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我的大英雄,没你我怎么行?”【羡忘】
番外一预警:羡忘,双儿文学,双洁,HE,有车,其他详见前言。

在云深的第七日,蓝湛苦着一张脸,只要对上魏婴的眼神,便立马噘起嘴,一个劲儿地眨巴那双狗狗眼,一副弱小可怜又无助的模样。
午膳时,在蓝湛第三次在桌下碰碰魏婴的脚尖,暗戳戳地朝他挤眉弄眼时,蓝启仁终于忍不住放下了筷子,咽下嘴里的饭菜,朝蓝湛皱了眉头:“怎么?”
被吓了一跳,蓝湛急忙埋头扒饭。那副仿若被捉奸一般的神情让魏婴一口汤差点没含住,原以为这小人儿在亲近之人面前都是怼天怼地的,没想到在他父王面前倒更加夹紧尾巴,颇有些可爱。
接到蓝启仁询问的目光,魏婴也急忙正襟危坐:“是这样的岳丈……不日江伯伯便要登基,之后小婿也…将承袭王位。夷陵还需做些准备,所以我与阿湛商量着,两三日后便该启程了。阿湛舍不得您,所以不知如何开口。”
“你也久未回夷陵了,的确不妥。”蓝启仁点点头,余光瞥见蓝湛低着头却似乎有些窃喜,心中几分了然,面上闪过一丝狡黠,“那忘机的意思…是想留下?”
“啊?”
“蒲月中,暑气愈盛。你和思追都不宜劳累,还是先留在云深合适些。”蓝启仁转向魏婴,眼尾忍不住漾起笑纹,“无羡也是这么考量的吧?”
“不不不……”不待魏婴开口,蓝湛“啪嗒”扔了筷子,又是摇头又是摆手,“不不!我哪有那么娇气…不碍事的…我得和臭…和羡郎一起回去。”
“你不是舍不得走?”
“啊……对…对啊……但是……”蓝湛翻着眼珠小脑袋飞快地运转,“但…但是我也要…要照顾羡郎啊,我不能一直那么不懂事对不对……嗯…就…就让思追代孩儿多陪陪父王吧……”
蓝启仁笑着拾起筷子,抬高朝着蓝湛鼻尖的方向点了点:“你倒是会‘知书达理’!……好了,先吃饭~然后便去准备吧,预留好时间,路上不宜太赶。外头不比山上凉快,当真是要注意些的。”
“是是是~”蓝湛眉开眼笑,喜滋滋地朝魏婴吐了个舌头,“父王放心,有我在,是不会让羡郎不分日夜地赶路的~”
“你呀,刚还说不能一直不懂事。”蓝启仁的筷子顺手便敲上了蓝湛的脑袋,眼睛也瞪大了些,“凡事多想着你夫君些,不许胡闹,听见没?”
“知道了。”委屈巴巴地收了嬉笑,蓝湛朝还笑眯眯盯着他的魏婴又撅起了嘴。
等到蓝启仁和魏婴都吃好,蓝湛已空提着筷子干等了许久。丫鬟们刚递上帕子,端来水,蓝湛便三下五除二收拾干净,然后撑着凳子身体前后摆动,伸长了脖子望着蓝启仁慢悠悠地漱口,慢悠悠地擦嘴,慢悠悠地净手,慢悠悠地站起身,终于朝二人点了点头:“回吧。”
如蒙大赦,蓝湛急忙挪开了凳子蹿到魏婴身边,拉着他的衣袖,向着自己的院子,从大步走变成快步走再变成小跑,终于被人拖停了勾住了腰:“刚吃好,走慢些。”
“父王说了,要赶紧收拾,不能耽误了路上时间~”蓝湛一边扒拉着腰间的手,一边倾着身子向前用力,嘴上还一本正经。
“那也不急这一会儿。”
怕蓝湛越挣反而越勒得他难受,魏婴微微侧过身,左臂先向蓝湛张开,右手才缓缓从他腰间卸了力,扶稳了因惯性向前踉跄的小人儿,胳膊再揽上他的肩,一点儿不嫌热一般,将他往怀里搂紧了,凑到他耳边调笑:“还是……阿湛是等不及得要跟夫君回家了呀?”
“才…才不是……”蓝湛涨红了脸,一只手作势要去推开身旁的人,“还不是你…你……然后…我…卯时我起不来……”
“哦?夫人自己赖床…也怨我?”魏婴握住了那虚张声势的手,顺带在蓝湛的侧脸轻轻啄了一口。
“你…你自己心里有数……”
哀怨般地瞥了魏婴一眼,蓝湛紧咬着唇,耳尖已透红,脖颈的绯红也慢慢晕上两颊,一颗心砰砰跳个不停——这…这天着实太热了。
一番谐谑,蓝湛走着走着便不由自主地顺从了魏婴的节奏,慢慢晃回院中时已消了食。
一个接一个地哈欠,三五分倦怠。
一屁股坐到床沿,给自己除了鞋袜,一个仰卧,再一个侧翻,蓝湛抱着被子不动了。
魏婴挠挠鼻尖,笑着摇摇头,走到床边正要将人抱着朝里挪开些,蓝湛旋即转过身抱上他的脖子,软软地责怪:“我是怕你再呆下去,我最爱的小床就保不住了。”
像终于扳回一城,小人儿眼里迸溅出得胜的光芒,在魏婴愣神之时,得意洋洋地再翻了身,甩给人一个骄傲的背影。
然而下一刻,【拉灯】。
“阿湛长开啦,这小床是该换新了。既然都要走了……不如今夜就让它物尽其用?”
蓝湛的院子,是标准的公子哥儿的陈设,东西一应俱全却能布置得简洁大气。惟独那张床,因着他是个双儿,幼时身子骨比寻常孩子要娇弱,床榻便也造得小了些聚集生气。
如今他归宁,新的床榻还来不及赶制,蓝启仁便先收拾了两间毗邻的宽敞明亮的客房,一间让他夫夫二人暂住,一间方便乳娘照看小思追。
可那日蓝湛一进府就领着人直奔自己院里,一副返乡的急迫与亲切,蓝启仁又被魏婴的话分去了心思,也未曾告知。等到晚间一道用过膳,小人儿还红着眼眶,心绪似是不稳,不待蓝启仁说完,只听得说要魏婴去客房将就便连连嚷着“不要”,护食一般挽着人的胳膊往自己屋里拽。然后“砰”得甩上门,双手圈紧了魏婴的腰,侧脸紧贴在魏婴的胸膛,听着魏婴的心跳,就这么定定地伏着。
魏婴任由蓝湛抱了许久,不见他哭,不见他笑,只有睫毛偶尔蹭过衣料,发出窣窣的声响。
“阿湛。”抚着蓝湛发顶的手滑落到他脖颈处,魏婴微微带了些力,将小人儿从怀里拔出来,“累了?早些歇息好不好?”
蓝湛被衣裳蹭红了半边脸,边伸手揉着,便将房门捱了个缝儿,朝外头嚷嚷:“来人,打几桶热水来,汤浴。”
早候着的绵绵连忙应声,命两个小厮先将浴桶抬进去,自己再领着几个丫鬟小厮去准备热水、毛巾。
等候的工夫,魏婴见蓝湛依旧眨巴着眼睛直直地盯着自己,不由抿嘴一笑,背着手在屋里四下张望。
“这里就是阿湛长大的地方啊~”手指轻轻扫过架上规整摆放的书卷,魏婴忽然弯下腰,在墙边手量了两下,“阿湛这么高时……都做些什么呢?”
蓝湛歪了歪头,似在仔细回想,又像有些不解。
“你大约才……四五岁吧?”魏婴忍不住走近了,捏了捏那白嫩的脸颊,“是我初次见你,第一眼,便喜欢的紧。”
“真的?”蓝湛脸上的奶膘鼓起,眼睛放光,“那么早?一眼…便喜欢?”
魏婴点点头,再捏了捏蓝湛的鼻尖:“一眼便入心,然后越看,就越喜欢。”
还欲再问些什么,门扉又被叩响。抱着一桶一桶热水的小厮,端着花瓣、胰子、木瓢的丫鬟鱼贯而入,一一摆放好后茫然地看着他二人,不知该请谁先行回避。
“你……”
“你们先下去吧。”
魏婴正要开口,见蓝湛已挥手要屏退众人,便止了声。
“是。”
绵绵朝他家公子和姑爷福了礼,掩了笑偷偷瞄了眼二人,领着一众面面相觑的丫鬟们退了出去。
门一阖上,蓝湛便又扒拉起魏婴的胳膊:“可是我记不清了……你…你见着我…就喜欢……然后呢然后呢?还有你说那片最红的枫叶,是怎么一回事呀?你跟我讲讲,快跟我讲讲嘛!”
“先沐浴,一会儿水凉了。”
“那…那你先…呃……”
蓝湛正欲从魏婴胳膊上松开的手一下被捉住,魏婴将他打了个旋从后拥住,空出的一只手利索地抽出了他腰间的系带,外袍一下松散开来。
“一起,早些洗了早些说给你听,”魏婴在蓝湛耳后低声曼语,手中也动作不停,抬起蓝湛的胳膊给他褪去了上衣,“然后早些休息。”
那声音犹如带着蛊,魏婴身上好闻的味道也令他沉沦。
浸没在热水中,【拉灯】。后知后觉地红了脸,蓝湛低垂着头,也拿起一旁的帕子,轻轻擦拭着魏婴的脖颈。
“那时候好像是金光善的生辰,兰陵还办了个围猎大会,我随父王去贺寿,到的早了几日,我在客栈无聊,便溜出去闲逛…大概走得远了些罢……是一处挺偏的地儿,我当时好像迷了路,便挑了个高壮的枫树蹿上去想探探。谁知最先看到的啊…是个小奶团子,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步子歪歪扭扭,还要东张西望的不看脚下,然后就被盘错的树根给绊倒了……哦,就在我爬得那棵树下。然后我就看着他啊,趴在地上号啕大哭,打着滚地哭……”
“是…是我?”蓝湛动作一滞,帕子擦着魏婴胸脯落进水中,溅了蓝湛一脸。
魏婴拾了干帕子,笑眯眯地给蓝湛擦去迸进眼睛和嘴边的水,再放回原处:“是啊。”
“才不会!”蓝湛嗔了一眼,“我才没有这么蠢。”
“噗……小时候…你不是都不记得的?”
“那也不会这么蠢。”
“好吧,没有这么傻。但摔是真摔得不轻,嚎也嚎了两下,不过没等我下来扶你,你便止了声,在树下那堆落叶里翻找起来。”魏婴放下木瓢,手上沾了些胰子抹润了,慢慢滑过蓝湛的脖颈、前胸和脊背,“我觉得有趣,就藏在树干树枝后头一直盯着你,还以为你是丢了什么物件,谁知道啊,你只是对那枫叶起了意,挑到片完整的,就能咯吱咯吱笑得开心,然后仰着脖子,可能是要跟树上的比比哪个好看?不过那一抬眸,真叫我挪不开眼。
“你那会儿,脸就…巴掌大有没有?”魏婴摊开手掌估摸了一下,又继续揉捏着蓝湛的肩窝,“小巧精致,唇红齿白的,眼睛里都是落下的阳光,忽闪忽闪,亮晶晶的。我当时就想,自己是不是在做梦,才能看见这么好看的小仙子。可是我揉了很多遍眼睛,你还在那儿,就跪坐在树下,一片一片挑拣着,还用袖子擦净了叠放在裙裾上。我便觉得,这个仙子定是和我母妃一样的温柔,也一定是喜欢最红艳的枫叶。我也在树上张望了好一会儿,还是觉得我手边那片最是绝美,悄悄摘了让它落在你眼前,果然见你宝贝得紧,跟原先的好一番比对,然后就美滋滋地揣进怀里了。”
“那你摘都摘了为什么不自己给我呢?”
“仙子娇滴滴的,万一被我吓哭了怎么办?”
蓝湛猛然回过头,朝魏婴剐了一眼,却又像很开心,掬了一手水,再顺着自己的胳膊淌下。
“我来不及下来,已经有人来你了……原来小仙子也有烟火气,也会贪玩偷偷溜出来,也会不想回家,边跑边躲,将来领你的人都要惹急眼了……”
“……你听见我名字了?”
“没有。”
“那…那你怎么确定那小孩就是我呢?”
“因为后来我们又遇到了呀,然后我就知道…原来你就是姑苏那个一直被藏着掖着的宝贝小公子。”就着蓝湛伸长的手,魏婴将胰皂抹上他的胳膊,一点点揉搓起来,“是在围猎之后了……那日我…抢了金子轩的风头,在场的人都说我…不知天高地厚,以下犯上,又或者捏了一把汗…说我此番,定要给夷陵带来祸端了。虽然我父王并未斥责我,也不曾说我有错,但…心里还是会难过。我六岁生辰被断言有帝王之相,就这一句无稽之谈,成为众矢之的,逼得我母妃代我受过……所以那日,我是当真害怕再牵连我的父王,可我也会…觉得委屈,所以大家都入场后我又折回了箭场,射空了所有箭筒……后来,就看见你了。跟在你兄长后头,规矩得行礼,听见曦臣兄和我交谈也不吵不闹,乖巧得很,一点儿不似前几日那样泼皮~”
“谁…谁泼皮!”蓝湛抓了一手水,挥在魏婴胸膛,又羞又恼。
“一点儿也记不起了?”魏婴莞尔,捉住了那作恶的手,按在自己心口,“我记着就好了…我一直都记得……你明明怕生得很,听见我难过,却是自己从你兄长身旁跑过来,拉着我的手捧到嘴边呼气。你明明那么小,还什么都不懂,却也想着安慰我,会为我不平,你说…木秀于林,是林不济,木有什么错;你说你兄长说过,卓尔不群是为英,不畏强权是为雄;你说你就愿与英雄生同裘死同穴。”
“我…我……”
浴桶中的水有些凉了,蓝湛却越发觉出燥热,他身上是,背后那人身上,也是。
“我那会儿便已下了决心,此生定要做你一人的英雄。”
挑起蓝湛低垂的头,魏婴看着那羞得粉扑扑的脸,浅色瞳仁更显得水波流转,颇有些心猿意马,忍不住在那仿若上了釉的瓷片一般的红唇上浅浅啄了一口。
“后来……”
还欲开口,【拉灯】。
越是想克制,越难以自持。
【拉灯】
【拉灯】
【拉灯】
【拉灯】
【拉灯】
【拉灯】
【拉灯】
“阿湛……可以吗?”
【拉灯】
【拉灯】
【拉灯】
一说完便垂下了眼睑,蓝湛只觉得自己臊得耳朵都要冒火,咬紧了唇暗自腹诽魏婴这般话多,这般榆木脑袋,这般不解风情,这般欺负他。
于是他不曾注意到,魏婴此刻,眼中如狼般贪婪的绿光。
【拉灯】
【拉灯】
【拉灯】
【拉灯】
【拉灯】
【拉灯】
“你…咳…咳咳…你又欺负我……臭魏婴你怎么老欺负我……”
【拉灯】
【拉灯】
【拉灯】
可偏偏第二日不到卯时,丫鬟婆子们便接二连三地来扰他清梦。那方魏婴依旧精神抖擞,他却是浑身酸痛,好似要散架了一番。也不知谁年纪大些,昨晚又是谁出的力。
尽管他穿衣洗漱都是闭着眼由魏婴给他整理,可两三回倒回床榻之后去蓝启仁处请安用膳时仍是迟了些。还偏偏,他父王就是认准了是他的不是。不论他怎么委婉地解释,不论魏婴怎么揽错,他父王就是不信呢,还叫他夫君别太惯着他,都养得越发娇纵了。
他真是……有苦说不出……
还是夷陵好啊——自己家里,做什么都理直气壮。
松软的床榻不会撞痛头,不用担心翻身会滚到地上,【拉灯】,吃什么、做什么、几时起、几时睡,都是他怎么舒坦怎么来。
思及此,【拉灯】
【拉灯】
“那我明日又要被父王数落了!”
“噗……小笨蛋~”魏婴睁开眼,捏了捏蓝湛的鼻尖,“再怎么数落,你父王也是疼你,故意说给我听的呢。”
忽然轻轻叹了一口气,魏婴翻身平躺着,望向床顶:“阿湛真的不要再多留几日吗?你之前,不是一直惦念着要回云深……等江澄大婚,我们在云梦碰头我再接你回去也是可以的。”
“不要……”蓝湛又往魏婴身旁钻了钻,唇瓣讨好似的碰了碰他的下巴,然后把脑袋搁在他的肩窝,“我想跟你一起…跟你一起回家。”
“没我照顾你,怎么行。”砸巴着嘴打了个哈欠,蓝湛像要把自己直拱进魏婴襟口里去,“我的大英雄,没你保护我,怎么行。”

裂开……近九千字……删的只剩五千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