄终弟及,此恪守祖宗之法也!唯如此而女真势强,金有储君,陛下何故此问?”

吴乞买又问哈里强,哈里强也同意哥哥的说法,完颜吴乞买只好暂时作罢。但是,他经不住完颜昌的劝说,最后,吴乞买下诏:命金兀术领五万人马协助伪齐攻打大宋,目的是为完颜昌扫除一大障碍,毕竟,金兀术无论从武功、带兵打战、人脉人望上,都强于完颜昌,只有把他派遣出去,太子完颜宜才能失去靠山。所以,完颜吴乞买以“打秋”为由,将金兀术派到大宋边界,攻打大宋。

金兀术领兵之后,作为左督军的完颜昌以侍奉皇帝左右为借口,留在京都,他一边派人暗中勾结朋党,一边给哈里刚、哈里强等朝中重臣送去金银珠宝,以此来收买人心,笼络重臣,最后派遣心腹干将把太子宜软禁起来,只等老皇帝完颜吴乞买一蹬腿,他就可以马上继位,成为大金新一任皇帝。

可是,哈里刚、哈里强、哈密嗤叔侄始终拥戴太子宜,毕竟,太子宜是完颜阿骨打的血脉,当初也是这三人在完颜吴乞买面前力挺,说皇帝千秋之后,皇叔完颜斜也无意于皇位,宗干早逝,无有功绩,只有次子宗望随太祖起兵,声名显赫,若英年早逝,长子宜可继承皇位,以示陛下对太祖的敬畏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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