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urry向】《老攻在异世界当魔王？！》第六十五章
第六十五章.
法米恩膝盖下的泥土还带着魔域中特有的阴冷质感，跪在上面会令人不自觉的缩紧身体。
侵袭进入身体的寒冷如同这黑夜一般令他窒息。
魔域中的一切似乎都和外面的世界有着完全相反的色差与调性。
直到天空边际的最后一抹代表慈悲的阳光被周边的雾气彻底断绝，魔域又陷入到了那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之中。
而这片黑暗里，唯独法米克那一双散发着幽幽绿光的眼睛格外醒目，好似一秉摇曳的烛火在黑暗中闪烁，危险而又令人向往。
只是那微亮的瞳孔中似乎带着一些令他人捉摸不透的情感。
法米克真有这般憎恨自己的弟弟吗？其实并不见得。
他与法米恩死去的时间并没有相隔多久，按理来说，转变成为魔族的时间大体上也不会有什么区别。
但法米恩成为魔族却是比法米克生生晚了好几百年。
刚刚成为魔族的法米克同样消沉了好一段时间，新生魔族的弱小令他在魔域这片偌大的土地上苟延残喘，即便是生前经历过部落之间的战争，他死后也很难对活人下得去手。
即便那些进入魔域的冒险者们看见他哥哥脸上都会露出厌恶或是惊恐的表情，对着他挥舞起手中的武器和魔杖，法米克也只是一味的闪避和躲藏。
没有杀戮，也就没有力量。
对于新鲜血肉的渴望开始撕扯着这位年轻兽人魔族的理智，为了逃避那远比弱肉强食还要残酷的竞争环境，弱小的阿米克只敢带着弟弟的灵魂躲在魔域的边缘胜生活。
是的，灵魂。
也许是对自己死亡之前有着太多的不甘和疑惑，法米恩并没有在死后立刻被转变为魔族，而是以灵魂的形态徘徊在时间。
这也就是世俗传说之中被人们称之为“幽灵”的状态，即便是人类中学识最为渊博的学者也对这样的存在知之甚少。
但能够知道的是，这样徘徊在人世之中的灵魂数量绝对不少。
至少在法米克成为魔族之后，他就在魔域的外围见到过许多会，不过大多数时候，这些弱小的灵魂只会成为其他魔族的口粮，并没有机会前去往生或是堕落成为魔族。
身为哥哥的法米克只得将弟弟的灵魂带在身边，看着这个散发着蓝色光芒的小圆球，聊以慰藉暗无天日的生活。
即便死后的世界时如此黑暗，至少他们能够陪伴着彼此。
但灵魂状态的法米恩并没有记忆或是能够说话的能力，仿佛一个沉睡的茧，唯独对自己亲哥哥的触碰做出微弱的反应。
在从前，法米克作为部落之中的强者，对于保卫家园这一方面是有着绝对的自信，然而当他死后，见识到了那些魔族之中真正的强者后，才真正开始体会到了自己的弱小。
但是法米克并不想让弟弟也转变为魔族。
在他亲身领略了魔族生活的血性和残酷之后，反而决定，将自己的弟弟亲手送入轮回之中。
他与魔域里的其他魔族达成了某些交易，从那些魔族口中得知，魔域周边设立的防护罩对于实力更加强大的魔族抵抗能力便也越强，而只要你足够弱小，便可依附在那些进入魔域的冒险者身上偷偷溜出去。
在一个夜晚，法米克带着自己弟弟幼小的灵魂，依附在一个糊涂的冒险者身上，穿过魔域的防护罩，来到了梅城，并将自己弟弟的灵魂，送进了梅城一户还算富有的家庭的怀孕妇女的肚中。
法米克身旁的那个蓝色光点消失了。
那时候的他并不后悔这么做，他以为自己能够给予弟弟更加美好的生活，虽然心有不舍，但法米克还是强硬的把自己从那个富裕的家庭中抽出身来，在外面游荡了几天，便也见识到了梅塔威尔这座繁荣城市表象之下极大的阶级落差。
但他的弟弟，至少能过上相对富裕额生活，不会像那些乞丐的孩子一样流落街头，最后活活饿死。
他和法米恩都尝试过被饥饿侵蚀到骨髓深处的痛苦，自然不愿再尝试一次。
也许，这会是他在死亡之后做过的唯一正确的决定？
然是事与愿违。
好几年后，当法米克再次幸运的跟随一名冒险者从魔域中出来，来到当初那名孕妇的家中时，眼前的一幕令他原本已经几乎无法掀起波澜的内心泛起狂风暴雨。
即便转生成为了人类，法米克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这个陪伴了自己十几年的弟弟。
一旦转身便不会有前世的记忆，但性格上却不会有太大的偏差。
七八岁的孩子正是应该享受欢乐童年的时候，然而，此时的“法米恩”却双眼无光，干枯的嗓子几乎发不出任何声音，脆弱的小手紧紧抓着床单，粗糙的麻绳捆绑捆绑着手腕，磨出条条淋漓的血痕。
透过落地彩色玻璃窗外的月光，法米克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弟弟”正在一个高大男人的身下，作为被施虐的那一方。
彩绘玻璃上，“圣女莉莉安”的画像仿佛正垂眸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切，却对此熟视无睹。
而那个 男人，正是“法米恩”的父亲。
被情欲和疯狂占据的面庞上丝毫没有慈爱可言，这样赤裸裸的变态欲望令法米克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即便身为低阶魔族，那一瞬间所积攒下来的仇恨和不敢似乎在那一刻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那一夜，整个贵族府邸彻夜都在响起尖叫。
待法米克再次回过神来时，男人只剩下了一具没有脑袋的尸体，房间被一片猩红勾勒成残破的帙卷。
而他身旁的“法米恩”也同样没了气息。
唯独留下的，只有再次出现在法米克身旁的，那颗散发着幽幽蓝光的灵魂。
法米克的眼中开始闪其妖冶的绿色光芒，他轻轻环抱着那属于弟弟的灵魂，微微的热量令他暂时找回了理智，狼狈的逃离了案发现场。
“小恩···我们回家吧···我再也不会离开你的身边了。”
风吹过鬃狼魔族的眼尖，在月光下反射出些许水渍。
被他抱在怀中的蓝色光球微微窜动了三分，就像是在回应哥哥的话语一般。
他们回到了魔域之中，而由于法米克杀戮时不自觉吸收的生命力，他在非自主的情况下成为了中阶魔族，获得了更为强大的力量。
但同样的，他几乎不可能靠自己的力量离开魔域了。
回到魔域之后，法米克找到了达法，拜托对方将法米恩转生过后的记忆给彻底销毁。
那仅仅存活了不到十年的生命，也被彻底葬送在了梅城贵族的府邸之中。
他没有问过法米恩的意愿，但即便如此，有这样一位变态父亲的童年又能美好到哪里去呢。
在彻底断送了转生的念头几十年后，法米恩也转变成了魔族。
直到那一天的到来前，法米克才突然意识到了一个十分严重的问题。
在成为了魔族之后，法米克为了照顾自己逝去弟弟的灵魂，有了这一个目标作为寄托，硬生生拖到了将弟弟的灵魂送去轮回的那一天。
而再之后的几年，为了能够亲眼看着弟弟长大成人，法米克不断劝说着，只要自己看一眼长大之后的弟弟幸福的生活，自己也便能够安心的消散了。
直到那一天···
而魔族从低级提升到中级是一个质的蜕变。
但也意味着，即便他了却了自己生前的遗憾，也在无法回到轮回之中，体验生命的生老病死，人情冷暖，而是拖着这么一副半死不活的身躯，强大，但孤独的活着。
但法米恩不同。
身为哥哥的法米克清楚的知道自己弟弟的脾性，即便成为了魔族，法米恩也是绝对不会去杀人的，这便意味着他会一直保持低阶魔族的状态。
然而如果这样，消散，对他来说便是迟早的事了。
或许重新陷入轮回会是法米恩所希望的，但对于法米克来说，眼睁睁看着最后一个亲人离自己而去，而自己却独自一人悲惨的活着，这样的事情，他完全没有办法劝导自己接受。
他好想有一个人能够让自己依靠，即便他现在如此强大，却也如此惧怕着孤独。
有时候法米克会这般自私的想到。
如果自己弱小的弟弟都能够保留有死亡的权利，那为什么他不可以？
他深深嫉妒这自己的弟弟，同样也完全无法离开他，这种病态的情感让他最终产生了一个荒谬的想法，想把自己唯一的弟弟永远留在自己身边。
而憎恨，永远是令人痛彻心扉的情感。
他就这样利用自己弟弟的无知与天真，强行为他戴上了自己为他量身定制的枷锁，将他牢牢铐在自己身侧，知道今天。
他不会内疚吗？
当然会。
但，与他今后预想的孤独相比。
这份愧疚，也就被他心安理得的当做对自己的惩罚了。
看着失魂落魄的法米恩跪在地上，干瘦的脸庞上那空洞的眼神中飘过些许泪花，法米恩双唇紧闭，心中却在暗暗窃喜着。
他缓步走上前，脚掌踩在湿润的你图上没有发出一丝一毫的声响。
两只健硕的前爪微微前屈，从法米恩的背后将他微微抱紧，如同一个温暖的拥抱，却也更像是一个冰冷的镣铐。
来自兄长成熟稳重的声线在他的耳边响起，那带着余温的吐息不禁令法米恩的双眼重新找回了光亮，即便此刻他们处在漆黑如墨的夜色之中，那种来自血脉之间的羁绊也依然能让他察觉到哥哥此刻的动作。
法米恩权当这是来自兄长的安慰，却完全看不见身后法米克微微翘起的嘴角和双颊上不自然的红晕。
此刻的小鬃狼完全沉溺在了哥哥坚实壮硕的臂弯之间，仿佛这是他此刻能够找到的唯一寄托。
直到法米克开口。
“愧疚吗？后悔吗？”
“可是你现在又能做什么呢？”
“你还记得吗，就像小时候你第一次看见我将一只活着的猎物带回部落，而你却哭喊着想要我留那个畜生一个活口一样。”
“弟弟你一直都没有变。”
“还是那么的慈悲。”
“也还是那么的弱小。”
“既然什么都做不到，那就好好收起你这无用的怜悯，将这份绝望作为你存活下去的新的动力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