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日奇谈】孤独的年
——习惯孤独的人,既是麻木也是脆弱。
雨后泥泞的工地上,各种工程器械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工人们吃着餐点准备奔赴自己的岗位,那热火朝天的场景无一不说明一切正常,厚重的云彩将成都的天空压得异常阴郁,落叶飘转伴奏的是阵阵从欧亚大陆北方而来的风。
此情此景如果不翻开日历根本找不到一丝快要过年的喜庆,刚从睡梦中醒来的我,有种错觉:这并不是越来越靠近年关的一天,而是随时都能消逝掉没有任何名义的一天……
事实也确实如此。
这么多年来我已经习惯了,从中国到英国,从英国到中国,所谓的生物钟永远停滞于自己所经历的生活,可那又能怎么办呢?每当我早上醒来,便意味着“那边”人一天将要流逝,在有限的时间里我所要做到的太多太多,多到我不止一次想要停下来自暴自弃的哭泣,可怜的可是当他们中的大部准备在睡梦中迎接新的一天时,我只能孤独的看着窗外繁星发着呆,学习也好,生活也罢,将我的生命被这该死的地球自转无法愈合的撕裂开,是的,对于格里历而言,农历新年只不过三百六十五日中平凡的一天,而因为学期安排的问题,我再也没能在春节期间和家人团聚,如同一只丧家野鬼一般在陌生的墓园中飘荡。
而更加恐怖的现实是,从两年前开始的病毒在“团聚”这个词上又加了一层令人难以呼吸的阻隔,航班一次一次的熔断,回家的希望升起落,下升起落下,到最后也不知被遗忘在哪个角落,躺在床上一天一天过着日子,令人发疯的孤独,等来的是时间的湮没,没有人能听到我暴躁的梦呓,歇斯底里的终幕最后是一语难开的麻木……当我从梦中醒来却发现整个世界仍未从新冠噩梦的遗篇中醒来。
真是莫大的讽刺啊?我因流感而无法回家,却又因新冠得以在家过一个完整的春节?我们所经历的是历史啊,可历史是否都如此般“幽默”?
回顾此前的春节,无论是讽刺、鼓励、还是赞叹、悲愤,似乎一切都离我相当遥远,即使当英国面临诸多趣闻时,我也能信心满满——我绝对不是新闻中那些群体的一员,可是现在呢?从北京回来正好遇上临检管控我才发现,人性无论是怎么认为是真的相当脆弱,被告知可能无法离开,我害怕得只想逃跑,脱离一切监管回到熟悉的孤独中。
我想起两年前我所写过的一句话:释放过心中的洪水猛兽后就再也回不到原先的温文尔雅了。这是一场灾难,摧毁的不是我们的肉体,而是我们的灵魂。自媒体是灾厄的爪牙,心怀怨怼者是它们的信徒,胆小者向它们祀,它们不是要毁掉人类,而是要奴役他们直到终生。现在看来同样孤独到麻木的人不会因暂时的温暖而变得和蔼可亲。
没人知道真相,但我的良心受到煎熬,而现在我所要担心的是我究竟还能“变得回去”,批判着罪恶才能怀念起伟大,那些无论为了生命还是道德社而前仆后继的人们,只能在这里无声的称赞他们,而伟大的定义无非是别人做得到,而我做不到,很简单,但却又很难,当灾厄降临的那一刻“我们”或是逃跑或是不知所措,而他们却选择留下来、冲上去帮助更多人,这些无名者有一个是一个我愿称他们为平凡的伟大,可耻的是我在他们身边并排被称作为人,他们象征人性的光辉而我则是那硬币的反面。
再看了看两年前的新年贺词字里行间的孤独与羡慕:现在看来似乎时间带给我的并不是成长……
二零二二年一月二十七日
于成都
附录:
两年前的素材
新年快乐
——现实却总是与理想背道而行。
每当我说出“新年快乐”的时候,却总是因为自身不快乐,而倍感孤独,人总是会成长的,或者是习惯了,但是悲伤却如同阴雨天的风湿腿不请自来。
梦中的场景有多美满,现实的残酷便有多冷冽。
不列颠的天空才泛白光,我知道一万公里外的你们已经开始准备年三十最后的团圆了,一家几十号人,和和美美的样子,真令我这只还躺在床上的咸鱼感到……悲戚,不,羡慕。
快乐的时间总是一去不复返,今天对我来说也是普普通通的一天,尽管有些悲伤,但与我一样独自在外奋斗,因为疾病不得不与家人分离的人,也不在少数,一语蔽之:世界太大,不可能所有的人都是美满的。不幸的是:今年的我会孤独,明年的我会孤独,后年的……万幸的是:与旁人相比,我没有病痛的折磨,没有生离死别的低语。幸运总归是要通过比较来获得,至于果实是酸是甜只有自己才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