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雨的任务记录2023年10月15日
文章大纲源于2023年10月15日早晨(或包括2023年10月14日夜晚)的梦,将不可避免地出现逻辑错误,偏离原作等。
土地因寒冷而发白,因融化后冻结而变得干硬的积雪稀稀拉拉地堆在乡下土路与边缘早已干涸的排水沟之间,形成两道白色的道牙。
她走在冰冷的土地上,却不觉得冷。她望向远方,走上被积雪覆盖的白褐交错的农田,似乎看见了同学们正在深蓝色的冰层上嬉闹,他们远离岸边,却毫无畏惧,即便他们身边正屹立着三条几十米宽,两百多米高的金属利爪,即便那早已停止工作的驾驶舱就悬在他们头顶,即便他们就在那三条腿之下的阴影中,他们也毫无畏惧。她也毫无畏惧,因为在她身边的是她的朋友们,因为她的朋友们在她身边。细沙般的白雪在寒风中如丝绸般柔和地扫过冰面。空旷的冰原吞没他们的声音,不留任何回音,耳边只剩细雪在风中摩擦的声音。
陌生的村庄坐落在靠海的斜坡上,一条支路从公路垂直延伸出来,尽头是海岸边一座荒凉的土坡,底部长出几棵一人高的杂草。村庄大部分建筑都位于公路与支路的夹角之间,到支路的尽头停止,另外两头只有永不停息的海浪。村中大部分地面都是水泥,一眼望去,大部分建筑的外墙都贴着瓷砖,一些贴着正方形的大瓷砖,一些贴着长方形的小瓷砖,其余则裸露着不起眼的警局。
她坐在自行车载物架上,骑车的是一位年轻警察,穿着淡蓝色的警服及黑色长裤,她同样穿着警服,双腿穿着加厚的肉色裤袜与黑色短裙,外面多添了一件远大于她尺寸的警服大衣,过长的袖子盖住她的双手。
这座村庄令她感到不安,只不过与人同行让她暂时没有察觉到这种不安感,她不知道自己将去往何方。
自行车到达支路尽头,一位中年警察在等他们,同样穿着淡蓝色警服。水泥地面一直蔓延到村庄尽头,边缘已经被风雨侵蚀成一米高的悬崖,仅剩的两面接近三米的墙平行立在悬崖附近,组成一个被遗忘的胡同,这里以前似乎还有其它建筑。她跟随两位警察走过第一面墙,一个女孩从胡同中奔出,从她身边跑过。
带着胡茬的男人从胡同里走出,看着刚才跑走的女孩。另一个剃了寸头的男人在临近悬崖边的位置,不怀好意地向他们靠近。寸头男人掏出刀,胡茬男人扑向她,她向后跑开,胡茬男人便扑到年轻警察身上,与他扭打在一起。中年警察躲过刺向他的尖刀,抓住寸头男人的胳膊僵持起来,她全速奔向两人,跳起一脚踹到寸头男人小腹上,将他踹翻在地。寸头男人从地上爬起,正欲起身,她抓起掉在地上的刀,一刀刺进男人的后腰,随后第二刀刺进男人的后背,并将刀留在他的身上。
她知道自己不该这么做,但她无法控制自己,她害怕了,恐惧迫使她试图杀死任何引起她恐惧的人,但每当她感到恐惧时,她无法杀死任何人,甚至有时无法击败他们。鲜血喷溅在她黑色的长袖上,她抬头看向中年警察,胡茬男人已经逃跑,年轻警察追了上去。中年警察与她对视一眼,挥手示意她跟上,随后一同追赶那个男人。
男人穿过一条平行于支路的小巷,右转奔向支路,年轻警察随即穿过同一条小巷,中年警察右转前往支路拦截。当她尽力跟上年轻警察时,年轻警察已经被四五名村民拦下,另外几个村民绕到她身后,将他们包围起来。中年警察从支路跑过,很快退了回来,胡茬男人挥舞着棒球棍,逐渐将他击退。
小巷这头的地面破旧不堪,砂石在脚下发出沉闷的响声,路边堆放着大小不一的石头,眼前的村民们捡起较大的石块,捧在手里,慢慢向她与年轻警察靠近。年轻警察抓起她的手,用力拽进怀里,一脚踢翻其中一个村民,抱着她一起冲出人群,奔向停在支路上的警车。
石头如冰雹般砸向他们,在砂石地面上掀起一阵尘土,其中一块石头沿抛物线斜向落下,恰好从张开的指缝之间击中年轻警察的后脑,他一阵头晕目眩,一个踉跄,险些跌倒。她努力拖起年轻警察的身体,一手抓住年轻警察的手确保他搭在自己身上,另一只手抬起挡住自己的头,试图挡下砸向自己与警员的石头。
宽松的长袖承担了一定程度的冲击,但依然是杯水车薪,石头不断砸在她手臂、侧肋、双腿。她压低脑袋,徒劳地阻止石头砸向警察,而村民们知道,只需要砸晕她就够了。痛觉使她的思维逐渐飘忽,眼前间歇性地变成一片黑暗,整个世界如同渲染失败的模型,只剩下无数村民与石头漂浮在未加载的黑色虚空。不到一秒,她便会重回眼前的现实。一个虚幻的想法在她的脑海中逐渐变得真实,她仿佛看到的现实之外的现实,她或许回想起来了,她的确回想起来了。
她是墨雨。
一本黑色的书出现在她手上,半透明的球状护罩向四周迅速扩大,将所有村民击退,一些人在地上翻滚几圈,另一些人直接撞到了墙上。周围的尘土瞬间消散,她将年轻警察留在原地,黑色的三角形尖刃穿过遮住左手的长袖,刃尖燃烧着紫色的火焰,她如同一道黑影,冲向那个与中年警察争抢球棍的胡茬男人。恐惧的重压聚变成暴力,尖刃刺破男人的喉咙,切断他半个脖子,刺进面包车的后车厢。鲜血喷洒到她脸上,从动脉不断喷出,刀口被焚烧成黑色,闪烁出紫色的微光。即便如此,她依然感到恐惧,恐惧他没有死透。
回过神来时,墨雨已经在面包车里了。她没有放下座位,而是抱着膝盖蹲坐在地上,蜷缩成一团,任凭身躯随着面包车晃动。
粘稠的鲜血浸透衣袖染红她的左手,她揉搓着手上的血液,转头看向年轻警察,年轻警察看着窗外,没有看她。墨雨从裙腰拽出衬衫下摆,向上卷起露出侧肋淤青,身体朝另一侧拉伸,淤青处的酸痛逐渐清晰。疼痛对她来说并不陌生,即便有些羞于启齿,但她确实有些依赖它们。
她将衣摆全部拽出裙腰,用染血的手撩起总是遮住右眼的刘海,把头发黏得乱糟糟的。她从身旁捡起那本黑色的书,封皮上刻着细长的纹路,紫色的微光不时在其中流动,这本书从她回想起自己是谁的那一刻就出现在她手里,却没有染上一丝鲜血或灰尘。
警车停在路口的警局门前,年轻警察的伤势不算严重,墨雨扶着他一起下车。道路前方站着一个穿警服的人和另一个村民,应该是他们将车拦下的。
警局背对着公路,外墙依然是单调的白色瓷砖,前厅三面都是落地窗,前台左右侧的门可以进入办公室。
前厅有两个人,一人身穿警服,另一个穿着脏兮兮的夹克和牛仔裤。墨雨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能察觉到这场对话不大和谐,穿着牛仔裤的人伸手指了指中年警察,落下一句很凶的话,回头走进小门。
透过落地窗与建筑之间的缝隙,墨雨看到刚才那些村民举着锤子与砍刀从支路向警局追来,她拉了拉身边的年轻警察,转头又看见那个穿牛仔裤的人拎着一把大锤气势汹汹地走了出来。
两个警察伸手将她护在身后,那个穿警服的人从身后掏出一把手枪,正要举起,暴动的村民已经包围警局。墨雨手上的书突然迸发出刺眼的闪光,紧随其后的是吞噬一切的黑暗,而这黑暗只持续了一瞬,周围的景象便更明亮地重新出现在眼前。
周围的一切都停止了,除了墨雨与带她来到这里的两名警察,世界安静得只剩下耳鸣。窗外的天空被浅黑色遮盖,在警局外面的地上留下圆形的轮廓。黑色的球体包裹了警局,透过边界看到的一切都暗淡了几分。
眼前的两个警察看着墨雨,并无太大震惊,确认墨雨没事之后,便转头看向窗外,似乎在等待什么,中年警察叼起一根烟,没有点燃,年轻警察坐到前厅的沙发上,摸了摸自己头上的伤。
大腿内侧粘稠的质感提醒墨雨,那些黑色的尾巴又长出来了,正被困在裤袜里面蠕动挣扎。她裹紧大衣遮掩下身的异样,确保没引起额外的注意,然后径直向外走。墨雨习惯性推了一下玻璃门,玻璃门却并没有打开,而是原地碎裂,落在墨雨身上。
暴动的村民在她发动之前就已经进入了施法范围,现在正如雕像一般静止在警局外。墨雨躲到警局另一侧,躲在两名警察看不到的角落,随后连着鞋子一起脱掉了裤袜,全部丢在地上。三条粗大的黑色触手终于得到了释放,一通乱甩发出令人羞耻的声音,然后逐渐安静下来,温顺地轻微摆动着。
总要现原形的,她低头叹息。
边界内的一切声音都更加沉闷,如同淹没在水中,她赤脚走向边界,坚硬的细小砾石摩擦她的脚掌,却并没有带来多少痛感。墨雨穿越边界,周围的一切虽不再暗淡,却也不如里面那么明亮。听觉终于恢复清晰,海浪声与风声将她的注意力从耳鸣中拉出,身后的边界再次变为一片漆黑,而后逐渐变得透明,如同一层昏暗的滤镜。
螺旋桨拍打空气的声音逐渐从海浪声中剥离,一架倾转旋翼机从远方的海平面显现,伴随着愈发接近的轰鸣声悬停在村庄另一端的码头。
身穿黑色制服的武装人员穿过村庄,其中夹杂着一位身穿白大褂的人。武装人员径直进入黑色边界,打碎前厅另一侧的玻璃门进入警局,将办公室里的一个纸盒子抬到前厅就地检查。当“白大褂”用壁纸刀划开纸盒时,墨雨正伸着脖子从边界外观望。
她看不到盒子内的景象,即便那盒子正对着她打开,她在边界内没有见过这个盒子,在边界外自然不知道里面有什么,正因如此,在她的视野中,盒子内只有一片黑暗。“白大褂”从盒子内取出一个完全黑色的二号盒子,二号盒子如同贴图错误一般吞噬掉所有的光,看不出体积与轮廓,仅有一个随视角变化的黑色色块,只能通过想象来赋予它形状。
“白大褂”再次打开二号盒子,里面依然是一片黑暗,他从中取出第三个盒子,依然是一片漆黑。他带走三号盒子,武装人员将另外两个空盒子装袋,与他一起离开边界。即便如此,二号与三号盒子依然是一片漆黑。
按常理来说,即便是在边界内的物体,在离开边界的那一刻便也不再受影响了,正如第一个纸盒,在离开边界的一瞬间就恢复了原本的形态,盒子里面不再是黑暗,而是普通的空纸盒。
但显然后两个盒子并没有遵循这个常理,即便离开边界,它们依然是原本的漆黑,墨雨见过这种情景,通常发生在机密文件或者特殊仓库中,是通过定向信息封锁实现的,低权限人员无法通过肉眼接受到其信息,便只能看到一片黑暗。
他们临走前看向墨雨,想知道她是否想跟他们一同离开,墨雨只是与他们对视着,没有任何回应。于是他们丢下墨雨,带着盒子离开了。
墨雨望着运输机平稳起飞,加速远去,引擎与螺旋桨的轰鸣再次被海浪声吞没。
她盯着村庄建筑与天空的边界,另一位身穿白大褂的人员走到她身边,墨雨转头,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
超自然的异常与能力并不会等待孩子成年或成熟后再显现,而这种占据了半数超能力者的未成熟个体无非分为两种,要么生理未成年,要么心理不成熟,而墨雨恰好是后者,于是她也拥有了自己的监护人,而她的监护人此刻正站在她面前,微笑并看着她。
“你打算拿他们怎么办?”监护人看向静止的村民。
“不知道。”这是墨雨今天说的第一句话。
“那就放着吧。”监护人隔着染血的袖子牵住墨雨的手腕,“想坐船吗?”
“嗯。”墨雨将袖子褪下,用鲜红而发黏的手紧紧拉住监护人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