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季 第一百九十三章 萝琴的秘密（1）
「什么？」
听到他要收下所有礼物的塞迪娜看起来很震惊。
通常情况下，她会如往常一样喊道「不愧是一序！」
但现在她只是以一种问「为什么？」的眼神看着他。
「呃，不，当然可以......但是这样好吗？」
「我无所谓。」
「不会有问题吗？」
「你担心吗？」
路德格表示理解地点了点头。
「塞迪娜，你觉得他们为什么会送我礼物？」
「......呃，是为了将您拉拢到他们那边？」
「不。」
路德格直截了当的否定道。
「距离【神秘之夜】开始还有一段时间。尽管如此，他们还是选择在同一时间提早向我发出邀请。你认为他们为什么这么做？」
「嗯，这样能够提前吸引收信人的注意......」
「一封邀请函就足够了不是吗？他们甚至不需要送礼物。但在最后还是送了。是出于什么原因呢？」
「我认为是为了吸引一序。」
写信人知道信中的花言巧语无法打动收信人的心。
因此，有必要做出更多的让步。又或者说以物质补偿作为回报。
「他们送出礼物并不意味着如果我加入他们就能获得回报。相反，这种行为更多的是出于对我的敬意。」
「啊。」
意识到什么的塞迪娜张大嘴巴。
对塞迪娜来说，给予者和接收者是平等的。但路德格则明白他处于更高的地位。
「如果只是一家给我礼物也没关系。但是三家同时来的话，我反而松了口气。」
「那教授会选择谁呢？」
「我谁都不会选。」
「什么？」
「我谁都不会选。」
他说了两遍，但她还是不明白。
看着塞迪娜因不理解而稍稍歪斜脑袋的样子，路德格继续解释道。
「无论如何，这些礼物只是为了彰显他们的诚意，我有权全部收纳。」
此外，他也有权在收到礼物后决定是否做出选择。
「那我应该先写信回复吗？」
「不，你不需要回信。如果我什么都不表示，着急的会是他们。」
「那之后.......」
「如果他们有耳目在索壬的话，就会知道我还没有做出选择。然后你认为会发生什么？」
如果他巧妙的选择了任何一方，则其他人可以毫不犹豫地摆脱挥之不去的困扰。
但如果他没有做出选择，甚至还搁置了选项的话......
「魔塔和联盟自然会不耐烦！」
「没错，而且随着【神秘之夜】的临近，他们的不耐烦情绪只会愈加高涨。」
当然，他们不会因为缺少一位法师而感到难过。
（但他们会耿耿于怀。）
从他们送给他礼物的行为就能大致猜出他们的想法。
（对他们来说，我肯定是个相当有吸引力的猎物。）
单纯是【源码】和【坐标指定术式】就足以让那些追求魔法真理的法师大开眼界。
而既然他们向他发出了邀请，就意味着他们很重视他的魔法。
也正是因此，路德格绝不能急躁行事。
「所以我只需要接受礼物，然后不做任何表态就足够了。」
「原来如此，不愧是一序！」
塞迪娜的眼睛又如往常一样闪闪发光起来。
路德格也早已习惯了她的盲目崇拜。
（更重要的是她仍然忠于我。）
路德格原先的计划就是让塞迪娜·萝琴成为他的助手并借此拉拢她。
对黑色黎明来说，她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
但对路德格而言，塞迪娜的忠诚和能力是绝对毋庸置疑的。
（如果我能将这种忠诚化为己用，而非黑色黎明的话......）
塞迪娜将成为他的双重间谍，而他能够比任何人更好地获取黑色黎明的情报。
（现在的问题是我根本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什么。）
她对他的崇拜究竟是源于什么。
是一序的立场带给他的地位？还是纯粹出于她对我个人的尊重？
（我不能排除在暴露底牌后，她会背叛我的可能。）
如果他将一切都开诚布公的话，塞迪娜可能会斥责他欺骗了她。
（而且现在已知零序能够出现在索壬内。因此我不能在不知结果的情况下冒险行事。）
不过塞迪娜这些日子的举止与她之前战战兢兢的态度有所改观，有可能是因为她的精神状态正趋于稳定。
但就我所知，直到最近，她还没有得到组织内部的认可。
因此如果我知道并解决她的根本问题，就有可能使我们目前的关系进一步发展。
（首先，我需要弄清塞迪娜·萝琴在黑色黎明内的根本问题。）
就在我思考的时候，有人敲了敲办公室的门。
这么早应该不会有学生来办公室才对。
所以路德格皱着眉头开口说道。
「请进。」
然而推门走进来的人出乎了他的意料。
「维拉诺教授？」
维拉诺·丹提斯，负责索壬四年级的妖精学教授。
尽管他的外表看上去像小男孩，但他独有的冷静和悲观主义者特有的气场表明他是位经历颇多的法师。
「哦，你来了，路德格教授。」
「你怎么来了？」
那天宴会厅发生袭击后，尽管有过约定，但路德格并没有特意去与他见面。
维拉诺回答了他的问题。
「我今天是为了你的助教而来。」
「塞迪娜吗？」
路德格好奇地看向她。
另一方面，塞迪娜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我的助教怎么了吗？」
「哦，不是因为工作。我是出于个人原因来的。」
他所说的个人原因是什么？
即使维拉诺的外表存在迷惑性，但他仍是位知识渊博的精灵。
很难相信他会亲自来见一年级生，更不用说是毫无关系的塞迪娜。
「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和她谈谈吗？」
「......当然可以。」
「塞迪娜，你能回答我之前的问题吗？」
（是爱的告白吗？）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但路德格马上予以否认。
单就外表而言，小个子的塞迪娜和小男孩模样的维拉诺很般配。但他们的年龄差距就太大了。
就在这时，塞迪娜开口说道。
「对不起。我现在很好。」
「......我明白了。很抱歉，也许我不该打扰你的。」
「不会。」
低着头的塞迪娜出奇的礼貌。
但就在说完那句话时，她就像是很不舒服一样借口说自己还没整理完资料就冲进了助教办公室。
「唉，我被人讨厌了。」
看着塞迪娜像逃跑一样的离开，维拉诺的喃喃自语的语气相当悲伤。
「我不认为她讨厌你。她这么做可能是出于害羞。」
「谢谢你的安慰。」
「让我惊讶的是，维拉诺教授会对塞迪娜感兴趣。」
「......你很意外吗？」
「老实说，是的。」
维拉诺尴尬地搔了搔脸颊。
「也对，我也知道在人类看来我是怎样的精灵。但我更想问路德格教授。」
「什么意思？」
「塞迪娜·萝琴。你真的不知道她不同寻常吗？」
维拉诺不是出于他知道她是黑色黎明成员而这么问。相反，他是在指出她在隐瞒着什么。
（现在回想起来。）
除了黑色黎明的三序之外，他确实对她了解颇少。
他只知道她憎恨自己的家庭，而且似乎与一年级的优等生茱莉娅·普卢姆哈特有所联系。
但他因为觉得没有必要而没有问。
难道还有其他事情吗？
「看你的反应似乎不知道。我还以为是教授你看出了她的特别之处而选择她作为助教。」
「我选择她完全是基于能力。」
「我明白了。而且从她的反应来看，我觉得她似乎很喜欢和你一起工作。」
她很喜欢吗？
路德格本想说还没到那种程度，但他更在意的是维拉诺为何而来。
「所以，塞迪娜的不同寻常之处是什么？」
「在当事人不在场的时候说这些很奇怪。」
维拉诺犹豫了一下，他最终微微叹了口气。
「告诉你也无妨，路德格教授。但首先你要明白的是，她绝对有充足的理由去信任并追随你。」
看着他说话时无比严肃的表情，路德格更加感兴趣起来。
「你难道就不感觉奇怪吗？为什么这个孩子如此优秀却反而不被索壬所知，甚至没有传出过任何传言？」
「只是......」
难道不是因为黑色黎明成员的身份而故意隐藏自己的吗？
「让我再问你一个问题。你觉得她为什么把头发留得那么长，甚至还把耳朵藏了起来？」
「......」
故意隐藏自己的行为、对家人抱有敌意、以及与精灵维拉诺的联系......
散落在脑海里的拼图瞬间完整。
「别告诉我......」
维拉诺点了点头。
「是的。塞迪娜·萝琴是我的同胞，更准确地说，她是半精灵。」
路德格对维拉诺慢条斯理的解释点了点头。
「很不可思议。」
「......可我完全看不出你惊讶的样子。」
「......」
（他在说什么？我真的很惊讶了。）
老实说，在经历过如此多的事之后，路德格本以为自己能做到波澜不惊地接受任何事物。
但在这一刻，他还是有些惊讶于塞迪娜居然是个半精灵。
不过维拉诺似乎不怎么相信他。
（但如果是这样的话一切都说得通了。）
遮住耳朵的头发，还有源于植物属性的不同寻常的魔法比如纸魔法，现在都合理了。
「半精灵。」
半精灵实际上是人类和精灵的混血儿。考虑到萝琴是她的姓，也就是说她的父亲是人类，而母亲是精灵。
然而这个时代还没有开明到能够接受混血儿的存在。
「这就是维拉诺教授你想请塞迪娜作为助教的原因吗？」
「是的。她是我的同胞，如果她被抓住并带到某个地方的话，我有义务要去帮助她。」
「什么意思？」
「我本打算将她从萝琴家带出并回到我们的故乡。」
他竟然考虑将半精灵带回精灵之森？
「你很惊讶。尽管战争已经结束了很长一段时间，但对于长寿的精灵和兽人来说，那段历史还铭刻在我们的脑海中。」
路德格也点了点头。
大约半个世纪前，科学迅速发展起来，世界也出现了许多新奇的东西。
但人权问题并没有与时俱进，哪怕是现在仍是如此，而过去则更糟。
对人类来说，发动战争并奴役压迫其他种族的事情似乎已经是记载在书中的历史了。毕竟战争的罪魁祸首早就死去，而留下的伤痕也早已愈合。
不过其他种族也是如此吗？
仍有许多无法忘记战争创伤的种族对人类抱持憎恨态度。因此，混血儿对他们来说反而是只会让他们想起战争的憎恨对象。
「考虑到萝琴家族的名声。塞迪娜的出身很可能是......」
人类渴望更好的血脉而与精灵奴隶产下的结晶。
「我相信路德格教授深知过去对混血儿的迫害。」
「嗯。」
「所以请原谅我厚颜无耻地向你寻求帮助。你能说服塞迪娜吗？」
看着认真向他请求帮助的维拉诺，路德格能够感受到他对塞迪娜纯粹的善意。
但尽管他对这个答案感到苦恼，还是要说明白。
「很抱歉，但那是不可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