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诺】春风来
Summary：属于精灵大陆的冰天雪地已然融化迎来春风，而属于诺亚的永冬才刚刚开始。 Warning：一周目结局，还没有开始轮回，私设如山。 是的阿修生日不能让他受苦，所以对不住了小诺（移目） —————————————————— ***** “你知道那个传说吗。” “精灵大陆在很久很久以前遭遇过灭顶之灾，是时间之王带着他的伙伴将这个世界拯救。” 诺亚顿了顿，放下手中正在喝的热牛奶。 隔壁桌两个年轻的精灵仍在聊天，声音断断续续传到他这边，手指轻轻摩挲着透明的杯壁，外表早已定格的金发青年有些出神。 “……最后啊，时间之王和伙伴们幸福地过完了一生。” 闻言，他垂下眸，稀薄又冰冷的阳光自头顶上方照射，透过树荫，在眼前洒落斑驳阴影，水晶杯里牛奶晃荡，有几滴溅出，沾在黑手套上，诺亚也没有在意，无意识地用吸管搅拌着杯中液体，搅出一个无止境流动的漩涡。 这些历史由他参与，书写，编纂，他怎会不清楚最后的结局是什么。 诺亚不止一次询问自己【幸福】是什么，要如何再次拥有【幸福】，最终只能苦笑一声，他现在被迫承受着大家的【期盼】与【祝福】——活下去。 然而他已经活得太久，久到曾经的信仰都化为尘土，久到【活着】成为折磨他的酷刑。 痛苦，热烈，沉寂，欲罢不能。 时间不是流逝的，流逝的是世间万物，他代表绝对的时间矗立在这个世界，世代更替，精灵大陆在最开始的萎靡后重振旗鼓，元素之力散布整个奥奇世界，被合理开采和利用，五根神柱几乎已经没有任何别的什么可用之处——当旅游参观景点都嫌太荒凉，更别提除去时间神柱另外四根柱子已然成为废墟。 诺亚精挑细选四只精灵，竭力教育，尽力培养，扶持他们成为四个国度的君主，是非，智慧，力量，生命得以延续。 时空灵域被敌人偷袭后方，驻守时间城的诺雅为之殒命，更不用提其他族人，就连夜阑城也难逃一劫。 时间一族，实际上已灭亡了。 与之相对，诺亚的工作量成几何倍数增加，他不得不不停去修补那些错位的时间，抵挡时空风暴。 甚至要分心去对付精灵大陆的内乱——五王只剩下他，其余位置空缺，各方势力虎视眈眈，诺亚一度感到心寒，伙伴们的牺牲就换来这种结局？ 真的值得吗？ 明明好不容易才驱逐领神重新封印魔界打败阿撒托斯。 怀疑猜忌的种子触及土壤，便没入其中，向下扎根，等待着破土发芽之日。 此时的精灵大陆因为时空错位进入漫长的永冬时期，飘雪冰封，阳光格外少见，这也是今天诺亚能够在街上看到那么多人的原因——珍贵的晴天。 他又捧着杯子轻抿一口，温热的牛奶滑下咽喉，暖意遍布全身，他想起多年前冬日中，有着紫发紫眸的挚友总会在起床时准备牛奶，哄小孩般催促他喝下。 那时诺亚还未成为如今顶天立地的王者，只是冲挚友撒娇着抱怨这抱怨那，屋外洋洋洒洒飘落白絮，屋内金发少年从床铺上坐起，抱着另一个人的腰哼哼唧唧。 淡蓝色棉被滑下，露出锁骨与胸口暧昧的红痕，在白皙皮肤上格外扎眼，尾巴自身后伸出，摇摇晃晃，末端湛蓝晶体闪着微光。 修尔将白瓷杯搁在一旁书桌上，抬手将诺亚的睡衣纽扣扣好，再牵起被子将他裹得严严实实：“……要么好好穿衣服起床，要么就继续躺着。” 诺亚乖乖仰面躺下，尾巴探出，勾着修尔手臂，后者无奈，只好顺着他坐在床边。 沉默片刻，问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唔？”裹成毛毛虫的诺亚想了想，开口：“还好？就是头还有点晕乎乎的。” 修尔抬手放在诺亚的额头上，灼热已经褪去，只剩些许余温。 看样子是好多了。 他叹口气，端起瓷杯一饮而尽，诺亚蠕动着往旁边挪了挪，修尔重新躺回床上，金发少年将被子敞开，搭在修尔身上，后者也毫不客气往里钻，顺手将他揽进怀中。 呼吸纠缠，喷洒在皮肤上，诺亚缩了缩脖子。 “阿修，我想出去玩雪——” “你还在发烧。” “又没多严重。” “昨晚后半夜烧得一边哭一边说胡话的不是你？” ”小诺没有……” “再睡会吧，等你恢复之后陪你堆雪人，这次堆个小天。” “啊啊，阿修好过分，你明明知道……” 挚友显然没有同意他这个糟蹋身体的任性要求，难得的强硬。 困意上涌，少年打了个哈欠，蜷缩起来，双臂环着挚友的腰。 修尔将额头与诺亚的额头轻贴，闭上眼不再言语。 虽说以诺亚现在的身体素质，站在雪地里三天三夜都不会有事，但当冷风吹来时仍是一阵战栗。 回过神，仰头看着头顶那丛淡蓝色树叶。 最后他和阿修还是没能一起堆个帝释天。 温馨日常成为过去式，战火席卷大陆，每天都是精神高度紧绷的警戒状态，难再回顾往事。 金发青年摇摇头，将金币放在桌上，一旁侍者见状连忙上前，低声道：“诺亚陛下，您的费用我们是全免的，不需要付费。” 诺亚微怔，好半天才失笑道：“我只是做了该做的事，不用把我看得那么特殊。” 【陛下】这个称呼，真是怎么听怎么别扭，但即便他反映过不需要那么正式，大陆居民们仍觉得这是一种对【诺亚】表达尊敬与感谢的方式，诺亚也就任由他们叫去。 至于现在的状况……他不是很愿意继续拉扯，也难不倒他时间之王。 飘零的树叶停滞片刻，又继续转动着向下坠落。 侍者面前的青年已然消失不见，只留下桌上几枚金灿灿的硬币。 *** 漫长冬季看不到尽头般，平原上白雪皑皑，反射着冬日冷光。 诺亚漂浮在空中，祖母绿双瞳四处扫视，就在刚才，他路过此地时耳尖地听到一道细微呼救声。 在这里。 身影骤然消失，瞬间出现在被漆黑碎石与雪堆掩埋之处，只见一只手无力裸露在外，被冻得发青发紫。 操纵法术将沉石移开，精灵女孩瘦小的身躯逐渐显现，她的四肢有些扭曲，显然是折断了，诺亚抿抿唇：“你等等，我马上就救你出来。” 小心翼翼将女孩抱出，诺亚用自己的体温勉强温暖着她，手中金色光芒显现，所有伤口在柔和的光明中痊愈。 他不会治愈魔法，但利用时间倒流也可以对其进行修复。 女孩好奇地伸伸手，那些苦痛都渐渐消失，她从诺亚身上爬下，向诺亚道谢。 “没事，只是为什么你会来这里……” “这个！” 女孩松开始终紧攥的左手，有着四棱角的蓝色晶状体躺在掌心。 千年难遇的冰原水晶，难怪，这种水晶出现全凭概率，只要是有冰雪的地方就有几率出现，虽说雪山之巅诞生的可能性会高些，但得到的人仍是少之又少。 她摘下其中一块晶体，递给诺亚：“谢谢你救了我，这个送给你吧，对了，你叫什么呀？” 诺亚下意识推回去：“我不需要这个，我是诺……” 不知为何，话语有一瞬间停滞，他看着女孩紫色的眼睛，嘴唇微动，吐出那个现如今不会再有人呼唤的昵称。 “……你叫我小诺吧。” 诺亚询问到女孩的住所，便牵着她离开此处，路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小诺你看上去好年轻哦！” “是吗，哈哈，实际上我已经很大了。” “诶那你知道神魔战争吗！我奶奶总是跟我说起这个。” “嗯……有印象，魔界利用【暗蚀】渗透大陆，不过现在的【暗蚀】早就被大家清理干净。” ”奶奶说她当年还追随时间之王平定魔族呢，时间之王帮她治疗过伤口，而残存的时间魔法让她活到了现在。” “……那还真是幸运呢。” “听说精灵大陆之后爆发的内乱也是伤了元气。” “是的，所以我们更要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和平。”诺亚轻叹一口气，“毕竟战争是很残忍的事情。” “现在时间乱流，四季紊乱，都见不到什么稳定的生命，我出生在永冬时期，听奶奶说本来那个时候该有百花盛开的……小诺你一定见过吧！” 诺亚没有回答，弯下腰，温暖的金色光晕从手掌中逸出，所照耀的草地冰雪消融，一朵金色花从中钻出，小心翼翼地盛开，娇嫩花瓣被寒冬之风吹得摇摇晃晃，诺亚将其折下，放到女孩手中，看着她欣喜的样子不由得摸摸她的头。 一点加速时光流逝的小把戏罢了。 “我想送给奶奶，她说她可能活不到下个春天。”女孩有些失落地轻抚着花瓣。 “就快了，很快。” 诺亚凭空拿出一只怀表，打开静看片刻，接口道，随后将怀表丢回空气中。 跟随女孩回到家中，入目便是躺在床上气息奄奄的老妇人，诺亚不觉怔愣片刻，神情有些复杂。 没想到会见到残存的时间族人，可是这最后的族人也即将灯熄烛灭，若是他再来早一点…… ——不，就算他再来早一点也改变不了什么。 老妇人先是强撑着起身接过女孩的花，才抬眸用混浊的双目看向诺亚。 “王……诺亚陛下……”她的眼中似乎突然迸发出光亮，喉咙里发出口齿不清的破碎称呼，诺亚闭了闭双目。 “奶奶，是小诺救了我。” “怎么能直呼诺亚陛下的名讳！” “可，可是是小诺他——” “向诺亚陛下道谢。” “……感谢诺亚陛下救了我。”女孩不情不愿地道。 “我……” 诺亚很想说点什么，但他最后只是手抬到一半，又垂下。 想要叹息，却不知道该叹息什么。 名利，地位，大陆的尊敬，还有被载进史诗的荣耀，他所渴望的绝不是这些。 希望之下满是枯骨，花朵之下尽是鲜血。 没有人会在意他因此失去什么。 爱人，家人，朋友，他爱的一切都被时间尽数抹去，也在回忆中渐行渐远。 “陛下”“王”“救世主”。 不会再有谁坦然又亲切地喊他“小诺”了，不是吗？ 诺亚在这里停留，直至送走最后的时间族人，女孩身为时间后裔，血统并不纯正，还有时间一族生来就有的残疾——放到多年前的时空灵域准是被遗弃的族人——即便如此诺亚依然会好好待她。 诺亚在新坟前掏出怀表，怀表中时针分针秒针重叠，颤颤巍巍指向十二点。 时间到了。 “去吧。”他低声道。 “好的，小……诺亚陛下。” 女孩将那朵依然盛放的金色花放到墓前，霎时间，那一片的冰雪骤然消融，化作汩汩流水渗进土壤。 “！！！” 诺亚蹲下身，将一片花瓣放在她手中，冲她笑笑。 “现在，我们将迎来春天。” 诺亚起身，转过头，朝远方走去。 随着他的步伐，冰雪散去，窸窸窣窣声中万物复苏，走过的地方草木再次抽枝发芽，天地间以这金发青年作为界限，分割成两个世界。 女孩听到他在唱着什么，旋律无比熟悉，是大陆用来赞颂时间之王的歌，歌词却截然不同。 *** “等我以后拯救了世界，全大陆都会唱这首歌来歌颂本大爷哈哈哈！” “白痴，谁会真的唱你写的那段，这么弱智的歌词。” “蓝藻头！！！” “啊呜，小梵我不会写歌词呜呜呜呜。” “……这个我也不会。” “阿修，你写出来了吗？”诺亚咬着笔，凑过去将头枕在修尔肩膀上。 虽然六个人只是开玩笑说要写颂歌，毕竟没人会真的觉得以后有谁来传唱，但偏偏又都很认真。 修尔瞥他一眼，轻咳，抽出手中长长的卷轴。 诺亚接过，只是刚开始看就忍不住红了脸：“阿修真是的，我哪有那么厉害……啊！不会这一整张都是……” 修尔沉默点头。 不知何时凑过来的其余五人：“……” 高级语法，古精灵语，还有其他种族的语言都加上了，把诺亚吹上了天，生怕别人不知道时间之王的丰功伟绩。 “……你学那么多语言是为了干这事吗……” 修尔平静道：“不然呢，战争时和他们面对面心平气和讲道理？” 他重新将卷轴拿回，清清嗓子，用低沉的嗓音开始吟唱—— *** 诺亚张开嘴，清朗的歌声向四方传荡，旋律与《时王颂》一致，歌词时而狂放，时而内敛，时而简朴，时而华丽。 仿佛由数个人编写而成，截然不同的词风拼凑在旋律中，却又是异样的和谐。 青年漂浮在空中，不停前进着，他的身后百花盛放，和煦暖风将春天与歌声带到大陆各处。 居民们听到《时王颂》的旋律，皆是推开原本紧闭的门窗，迎接久违春风。 无数人吟唱着《时王颂》，熟悉的歌词钻进诺亚耳中。 他哈哈大笑，不停地笑着，笑出了眼泪。 泪水坠落，融化积雪，在大地上开出金紫交织的花。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