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暮与君(第三章)

(3)

江澄看见突然出现一个人，

替魏无羡挡下了鞭子，又惊又怒，厉声喝到，

“滚开！”

“我教训我的人牲管你什么事？”

“别给脸不要脸”

蓝忘机看他暴躁的样子，眉头紧蹙，

“江公子，注意言辞”

江澄冷哼一声，

“魏无羡，过来”

蓝忘机转过头看魏无羡，

发现他咬着下唇，哭的无声无息，有些愕然，

“你……”

魏无羡没料到自己居然刹不住情绪，

好像要把上半辈子的苦痛都哭出来一样，

抽抽噎噎的说，

“没……没事……”

蓝忘机犹豫了一下，抿了抿唇，

别别扭扭的将一块帕子递到他眼前，

“别哭了，对眼睛不好”

魏无羡紧紧的捏着这块素白的帕子，

并没有用来擦眼泪，而是泪眼朦胧的扯出一个笑来，

“谢谢……”

这一个举动把魏无羡心里的伤感冲淡了许多，

还有些好笑，蓝忘机爱洁，身上准备了七八块不同的帕子，擦拭身上的浮灰，

上辈子有人当众嘲笑他像个姑娘一样矫情，

被他面无表情的捶到地里，

还得罪了一票姑娘小姐，怎一个惨字了得，

蓝忘机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眼前这个人，

虽然形容狼狈，但并不卑微，

他的眼睛特别漂亮，像是蕴含了千言万语，欲语还休，

按理说蓝忘机最讨厌这样直勾勾的被人盯着，

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移不开目光，

两个人就这样默默对视了好久，

江澄看着这含情脉脉的一幕，不知为什么觉得分外刺眼，

“魏无羡，给我滚过来！没听到吗？”

“怎么，心野了是吗？想脱离江家?”

“做梦！这辈子你都是我的人！”

蓝忘机听到江澄又在叫嚣咒骂，

良好的教养让他不能忍受这种不堪入耳的话，

冷冷说道，

“聒噪”

眼看江澄就要按捺不住动手了，

这时魏无羡突然插了一句嘴，他的声音虚弱但坚定，

“不是”

两个人齐齐一愣，江澄问，

“……什么？”

魏无羡倚着门框，用一种江澄从未见过的冷漠目光看着他，

“我不是江家的人，更不是你的人”

江澄气急败坏的反驳道，

“怎么不是，你明明……”

说着说着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变，

江家的下人都有卖身契，但是魏无羡的确没有，他是自由身，

也就是说，他真的想走，没人拦得住他，

魏无羡看他的脸色忽红忽白，就知道他反应过来了，

“江澄，当初魏家遭逢大难，向江家求助，江家是庇护了我们兄妹不错，可也接手了我家的剩余势力和财富”

魏无羡喘了口气，肋骨隐隐作痛，

差点站立不稳，被蓝忘机眼疾手快的扶了一把，

“我是自愿给你当人牲的不错，但前提是江家真的对我和妹妹好，但你们这么些年是怎么对我们的?”

“肆意羞辱践踏，我尊你一声公子，不是真的给给你当下仆的”

魏无羡指了指自己身上的伤，

“所以我现在不想干了，我不欠江家的，更不欠你的”

江澄从小就被虞夫人宠坏了，

虞夫人告诉他魏无羡给他们家当牛做马，他的确深信不疑，

对他来说，魏无羡就是自己的，任打任骂，永远不会离开自己

江澄直到现在才有一种魏无羡会消失的恐慌，

结结巴巴的说，

“这些话……你从没有跟我说过”

“我，我对你不好吗？”

“别生气了……”

魏无羡嗤笑一声，

“生气？不，我只是失望了”

江澄对魏无羡的态度很奇怪，自己随意欺负，

却不允许别人欺辱，

姐姐江厌离看不下去，曾经劝过他，

“阿澄，你这样做，羡羡生气了怎么办？”

江澄笑嘻嘻的说，

“他不会生气”

江厌离拍拍他的脑袋，嗔怪道，

“怎么会有人不会生气”

江澄把头靠在姐姐肩上，

“我怎么样阿羡都不会生气的”

江厌离叹了口气，

“你这样小心引火烧身”

“等他对你失望了，肯定头也不回的走掉”

江澄心里不以为然，魏无羡才不会走呢，他会一直在的，

现在，魏无羡要走了，江澄见他去意已决，口不择言，

“你妹妹不管了?她……”

江澄的话无异于戳了魏无羡的肺管子，

“江澄！你动她试试?”

“果然是一丘之貉”

说完，魏无羡拽着蓝忘机就走了，

只留下江澄愣在原地，喃喃道，

“我不是……那个意思……”

魏无羡的手很凉很冰，还在不停的颤抖，

轻轻一挣就能甩开，蓝忘机却没有这样做，

反而情不自禁的握紧，想要给他一点力量，

魏无羡回头看他一眼，露出一个足够惹人心碎的笑容，

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蓝忘机把人搂在怀里，一时间竟不知道何去何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