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记事之回老家见五花八门的人
又是一年的农历七月,因为之前一时的冲动和仗着自己是少年人,只考虑自己要表达什么,却不考虑后果和他人的感受,像是为了道歉或者是和好,我推掉了第二天科目三练车,回老家给一个从未见过的逝世老人过周年。
奶奶一通电话打过来喊我起床,叮嘱我要多穿衣服,今天冷,还答应给我买一个煎饼当早饭。不得不承认,我被这个煎饼诱惑住了。
刚出门的时候,雨还不大,窸窸窣窣的滴在伞上,很是轻盈。等我过去马路,走到公司门口,雨霎时就打了起来,像千万根针似的往下砸,心里别扭的紧,等到都上了车,还没看见奶奶,一种承诺被落空的失落悠然而生。
我只好自己安慰自己,这种事情我已经做的很熟练了,只是后来奶奶打着伞提着一个呱嗒走来的时候,我才想到,我的家人很少做那些空口白牙,言而无信的承诺,这项“把他人的承诺都当成画大饼,客套话”反而是我上了大学才学会的。
一路上,因为带了牙套,我都专心致志的对抗这个呱嗒,也不想说话,暗自里有一股尴尬,生气,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情绪。
去了那个逝世老人的家里,首先是十来个陌生男人在门口接待客人,进去院子之后也是一堆又一堆陌生的亲戚,偶尔掺杂几个脸熟的面孔。
进了屋里,大人又一阵寒暄,房间里烟雾缭绕,左手边的一大面白墙上用投影仪放着新闻,我没什么兴趣,出来在院子里乱转。
这里瞧瞧,那里看看,实在转无可转的时候,突然瞥见墙外露着的纸扎花圈的一角。这就又有了新鲜可看。之间一个大货车上面满满一车的纸扎,还有好些人在往里送。其中有两个之前见过的帅小伙,挺高的个子,年纪与我差不多大,是什么表哥堂哥的我也不清楚。
风挺大,塑料板弄的三轮车总是被刮走,那些纸扎的玩意用绳子困在了厕所那面墙和一个电动三轮中间。
大人们都寒暄的差不多,也出来院子里逛,到了快十一点,又开始一波一波的来人,我实在有些无所事事的不耐烦,问我爹“为什么他们都来的这么晚,我们不能也这个时候来?”
原来我们竟然也算半个主人,以前竟然是一家,还要帮衬着接待客人!
这风时大时小,那一堆纸扎里最大的花圈更是生动的展现了什么叫“树大兜风”,晃啊晃的随着风往前倒,终于不负众望,一阵大风呼啸而过,把所有纸扎的都吹的东倒西歪,于是我跟着老爹找了个大门地下这种安全的地方。
安全了但不清闲,一波又一波的亲戚进来,我全然不认识,来一个和我爹打招呼的,我也只好站在一旁面带微笑,等着我爹说“这是你姑”,“这是你姑奶奶”……我在一边也跟着“姑姑好”,“姑奶奶好”,这么胡乱叫着,真是很佩服老一辈对于亲戚辈分称呼的熟悉。
终于终于,十一点四十,只见一个三轮进来,那些之前搬纸扎的人又往三轮上搬鞭炮,礼炮,啤酒,满了拉出去一车,老爹说要放一路,我没当回事。又把纸扎搬回去,我真真纳闷,为什么要把这些东西搬来搬去的,多此一举?
问了老爹,也说是放在院子里让大家都看看“好 ”,也不知好个什么,反正就是走这么个流程。
之后一群老太太就哭的像表演一样坐着三轮车去上坟,我和老爹沿着隔了两三米放一个礼炮的路走过去,乌烟瘴气的,真是放了一路的炮。
我在一边远远的站着,本来和老爹一起的,他说了句“你在这里站着”,我接着就想到了《背影》里买橘子的那一段。
看着坟上女人围着坟头跪了三分之二圈,男人跪了两排,那几个和我差不多大的里有一个胡乱折磨着地上的草。
走了个过场,又都接着散了。剩下几个人负责烧纸钱,纸扎。我觉着新鲜,就要和老爹留下来瞧瞧,正巧遇上搬贡品的,又帮忙,刚刚弄完,那浓烟带着烧成灰色的碎纸屑就顺着风飞过来了,赶紧跑赶紧跑,路上刚下了雨,土和水混成了浆糊,地上都是泥巴,车轮印,根本没地方下脚。
走出上坟的树林子,再去饭店吃个席,这周年便算是过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