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葛记事》第一卷 第四章：童年之时
约摸20分钟后，他们抵达了目的地。
一出虫洞，方平一吸入一口这里的空气，就瞬间感觉头昏脑涨，宛如喝醉酒一般。这个时候，楷艾拿出了提前准备好的一个像防毒面具一样的东西。“来，戴上这个。”
方平照要求戴上了。
“谢谢了。”
“这里的空气的乙醇和丙醇都高到了令人窒息的程度……是真的会窒息的。所以你需要戴上这个过滤器，虽然过滤后的空气的氮气占比可能比地球上要多点，相对应的氧含量也会低点，所以你可能会觉得有点喘不过气。但慢慢吸气，然后慢慢呼出就好，你会很快适应的。”楷艾解释道。
“但你的身体也是人类的身体啊……。”
“我的鼻腔有大分子有机物过滤器，所以不需要，但你需要。不过，我也会因为缺氧而感觉有点发晕，和你一样。”楷艾帮方平揉了揉太阳穴。
“好吧。”
他环顾四周，这里除了地面上踩起来很细腻的，黑黑的沙子以外，什么都没有——甚至没有一棵树。而且由于戴了防毒面具，天上的恒星光看起来也非常阴暗。
“现在你就拉着我的手走吧，这里的景象除了沙子以外，其他的对你们人类来说，都是虚像，具体怎么产生的，我们也查不出来，但目前的统一观点是星球上的一种虫类用这种空气制造的一种……致幻气体，但因为我们科夫人可以通过红外光看出来，也不会因为这种气体而致幻，所以我作为人工智能，也理所应当的拥有了这个功能。如果没有我的带领，人类之类的无法识别红外的生物，可能会在这里转悠几百圈都不带能到达目的地的，更有可能，会彻底在这变成一、摊、白、骨。”楷艾特地把“一摊白骨”给拖长了说，还做出了个逗趣的冷笑。
方平虽然不太怕这些，但看见楷艾那有点奇怪的冷笑还是愣了愣，点了点头，然后牵着楷艾的手继续往前走。在这个过程之中他也没忘记录着路径。
“话说，这沙子是什么成分的……？”方平突然问出了这句有点牛头不对马嘴的话。
“成分吗……是高纯度的二氧化硅，而且由于这个星球上的风暴，这些硅晶体被吹成了极其细腻的圆球，你可以抓一把摸摸。”
方平抓起了一把地上的黑沙子，果然极其顺滑，稍微张开手，沙子便在手上顺滑的滑落了，同时还带来了一点点痒痒的感觉，而自己手上却没有任何残留的沙子。
“我能带走一些吗？”
联二政府没对这些沙子的采集进行管制，毕竟这里可不是什么好地方，你喜欢就拿去好了，反正这些东西现在对于我们这些前科葛的人，也只能当作垃圾处理。你拿着它，可能也只能卖到几毛钱左右。"
方平听完，心中一阵苦笑，这些硅粉如果合理使用，确实要比地球上那些花岗岩之类的材料要好很多，但这未免也太廉价了。
"我知道了，谢谢你的建议。"
方平说完就拿出了自己一直带着的那个小盒子，舀了一盒，保存了起来。
“好了，很快就到了，这里看起来虽然大，但路径基本上就那么几条，不过弯弯折折看起来会让人头晕目眩。”
大概5分钟后，他们的面前出现了一片白色的金属地板。“到了，就是这。”
方平环顾四周，这里看上去和一般的诊疗所很像，但和楷艾家中的很有个性的，让自己感觉找回了人类社会的环境、与出门时所见的那种联二的极其统一、让人感觉毫无生机的环境，反而看起来很适中，有点个性又有统一感。墙上贴着一些很大的张贴画，是给小孩子的教学大字报，背面隐隐约约能看到联二军政府的宣传贴，但已经被白色的油漆涂的几乎看不见了。天花板则是普鲁士蓝的背景下的梵高画作《星空》的复刻。
“林姐，你终于来了啊！”门口的接待员微笑的看着这位科夫前领导人。
“嗯，你也别累着自己……对了，孩子今天还好吧？没给你们带来什么麻烦吗？”
“林姐教导有方，这俩小家伙天天在教室里给孩子们教授知识呢，而且作为老师还不摆架子，比别的孩子们做的好多了。”
“那还挺厉害的。”
“对了，您今天应该有点别的事要做，我也知道了，所以您如果想早点看孩子就赶紧去吧，多点时间陪陪他们。”
“啊，也是，那就下次聊吧。”
“行，那不打扰了哈。”
方平随着楷艾，走向了靠近走廊的第一间房间。打开门之后，方平看到了房间内的十几个孩子。他们统一穿着黑红色的衣服，上面印着编号和已经看的有点熟悉的联二军政府的标志。但很显然，孩子们的手一直在刮擦这个令人不安的标志，所以反而看起来没有那么刺眼了。
“楷艾姐姐好！”虽然楷艾的年龄实际已经接近30中旬了，但孩子们还是喜欢叫她姐姐。
“小朋友们好啊，想不想楷艾姐姐？”“很想！”
“现在我想把澈平和志美他们接回家，不过在此之前向你们介绍一下这边这位大哥哥，他叫方平，你们叫他方哥哥就好，以后姐姐可能要去别的地方工作啦，可能就不能陪你们一起聊天一起玩了。”
“那什么时候姐姐你会回来呢？”一个红色的部分被基本磨平了的，楷艾经常关注的“贝壳小胖墩”（是非常内向的一个孩子）突然在角落里说起了话。
“我也不太知道，不过你们一定要乖乖的长大。才能有能力自己去找姐姐我哦。”
“好的……姐姐。”小胖墩稍微有那么点依依不舍。
“那，不用担心姐姐我了，大家一起来欢迎方哥哥的到来，陪你们玩的开心～”
“你好，方哥哥！”孩子们的稚嫩的叫声，让方平的记忆中的那团冷雾渐渐的被吹跑了分毫。“小朋友们好！我叫方平，希望我们以后可以多多见面，我也希望和小朋友们一起玩。”
“谢谢方哥哥！”在与孩子们简单的打完招呼之后，他们两个人便开始和孩子们玩在了一起，方平的内心也渐渐的平静了下来，虽然这些游戏内容在小时候可谓是一天天玩，也经常会发腻的。但今天不知为何，方平感觉自己变成了那个在门前草堆戏耍的小孩儿，路上的车辆飞驰便是童年最熟悉的背景声——现在是这宇宙中偶尔能听到的虫洞力场在窗外被其他使用者轻轻的扰动的呼呼声，还有不停路过的运送着孩子们吃的食品的大型飞船的斯特林散热系统和水冷核聚变堆的柔和的嗡嗡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