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连载】光幕之夏 第116章 苍穹之下

      第116章 苍穹之下

　　伪装者是怎么看待这个城市的呢？

　　其实在早期，这也是人类情报人员观察研究的对象，但很快，这件事就得出了一个结论——伪装者是被凭空造出来的，思维底端充满了光幕给予他们的暗示的“某种试验载体”。

　　是的，光幕市这个城市本质上看上去像是某种特殊的培养皿，而伪装者就是被施加了某种精神暗示的小白鼠——仔细想想吧，这个城市正在发生一场可控的战争，西塞罗和银日只要不造成大量平民伤亡，就可以提着突击步枪当街对射，光幕市政府和警局则像个摆设一样除了疏散民众之外完全不插手——反正打坏的东西西塞罗会赔。

　　但这不代表这就应该是正常的啊！不管政府和警察怎么去疏散，西塞罗和银日怎么划定角斗范围，也不可能永远没有平民受伤，这让这座看起来是21世纪初的大都市比任何赛博朋克都要赛博朋克。

　　在早期，这是很直接的证明“伪装者不是人”的证据，很长一段时间内，这种人权意识跌穿地球表面的情况也成了主战派的一个重要论据——如果光幕是带着善意来的，那为什么要制造出这些看上去像是人类替代品的东西。

　　然而很快的，人类就没有心情去考虑这个问题了，主要是UNRC高层认为这种研究会被认为可能破坏与银日这样的伪装者助力之间的合作。

　　只不过有一些人，比如亚伦，伊莎贝拉，甚至有传言说加里波第，都在行动的时候非常依赖伪装者，这件事甚至在盗火者行动前引发了UNRC内部的主战派的不满，如果不是石墨烯已经决定发动盗火者计划，恐怕梅蒂娜真的得被抓回去述职，陷入无止境的内斗中。

　　言归正传，让我们回到最开始的那个问题——伪装者到底是怎么看待光幕市的。

　　这个答案不言自明，要么就如同沉睡在母体中对一切，包括“低人权异常”都不去关注的普通人，他们之中甚至有些人因为这场秘密战争而失去了挚爱，但除了加西亚那种穷尽一切要对杀害自己未婚夫的凶手报仇的个例外，大部分人还是抱着“逝者已逝”的无奈情怀，将这个很难说是真实还是虚假的人生继续下去。

　　但还有些个体，从一开始就对这个城市产生了极大的怀疑，倒不是说石墨烯们做了什么转化对方的工作，而是除了银日那样的，用宗教和“神迹”来维系的群体外，另一个群体就是处在怀疑一切，甚至质疑这个世界真实性的高中生了。

　　帕夏显然也是他们中的一员，这个能够成为高中生摇滚乐队主力吉他手的少女显然也绝对不会拒绝一些有趣的都市怪谈的分享，也会和同伴和同学一起对着淡黄色的光幕后的星空，畅聊起“有没有可能这个世界不是真的”的话题。

　　而在她讨论这一切的过程中，她遇到了一个人，伊莎贝拉。

　　彼时伊莎贝拉是炙手可热的繁星乐队的队长，而帕夏则是误入了夜袭者然后被伊莎贝拉神乎其技的吉他技巧所征服，一发不可收拾。

　　她买了吉他，翘了课，但想要拜伊莎贝拉为师的时候却感觉到自己好像很是冒昧。

　　最后是伊莎贝拉看到她背着吉他，然后热情地接待了她，开始悉心教导她弹奏吉他的技巧，本就学习在班里倒数的帕夏也算是在这个迷茫的世界中找到了一个容身之所。

　　但随后，事情开始变得不正常了。

　　本身用“正常”来形容一个摇滚乐队的吉他手就有点奇怪，但伊莎贝拉和她的繁星乐队太不正常了，她们偶尔会消失，回来之后又有着难以掩盖的伤口，虽然伊莎贝拉对帕夏说这是因为去参与了帮派火并，但显然，以帕夏的观察，她们几个美少女应该能轻松地扫平周围所有的帮派而毫发无伤。

　　难道她们是拯救这个世界的英雄吗？就像某个金色短发少女和黑长直那样，看似是女高中生但是却从来不去上课，整天拿着枪做城市的英雄——对，她们那些明显是枪伤，因为帕夏的父亲是一名时常要去非洲或者南美部署的维和士兵。

　　自动地忽略了“美少女真的能对付训练有素的军人吗”这个对她来说太深奥的问题，帕夏小同学暗地里给自己自封了一个“少女罗宾”的位置，梗源当然是那个整天不睡觉的哥谭亿万富豪的小跟班。

　　在帮助伊莎贝拉解决了几次善后问题——比如准备药品，处理伤口，以及甚至到最后开始保养武器，帕夏名正言顺地成了石墨烯的外围辅助人员，并且偶尔伊莎贝拉还会带她到安全屋去打打枪过过瘾。

　　然而，最后的最后，就当她开始憧憬自己能否真正地成为一个石墨烯的时候，这一天永远不会到来了，有一天，伊莎贝拉找到自己，给了自己一个黑色的小箱子，帕夏意识到伊莎贝拉她们可能会有危险，但她无论如何也无法阻止。

　　毕竟，在她的世界中，是伊莎贝拉她们保护着自己，与不明的邪恶势力进行着战斗，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幸福并感激地享受着这份生存的特权。

　　于是帕夏突然开始好好学习了，尽管依然在夜袭者俱乐部进行演奏，但她在空闲的时候，比如一天中的早上，会把自己落下的所有功课全部补齐。

　　至于那个黑色的小箱子，当初伊莎贝拉的说法是，一些用不上的东西，送给帕夏了，但帕夏却一直没有打开，因为在潜意识里，帕夏总觉得伊莎贝拉她们还会回来，到时候一定要物归原主才行。

　　但露易莎的到来让帕夏改变了自己的想法，虽然露易莎也是伊莎贝拉她们的成员，但露易莎和新来的尤莉尔显然是出于逃避某种东西才居住在繁星的。

　　帕夏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可耻的，就像哪怕再灰头土脸，她的父亲都会给她打视频电话，让她意识到这个世界并不是所有的地方都如此和平。在帕夏看来，哪怕就是有一天父亲灰头土脸痛哭流涕地回到家，她也会送上温暖的拥抱——至少他战斗过了，拯救过了，没必要继续苛责。

　　来到光幕入籍之前，帕夏是巴基斯坦人，不过她从小在美国长大。

　　最终，或许是因为家庭的因素，帕夏决定不能再看着两位英雄的同伴沉沦下去了，当然她不至于傻到直接开口去问人家明显很痛苦的过去，在左右为难的时候，她想起了伊莎贝拉给自己的黑色箱子。

　　箱子里确实都是些不用的个人物品，但除了一样东西。

　　一本黑色皮革封面的笔记本。

　　一开始帕夏有点纠结是不是要看这本很像是日记的东西，但随后觉得伊莎贝拉应该不至于蠢到把自己的日记给帕夏这么一个外人，结果是再度反转，这本还真是伊莎贝拉的日记。

　　或者说，是伊莎贝拉想要给帕夏看到的日记。

　　原本凌晨四点多回到家，打算睡前看几页的帕夏直接看了个通宵，然后第二天睡意全无。

　　光幕市，是虚假的。

　　整个城市，整个世界，甚至很可能帕夏的爸爸妈妈和帕夏自己，都是虚假的。

　　伊莎贝拉从出发进入光幕的前一天开始书写的这本厚厚的日记，动摇了帕夏对这个世界的所有认知。

　　原来她们不是世界的守护神，而是为了掀翻头顶的这片光幕，让人们回归真实的世界。

　　帕夏很后悔没有能够早点翻开这本日记，但随着她继续读下去，她意识到了这本日记中最重要的东西。

　　那是伊莎贝拉在盗火者行动前写的一篇长文，详细地阐述了整个盗火者行动的计划，行为和目的。

　　也包括伊莎贝拉自己的死亡原因。

　　盗火者行动帕夏是知道的，一年前那场“大规模恐怖袭击”没有伪装者不知道。

　　但很可能，帕夏是第一个知道这场行动的真正的真相的。

　　必须把这个消息告诉露易莎，帕夏这样想着，然后猛地在课堂上站了起来，给一脸惊愕的老师留下一句“我家着火了”，然后少女左手拿着那本黑色封皮的笔记本，右手提着自己的吉他包就冲出了教室。

　　帕夏马不停蹄地赶往夜袭者，因为太过震撼，事实上已经浪费了一个上午的少女，在时钟指向中午十二点的时候，终于一路蹬自行车外加奔跑，来到了夜袭者门口。

　　因为这份日记太重要，她甚至不敢坐公共交通工具，以免遭到追杀的时候没办法顺利逃跑。

　　总之，当帕夏“砰”的一声推开夜袭者的门的时候，里面两个正在研究买回来的菜的小姑娘吓了一跳，露易莎下意识地躲到了旁边的沙发后，尤莉尔则是弹出猎刀亮出刀刃，下一秒就要扑向帕夏。

　　“那个，我知道这样很冒昧，我也知道我是个伪装者，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们的身份，那个，我……”

　　帕夏感觉自己死定了。

　　其实她一直都没想好该怎么给这两位同僚说伊莎贝拉的日记的事情，所以开门后面对两个明显受过特工训练——尽管她们平时伪装的还不错——的少女时，舌头还是打结了。

　　感觉到再这样对峙一下尤莉尔就会冲过来用猎刀给自己放血了，帕夏一咬牙，反身关上夜袭者的门，锁好，然后直接从怀里掏出了伊莎贝拉的那本日记。

　　“不管怎么样，你们，你们一定要看看这本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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