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虎龙太难打怎么办？（三）

3.

一月，大雪。

今年的雪来得比以往都要早，素洁的白包裹了整个废神社，小动物们已经早早地进入了冬眠，整个世界沉浸在冬日的寂静中。

仿佛连时间也被冻结。

它行走在林地间，野猪在这个时候通常又困又乏，它能不费吹灰之力地得到一顿美味。

偶尔也可以去捕食精灵鹿，那种鹿虽然对于它来说难以捕捉，但是肝脏算是不可多得的美味。

唯一的缺憾就是它们太过于机警了，小怨虎龙根本追不上那些灵敏的家伙。

它此刻叼着一只野猪，凝视着树上冻结的冰棱。数周之前它曾经试过用鬼火把肉烤熟，但每次都会吃到一片焦糊味，让它只能作罢。

突然它嗅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准确的说是两股。

那个猎人。

还有一个它现在还无法抗衡的存在——火龙。源自血脉的意识告诉它，它成年的时候能战胜这种生物，但现在的它面对一条成年火龙……最多只能让它偏一下脑袋。

它小心翼翼地靠过去。

如它所料，猎人正在与火龙战斗。

它看见猎人喘息着，右肩上有一道巨大的撕裂伤痕，似乎已经到了极限。

火龙状态也很不好，半边脸颊似乎被某种炸药弄得狼狈不堪，一身的鳞甲有的被掀开，有的被硬生生砸烂，尾巴也被砍断，但最重要的双翼还能够飞行。

它知道猎人已经是强弩之末。

算了吧，就算他救过自己一命，和自己的小命比起来算什么？

怨虎龙幼崽打了个哆嗦，似乎已经看见了被火龙注意的场景。

它往后缩了一下，消失在树叶与白霜的遮蔽中。

……

“大意了啊……没想到这家伙居然这么强壮，不是说是一条受伤的火龙吗……？”

猎人强忍着肩膀传来的剧痛——艾露猫已经倒地了，只有他还在强撑着。

吸气——

他能感觉到火龙灼热的视线，周围的一切都在熊熊燃烧着，猎人在一片火海中举起了手中的大剑。

“来吧。”

他看见了。

火龙咆哮着冲了过来。

一切都慢下来了，无数的回忆塞满了猎人的脑袋，短短的一瞬之间，他脑袋里划过无数想法。

“真狼狈啊，我还没交到女朋友。”

这么自嘲着，猎人怒吼一声，就要举剑向前……！

轰！

突然之间，猎人的耳朵里传来空气被划破的声音，紫色的火焰咆哮着冲向火龙。

正中靶心！

火龙的头部偏离了原本的方向，在高速的飞行中一瞬的失神都是致命的，那巨大的身躯带着热风划过猎人的身边——

猎人的动态视力帮了他。

回头，用翔虫拉近距离，一次猛击拍打在火龙的脑袋上，如同全垒打一般将其拍晕。

然后！

激！昂！斩！

巨大的剑刃落下，带起死亡的风声，随着火龙颈椎发出了咔嚓的清脆响声，猎人知道，自己赢了。

火龙发出了哀嚎，头颅重重落在地上，不动了。

猎人深吸一口气，让自己不被狂喜冲昏头脑。他看得很清楚，是怨虎龙的鬼火救了他。

如果碰到了一只成年怨虎龙，他就死定了——以他现在的状态，甚至没法逃跑。

他回过头，怨虎龙幼崽从树叶里走了出来。

尾巴尖上还缠绕着一丝紫色的烈焰。

“是你啊。”猎人露出一个笑容，放下了武器。

它摇了摇尾巴，发出不满的声音。

只是自己想再尝一尝烤肉罢了，它这么想。

……

“真的是它救了老大喵？”

艾露猫指着怨虎龙，不可思议地问。

“你已经问了第三遍了，冰糖。所以说啊——因果报应。”

废神社的冬夜很冷，猎人升起了篝火，被炙烤成金黄色的火龙肉散发出了香气。

它摇了摇尾巴，看着火龙肉，吞了一口口水。

猎人瞄了一眼这只小小的怨虎龙。

“来，大功臣，你先。”

这次艾露猫没有说什么。

金黄色的肉块被递到小家伙面前，它发出猫咪一样的呼噜声，抢过竹签，伏下身子哼哧哼哧地对付起了火龙肉串。

接着，它感觉到有一道阴影笼罩了它的头顶。

它稍微挪了挪身子，猎人的手停了下来。

它盯着猎人，宝石蓝的眼睛里露出了疑惑和不解。

它感觉到猎人有点失望。

好吧——它这么想——仅此一次。

它向前迈了一步，轻轻地把头贴在了猎人布满老茧的掌心。

好暖和。

它想起了第一次见面后，它感受到的猎人的体温。

它看到猎人笑了，那只大手揉着它脑袋上还没完全硬化的柔软的壳，恰到好处的力道让它发出慵懒的呼噜声。

然后在猎人意犹未尽地把大手拿开后，它从牙缝里呲出一团火焰，使劲摇了摇头。

真差劲。

它这么想，埋头继续专心于美食。

猎人撑着下巴，饶有兴趣地看它舔干净骨头上最后一点肉，将小小的爪上残余的油星在舌尖抹尽。

它走到猎人的身边，蜷缩起来。猎人顺着它那紫黑色鳞片生长的方向轻轻抚摸着小东西尚且柔软的背脊。

一夜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