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恶不赦（一）
（本文为同人作品，内存在部分几乎全部都是私设，请谨慎观看。全文约多少字我还没想好。
本文存在部分敏感情节，再重复一遍，请大家谨慎观看。）
“paradise的入梦舱？你买这东西干什么？”喵柠压低了声音，侧头看了一眼还在柜台边上忙碌的卡米，她对王宝煲这种跳脱的性格很是无奈：“你可不要正大光明地把这玩意搬进店里——你不是不知道，卡米对paradise的产品抗拒地很。其实我也不太喜欢，我和鲸宝。”
“我晚上睡不着嘛。”王宝煲撒娇，她每当开播前总是很兴奋：“这可是未来科技公司的最新产品！人工智能结晶‘梦兰’！能够人为定制梦境的高级货！蝙蝠侠！超人！超人哎！在梦里过什么样的生活都可以！多么惊险刺激的冒险都可以体验到的，现实一样的梦境！”
“停，停！你买什么东西是你自己的事——我们不会阻止你，但不要让卡米看见，你也知道她有多抗拒这些东西！而且——”
喵柠皱了皱眉头，看着另一边还在干活的粉色小脑袋，把声音放的更低：
“paradise的东西，我也觉得，嗯，这种东西不是好事，宝煲。”
“这可是突进性的革命！”王宝煲嘟着嘴不满：“构建梦境，构建虚拟现实——你们不都在电视上看见过了！那种像脑机终端一样的东西！完全可以给我们的直播带来无比丰富的效果！你们都不喜欢吗？真正的赛博朋克世界！很近了！”
喵柠完全无法理解王宝煲为何对这种事情有如此狂热的执念。她放下盘子，用沾着洗洁精的手赶紧捂住王宝煲的嘴，避免她兴奋到声音越来越大：
“打住，打住，不要再说了！这一点也不酷——你——”
王宝煲挣扎着从洗洁精泡泡与喵柠白皙修长的手指里挣脱出来，大口喘着气：
“还有这个——还有这个！你看！”
说着王宝煲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沓打印好的材料，上面密密麻麻地爬满了文字，标红标黑加粗。她没来由地感觉心脏漏跳了一拍，一股寒气冒了上来。上面每个字都认识，可是连在一起读下去却让人不知所措，喵柠没办法完全理解，或者说，完全没办法理解。
“我黑进了paradise的网站！这是他们最新的研究方针——或者说进展？可能已经要问世了！这是还没有公布于世的最新秘密！怎么样，我厉害吧？是不是很有电话微波炉（暂定）的感觉！是不是要夸一夸我们北立交最棒的天才！”
王宝煲好像没注意到喵柠的不自然，兴奋地自顾自和她分享这份文件：
“Dignity rewrite？人格复写？人格重现？”王宝煲皱着眉低声默念：“后面没有列出具体试验细节，我不知道paradise这项计划究竟指的是什么——和梦境定制有关吗？啊！喵柠你干嘛！你——”
“弄痛我了。”
喵柠没注意到自己在做什么，她怔怔地看着王宝煲，眼里有泪光闪烁。此时喵柠还没擦干的手上青筋泛起，狠狠抓住王宝煲的手腕。那份文件散落一地，王宝煲的手臂被捏地通红，喵柠都没注意到自己用了多大的力气：
“你又——黑进了paradise的服务器？我们——我和卡米，还有希月萌奈，我们不是和你说过——”
“你知道这有多危险吗？宝煲？”
王宝煲吃痛，但她低着头，并没有抽回手，任凭自己纤细的腕被喵柠狠狠抓住举在半空中。水龙头哗哗地流水声很好地做了掩饰，卡米在屋子的另一边哼着歌干活，没注意到这里的情况。
水龙头就这样哗哗地开到最大，过了很久，喵柠慢慢把手松开，白皙的手指无力地垂下。王宝煲揉了揉自己被捏疼的手腕，蹲下身一片一片地将散落一地的文件捡起来，上面涂涂改改都是王宝煲的笔记，喵柠注意到她的黑眼圈有些重，眼珠有点发红。
“卡米很担心你，不要让她再为你哭了。”
喵柠过了很久才轻声说出这么一句话，他感到自己的嗓子干涩发哑，声音都不像自己的。
王宝煲蹲在地上，怀里抱着刚捡起来的文件低头不言，良久后起身：
“我还有——嗯，我开播前还有点东西要做准备，我就先上楼去了。晚饭不用给我留了，柠。”
喵柠知道自己没有劝住她，她没法用自己的想法去干涉这个骄傲固执的小天才。这些新技术新产品，paradise，自从问世的那一刻，就让王宝煲兴奋不已。这些突破性的进展总会让王宝煲兴奋一段时间。好在这孩子的心总是很快地会被新玩意吸引过去，希望这次也是如此吧。
喵柠在心里祈祷后，关上了水龙头。
那一天的场景像鱼刺横亘在回忆的皮肉中，一边刺痛一边讥笑，像出黑色的荒诞剧。
王宝煲的直播间一般都是充斥着节目效果与欢乐，只是这一次就连见惯了古神与长城宽带的观众们都被吓地不知所措：直播间里滋滋地电流音突然响起，观众们愕然地看着王宝煲的形象扭曲杂乱，口中说出的话断断续续练不成句子，最终全都被刺耳的电流声代替。紧接着是非同一般的，刺啦一声屏幕变黑，但是电流声并没有因此停止。直播间的弹幕疯狂刷着，直到所有人都意识到了不对劲。
喵柠卡米她们飞快地冲上楼梯，强行撞开王宝煲的房门，希月萌奈急匆匆地开车过来，映在三人眼中的画面是如此杂乱无章不可理喻：王宝煲躺在地上，直播用的屏幕冒着黑烟，那刺耳的电流声来源不是别处，正是王宝煲的口中。此刻这个蓝色头发的小姑娘像极了四肢被绳系住的人偶，在地上胡乱地挥舞，扭动，摆出各种正常人做不到的反关节姿势。不是直播间的模型或者形象，而是真正的王宝煲，躺在地上，痉挛着抽搐，手和脚像是被某种不知名的力量拉扯，头歪向一个奇怪的角度。嘈杂的电流音从这个可怜小姑娘的口中传出来，尖利刺耳，像是一只坏掉被扔进垃圾堆里，手脚折断的机器人。
喵柠她们三个比起观众更加难以接受眼前的一幕，卡米和喵柠瞳孔里倒映着恐惧瑟瑟发抖抱在一起，跪坐在地上。希月萌奈强撑着站起来，用颤抖的手和仅存为数不多的理智打电话报了警——警察比想象中来的快了许多，或许那不是警察。一大队身穿统一白色制服的人冲进了monacafe，直上二楼将三人和躺在地上扭曲的王宝煲团团围住，几个人上前试图制服王宝煲，废了好大的劲也没有按住。白衣人中的一个用脚踩住王宝煲此时扭曲的四肢，拔出枪托一样的东西狠狠地打在肘关节上，只见王宝煲的左胳膊肘被这一下砸扁凹陷了进去，痉挛一般地颤动停止了下来，被砸扁的关节处有滋滋的火花冒出。其他几人如法炮制，钳制住王宝煲后纷纷掏出工具砸向蓝发女孩的四肢。人偶般的女孩停止了挣扎，白衣人群里钻出一个胸前别着钢笔的微秃中年人，戴着眼镜。他走上前，伸手摸向王宝煲的后脑，只听见咔哒一声的开关声，王宝煲眼里的光熄灭掉，她不动了。秃顶男人的手继续摸索，不一会掏出了一个小小的磁盘一样的东西。
“嗯，这个情况很难说明。不过你们不要担心，paradise会对你们做出足够的补偿。这起事故是因为我们试验不完全所导致的。”秃顶男人清了清嗓子。
“我相信你们看出来了——或许很难接受，嘛，毕竟是和你们朝夕共处过的伙伴嘛。王宝煲是个机器人，人工智能——至少曾经是。”
“和常理上我们认为的机器人也不太一样，总之是具有自己独立人格的高度人工ai。包括之前的一切，和这台机体——”
“这是测试的一部分，也很感谢你们一直以来的配合。现在还有些试验后续事项需要我们处理。详细说明之后会派专人再进行沟通的。”
说着秃顶男人大手一挥，也没管喵柠她们有没有听懂接受，几个工作人员冲上来要把四肢折断的王宝煲拖走。王宝煲俯躺在地毯上，腿被白衣人扯住向门外拖出去。一道惊雷从窗外划破黑夜带来了雨，带来了惨然的光。惨然的白光照亮了卡米毫无血色的脸，卡米怔怔地看着趴在地上四肢折断被拖出去的王宝煲，看着她脑后磁盘被取出，留下那个漆黑的洞，里面隐约还能看见电子元件，听见细微的电流声。
喵柠手指关节被自己捏的发白，希月萌奈手机掉到地毯上，没人去捡。
卡米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脑，手就保持着举在后脑的高度。她看着王宝煲被拖出去，脸磕碰在台阶的棱角处，蓝色的长发散乱在地上，一路被拖出咖啡馆的大门，去往闪电也无法照亮的雨夜中。
卡米大叫了一声。她看见最后一缕蓝色长发也被拽出了门，门外是深不见底的回忆和黑色。卡米甩开喵柠紧紧抱着她的胳膊，跌跌撞撞的几乎是摔下了一楼，连滚带爬的起身，要和王宝煲一起冲向雨夜里。喵柠和鲸宝追上去死命地拉着她，把她硬是从马路上拽回了monacafe的门中。卡米张嘴无力地干嚎，一滴眼泪也没有留下，喵柠她们两个一左一右拉住卡米的两只胳膊不放开。卡米死死盯着门外的雨，直到最后一位白衣人连同蓝色的少女人偶一起消失在黑夜中。
卡米淋了雨，脸色白的吓人。手指刚才死命扒住门框，指甲崩断渗出血来。希月萌奈找了半天拿出了干爽的毛巾擦着卡米的头，喵柠细心地包扎好卡米的手指。三人蜷缩在沙发上整夜无言，半夜里白炽灯大开晃得人眼疼。卡米睁着眼睛沉默地坐在沙发上，嘴唇干裂。喵柠把水端到她面前，卡米毫无反应。
“我去做点饭吧，煮点意面。”希月萌奈起身低声说：“你要什么口味的，柠？”
喵柠摇了摇头，示意她不饿，在这里继续陪卡米一会。很快厨房叮叮当当的声音响起来，不一会飘过来一点让人心安的香味。希月萌奈端着一份意面走过来，只有一副叉子，她端给卡米吃。吸满酱汁的面条缠绕在叉子上在卡米眼前晃了晃，她依旧没有反应。
“你先去睡吧，鲸宝。”喵柠叹了口气：“今晚我陪着这孩子。”
第二天也是这样的情况，咖啡馆外面早早摆上了停业的牌子。卡米，保持着昨晚的姿势没有动，毛巾从她头上滑落到地板，喵柠回去补了一觉，今天鲸宝负责陪着她。值得喜人的进步是今天鲸宝扶着卡米说陪她去卫生间，卡米点点头答应了。
第三天卡米动了动，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两小只连忙赶过来照顾这个脆弱的孩子，问她渴不渴饿不饿。卡米摇摇头，步伐和平时一样逐渐轻盈起来，喵柠她们有些惊喜，卡米示意她们自己有些饿了，现在去厨房给自己弄些吃的，婉拒了二人想要帮忙的好意后明快地向厨房走去。两人头凑到一起，长出了一口气。原本像家一样的咖啡馆已经风雨飘摇，卡米千万不能再出什么事情了。经历了那一夜后两人的精神也受到了沉重的打击，或许是时候休息一下。
刺啦一声，碰撞和摩擦的声音想起，喵柠和希月萌奈连滚带爬冲向厨房。卡米举着一把餐刀端详着，手就保持着举在后脑的高度，她用寒光闪烁的餐刀对准自己的后脑，那里是和存储着王宝煲磁盘一样的位置。这个可怜的孩子想了两天一夜终于想明白了，此刻卡米的脸上开始洋溢出幸福的笑容，好像费劲千辛万苦终于解开了数学题的小孩子。她得出了自己想要的答案：那就是我也变成机器人变成某种硬盘，这样就合情合理了，这一定是正确的答案。
喵柠疯狂冲向卡米，希月萌奈跟上来死命按住卡米的手，喵柠扑上去要从这孩子手中抢回餐刀，卡米挣扎着，她大声喊：
“停一下——你们拦着我干什么？你们看不到宝煲吗？看不到宝煲吗？她就在那——放开，放开我！放开！”
三人在厨房里摔倒滚作一团，喵柠和鲸宝压在卡米的身上要从她手里夺刀。卡米的头重重地撞在冰冷的地砖上，争夺中她干裂的嘴唇撕裂出血，卡米手脚乱舞，被按在地上挣扎。喵柠死死地压住她，粉色的小小身子爆发出让她难以置信的力气。刀锋胡乱地挥舞，鲸宝不得不避开。喵柠看准时机抓住卡米的手腕，却被卡米挣扎中难以想象的力气带歪了方向。刀锋蓦然间划过，如切开一摞裁剪得当的纸张般安静。卡米怔怔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左侧脖颈，鲜血从指缝间汨汨流出，想像中的电流声和冒着蓝光的电子器件没有出现。
“不应该啊。”
卡米嘴唇颤抖着，好像不敢相信一样又摸了摸自己凌厉的伤口。
救护车报警的声音响彻此夜，将三人一齐拉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