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urry向】落魄的龙兽人
沐风绝没有想到自己会落魄到这程度。
他已经是个四百八十多岁的老龙兽人了,奋斗过,努力过,折腾到老还是一事无成,终于论落到在酒楼门口乞讨的地步。曾经强健有力的四肢,现已是酸痛无力;从前锃亮整齐的白鳞,如今脱落如雪。他自嘲似的笑笑,连自己也惊讶于那声音的衰老与悲哀。
“老头!你啥时候走?妨碍我做生意了!”
沐风抬起头,身后站着一位怒气冲冲的蓝龙小伙,腰间系着围裙,明显是酒楼老板,那架势像要把他吃掉般。这小伙子只有三阁高,放在以前,沐风绝对会和他打一架,打得他跪地求饶,满地找牙。然而,现在他佝偻着腰,慢慢地站起来,拖拉着疲软的身体走向对街。他老了,什么也干不了了。
深夜的六道街空寂无人,唯独一些晚行客,或是苦苦谋生的小贩仍在街上停留。呼啸的晚风刮着沐风并不丰满的双颊,揪扯着他的胡子,冷到他连打喷嚏的力气都没有。而街边的高楼,纸糊的窗户透着烛光,透着雌雄欢快奢侈的笑声,也透着油腻的肉香。沐风使劲吸吸鼻子,叹了口气。
他上次吃肉,已经是很多年以前了。
继续走在清冷的街道上,走出金散城,金散城的郊区更是凄神寒骨。路边稀稀拉拉地长着一排红树,沐风就走在树下,哗哗的叶响更让他脊背发凉。听着自己单调的脚步声,沐风悲哀的心开始游离,忆起美好而又甜蜜的往事来。那时,他还很年轻,还有很多时间可以用。
“是你根本没努力!”
沐风吓了一跳,出了身冷汗,回头看看,并没有人说话。自己也许是伤心得出了幻觉吧,他这么安慰自己。然而他记得,从前有人对他说过这话。
那是在他刚六十岁的时候,正是个意气风发的小伙子,走起来像阵风,站着像棵大树,还会点厨艺,见过的兽无不夸他壮实能干。正是这些优点,他踏进了一家招收员工的饭店,自以为可以干出一番事业,至少是美好的生活。然而,老板对他苛刻,从不让他主厨,终年仅有糊口的薪水,整天累死累活搬杂物,还要受老板娘的骂。干了一年,他失望了,第二年便更卖力地干活,透支了身体,却未得到一点好处。因身体原因,他干活效率降低了,老板便名言正顺地辞退了他。他气愤地问道:
“我卖了命似的给你干活,你还嫌我懒,不给我涨薪水也罢了,累垮我之后还想一辞了之?!”
“放屁!要是你真努力干活,我早厚待你了!是你根本没努力!”
也许这就是世态炎凉吧,只是自己年轻时不懂事罢了。沐风苦笑着摇摇头,难道自己这辈子就是穷人命?穷人难道就是祖祖辈辈该吃苦遭罪的命?按理说他并不比那些富家子弟差多少,只是无人荐送,无钱铺路罢了,但他们就能荣华富贵一辈子,而沐风不能。沐风长叹一声,继续走在月夜下的郊路上。稀落的红树已被抛在身后,连同金散城一起。
“等我以后,带你去念书,赚大钱!”
“嗯!”
今晚的惊吓似乎特别多,沐风又瞪着路边的一对情侣,眼中非怒非悲。雌青龙倚在雄红龙的肩头,月光为他们镀了层银边,如同沐风在雕像馆打工时看见的银雕。沐风突然想起,自己年轻时,也有个钟意的姑娘,名叫轻霞。
若是按现在的标准,那时他们的恋情可算是浪漫无比。轻霞是只金龙,深褐色的大眼睛,甜甜的樱桃小口,浑身的鳞片闪闪发光,美得像画里蹦出来似的。当时,沐风没有工作,但有一点存金,他便有大量时间陪伴轻霞。仲夏的溪边,落英缤纷的桃林,放满孔明灯的深夜,都曾留下过他和轻霞的印记,或是一记回眸,一个微笑,亦或是温暖的拥抱,沉淀在记忆的深池已久,但仍灿灿发亮。那时的日子,真像故事里说的那么美好。
“后来呢?”沐风喃喃自语。
后来,沐风的钱花光了,他去找工作,第二天就发现轻霞抱着另一个雌兽,卿卿我我。他大骂轻霞一场,她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退出去了,然后她的新如意郎君便冲进来给沐风一顿暴揍。沐风被揍伤了,气不过,准备到衙门申冤,结果又被堵在衙门口的小三一阵暴揍。到底谁才是第三者?也许,没有确切的定论,谁有钱有势就是正房吧。他不怪轻霞眼里只有钱,他只是恨自己太无能。
沐风失魂落魄地走着,凛冽的寒风吹动他褴褛的衣衫,吹动他年久未剪的长须。不知走了多久,他回头看看,金散城的万家灯火早已褪成远方的一颗橙星,遥远,却又散发着希望。沐风默默地转过头来,继续赶着他的路,他已经知道自己在那里什么也得不到,只有辱骂和挨饿。他要赶去哪里,他也不知道,只是机械而又迷离地迈着步,向前踏去,踏入那浓重的黑暗与蛮荒。
没有人再见过沐风。
2022.5.29 狐狸番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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