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胜出(博士线) 负锁

没有唯美的爱,没有值得奋斗的理想,没有岁月和道德的拘束
唯有我们对意义的深思。

学术与知识不管在哪个时代都备受遵宠,在空虚的四门更是成了唯一可以相信并值得寄托一生的净土。
各色的学院建筑镶嵌在帝国中心庞大的建筑群中,知性气息裹挟着人的杂念从大门里撒向象牙塔以外的世界。其中位于建筑群中央的是一座以白和灰为主色调的学院,干净,仿佛在尘世之外。
让其他色彩都俯首的纯粹,其中驻留的是四门内顶尖的知识和学者。当这件色泽单调的校服出现在街头,便会引来嫉妒和向往的目光。
凝院有一种如禅寺一般的魅力,让大多人都不愿靠近,生怕打扰其中修士流淌在空气中的思绪。
此刻在拟态阳光正处清晨时分,迎着初阳的白雾,凝院犹如一座空中花园。
在一间教室内,阳光自然的铺洒到每一位听讲者的脸上,课已经开始,今天是Cupper教授的宏心理学。
如果是目标清晰的学者,早已不来参与这样的公选课,目前来听讲的人脸上大多泛着苦色,或许是研究的方向尚未确定,或者是实验进展不顺利,就像随手拿其一本杂志,只把这课当做平时的消遣。
这点,台上的讲师也心知肚明,顶着一个倒扣的茶杯头,女人似的眼睛嵌合在陶瓷的表面不时回头看向听讲的学生,那眼神空落落的,有种说不出的古怪。
“一个人的悲喜在宏观上是成一定比例的,也就是说,无论人身处高位或是贫贱身微,他所经历快乐和悲伤都接近于1:1。如果我们把经历的快乐想象成白球,把经历的悲伤想象成黑球,那当任何一个人走过一生时,他的袋子里都将装有数量接近于1:1的两种球,只是每个人的袋子里球的数量不同罢了。就像我刚才说的课题《永远悲伤的人们》,实际上是一种悲观的常驻的现象,人们常常在意悲伤超过平常转瞬的欢乐,所以导致了许多人总是沉溺在悲伤之中。
由此,我们可以建立一个人的喜悲模型”
说着,手指在黑板屏幕上画出了一个球体,中间画上了一个垂悬的火柴人。
“我们好比一个重力点,代表喜和悲的两种液体因为力将我们包裹,由于二者密度不同,较重的悲伤,总是滞留在内核区将我们包裹。轻盈的欢乐则浮动与悲伤之上。而每次经历的事,都是把新的液滴射向我们,在短暂的混合后,我们又逐渐恢复到那个稳定的悲伤状态中。
由于喜的轻盈,在别人眼中,我们总是被喜悦包裹而看不到浸泡我们的悲伤,而在我们眼中,也无法理解别人的悲伤,只能看见他们最表层的喜悦。
我们各自行走,所遇见的事也不断向我们抛洒喜和悲,最终我们离开时,身上都包裹着这枚岁月的眼泪,或大或小,里外两层依旧是恒定的比例,只是我们在悲伤中浸泡的时间太长了。”
教授的话光怪陆离,已经是这门课的常态。今天他还有些克制,因为留意到确有几位学生在听。

铃声与他的沉默无缝接合,结束了荒诞的又一课。
所有人都拿上资料起身离开,鲜有学生上前与他道别。端坐在讲台上,今天有位贵客要来。
方才就觉得角落与周遭格格不入,直到藏在其中的人向他走来,沉焖的脸上,带着诉求。
“cupper教授。”
男人的双眼是醒目的标志,隔着眼镜也能感觉到深邃的刹气。
“碇司令,今天怎么有空来听我胡言啊?”
“您刚才说,人的喜悲比例恒等。那在一件突发事上也受用吗?”
“是的,但你不能期望亲身历者也这么想。”
“嗯……在理。”
教授整理好桌上的资料。
“您今天来不是要和我探讨学术吧。”
“那如何去衡量一个人的品质呢?”碇司令继续问道。
“这是和这结课孑然相反的课题了,前者是把喜悲简化为两个相对的物质,而这个是把每个喜悲细化为对各方面都有影响但数量不定的微粒,计算量很大。”
“有办法实现吗?”
“哦吼吼”教授兴奋的笑起来
“可以,我们用这种概念做出了对威慑度评测的系统软件。”
“它可以测试另一种品质吗?”
“什么样的,司令?”
“守密度。”
杯子头上单调线条勾画的嘴角慢慢上扬。好像玩具一般无神的眼珠打了两转,看向旁边沉默的男人,在他的眼中,有一个白影在微微发亮。
司令粗糙的手放入大衣,掏出了象征着帝国肯定的金色怀表,表盖投影出一条金色的线,在他手指的捻动下扭转放大。那线是一个个紧密连接的光点,细看,那不是光点,那是一个世界的某个瞬间。
那是一条世界线。
每个瞬间紧密连接,随着光点的交替,人群行走,渡鸟振翅,百虫迁行。人群聚合,又在战火下散做滚滚凡尘,高墙拔地而起,尖塔耸立,供奉起空中散播的谎言。火焰咀嚼大地吐出光泽丰满,棱角分明的金属。烟囱在丛林中生长,黑压压的天空吞没空中的飞鸟,暗沉的绿水奔入江河摧残游行的鱼群。旗帜在核心的建筑中摇曳,里面的人们互相咆哮着,那些愤怒化作上升的热流世界的双极也为此融化,海浪继承怒火吞没掉产生它的源头。
烟囱个个倒塌,毒闸闭上大嘴把毒物吞咽到腹中逐渐消化,世界泛黄的边界还在扩散,但也出现了星点绿斑。
这是个频繁而单调的世界,甚至没有一点幻想来点缀反反复复的灰色。
在四门中没有这样的世界,每个世界都会有幻想寄生于之上,与世界的时空纠缠着,共同生长直到无端的尽头。幻想就像世界的一个重要器官,它不能被替换,不能被拔除,不能被移植,但这个世界,却没有它。
古怪的杯子头露出罕见的不解,看着这个超脱之物。
“这是什么?”
“预言论,已经证实了。”碇司令的声音依旧很疲惫,但难掩他此刻的兴奋。
“它很重要,对四门內的每个智慧生物都同样重要,只要得到,就拥有了神的眼睛。”
“哦………”
教授捂住了深陷的眼球,声音好像在哭泣。
“那……会是什么样的人要接受这样的命运呢?去守住一个所有人都为之疯狂的宝物?这是魔鬼的使命………”
“是的,教授,您说得对,您的软件要找到一个守密度不低于%90的人,我们再从其中选择…………”
教授又发出了一声哀鸣。
“司令,您知道这很难。”
“但我们已经没有选择了。软件做好后,把它发到我的怀表上,我已经编写了一个潘多拉的盒子,等着你编写的希望到达其中,帮我们……找到那个人。”
说完,碇司令又遮盖着自己的面部,快速的离开了。

此刻总部的会议室內,白色的博士微闭双眼,听着这些无能之辈对他的声声控诉。第7次战争在一天前结束了,长达两年的噩梦让帝国消瘦了不少,他们失去的士兵不计其数,耗费的资源足以再建造一个帝国,但这些都可以重新获取,最让高层警觉的,是帝国里亿万人的人心。
战争中,帝国虽然一直占据上风,但已经失去了轻松的姿态,在遭遇不测时不再从容反而有些狼狈。
当天会议,策划部失去了战争的庇佑,只能交出资源优先享用的权利,让出水阀,却依旧不能保一己之安。
“在第7战时期,我部曾将数个项目移交与策划部管理并使用,如今战争结束的期限已到,想请策划部归还我部所有项目,并支付损耗赔偿。”
“在第七战时期,我部与策划部签署过资源分配协议,现已逾期,请策划部归还借去资源。”
这些空头的借据比当初签下的还多,也可能是当时签的太随意记不住了,反正他也没打算还。
“咳咳,各位部长,打断一下。”
他把自己从慵卧的姿势中解除,转而扑在会议桌上。
“请各位留意我与各位签署的协议。我并未以策划部或者战略科的名义申请这些资源和项目的调用啊。”
刚才还对他怒目而视的众人,好像被按下了暂停键。
“我是以本人的名义借取,属于个人的借取问题,还请各位部长不要在会议上宣扬。”
其中一位眼中不甘的泪水都要憋不住了。
“那你凭什么以个人的名义向部门索取资源!?”
白博士摊摊手,嘲讽的语气给了他们最后一击。
“那各位为何要同意呢?而且这样的租借协约本不受到法律的保护,各位还要坚持吗?”
刚才争先恐后发言的控告团队现在鸦雀无声,手向自己身后伸去,去找寻座椅的位置,好像是在害怕跌落在空中。
准备了数星期的夺回计划就在他的一句证词的攻势下完全崩溃,看来是他们沉浸在实验和挫败中太久了,忘掉怎么用法政来维护自己最低限度的尊严。
完会,白色的恶灵消失在了大厅中,只留下那几个悲愤交加的怒汉。

最终议会暂免了他的一切职务,并勒令归还他名下的所有项目。但控告只能到他为止了,其余大部分的资源都被封存在策划部,没有他,谁也动不了。
悯叶是工业部能源科的干部,现在则像个暴躁的孩子,用力踢着墙面泄愤。
“艹!为什么!?”
同为干部的夫拉尔属于科研部,现在正扶额让自己适应这个恶心的事实。
“哎………终究是我们疏忽了……当初对他有多信任,现在就有多拿他没办法。”
“行啊……大不了…老子叫人杀了他!艹!”
杀气蓬勃,却连尘埃都不为所动。
“冷静点,我们的处境都一样,至少议会让他交出了分配权并归还了项目。而且……我敢肯定合约大部分被修改过。”
“但……但合约在我们手中啊?除了部长其他人连查看的机会都没有。”
“所以说,这件事就到此吧,不要再做多余的事了。”
暗中的真相只有心怀正义的人是看不透的,因为物欲横流的人心早已没有了正义的位置。

此刻的D-1234支部中,由博士指挥,击破祭坛的举动得到了总部的认可。固执的帝国奖励的方式却颇为浪漫,它们解放了部分权限,允许支部部分成员自由出入,进入权限允许的区域内活动。虽然没有得到实质意义的晋升,但能让被憋坏的干员们得以喘息也是件求之不得的好事。
博士靠在办公椅上,聂呆呆发愣。
“博士。”
贝洛也开始尝试起了军服以外的搭配,褪去严厉的灰色,这身红黑搭配让她封印的少女姿态得以借偏向男性的风格显现,但还是有很浓的W气息。
迈步至前,她对博士行了庄重的军礼,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感谢您对帝国做出的贡献!支部长!”
“啊这……只是我该做的而已……”
“我也只是客气一下。”
“你!哎………”
寒暄后,博士的眼神像坠上了铅球的双足,总抽空停留在某处。
“我注意到您的情绪有些低落,博士。”
“没有,只是身体还没恢复罢了。哟,你换衣服了?是军服送去洗了吗?”
贝洛转了个身,黑色的长袖大衣勾勒着红边,长裤上用类似装甲的金属片装饰,一种坚硬又柔软的奇妙感觉。
“W帮我挑的,怎么样?”
“我说怎么有股火药的气味。不过,很适合你。”
“谢谢,您今天有日程准备吗?”
“看看报告,吃吃泡面,和平时一样。”
“不打算去外面走走吗?和您的干员一起。”
“出去散心还要抽空照顾我,就不为难他们了。”
“嗯,这次战争的结束终于到来了。一年前我还曾在前线奋战过,那时本以为只要数月就能了解,没想到拖了这么久。”
“初来乍到就赶上战争时期,没想到就算是空荡的四门也不得安宁。”
“正因为空荡,人们所顾及的东西才会变得单一,顾及的少了,骤变就只在一念之间。战争的发动也是如此。”
博士突然眼中一闪。
“贝洛,你知道十年前帝国发生的政变吗?”
“比起政变,更像是肃清行动吧,那时帝国还有很多独自为政的城邦,其中有一些心怀鬼胎的被清理掉了。剩下的也都把执政权交给了十二支箭,合纵后构成了今日的帝国。”
“清理掉?怎么做到的?”
“具体,我也不清楚,应该是引发了理论崩溃,被毁掉了。”
“帝国已经具有可以引发崩溃的能力了吗?”
作为亲身经历过崩溃的人,那样的灾祸恐怕一生都无法忘却。如果可以趋势这样灾难,又何愁有敌患之忧。
“是的,可惜那台机器在十年前的初次使用后就彻底封存了。”贝洛的语气略带遗憾,这样的情绪也传到了博士的身上,如果真可以由其所想的使用崩溃,也许就不会有战争了吧。
正当两人的谈话进入空隙时,敲门声响起,暗淡的光环下是张心事重重的脸。看见贝洛,她拘谨的低了头。
“执剑者小姐。”
看样子上次的事件对她造成的影响还未能恢复。
贝洛冲她笑了笑,但她一直低着头没能看见。
“那博士,我就先走了。”
“嗯,拜。”
直到她完全离开视野,能天使才在坐到了博士的前方。看见她哆哆嗦嗦的样子,博士捂嘴直笑。
“噗!”
“你在笑吗?leader?”
“抱歉,但是你有这么怕贝洛吗?”
“不好笑啦!leader.......”
“还在为上次的事苦恼吗?”
她没回话,点了点头。
“我看了凯尔希的报告,虽然已经解决,但你被吓得不轻吧。”
“有点吧,看见她履行职责的样子,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和她相处才好。”
“嗯....其实,她也和你一样。”博士起身走到能天使旁边,手轻轻的搭放在她的头上。“肩负这样的责任,就注定不能以常态与人相处,人为求生而生出的恐惧,同样也是她在努力克服的难题。既然苦苦思索今后的道路,也是她的任务,为何不能一同进退呢?”
感同身受会让人之间的壁垒暂时撤下,那由本能而来的恐惧好似也在交流间消失了,回想起第一次见到贝洛的样子,因为莫斯提马的离开她无助的哭泣,是贝洛陪在她的身边笨拙的不肯离去。
从贝洛身上,她不仅看到的是无情的执剑者,还有与她一样的万千思绪和怒恼悲喜。
看见能天使的表情有所舒缓,博士的眼明亮了许多。
“谢谢,leader,其实今天我找你还有一件重要的事。”
她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纸包,解开后 里面是一枚空空的弹壳,外表的金属层已经被烧得焦黑。
博士安静的听着能天使的一字一句,直到说到那枚子弹用火药在写下告诫的遗书,内容是:“别相信那个白色的人,他在看着。”
此时,胸前的怀表铃声大作,接听后贝洛的语气明显有些急促。
“博士,总部要求所有支部长立刻前往总部受理后续任务,要求很急恐怕即可就要启程。”
“这样吗?好吧,请在传送区等我一下。”
挂断后一转身帅气的穿上大衣。
“抱歉,阿能,今天恐怕只能到这了。总部那边………”
能天使连忙挥手“没关系啦,快去吧,leader。对了……”话到嘴边,需要引领。
“嗯?还有什么事吗?”
“能帮我…向贝洛小姐道个歉吗?”
转眼博士已经到了门后,随口回了一声“嗯。”
一边整理衣装,一边向传送区奔跑。打开的大门前,凯尔希和阿米娅已经在此等待。
“好慢啊,博士。”
“抱歉啦。”
贝洛已经设置了总部的坐标,博士跨过的一刻立刻按下了传送。
“贝洛,这次会怎么这么急啊?”
贝洛的眼睛一沉“有一群坏钟…进入总部了。”
白光闪过,大厅內却不见拥挤的人潮,相比上次会议少了接近四分之一却依旧千奇百怪,来自不同世界的人在此聚集,等待自己的用武之地。
“凯尔希,帮我弄一下领带啦。”
无奈的叹了口气,抬起头,帮他梳理这本不需要的领带,眼神中的傲气带着一丝独有的宠溺。
环视四周,其他博士的身影在人群间若隐若现,好像在刻意躲藏。
凯尔希拉了一下他的领带,距离凑近之时,耳边响起凯尔希的低语。
“离我近点,博士。”
没等众人反应,一个雄混的声音同时在耳边响起。
“注意!”
声音很大却不知来处也不见扩音器械,但对博士却很熟悉,是之前来支部做实力评测的指挥官。
“各位,时间很紧,我长话短说。在战争期间,有一支坏钟小队运用伪装进入了总部內,人数为20人左右,他们原是十二支箭的成员同样佩戴怀表,虽然已经损坏但运用了伪装系统,我们无法进行甄别。如果在短期內无法找到所有叛军,将会导致严重后果。请各位支部长注意,即刻起,除每个支部一名支部长外,尽可能减少人员配置组成小队,在帝国疆域內寻找叛军,时间为,12小时,任务即刻开始。
切忌打草惊蛇,叛党格杀再审罪行,一切行动但求有功,那么,最后祝各位顺利。”

话音落定,D-1234的几人相视一眼刚准备离开,背后却传来了不稳重的叫喊。
“喂!D-1234!”
转头,却是一个陌生的面孔,也不知道算不算面孔。
迎面而来的是一个黑西装男子,脖子上不是人头,而是一个巨大的骰子,正以二点的那面冲着博士,还正在向三点那面转动。
“请问……”
不等他说完,尖锐的声音又从骰子里发出。
“听说你击破了祭坛?你很强吧?来打赌吧。”
从来没有赌徒自我介绍这么爽快,那尖锐的嗓音仿佛会勾起人心中对侥幸的无限向往,博士此刻也突然来了兴致。
“哦?怎么赌?”
立刻进入状态的骰子不掩兴奋的旋转“我,赌你,12小时,一个叛党都抓不到。”
博士微微一笑,此刻的他早已不是他人,也是一个赌徒罢了,但唯独他对赌技自信无比。
“怎么样?怎么样怎么样怎么样?”
“好啊,但,您准备压上什么呢?”
骰子和脖子的交接处发出了“嗝嗝”的笑。
“赌上100年的寿命吧。”
博士微微摇头“那可不行。”
骰子停转了“怎么?怕死吗?”
“不,只是觉得赌注不对等而已。我乃是一介凡躯,100年我可穷尽一生,但您的寿命,想必不只100年吧。”
“哈哈哈,不愧是你,可惜我本从不在意寿命这种无聊的东西,只是因为……”他伸出白色的手套,尖端被镊子状的手指刺破了,从西装里掏出了一张单据。
正统的字体,滑稽的内容:
嗜赌恶魔愿赌服输,输给CUPPER先生665年寿命,现已付清。
还盖着路西法银行的诡异纹章,整张羊皮纸散发出透明的黑气。
“由于这场豪赌,我现在只有1年寿命,不然何故浪费这宝贵的机会呢?”
想不到恶魔也有输掉的时候,原有的自信现在又多几分。
“那您该如何交上那100年的寿命呢?”
六面恶魔扭转脸孔,发出对不自量力者的嘲讽:“因为,我不可能会输。”
“那万一我赢了呢?”
“根据银行条例,您可以选择一样与100年寿命价值相同的物品。”
“嗯,一言为定。”
见博士爽快答应后,六面恶魔,伸出了干柴一样的右手。
“deal?doctor?”
“deal。”
人类血肉的身躯握着那冰冷的手掌,好像再也拿不回来一般。眼圈的边框渗出血红的瘴气,眼中只有那个顶着骰子的稻草人借着他拉回的手臂,凑到跟前。
“你会输的,嘿嘿嘿嘿嘿嘿………”
回过神来,博士一头撞到了传送区的门框。
“这边啦,博士。”顺着阿米娅的声音,刚才那一阵对话好像梦镜一般。
“你在发什么呆啊?”
“啊疼……凯尔希,你怎么不拉着我?”
“撞了才会知道悔改。”
“我不是说撞,我是说和骰子头的赌注啊,100年太久了点。”
“博士,刚才的撞击不至于损坏您的大脑吧?”
“啊?什么意思?”
“什么骰子?”三人以同样疑惑的眼神看着他,博士才明白,那战书只下给他一人。

刚才那种参赌的兴奋感在回到现实后开始褪去,更多的是来自内心的不安感,12个小时,应该从何开始呢?
赌注简单但代价极大,更具人数判断,参加追捕的支部大概七个左右,如果叛军已经进入总部,目的无非是恐怖袭击。就算不使用支部,找到也是迟早的事,只是期间造成的恐慌和损失不可估量,尽早查除才是最佳之选。
本来想交给其他团队现在有了赌注的枷锁,博士也不得不全力以赴了。
“博士,有构想了吗?”
“不知道对方的底细,很难找到切入点。”
“在此之前,我想请你先看看这个。”
凯尔希把怀表屏投影到空中,是近几年坏钟的资料卷宗,虽然在大战争下都是劣迹斑斑,但名下的骚扰形事件造成了不少恶劣的影响,以爆炸和瘟疫为主旋律,附加一些名人暗杀事件已经脱离了一般疯子的基调。
“不简单啊,背后有人的支持他们吧。”
凯尔希的手指继续往下滑,往日的新闻揭露了指挥官那句“叛党格杀再审罪行”的原因。
他们似乎在疯狂中有着严明的纪律,被抓到的坏钟,会在自己陷入人群时,献上最后的赞礼,他们会自爆。记录至今,爆炸的范围不打,威力也欠缺专业指导,但依旧足以杀伤旁边对他丧失警惕心的人,更要命的是爆炸可能伴随着毒气或者弹片,如果是在市区内又会拉上一群无辜的人。
棘手的案子却没有充裕的时间去思考。
“凯尔希,如果你是坏钟成员,你会怎么做?”
“按照惯例,尽可能的制造破坏。能源科有大量高能项目,如果可以利用,想必会造成一次重创。”
“嗯,但总觉得………”
“不靠谱是吗?”
“是的,总觉得他们的行动并非胡乱的破坏,而是有目的性的,可是……我们却不知道目的何在。”
“与他们打了这么久交道的帝国都没能明白,你想在这12个小时内弄懂几乎不可能。”
“我得去查一些东西,凯尔希在这期间,帮我把所有干员的出行许可都发给我。”
博士的背影后,凯尔希无奈的摇着头。
其他支部已经开始了排查,罗德岛这把却依旧不见动向。大部分人不谋而合,把能源科作为了主要监察对象,中心区的行政大楼四周从行人到买早点的基本都是其他支部的干员伪装的,还得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气氛难免有些尴尬。
也有人另辟蹊径,钻进了远离中心的居民区。帝国的全貌像旧时代人们眼中的世界,是一块巨大的圆盘,圆盘的两侧似倒影一般,但细看又有所不同。从中心的区域向四周推进的建筑群一眼就能看出贫富的差距。
中心区是帝国的枢纽,大部分高层建筑都坐落于此,负责管理这个庞大的帝国。
远离中心,是命令的执行地,普通的居民在其中工作,生活,有的一辈子都看不见中心区的景色。
再向边缘,散落集装箱一般的建筑是中心为贫民们打造的家园,除了不时到来的星探把一些天赋异禀的孩子带走,其他人只能靠出卖自己所能卖出的一切,换取活下去的物资。
再向边缘走去几乎无人居住的地方,像是被与虚空焊接在一起,军队在此驻扎,在圆盘的边缘,不断有机器运转,继续开疆拓土。
继续走,越过边缘,远处浮动着一个个巨大的建筑。形色各异,它们像追随鲸鱼的鱼群,那些便是各个支部。



“镜头貌似又切回帝国和博士的交互点了,接下来会有主线的推进吗?”
“对,主线会在这个阶段开始加速。”
“挖了很多坑呢。”
“都会有答案的,但这段故事已经看得到尽头了。”
“要完结了?”
“至少你画完贝洛的肖像前,不会完结。”
“最后一个问题,白博士是博士吗?为什么他一个干员也没有?他是被拯救者还是帝国制造的智谋机器?”
“他也是博士,也是一名来自泰拉的被拯救者,只是,他看到了出口的强光,就再也无法忍受森林的黑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