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日战争时是否存在狙击手?

二战前,由于没有可以施展技术的舞台,狙击手只扮演了有限的作用,
二战爆发后,狙击重新成为战场上一种重要战术功能,
苏军和德军是二战中应用狙击手最多的军队,
不过,两军的狙击理论体系有些不同。
1930年代,苏联是世界上唯一一个积极研究和发展狙击战术的国家,
这一点主要是出于西班牙内战和苏芬战争中的经验,
尤其在苏芬战争中,苏军被芬兰狙击手射杀的伤亡巨大,
让苏军痛定思痛,开始积极鼓励狙击训练,并将其纳入了备战科目,
甚至将狙击手的培养上升到了国家战略的高度。
苏军对“狙击”的定义也比西方更为宽泛:
其中既包括了用带高倍瞄准镜的步枪进行精确射击,也包括用普通武器对敌军施放冷枪。
到二战开始,已经有了大量的狙击手或精确射手,
他们分为两类:隶属最高统帅部的狙击手和一线作战部队的狙击手。
前者按特别分队编组,配属到方面军或集团军一级,支援关键地域的作战。
至于后者,被编成在基层的步兵连排以内。
狙击手一般是两人小组出动,一个为射手、一个为观察手,
跟随部队行动,行军时在部队前方进行侦察,
在展开战斗时提供战场监视和射杀重要目标的支援任务。
后期部队建制全部打乱,狙击组由营指挥,
部分狙击手外出自由狙击,有了现代狙击战的雏形,
这是集打击、侦察和心理震撼作用于一体的兵种。
德军在1941年进攻苏联后,屡被红军的狙击手所牵制,
使其再次意识到狙击手的重要性,才恢复狙击手的培养。
德军每个营都增加了22名狙击手,其中6个随营部作战,其余配属连队作战,
一般以两人为一个狙击小组,必要时,也可以单独作战或以4到6人组成狙击小分队,
进攻前渗透进苏军阵地,狙杀军官、炮兵或机枪手,
恰当地扰乱敌军、由此引起混乱并降低其士气,从而影响到敌人的战斗决心和作战行动。
进攻开始时随步兵推进,对远距离的重要目标实施精确打击、并为现场指挥官提供及时的战场情况报告。
德军认为,狙击手的作用不在于射杀了多少人而在于对敌人造成多大的影响,
一个狙击手阻滞敌方的推进,就可以有效控制一大片区域。
二战德军狙击手更接近现代意义的狙击手,
所发展的狙击手基本独立和强调隐蔽的理论对现代狙击战术的影响最大,
目前在西方军队中仍被使用。
而美英法军方高层,在二战初期认为多数时间是大兵团的运动战,
“在步兵中,似乎存在一种蔑视狙击的倾向,
他们认为狙击只是一种‘属于堑壕战的特殊现象’…‘很不具有骑士精神’
没能充分认识到狙击手的战术功能,并不注重狙击手的培养,
虽然英军的训练指南中保留了许多关于狙击的内容,
但真正展开训练的部队却少之又少,
任由各部队长官自行决定狙击战术的发展及运用。
尽管在普通步兵分队/班排中编有“狙击手”,
但从使用上看,大都是在战斗中提供300-600米的火力支援,
也就相当于现代的精确射手。
连西方主要军事强国对“狙击手和狙击战术”的理解也就这样的水平,
那更不用说军事思维与陆军武器装备落后的日本军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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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mperial Japanese Army
1931年九一八事变后,日军持续遭到中国东北抗日武装队伍的反击,
抗日武装人员有些是东北军残部、猎人出身,熟悉地理情况,枪法极准,往往在500米距离上就可以射杀日军士兵,在与相同数量的日军交战时,占有很大优势。
收到“从敌人方面狙击的战训和伴随苏联远东军的增强装备的提高中,
得到了苏军狙击手的带狙击眼镜的步枪”的情报。
促使日本又重启了狙击瞄准镜的研发。
并在三八式步枪临时加装了狙撃眼鏡試製狙撃銃,
配备在“陸軍戸山学校”和“陸軍歩兵学校-教導聯隊狙撃班”,
开始用于各种射击测试和战术研究,后少量配备给一些部队,称为“三八式歩兵銃(狙撃型)”,
但并不是真正的狙击步枪,只是挑选精度高的三八式步枪中加装2.5倍瞄准镜而已。



日军为进一步加强步枪兵的远程压制能力,在1937年列装了“九七式狙撃銃”,
这是日军首款制式狙击步枪。是从批量的三八式步枪优选后改装的,改动地方不多:
用了较轻的枪托、加长弯拉机柄、加装瞄准镜,以及加装由粗铁丝制成的简陋单脚架,
开创了用制式步枪改装成狙击步枪的先河。
前期小仓工厂生产了8000支,配有2.5倍率光学瞄准镜,
后期名古屋工厂生产了14500支,装配了4倍率光学瞄准镜。
在中国战场使用的狙击步枪绝大部分是九七式狙撃銃,通常配发到步兵中队这一级。


不过,由于陆军严格的射击训练制度,士兵的射击精准率普遍较高,
战争前期许多日军士兵都有现代狙击手的射击水平,在100-200米距离射击,几乎百分之百的命中率;到后期一个步兵中队仍有三分之一的士兵相当于神枪手,
所以日军并没有发展完善的狙击作战理论和训练体系。
只是把狙击步枪发给部队里原本的优秀射手,伴随中队作战,负责在中距离精确射杀中国军队军官、机枪射手,
在实战中有大量中国军人头部中弹一枪毙命的案例。根据报道八路军的总伤亡是60万左右,53%都是枪伤),
但日军“狙撃兵”极少被作为单独战术运用。(这样看来,日军“狙撃兵”只是使用狙击枪精确射击的步兵)

1939年诺门坎战役中,苏军伤兵当中44.2%是由子弹造成,
这个数字说明诺门坎日军在火力绝对劣势的情况下,仅凭步枪加上机枪的普遍精准就造成苏军带来近半数的伤亡,可以称得上“全员狙击”了。
同时值得一提的是,因为日军钢盔上的五角星过大且鲜艳,成为了苏军狙击手的最佳瞄准点,导致日军士兵戴钢盔而被爆头的数目远远超过没戴钢盔的。


因为三八式步枪采用的6.5毫米子弹威力不足,1939年日军开发出使用7.7毫米子弹的九九式步枪,
同时衍生了加厚了枪管的“九九式狙撃銃”
小仓兵工厂生产了1000支九九式狙撃銃,装配2.5倍瞄准镜,
名古屋兵工厂生产了9000支,其中2000支安装了2.5倍瞄准镜,另7000支安装可调4倍瞄准镜。
“九九式狙撃銃”主要装备东南亚及太平洋战区的南方军,常常配发到步兵小队这一级。
到最后有部分岛屿的守备部队搞起了“全员狙击兵”战术,
使用狙击步枪或加装狙击瞄准镜的数量就多了。

在缅甸和太平洋岛屿的丛林中,日军到处部署着狙击兵,
躲藏在离地十几米树上,或者挖掘 “蜘蛛洞”隐藏自己。
狙击兵准确的射杀,在前期给中国远征军、美军造成了很大的伤亡,并很大程度地影响了士气。
美军第163步兵团第1营的战史写道:“从阵地周边的、每一棵树的树梢上,
日军神射手都可以从容地射杀发现的美军士兵,
他们就在树上固定步枪,并在对周围环境一览无余的情况下扣动扳机。
接下来,第1营所有的士兵都会听到6.5毫米子弹破膛而出的声音,
它就像一顶大礼帽摔在在石头上——接着是倒下美军士兵发出的哀嚎,
当然,有时情况也可能是:经过短暂的、致命的沉默后,
我们会发现战友变成了苍白的尸体——在他的头上则出现了一个细小的弹孔。”
但日军狙击战术非常死板,常常在一个固定点长时间射击,
在射杀若干个中国远征军、美军后,狙击兵位置就会暴露,随之而来必然遭到中国远征军、美军重火力的轰击,
显示日军狙击兵完全就没有考虑撤离退路,被中国远征军、美军称之为“自杀式火力点”。

日军之所以采取“以密林为依托,拉进交战距离,并通过分散的有效的远距离袭扰阻滞和杀伤敌军”的战法,
是因为日军发现对手的装备和火力优势太大,在火力上无法压制中国远征军、美军,
如果用常规战术抵抗,那根本没有活路。

日军狙击兵的伪装措施
日军狙击兵战法属死心眼,但个人伪装措施却挺活络。
在中国战场,日军将相当数量用于身体的伪装网,配发给机枪手、步枪优秀射手和狙击兵,
他们将树叶等植被插到伪装网上加重伪装功能,同时也会在粗麻布钢盔罩和网罩扎上植物,
而狙击兵还会在脸上抹上泥巴并罩上绿色棉纱伪装网。
一位英国军官的报告说:日本人擅长伪装,而且使用变色龙原理,
无论在哪种地形作战,他们的伪装风格都会发生变化,
采摘不同颜色的藤蔓或树枝系在他们的身上,以便与当地环境植被相对应。
还会用用亚麻布和植物包裹狙击步枪。

日军在所罗门群岛以半工业的方式进行生产宽松的蓑衣,
蓑衣是用棕榈树枝叶或椰树叶子底部的纤维缝合在一起制成,
批量配发给士兵用来遮雨,也被用作一种基本伪装(服装)手段,
供狙击手在椰子树、棕榈树上穿着,或在合适颜色的地面使用。
美军曾在一个被打死的日军狙击兵身上找到的伪装装备有:钢盔网罩、一副绿色手套;一瓶用来涂抹面部绿色液体。
在许多岛屿鏖战的美军士兵心里,最惧怕的敌人就是这些躲藏在树上并用树叶包裹的日军狙击兵。


日军部分狙击记录
第一次长沙会战之幕阜山战斗中,国军第140师连长曾吉林登上山顶抵近观察,在瞭望敌营时,望远镜镜片反光,被日军狙击兵一枪击中头部牺牲。
1937年10月10日忻口战场,国军独立第21师师长李仙洲被日军用狙击步枪击中左胸。
1938年4月17日,八路军第129师第386旅772团团长叶成焕在保卫太行战役中,被日军狙击兵射中头部牺牲。
1942年2月17日,八路军冀东军分区副司令员包森所部在遵化境内野瓠山一带与日伪一部遭遇,在战斗中上北山用望远镜观察敌情时,被日军狙击兵射中胸部牺牲。
1943年11月,八路军山东军区滨海军分区副司令员兼滨海支队支队长万毅在白苇河战斗中,站起用望远镜查看日军动向,日军狙击兵在第一次射击未果,调整了射击动作,第二发子弹打中了万毅的脸部,穿过了脸庞。
1944年9月13日,中国远征军预2师第5团团长李颐爬上竹梯侦察院内敌情,被日军狙击兵射中头部牺牲。
1944年12月25日,新四军东南行署主任兼东南警卫团团长王澄和政委鲍志椿在观察敌情,日军狙击兵只开了一枪,子弹从王澄团长胸膛穿过,又击中了鲍志椿政委,两人同时中弹牺牲。
关岛战役中美77师参谋长被狙杀、佩里琉战役中美军陆战1师的营级上校指挥官被狙杀,阿图岛之役,美军南部登陆部队的指挥官爱德华·厄尔中校被日军狙杀。
1945年5月16日吕宋岛之役美第25步兵师代理师长杰姆斯·利奥·达尔顿二世准将在吕宋岛的巴利特山口被日军狙击兵打中身亡。
1945年6月19日在冲绳战役克96师副师长劳迪乌斯·伊斯利陆军准将被狙杀。
需要说明的是,由于缺乏详细的狙击记录,不能排除狙杀者是使用普通机械瞄准具的三八式步枪,毕竟在日军中很多老兵是可以命中500米以外的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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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uomintang Army
抗战时期,KMT高层对“狙击手”“狙击战术”的了解主要来自与西方军队的军事交流、
和一些外国军事顾问,但基于KMT的战略思想以及其它因素,并没有给予重视。
在国军战斗序列中,各级编制都没有设置“狙击手”,也没有装备制式狙击步枪。

有许多文献显示,抗战时期国军有使用“特等射手”“神枪手”词汇的记录,
但“特等射手”“神枪手”称谓只是对某个普通步兵的射击能力的一种褒奖,
而不是对其担任的战位或承担的任务与战术运用的定义。


一名美国记者拍下照片并报道:中国军士长董志业声称,他在长江地区用中正式步枪狙杀了100多名日军士兵。


黄埔军校第八分校设有神枪手训练班,但不属于学校正常军事课程,
只是附带的,训练内容主要是用中正式步枪(没有瞄准镜)座精确射击。


张自忠率领司令部本部及59军38师的两个团,在梅家高庙遭遇日军一支队伍,
在最初阶段,38师利用神枪手首先击杀了日军的指挥员,

部分国军狙击战绩
日军《步兵47联队战史》:
从攻击外围开始到攻击青浦城,花了相当长的时间,由此可见这个外郭野战阵地是多么顽强。敌人的狙击技术很优秀,第47联队的士兵像是射击场的靶子,一个个被击倒。城外稻田里也分散潜伏着敌军的狙击手,从近距离射来致命的子弹。
《步兵第213联队战志》:
3月28日,前卫尖兵突进至官桥街时,杉森良男伍长在山脊处趴在地上,拿着望远镜侦察敌情时被狙击后中弹身亡。
《步兵第214联队战记》中记载该联队第十中队川所弘二的回忆:
……好不容易占领了此处,刚才勇敢的冲在最前面向前冲锋的士兵就是教给我们刺刀术的老师佐佐木军曹,但就在冲入阵地前他被一发子弹击中眉间……敌军狙击的水平确实厉害…
步兵第101联队第2大队长卯野穰二郎少佐率部渡吴淞河,举起手绢联络其他部队时,被狙击命中腹部身亡。
步兵第7联队代理第1大队长川崎祐久大尉赶赴八字桥作战一线时,被狙击毙命。
1937年8月29日,日军第6联队长仓永辰治大佐在一线指挥作战时,遭到中国军队神枪手射杀,子弹直接从左胸击穿当场战死。
1938年5月17日,徐州会战宿县战斗中,战车第五大队中尉小队长西住小次郎下车充当斥候,寻找渡河地点,被对岸的中国军队神枪手一枪就击断大腿动脉。
1938年9月3日,日军第101师团第101联队联队长饭冢国五郎,在德安战役被国军第66军160师部队一位哨兵在800米距离上,用三八式步枪狙杀。
中村正雄在昆仑关战役中七塘附近被国军打中了脸颊,两天后又带伤出去考察地形,又被国军神枪手打中腹部,重伤住院。
1941年国民党第六战区政治部编纂的《第六战区荆宜攻势战役忠勇事迹》当中的《胆大心细的神枪手》一文,其中记载了一位名为史继法的下士班长狙击日军的事迹。
1941年日军在江南地区的进攻战役中,步兵第33师团第195联队下属某部的山田晴真少佐被国军神枪手击毙,这位少佐当时正在一个处阵地用望远镜瞭望战况。
《步兵第216联队战史》:
1941年3月17日,日军第34师团步兵第216联队在莲花山一带,第8中队代理中队长正木中尉占领该地后戴着眼镜侦察,镜面被夕阳折射,被国军第70军107师319团狙杀,致头部中弹受伤,直到21日最终战死。
《墓碑:战场的记录》:
1941年3月底,独立步兵第105大队大队长森重逸雄中佐,在石头入口处被狙击,死于马上;随后,第一中队长定冈大尉左膝关节也被击伤送往后方,因败血症于4月16日死亡。
《野炮第4联队及关联诸部队史》):
1941年3月19日,34师团216联队第2大队在万子桥进行泗水渡河准备中,木下少佐受到狙击,因左胸部穿透性贯通枪伤而死,并且因为同一颗子弹,副官森下少尉也负伤;对面是国军74军58师。

绝大部分的国军神枪手是用只有机械瞄准具的普通步枪,
普通步枪的精度本身就不太高,在没有瞄准镜的情况下,国军神枪手在中远距离上与日军狙击兵对狙并没有任何优势。
再加上国军主动攻击精神不足,整体战术和训练不足等原因,
导致国军的狙击作战没有取得决定的作用。

抗战后期,中国远征军及中国驻印军少量装备美制春田狙击步枪,编有少量的专职狙击手。
如中国远征军新三十八师设有师部直属狙击手小分队,共有三组,每组三人,其中一人为狙击手,另两人为扛枪弹及后勤,
只允许打日军指挥官及机枪手,不准打普通士兵,以确保狙杀重点目标。
曾有回忆录记载:
被远征军司令部授予“杀敌功臣”称号的狙击手陈仲裕共射杀日寇92名,
陈仲裕说:“保护自己最好的方法就是打完一枪立即跳跃至边上隐蔽,
否则日军狙击兵马上就还击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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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inese Communist Forces
八路军、新四军战斗序列中并没有“狙击手”这个名称。
八路军、新四军装备的步枪型号繁杂,多达十几种,主要有:
汉阳造(数量最多,几乎占七九口径的一半)、中正式步骑枪、毛瑟98步枪、莫辛纳甘步枪、八一式步骑枪、日本38式步枪…
八路军、新四军武器装备的主要来源:
一、 改编初期红军自带的武器。
二、 国民政府拨付。
1937年、1938年这两年间,国民政府每年发给几十万发子弹,1939年以后就停止弹药供应。
三、 国军地方部队接济
阎锡山的弹药供应到1939年,卫立煌、盛世才等也有接济。
四、 收编民枪及国军散失武器
抗战初期,大批成建制收编民间武装曾一度是八路军扩军、获得武器的最主要方式之一;同时也收集国民党溃兵遗留散失的武器弹药。
五、 苏联的秘密援助的大量苏械装备及物资。
六、 根据地自制
八路军总部设有军工部,各部队、各根据地也大都设有兵工厂。
1938年至1945年,八路军总部军工部总计生产步枪9718支,
远不能满足八路军日益扩大的需要,而且质量也不能保证。
七、 缴获
由于八路军、新四军在武器装备上仍处于劣势,加上敌我双方作战能力的差异,
整体上一直处于敌强我弱的不利态势,初期八路军新四军进行阵地战、对垒战极少,
多数情况下采用的是运动战、游击战的战术。
要想通过大量消灭日军来获得武器装备和给养是很难实现的,
更多的是通过消灭伪军、国民党“顽军”来获得补充。
但伪军使用的大多不是日军制式装备,三八式步枪并不多。即便日军遭围困,在覆灭之前,日军往往会疯狂破坏武器,缴获的武器损坏率严重,得自日军的武器装备不超过10%,
抗战后期,八路军、新四军缴获有少量的日军狙击步枪,但具体数量和战斗使用记录不详。

八路军、新四军不仅枪支少,缺乏弹缺更成为最严重困难的问题,有时几乎无法支撑八路军、新四军在敌后的作战。
八路军、新四军弹药的来源依然是缴获、购买和自造,
由于八路军、新四军使用的步枪型号杂乱,口径有13种,所以经常出现缴获了子弹却不能使用,
象汉阳造、中正式步枪口径是7.92毫米,而三八式步枪为6.5毫米。
因此八路军、新四军有两个“传统”:
一是在作战时,要尽量将子弹壳捡回来,也会有专人负责打扫战场寻找子弹壳,
兵工厂将回收的子弹壳重新装上底火、发射药和弹头,复装后配发给部队。
由于发射出去的弹头很难回收,兵工厂缺乏加工弹头的原料和设备,
早期制造的弹头很多都是上下一般粗的圆柱形,这种子弹打远了精度就不高。
后来搞到了很多加工设备,开始可以制造流线型弹头。
总的来说,复装子弹的性能、射击精度比原装子弹要差,
而且遗留的残渣多,如果不及时清理枪膛就会出现严重故障,甚至炸膛。
由于夜间战斗和战斗紧急时不能收集弹壳,
平均每次战斗所消耗的子弹与收集弹壳的比例大约只有40%,而收集到的弹壳只有60%能用,所以仅靠收集弹壳难以满足复装子弹的需要。
二是缴获的原装制式子弹优先配发给机枪和特等射手使用,其他战士则使用复装子弹,
这种集中配发使用制式弹药的传统一直到持续到解放战争初期。
因为训练用的弹药有限,加上大部分是不精确的复装子弹,所以整体远程射击命中率普遍不高。
部队规定当敌人距离远时大多数步兵不准开枪,只让特等射手射杀指挥官等重要目标,
防止敌人肆无忌惮的布置进攻。
这些特等射手都是部队里优选出来有射击天分或者射击经验的战士。
然后把大部分训练子弹都喂给他们,训练出能远距离命中的神枪手。
为了鼓励战士们训练,提高射击、投弹和刺杀“三大技术”,八路军陕甘宁边区各部队开展了竞赛活动。
射击3发子弹命中20环以上的评为“普通射手”,
射3发子弹命中26环以上的评为“特等射手”,
射击3发子弹命中28环以上的评为“朱德射击手”。


八路军、新四军把“神枪手在隐蔽物后实施远距离精确射杀”的战术称为打冷枪。
开始主要射杀敌指挥官、机枪手、通信兵、观察员等单个重要目标,发展到射杀敌所有暴露的和隐蔽的目标;
由专门由神枪手实施的精确射杀,发展成为全军普遍的冷枪活动。
“孤胆射击运动”
由2至3个神枪手结成射击小组,潜行到日军据点附近,或隐蔽在敌人行军的必经之路附近,
待机对外出活动的日军进行远距离精确射杀,打了就跑。
晋察冀军区老五团用此战术一个月冷枪毙敌数百而己方无一伤亡。
1939年11月26日-27日,129师386旅771团在山西太谷县范村镇,
把部队分散成无数个小单位,三五人为一个小组分散埋伏在绵延十多里广阔的农田里,
以树林、土堆一切能用的隐蔽物为掩护,射杀200米内日军,打一轮枪立即转移绝不回头,到下一个地点继续埋伏。
用了一千多发子弹,牺牲3人打死一百多名日军,打出了1:53的惊人战损比。
12月16日,日军再次纠集500多人,在3辆坦克的掩护下进攻范村。
八路军又以同样的方式,灵活机动地阻击敌人,毙伤日军40多人,击毁坦克1辆,己方无一伤亡。
这种打法像麻雀觅食一样几个一群,找到食物就走。象麻雀一样行动灵活,飞来飞去,八路军称之为“麻雀战”。
八路军、新四军部分狙杀记录
1945年冀中军区四十二区队排长马法古仅用三发子弹就拔掉了静海县王辛庄一个伪军据点。
八路军第115师343旅李安甫击毙日军驻山东德州市乐陵第一任宪兵队长茨谷五雄、第三任宪兵队长小野田守、日军教官川岛谷川等。
1942年12月9日 ,新四军第4师26团1营2连连长孙存于枪法极准,有“神射手”之称,在朱家岗战斗中,三发击毙三名日军狙击兵。
1942年11月9日,八路军115师教导第一旅第二团副团长王凤麟在鲁中区马鞍山,用一支从沂水王庄教堂得来的德国产带瞄准具的狙击步枪,击毙了指挥攻山的日军参谋长。
1943初西海独立团五连副班长宋岭春,用38式步枪击中了一架日式99式攻击机上的飞行员头部,使日本战机坠毁。
第115师686团一连连长吴德胜在平型关战役中击毙日军37人,其中5人是军官。
1945年4月24日南乐战役,在攻坚过程中,八路军集中了特等射手用九九式狙击步枪射击日军火力点,掩护部队进攻。
1945年5月9日东平战役,八路军特等射手用九九式狙击步枪射杀小围寨日军。
1945年5月7日,日军第59师团35旅团长吉川资在山东省沂源县石桥与部下合影留念,
被潜伏在村内的八路军719团的突击队长彭清云连开三枪狙杀,同时也击伤了常冈宽治中将。
1945年7月,在攻打高密县墩上日军据点时,115师686团二营六连张兴来在近10个小时内,用30发子弹,击毙日军指挥官和机枪手20名。
1945年7月16日阳谷战役,八路军特等射手用狙击步枪狙杀日军机枪手。
八路军、新四军的大冷枪在战术上某些形式与现代狙击战有相近之处,但一直没能形成稳定的队伍。
后期也没有在理论体系、功能运用等方面继续完善发展,
一些好的经验少有传承和保留(虽然抗美援朝也有用这种战术)。
1940年,并进苏联远东军的东北抗日联军教导旅,
一部分射击水平好的士兵被抽出来进行狙击手训练。

有位抗联教导旅女兵回忆:“自己當年是特別旅派出的“小部隊”的狙擊手。
狙擊手要測算風速,還得計算標尺在距離測算中產生的誤差,
特別是不能著急,我的教官說我干什麼都不著急,特別適合干狙擊手。”
这可能是抗战时期中共领导的部队中,第一支编有“狙击手”、使用制式狙击步枪的队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