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封信和发生在97年东北的一段小故事
发这个专栏的目的是为了帮家里老人纪念一下过去的事,也分享一段(我个人认为)很有趣的事情。我的文笔很差,如果有表达不清楚的地方请谅解。
前几天在和我姥姥一起翻相册的时候,里面的一封信和一张照片吸引了我的目光:
我本以为是姥姥写的散文(她很喜欢写东西),但是看了一下发现这是一个中文的初学者写的,而且下面的名字也是一个日本名字。信上的内容也很有意思,询问后,姥姥跟我讲了这样一段故事。 在97年的三月份,世界即将迎来一场日全食,而大兴安岭的漠河县(现漠河市)正是最适合观测日全食的几个地方之一。一名天文爱好者,日本大二学生,森川博久,听说了漠河后,放弃了学业,带着观测器械出发前往了东北。当时去漠河要坐很久的绿皮火车,全中国(甚至全世界)许多天文爱好者都为了完美的观测这次日全食赶往漠河。漠河作为一个小县城,容量有限,因此,森川博久到达哈尔滨后,就因为没有在漠河的接引和联系人被拦在了火车站。 同时,黑龙江省地理学会考察团也从哈尔滨出发前往漠河进行观测。因为考察团是教育部主导的,我姥姥作为地方的进修校校长,也随团一同考察。在哈尔滨车站,她注意到了一个很无助的年轻人,上前询问后,原来是一名中文不太好的日本学生。刚好考察团中一位教研员会日语,我姥姥就把这位年轻人带了过来。了解到他也是来观测日全食的天文爱好者后,便让他随考察团一起坐火车前往漠河。 当时已是三月份,外面很多地方早就春暖花开了。来自大阪的森川博久也是这么想的(我寻思着东北也妹多冷啊.jpg),所以他只穿了单薄的一个外套。可大兴安岭此时还是冰天雪地,晚上能到零下几十度,因此,在几十个小时的路上,森川博久很快就冻成了重感冒,奄奄一息。 到达漠河后,考察团同行的教师学生都表示没法照顾森川博久。一是接待所容量有限,二是没人愿意每天去照顾一个语言不通,还病的这么严重的陌生人。因为我姥姥就住在漠河,她当机立断把森川博久带回了家。给他灌了姜汤感冒药,吃了顿热乎饭,又把我舅舅的棉衣棉裤给他穿上,这才慢慢缓过来。我姥姥现在回忆着,如果当初她选择了沉默,那森川博久很大可能要在漠河流浪,而他的衣服是不可能挺过大兴安岭的夜晚的。 过了几天,森川博久的身体也好的差不多了,刚好也到了观测日全食的日子。姥姥把他带到了教委的楼上,这个楼处于一片空旷的斜坡上,是最完美的观测点。在这里,森川博久和考察团一起成功的观测到了日全食。一个有趣的小插曲是,森川博久的观测设备是观测团里最清晰的,最后他也把胶卷分给了考察团的其他几人。
森川博久(左一)和考察团,姥姥在中间。 返回日本前,森川博久还跟姥姥说要把棉衣棉裤邮寄回来,姥姥笑着拒绝了,这可是救命的东西。他返回日本后,姥姥也收到了他的回信,可惜因为搬家,一直没有等到他的拜访,现在也联系不上了。之前我把这件事简单的发了一个动态,没想到这么多人看,还有几位热心的朋友在外网找到了一个相似的人,互联网简直太神奇了。如果姥姥想建立联系的话,我一定尽量帮他们联系上。 之前有人说我这个太假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说,但是还是附上考察团的通讯录,可以看到森川博久,和我姥姥(在最下面)的名字。
故事就差不多是这样,其实没有太特殊的地方。但是我看到了两个非常纯粹的人的友谊。森川博久,一个大二学生,为了自己热爱的事情,放弃了学业只身前往他乡,险些把命丢了。但是他也碰到了我姥姥,一个一辈子都在帮助他人的人,救助过无数学生,帮许多困难的学生垫付医药费,学费。一名只要学生有困难,就会帮助的校长(老师),以至于退休多年依然还有许多学生跟她联系,保平安。两个纯粹的人的相遇总是有纪念意义的,也希望森川博久离开东北后一切都顺利! 最后附上姥姥投稿给报社的短文一篇,她一直热衷于写作,所以家里很多很多她登刊的旧报纸。谢谢大家的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