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蕉橘短篇］
窗户外面，别人院子里的南瓜灯泛着昏暗的光，几个小孩穿着奇怪的衣服，面带轻松的笑容推推嚷嚷的走在大街上。
rin用手撑着头靠在窗台上。
果然小孩子都很喜欢万圣节啊，像我现在就不怎么喜欢，家里的糖都被几乎要没了。
“嘭嘭嘭！”
肯定又有人来要糖了吧……
打开门，rin看着门口黑色斗篷白色面具红色眼眸的两个人，如同完美复制前面一群人的话喊着“trick or treat”时,看了眼桌子上仅剩的糖，内心五味杂陈。
“两位先生啊，今天万圣节我这的糖真的只剩下一丁点了，求你们别拿了，有话好商量嘛……”
“既然有糖那就给啊，不然就捣乱。”
绿头发的少年语气中充满了烦躁，即使带着面具，也能联想到他已经完全没有心情听自己讲话了吧。
“所以你就给吧。”黄头发的少年声音倒是温和平静很多，但总感觉这声线是故意压低加伪音，眼神也在躲闪。
“那我去拿，你们稍等一下。”
rin也不想再反驳什么了。
反正糖不吃就不吃，何必为了这糖白白费尽口舌？
“给。话说看你们这样子，至少也是高中大学了吧？为什么还像小朋友一样要糖？”
“拿了糖再卖也是有钱的，你以为我们真要吃啊。”
绿发少年眼神中带有满满的嫌弃，毫无耐心。
“谢谢，走了。”
旁边的少年被绿发少年拖走大步离开。
rin迷茫地望着那个黄头发的少年……
总感觉有些不对劲，那个人故意压低声音，眼神躲闪，沉默不发。
如果碰到的是陌生人，怎么会有这样的行为？
这个样貌的话，只有一个可能了……
rin用出了考试时才会使出的速度狂奔向前，盯准了帽子死死拽住。
“你？”黄头发少年惊奇的看着她，“有什么事吗？”
“呵……”rin讥讽的笑着。
不管你怎么掩饰，也掩饰不住你刚刚一秒钟的紧张与慌张啊……
女人的第六感，终于准了一次。
“你烦不烦，刚刚拖了这么久，现在你还要说什么。”绿发少年愤怒大吼，rin平静笑笑：“真的很抱歉，你可以先走了，接下来我们俩应该好好谈谈了。”
“是吧，len桑?”
绿发少发愣在原地，惊讶的张大嘴巴，瞪着两个人半天说不出话来。
rin不关心那边的反应，她只是盯着面前的人。
他淡淡一笑，表现出毫不慌张的样子：“我不懂你在说什么，mikuo我们走吧。”
“如果把面具摘了，你会承认吗？”
“烦死了，干脆点好吧。”
mikuo径直走到他俩面前，直接摘下黄发少年的面具。
“我去要糖去了，你们俩弄来弄去真没意思，都没兴趣看了。”
“mikuo！你！兄弟情呢！”少年咬着牙，脸被气得微微抽搐……
“你是不是忽略了我啊！”
“哈？”len呆滞的望着少女。
忘了我现在还没挣脱了，不过不怕，她又能怎么样，论力气，作为男生的我占据优势啊……
“没想到你竟然从国外留学回来了。”
内心里想说这么多话，但最后rin还是选择了若无其事的开场白。
“我大学就回来了。”len心不在焉的回答着。
“所以，你就是想问我这个？”len礼貌性的笑笑，“那我已经回答完了，我想走了，你可以放开了吗？”
“不。”rin死死的掐住他的脖子，“你的誓言还未兑现。”
那些因时间的流逝而布满灰尘的记忆碎片，在这一刻缓缓的拼合，拭去尘埃，拼成了一张完整的图画。
rin慢慢的陷入记忆的梦境之中……
相遇是那个十岁的秋天。
我因为太调皮，被父母惩罚去扫落叶。
“邻居？”黄发男孩站在门外，好奇的打量着我，“说实话都住了几个月了都不知道自己的邻居长什么样呢。”
我当作没听见不搭理他。
妈妈说了不要随便跟陌生人聊天。
“是聋子哑巴吗？怎么不说话啊……”男孩疑惑的看着我，“穿着我们学校校服，肯定不是残障人啊？”
“嗯？你也是V小学的？”我惊讶的扔下扫帚走到门前，“几年级的？”
“五年级。”
“你也是五年级的啊？”
后来更深了解才知道，我们竟然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姓氏也一样，真的如奇迹一般。
“你这是在扫地吗？”男孩看着扫帚和院子里扫的乱七八糟的落叶叹了口气，“你到底会不会扫地啊？这扫的啥啊？我进来帮你吧。”
他的确帮忙打扫的特别干净，我们两个的关系从那一天开始变得逐渐密切起来。
初一开始，我们两个就一起骑自行车上下学。
在遇到困难的时候，总是直觉性的去找他帮忙……
这样依赖他，到最后就如同鱼离不开水一般，离不开他。
一种情愫在时间的推移中在我的内心里生根发芽。
它愈发繁茂，但迟迟没有开花。
它在等待着那一刻，那一个机遇……
嘻嘻笑笑，初中三年的潇洒青春就这样结束了，同学们聚在一起，一同狂欢。
成王败寇还不知结果，但大家都把那些成绩抛掷脑后。
今天是我们的主场，我们要玩到嗨！
“rin，我有事要跟你说。方便出去走走吗？len礼貌的询问。
“可以啊，走吧。”
“啊？你要出国留学。”
“嗯。”
我只能用微笑掩饰自己悲伤的情绪。
“出国是好事啊，可以开拓视野。”
“我只是担心你这么大大咧咧的性子，我不在你就老是犯错，出问题。”
他无奈的看着我。
“你放心吧，毕竟我也初中毕业了，已经可以自主生活了。”
“真的？”
“真的。”
“那你能允许我对你做一件出格的事情吗？”
他犹豫许久，没底气的说着。
“你怕什么啊，反正以后在国外我又不可能特意因为你做出格的事来打你吧？”
他站了很久，似乎是下定了决心，他慢慢的走近，在我脸上轻轻的快速一吻。
这个吻，轻的似乎如没有……
“向你发誓，出国留学回来之后一定会让你做我……”
他笑了笑没有把这句话说完。
“再见……”
他再没有说什么，只留下了一个独自离去的背影。
我也没有再挽留什么。
后来，我们断了联系，这些年来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我一点都不知道……
rin从这梦境中醒来，望着她眼前的人。
现在真的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你还记得你的誓言吗？”
“记得，那时的我比较冲动，那些话，只是儿戏话说说，让你造成误解了，真抱歉。”
len揶揄的笑着，语气显得很漫不经心。
“所以你就用这些话来搪塞我吗？”
rin感觉一肚子火，但看到len的眼神，她瞬间一阵心疼。
这眼神中除了嘲讽，还有着隐隐约约的悲伤和绝望。
len的脸凑近她的耳朵。
“你也许不明白，但你要相信……和我一起你是不会幸福的。”
len用力挣脱，抑制住眼睛里的泪水，径直向前。
他突然想起了一首歌的歌词。
God, keep my head above water
主啊，帮我在苦海中出水喘口气
Don't let me drown, it gets harder
别让我就这样沉沦我已力不从心
I'll meet you there at the altar
我会在圣坛拜见万能之主
As I fall down to my knees
我会跪倒在地全心地臣服
Don't let me drown, drown, drown
别让我就这样沉沦，沉沦，沉沦
Don't let me
别让我就这样
Don't let me, Don't let me Drown!
别让我就这样，就这样地沉沦
想起母亲抱着自己痛哭，梗咽的说着
“我们家真的已经没有钱来还债了……”
现在的自己也如同这溺水者一般，无法呼吸，即将溺死在这大海之中。
我的主又在哪里，又要什么时候才能来救我呢……
“哎……”rin拿出手机。
连和他发脾气的心情都没有了。
“啊？”
rin惊讶的看着消息，随即狂奔在倾洒着柔和橘色灯光的空旷马路上。
一定要去医院探望一下她
可是……
rin停下脚步，迷茫的望向四周。
啥礼物都不带就去也实在是太不好意思了。
可现在都快零点，哪里还会有店开着啊。
rin捂着脸感慨自己为何如此之傻，返程准备回去。
“都快零点了你还在这瞎转悠啊。”
rin的眼睛对上了他惊奇的目光。
“应该是我问你吧，你怎么在这啊，神出鬼没的。”
“回宿舍这么晚怕吵到他们，也不知道去那就在便利店里坐了一会儿。”
len其实一开始并不想和她聊天，但看到她大半夜的在大街上一个走，他真的有些害怕。
别不是真因为我这样做让她受刺激了吧？她这样子一个人走万一被那些坏人给抓走呢。
要我是他们，我也肯定会抓这种一个人的可爱少女嘛……
不对，我在想什么？
len尴尬的咳嗽了几下。
“你把你美瞳摘下来了啊，还有你声音低沉了好多，都有点听不出你的声音了。”
“带美瞳真的带久了眼睛难受，声音的话，我高中的时候变声了，低沉下来也很正常。”
len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一边走一边望着街边的路灯发呆。
“不过现在的你还是很适合那个的……”len疑惑的转头看到了rin坏笑的脸。
“哈？你什么意思？”
“就是女……”
“停止你危险的想法。”len直接把一根刚拆开的棒棒糖塞到她嘴里，“我看用糖都堵不住你的嘴。”
“好了好了我就开个玩笑，你至于那么情绪激动吗？”
“来自我作为男人的尊严问题！没什么好商量的！”
“好了好了别生气了……”rin拍了拍他的背。
len气愤的把地面跺的震天响。
“最近都有多少人让我穿女装了，特别是gakupo和kaito这两个神经病啊，把我弄进他们组合还老是要我穿女装……”
“那你最后穿了吗？”rin好奇的看着他。
len如同被人突然点醒，他愣了愣，尴尬的笑着。
“咳咳扯远了，刚刚的话就当我没说。”
rin已经笑喷在现场。
逃避回答就一定是女装了嘛哈哈哈想想就有意思啊。
“那应该是你家吧，既然到了你就回去吧，别在大晚上瞎晃的，像流浪汉一样。”
len的眼神逐渐冰冷，笑容也瞬间变僵。
“那你也不是一样大晚上在街上瞎晃吗？”
rin冷笑着回击。
“你也挺好笑嘛就如同身体里有两个人，一会很温柔，一会就像陌生人，还自动切换。都快分清哪个是你了。”
不知道自己为何冒出冰冷的话语，或许是len脸上的那副样子，让自己彻底愤怒……
“分不清就不要分清了，反正我自己也分不清了，现在谁还会在意一个人的样子是真是假啊？”
len想要把自己的笑容收起来，却发现自己的脸已经不听使唤，怎么也收不下去。
在rin的视角来看len的样子就如同努力从痛苦挣扎一般，脸部狰狞，最后脸上还是那个僵僵的笑容。
“呦小朋友该不会是伤心了吧，要不要姐姐来安慰一下。”
rin从自己口袋里掏出了颗薄荷糖，撕开包装。
原本是藏好自己吃的啊……
rin把糖用力塞进他的嘴里。
len刚想说话，就被突然塞来的糖噎的话都说不出来。
“小朋友不是都喜欢吃糖吗？吃糖就不会说什么话了。”
rin笑的看着len的脸色阴沉，吐掉了糖。
“小朋友？”len感觉心态爆炸，“谁是小朋友？”
即使我想做个小朋友，现实也会逼迫我长大吧。
从一个能出国留学家境富裕的不谙世事的少年变成了一个家里欠下巨款被迫留学归来需要自己赚钱上学吃饭的男人，生活180度大拐弯打了我一个措手不及。
我渐渐学会了与各种人打交道，学会了在职场生存。
然而这些……你估计都不懂吧？
谁又是小孩？谁又是大人？
“随便吧我不在意了。”
len笑了笑，若有所思的样子。
“这样僵着，也没有意义，这事毕竟是因我而起，那也因我而结束吧。我补偿你，然后我们就互不相干，自己走自己的路吧。”
rin还没反应过来事情的发展，就被他径直拽过来。
他凑在她的脸颊上，犹豫了一下，还是快速的嘴唇碰触，立马远离。
“好了，就算我补偿过了。”len看上去有一丝慌张，但立马回复了平常的样子。
“好没有诚意啊。”rin调侃的说道，“我来正确示范一下。”
“你……唔！”
len感受到嘴角传来淡淡的温度，想要逃离却发现自己的脖子已被她两只手给轻轻掐住。
推开只会被掐的更紧。
放开的时候，他努力的大喘气呼吸新鲜空气：“你是想让我死吗？都要被掐没气了。”
“要不是你自己要躲，我怎么会掐紧啊。你之前应该没这样过吧，把你初吻留下来也不错。”
长时间的沉默，空气里只剩下喘气的声音。
“我……这都凌晨了，今天都干了些什么。”len震惊的看着手表上的时间。
“啊？”rin凑近看len的手表，“真是糟糕。”
“哎，都是因为你啊……再也不见了陌生人。”
len大步离开，突然间停住。
看着身后的人，他露出了一个苦笑。
对不起，最后还是用自己的锋芒狠狠的刺伤你，迫不得已。
不……其实我现在连说对不起的资格都没有了吧。
rin感觉自己的心都麻木了。
伤心，明明很伤心，却连丧气的表情都做不出来。
我心里的那花昙花一现，逐渐凋零。
她依着墙，看着阴暗的天空。
如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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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余年后
“mikuo你这个背信弃义的家伙！说好的一起皮呢！”
“啊呀，len弟啊，你觉得我的女朋友会同意吗？后几天我们就结婚了啊！”
听着mikuo幸福的冒泡的语气，len顿时一愣。
恋爱真的会让人幸福到变傻吗？
“算了吧我也不和你生气了，我今天开心。”
“怎么了len弟，找到女朋友了？”
“怎么可能，你不用知道了。祝你和miku幸福，到时候婚礼可得给我留个席位啊。”
“放心嘛，我怎么可能忘了我好朋友呢。”
“不打扰你们小两口了，挂了。”
len走到银行门口。
今天是我32岁的生日，也是我一个值得纪念的日子。
我终于要把这债款还完了。
没想到找了一个好工作这么快就能还完了，就十几年啊。
我原本以为要半辈子了。
看着还掉钱后屏幕上债款为0，len满意的笑了笑。
我和母亲再也不用这债款带来的痛苦了。
他漫无目的的走在大街上，看着来往的人群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就坐到街边的长椅上发呆。
“呦，这谁啊，咋怎么眼熟啊……”
len瞬间全身一颤，犹豫的转过头去。
“有什么事吗女士？”
“装的倒可以嘛。”rin露出自豪的笑容，揉揉他的脸，“干什么呢？”
“你……不生我气啊？”len惊奇的看着她。
“生气伤身体知道吗？”rin平静的说着，“反正事情都这样过去这么多年了，还计较什么。”
len认真的打量着她。
她真的已经是个成熟的女人了，已经可以释然面对过去的事情……
十几年，大家都变了……
“发什么呆，该不会是发烧了吧。”rin摸了摸他的额头，“也没啊。”
“我没事。”他站起身子，“今天应该是你生日吧，你没吃午饭吧，我请你好了。”
“那今天不也是你生日吗？”
“我生日我一般性都不好好过的，也无所谓。”
len摆摆手，一副坦然的样子。
“那你应该好好过一次嘛。你是不是还没有女朋友啊，要是有肯定会好好过。”
“哈我可就是单身男士。”
“那我就是单身女士喽。”
“哈？你还没有男朋友啊？”len惊讶的看着她，“我还以为你早就有了。”
“想太多。”rin一脸嫌弃的说着，“你还请不请客啊……”
“请客的。”len笑了笑，“走啊。”
“我也要请客的，互相请客。”
“我毕竟是男生，肯定是我来啊……”
“可今天你生日啊……”
“不是啊这……”
……
［The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