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命运之书：暗天之难（EP·7）
【战后纪元873年7月 暗界联邦】
“要多移动你手中的棋子，但不要自己站在棋盘上面。”这是我的父亲在闲聊时经常反复告诫我的一句话，而他也确实一直秉持着这样的作风，去管理和统治整个暗界联邦。
我的名字是奥古斯丁·卓冬，是暗界联邦领土资源的管理者之一，我的父亲则是在宇宙黑暗面最具权势的人物——暗界联邦大统领盖乌斯·卓冬。在他的关照下，我在暗界联邦的高层一路攀升，并最终构建起我的势力、招募我的幕僚，成为了暗界联邦内举足轻重的人物——当然我也知道，在一场以夺取领地为目的的战争里，我的意见同样举足轻重。
但说句实话，我并不觉得我很幸运——恰恰相反，坐在这个位置上的精灵，总要面对最现实的难题和最难缠的对手。
今日，我带着我的一位新近提拔的幕僚，向父亲和其他联邦高层汇报伦纳星域战场的调查结果。为了让他尽可能地给这些高层留下印象，我令他代我进行汇报。
“目前，通过与大暗黑天内的情报人员的联系，‘灾祸之源’的不稳定因素已经查明。诱导‘灾祸之源’接近临界点的，是大暗黑天‘常’长老麾下的莫蒂小队。
“他们按照之前的任务安排潜入了‘灾祸之源’，与伦纳之王发生了遭遇战，莫蒂小队以自身的性命为代价引爆了‘灾祸之源’的通道，导致‘灾祸之源’进入了不稳定状态。为了封印‘灾祸之源’，伦纳之王开启了某种不知名法术，以自己的身躯为代价暂时令灾祸之源停止了释放。”
“目前‘灾祸之源’在谁的控制之下？”父亲认真地问道。
“目前我们已经包围并封锁了‘灾祸之源’，并与‘常’长老沟通了现场的情况。‘常’长老表示需要和其他长老商议一番，才能确定她对于此事的态度。”
听到这句话，父亲似乎松了一口气。这也难怪，“灾祸之源”是我们发动此次战争的最大目的，而“伦纳之王”是我们此次战争中最关键的敌人，这一个事件直接解决了两大目标，对我们来说可谓巨大的成功。父亲发动这场战争，本身就冒着巨大的风险、顶着来自联邦各方面的压力，做好了付出很大代价的准备，而如今，这些问题都不存在了。
“那么，我们便可以商议一下，盖亚星域的问题了。”父亲仅仅停顿了片刻，便迅速进展到了下一个话题，“现在，盖亚星域中的神族军团正在鬼域周边地区迅速集结，各位觉得，作为大暗黑天的加盟势力之一，联邦是否需要有所反应？”
听到这个议题，在场的高层领主们立刻开始了又一次争议。
我们暗界联邦在近百年的时间里，不断在大暗黑天的各个长老对应的势力中渗透我们的影响力，而鬼界中便有我们安置的许多产业和重要的设施，且鬼域出产的暗晶石也是联邦军团重要的战略资源之一。如果以我的立场，我是必然要支持联邦支援鬼域的。
然而，并不是所有权贵和领主们都与我在相同的立场。许多领主掌管的星系与鬼域之间并无非常紧密的联系，即使鬼域真的被神族攻陷，他们也并没有多大的损失，因此在派兵前往战场这方面，他们就绝不会那么积极。与我所料一致，他们提出了不少反对意见。
“好了，各位，我大致明白了。”父亲示意在场的权贵领主们安静下来，随后他就这样打量着这些基于各自的利益争吵不休的家伙们。最后，他点了点头，从神情上看自然已有定论。
“如果我们进入战备状态，之后引发的光明与黑暗势力之间的连锁反应会非常麻烦。但是，鬼域是我们必须维持和争取的盟友，特别是鬼域统领——千渊鬼帝目前旧伤未愈，我们更不能掉以轻心。”父亲不紧不慢地说道，“所以，我们需要派遣一位可靠的成员亲自前往鬼域了解情况，必要时，也要充当使者，和神族进行谈判。”
父亲的话讲完，目光便转移到了我的身上，其他领主们也纷纷看向我。很显然，这位“可靠的成员”非我莫属了——而这也正是我所期望的。
【战后纪元873年9月 盖亚星域 鬼域】
在一阵穿越光明势力封锁区、险象环生的跋涉后，我们终于来到了鬼域。与我的预想中差别很大，这是一片荒凉且没有生机的领域，我们在这片领域中投入的大量资金和技术，并没有将这里改造成一片沃土。一路上，鬼族的居民和士兵们的眼神中都带着恐慌和绝望，显然千渊鬼帝已经将神族大军压境的事实告知了他们。
最后，我们来到了千渊鬼帝和他手下的大将们的面前。替我们引见的是我所属的势力安排在鬼域的成员，见到我之后，鬼帝的眼神中也难以按捺激动之情，迎了上来。
“好久不见了，奥古斯丁。这次，你是替暗界联邦来与我们商谈的吗？”
“是的，我们想要进一步了解目前鬼域的处境，以及边境地区的形势。”我将长袍交给身边的侍从，与鬼帝一同走进他的客厅，“据我们了解，现在其他长老们都没有余力派遣一支足以和神域抗衡的军团，是吗？”
“是的……但我也不能怪他们。”鬼帝叹了一口气，“难长老的堕天龙域刚刚稳定下来，还面临着周边星域的敌对势力的威胁；违长老在之前的大战中元气大伤，正在虚无异界休养，而沦长老和常长老正在伦纳星域……现在，我只能求助于暗界联邦、求助于天长老了。”
说出这句话时，我看着鬼帝的眼神，也不禁为之动容——这位从来没有屈服于任何强大势力的威压的鬼域统领，此刻竟也露出了懦夫才有的神情。很显然，他已经对自己剩余的实力完全没有自信，更不相信以鬼域现存的力量，能够与神族抗衡。他的畏惧并非是对自己性命的担忧，而是对整个鬼域未来的绝望。
“我明白……但是，与神族开战，是一件非常重大的事情，尽管我可从中斡旋、对父亲施加一定的影响，但即使是我的父亲，也必须考虑多方领主的意见，才能做出最终的决定。”
“是啊……其实我早就考虑到了，那些冷酷的领主们……我们鬼域的存亡，与他们根本没有半点关系。”说到这里，鬼帝凑到我的身旁，用只有我们二人能听清的声音耳语道。
“虽然我不能保证结果是理想的，但我会尽可能地为你提供援助。”我为了尽量安抚他的情绪，这样对他说道——虽然我知道，如果议会决定不支援，父亲一定会下令让我尽可能地撤回所有的人员和设备，以减少损失。
“嗯……有劳你了，奥古斯丁。看在我陪着你的父亲、陪着这么多长老‘演’了这一场戏，甚至真的被伦纳星域的刺客所伤的份上……鬼域的今天，也理应由他们来拯救。”
“是的，这是我们意料之外的情况，我们……应该负责。”
【战后纪元873年11月 鬼域】
经过我一个月的调查和奔走，议会也充分了解了鬼域目前的局势，然后我要做的，便只是等待命运的安排。
最后，完全在我预料之中的结果来了——尽管包括我在内的小部分领主们全力争取，但联邦仍然拒绝了鬼域的求援，那些只顾自己安危的领主们，还是没有与神族对峙的胆量。
我真的不明白，身为宇宙黑暗面最强大的势力，凭什么要如此懦弱？在上一次与神族如此的剑拔弩张之中，宇宙黑暗面曾经的最强力量——魔界，可是采取了最为铁血和极致的手段。
可惜，我并不能抗拒联邦议会的命令，特别是父亲也像预料中一样，敦促我离开这是非之地。我们尽可能地留下了在鬼域开采的资源和设备，只将那些议会点明的关键部分运离鬼域——最后，也轮到了我自己。
在我和我的车队即将离开时，我远远地看到了千渊鬼帝站在那里，他凝视着我的车厢，仿佛知道他再也无法见到我这位朋友。我转过头，不敢再去看他的方向，而只是紧紧抱住了手中的盒子——那是他以私人名义，托付给我带走的唯一一件东西。
“对不起……即使是我，即使是暗界联邦的大统领，也有真的做不到的事情。”
“你不必内疚，奥古斯丁。我从一开始就没奢求你能改变什么，但我愿意最后信任你一次。”
战后纪元873年底，鬼域与盖亚星域神族的战争正式爆发。不久之后，鬼域被神族攻陷，千渊鬼帝在与神族之王——乌拉诺斯的战斗中阵亡。
我已经无暇去哀悼这位老朋友——因为我知道，紧接着这次事件而来的，将是一场可能掀翻整个联邦、撕裂整个宇宙黑暗面的风暴。
从我真正了解大暗黑天起、从我认识那位长老的一天起，我就知道，这一天，终究会到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