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剧猫:刀枪火海》三十六——韵力,混沌与使命

本作为同人作品,灵感来源于生活,含有部分原创角色和世界观。若有雷同之处,请与我联系。 作品更新进度不固定,全看作者咕不咕(bushi)。 欢迎各位在评论区或者私信里提出建议,本人很好相处的! 听说点赞的话……会更新更快?( 祝各位有个好的阅读体验! —— 终于,费劲千辛万苦,风无忌背着白糖,带着一群小跟班,从浩瀚的沙海里脱身,像拖家带口似的挤挤拥拥地来到夺明城。以防引起不必要的注意和麻烦,在风无忌的指挥下,他们所有猫分成几组,分了好几趟才入的城。 入城没多远,就能看到永殷的身影。亲自来迎接他们的是永殷而不是他的手下,这是武铭的意思,为了就是防止永殷自己的手下里有通风报信的。 按照武铭之前的信中所指,风无忌和永殷在一胡同里相会。二猫的性情一个冷酷一个热情,如此反差大的性格也让后面跟着的猫有些不知所措。 举个例子,永殷热心上前要帮着忙提着重物,正当那些猫把背上的东西放在地上的时候,旁边的风无忌一个冷眼一个轻哼,又吓得那猫赶紧把东西背稳了,连连向永殷道谢,拒绝他的好意。 永殷自知和风无忌的地位之差,也没有说什么。 当然,他最关注的,还是白糖。 虽然白糖身上的混沌已经消散了,但身体却是虚弱不堪,羸弱的身躯已经容不下一缕灵魂。毕竟,身躯曾经被弑主的混沌占领,韵力早在对抗混沌的苦战中消失。如今混沌好不容易才散去,身体内也不会残存一点韵力了。 白糖没有意识,无论是击打、还是抚摸,他都不会有任何生理上的反应,就像沉沉睡去似的。用爪子探探鼻息,他微弱的呼吸感觉随时都会断掉。 所以,白糖迫切需要大夫。 按着永殷的安排,那些猫先后被安置在了几处偏僻的旧院里。这些旧院是武铭很久前就买下,可以说是提前准备好的。然后,风无忌和永殷就带着白糖和领头,来到了星罗班的藏身处。 当然,多亏了永殷的安排,编造了一大堆理由支走了好大一部分巡逻的守卫,这才让风无忌他们的进城没有惊扰出这么大的动静。 还是防止打草惊蛇啊…… 如今,夺明城已经入秋了。立秋的飒风带着热气,洋洋洒洒地吹向夺明城的每个角落,如一缕在空气中浮动的发丝。对于风无忌和永殷来说,倒没有什么感觉,而对于领头来说,就格外的寒冷…… 心理上的寒冷罢了。 领头知道,光是贩卖猫口这一罪名,就够他吃一壶的了,何况……还杀了猫、甚至牵着上这些大官。虽然他不知道风无忌和接下来那位大官的身份,但从举止、说话等等方面来看,他爪里至少有点权力。而领头他自己,就是个破跟班。 就这一点权力,就够整得他死去活来的了。 他也知道,他的老大肯定把他当做弃子了,来救他的可能性几乎为零。所以……他的死活,全看接下来要见的这位大官的心情了。 “武铭,你要的猫,我给你带来了。”推开门,风无忌就看到了一双双诧异和惊恐的眼睛。 一看到风无忌,星罗班立马警戒起来。“武族长,风无忌……不会是来……”大飞颤抖着问。 “不会,我可没兴趣在你们身上,是你们武族长让我来的。”风无忌冷冷回道,一脸的不屑。 星罗班当然不信。当初在步宗的沙坛上,风无忌可是铁了心的要杀了白糖! “风宗主不会的。”武铭开口解释道,“是我让他来的,就算……还个猫情吧。” 武铭说着,风无忌就缓缓卸下背后奄奄一息的白糖。稍稍收拾,床铺上微微凹陷后,就躺着一只熟睡的小白猫。众猫将白糖安置好后,都默不作声。 永殷应着武铭的眼神,低声说声告辞便连忙出去忙些什么了。风无忌和武铭什么话也不说,就只是望着白糖,神色捉摸不透。剩下的星罗班则如坐针毡,只是在表面上装出一副冷静的样子。 毕竟,风无忌之前是要杀了白糖,现在又救了白糖,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没猫能猜出来。 领头看到武铭的模样,立马认出是武家族长,心瞬间凉了半截。 本来风无忌和星罗班的关系就不善,敌意浓浓得都刻在脸上了,武铭还在旁边不知实情地撮合道:“既然风宗主来了,你们也和他认识一下,人家是长辈嘛。” 说罢,武铭还偷偷笑。 武铭怎么可能不知道星罗班和风无忌之间的矛盾,这点,在风无忌写给武铭的信里已经说的很清楚了。这话,也算是武铭在调侃孩子们吧。 风无忌冷哼一声,闭上双眼。 “武族长……大夫呢……”小青轻声问。估计还是对风无忌有所忌惮。 “不用着急,短时间内断不了气。我已经压制住混沌了。”风无忌插嘴道。 “混沌……”星罗班脸色大变,但吸取了之前的教训,都摆出若有所思的样子,没有追问,只是用哀求的语气说:“白糖他……需要大夫啊。” 武铭点点头,说:“大夫,一会就到。” 这时,待在角落里的领头终于开口了。他颤颤巍巍,像个待宰的羔羊,试探性地问道:“各各各……各位大……” “他是……”小青看着风无忌,满是怀疑。 “嗯……概括一下的话,就是他把白糖弄成这样的。”风无忌面色不改,冷冷地说。 “什么?!”领头瞠目结舌,“不是啊大人!这小猫染上混沌变成这样,可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啊!” “扑通”一声,是膝盖骨碎裂的声音。领头一下子跪在地上,哭着喊道。 “不是吗?”风无忌继续心理施压。冷酷的面孔上,似笑非笑的嘴角正轻轻抬起。 “不是!绝对不是!若我有半句谎话,那就天打雷劈!”领头立马发誓。 风无忌对领头的心理施压起到了作用,领头带着哭腔,磕磕巴巴地说出整个事情的经过。 领头的任务其实很简单,就是带着这些四处绑来的奴隶和步宗的商贩交易。为了保证过程的顺利执行,通常他会和他的同伙用一些适当的“手段”来“驯服”奴隶们。同时,他们还负责把交易来的时晶秘密运回打宗宗宫,交给他们的上头。 由于他们上头的安排,这些时晶都不是从夺明城的四大门入城的,而是从宗宫专用的小门入城的,时间也选在夺明城的夜半时分。这也就避免让其他猫知道这件事的存在。 当然,领头讲到这里,也就更好地验证了武铭的猜想: 这场肮脏的贸易,绝对有打宗宗宫的参与! 说到这里,风无忌冷酷的脸愈发阴暗。他闭目,整个脸没有一丝光彩,黑压压的如同积云。 打宗宗宫参与了这件事,那么,步宗呢? 作为宗主的风无忌,竟然对此事毫不知情!细细琢磨之,一个恐怖的猜想从脑海里浮现出来: 或许,步宗宗宫里,有猫在瞒着他,背地里做着一些见不得猫的事。甚至…… “这趟打宗之旅,收获颇多呢……”风无忌低声自言自语道。 这边,领头已经将他知道的一切全盘托出。关于用活猫换取时晶的贸易,大致已经摸清楚过程了。而说到这背后操纵的猫——或者说,是始作俑者,则没有丝毫头绪。 领头是这个肮脏的金钱链里的最底端,他所能接触到的上头,不会是什么重要的猫,更多的还是上面命令的执行者。这些猫,无非是被利益驱使,亦或是被迫赴势。从他的口里,关于宗宫里的事肯定问不出些什么来。 至此,对于宗宫的调查,便彻底陷入僵局。武铭他们,耗费了这么多猫手、死了这么多猫、伤了这么多亲信,却没有拿到一点关于宗宫走私贸易的证据。而这场刚刚进行的贸易,已经被黄沙掩埋在了壑土之下,再也没有任何地方能证明它的存在,更不用说拿来推翻宗宫。 毕竟,他们选择的交易时间,虽然冒险,但可是掩埋证据的不二之选! 武铭信中写道将那些活着的猫带回打宗,看似心中有所计,实则还是一种无奈之举。这些沙漠贸易的幸存者也许——或者说,根本无法证明他们遭遇过的一切。他们的说辞都只是一方之言,没有实际性的证据,只会让宗宫钻了空子,用无数种办法让他们闭嘴。到头来,甚至还会白忙活一场。带他们回来,姑且算是武铭的怜悯之心,也有对风无忌的嘴硬吧。 不过,领头的一句话倒是给僵局带来了一丝希望: “他们这些猫,都是在立夏日之后陆陆续续送过来的。” 立夏日?立夏日! 那可是夺明塔开放的日子! 当时,夺明城可是失踪了一大批猫民!他了解过,负责相关事情的官府曾介入调查了,但最后却不了了之。 想到这里,武铭更加验证了他的一个猜想——一个恐怖至极、却极尽合理的猜想: 这些被掳去当做奴隶的猫,会不会,就来自夺明塔开放日失踪的猫民呢? 他看了看永殷刚刚递给他的一张报告,一张记录着夺明塔开放日失踪的猫的报告。 “这样,你们先照顾着白糖,大夫一会就来,我出去一趟。”武铭吩咐一番,不等星罗班询问缘由,便静静地推门离去。 屋子里的氛围,更尴尬了。 武崧他们看着白糖,风无忌也看着白糖。这么小的一个屋子里,双方竟然没有一次眼神的接触。 没有猫开口。 或许,只有大夫来了以后,才能稍稍缓解尴尬的气氛? —— 两天后的某个上午,白糖终于醒来。 像是早就预料到似的,武铭掐着时间点走到白糖床边,身后急匆匆地跟着星罗班 。 “像是……做了场噩梦,对吗?”武铭说。 白糖微微点头,浑浊的眼珠里悄悄闪了一丝光。 四天后,白糖从昏沉的意识里脱出。他好奇地看着周围一圈围着的猫,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可他的声带已经受损,什么声音也没发出。 “我知道,看着一圈猫围着你,是不是……不舒服啊……”风无忌的话怎么听着有些阴阳怪气呢。 七天后,白糖终于能开口说话了。不过按照大夫的吩咐,最好还是避免说话。 白糖吞吞吐吐,费了好大劲才憋出几个字:“我……你们……醒……” “唉,不会语言系统受损了吧?这下,不会要重新学习说话了吧……”小青的语气像是在调侃,但更多的是担忧。 十三天后,白糖除了不能下床行走,已经恢复到和之前差不多的样子了。 “武崧,你们这些天一直没有出去,不无聊吗?”白糖惊讶地问。 “嗯,确实挺无聊。”武崧点点头。 “那……不闷吗?”白糖追问。 “闷也得忍着。现在我们出去,就是被宗宫抓住,然后任猫宰割。”武崧解释道。 “那……风无忌呢?” “已经走了,回步宗了。”武崧抬爪,象征性地指了指北方。 武铭笑笑,没有说话。 二十三天后,白糖还没有完全恢复。 他正好奇今天该怎么度过的时候,武铭发话了:“武崧,大飞,你们和我一起,出去一下。小青留下来照顾白糖。” “出去?我们要……” “这么些天了,士兵的盘查已经没有那么严了。按理说,三宗族也应该有下一步动作了,可现在却没有任何动静。那我们,必须出去查一查了。” 小青嘱咐道:“小心啊,武崧,大飞。” “走吧。”武铭轻轻推开门,武崧和大飞终于重见天日。 外面,永殷正笔直站着,身旁的麻袋里鼓鼓的。他看到武铭出门,将怀里的一枚令牌递给他,对他说:“大人,东西已经准备好了。” 武铭皱眉,淡淡地说:“去杨家,我们去会会杨家族长。我爪上,应该还有他的把柄。” —— “这段过往,唉……真是难以开口啊……” 武铭的心情很是复杂。苍老的面孔上,雪白的眉头已然蹙成一团絮。 武崧很不解。明明是他们去和杨家族长对峙,为什么武铭的神情……更像是惋惜? “崧儿,大飞,你们是在猫土大战的时候出生的。那个混沌弥漫、生灵涂炭的日子,你们姑且是没有记忆的。”武铭叹气,“也罢也罢。别看我刚才那个自信心,真要说到杨家族长的把柄,我可是没有任何信心啊……” “武爷爷,是……什么把柄?您怎么断定,我们爪里有杨家族长的把柄?”大飞细心地拉上马车的垂帘。武崧瞥了瞥大飞,没有说话。 武铭微微点头,鬓角的发缕有了一点光。他像是口述着遗嘱,慢慢说:“接下来,去宗宫的路估计有点堵,估计……能听完我的这个故事吧。” “一个有关,我的故事。” “您的……故事?”大飞有些惊讶。 “对。你们难道不好奇,我为什么胸口,会有这颗念珠?”武铭拨开饰服,从胸口的毛里,拨出一颗半隐的珠子。 “和白糖……一样的念珠?”武崧也瞪大了眼。 “不错。不过,这只是我的经历,千万不要轻易代入到那个小家伙身上。” —— “生命,为何如蝼蚁般如此卑微低贱啊?就如同这微渺的荧光,悸动的灵魂总是觊觎它的闪烁。若不是至纯韵力母爱般的滋养,怕不是夭折在襁褓之中?” 相传,修曾如此言道。 这个世界一直在呼应我们吗?它既然追求绝对的平衡,又怎会容忍蝼蚁的践踏?它蕴含的无穷无尽的力量,将它献于世猫,是否会追究一点报偿呢? 我依稀记得,这些浮动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的金镌文字。像是在思考着世界的本源,像是在追求着力量的源泉。 这是,修写下的话。 晦涩难懂的文字,交织成线,折折剪剪,碎成一地的渣滓。我不懂,也不可能读懂。 他寻问大地的道理,他走遍猫土,从仙地到幕府,然后,韵,给了他答案。 然后,圣洁的光幕落下,比太阳还炽亮的光化作一柄剑,从天空,从大地,汇入他的掌间。 “后来者啊,若你执意知晓这一切的答案,那就用这柄剑,见证你的决心吧。”一个庄严神圣的 声音呢喃道。 望着微闪着火光的天穹,他咬咬牙,用剑,狠狠刺入胸膛。 血液没有像预期那样喷涌而出。剑逐渐融化,带着异样的色彩,从伤口处抽丝剥茧般化为丝线,缓缓飘出。于是,光幕上有了异动,如粼粼波纹的冷水,浮出一朵莲花。 望着仅仅几行字的答案,他沉思了许久。 韵的力量已经从他胸膛的伤口进入他的体内。至纯的韵力正提取着杂质,净化着污秽的身躯。 他笑了,放声大笑。不为韵力的强大,而是真相的残酷。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他深知,韵力太强大了。这股力量的缺点,就是太强大了。 物极必反。 于是,修设立一座座元初锣楼,用自己心头血制造一颗颗念珠,在世间寻找合适的传承者,设立京剧猫十二宗,传授十二种不同的韵力。 他消失了。追溯着韵力的源泉,消失了。 讲到这里,你们或许觉得我说的话很迷。是的,我也很迷,也不懂这之中的真理。这谜团的真相,不是我们所能触及的。我只能作为讲述者,把这个故事,一五一十地复述出来。 我不知道这个故事的来源。自我出生开始,潜意识里的声音就呼唤我叩开记忆的门扉。随着年龄的增加,这段匪夷所思……的记忆逐渐清晰起来,我的意识里已经可以复刻这个故事的来龙去脉。我可以复述这个故事,但你要去追问细节的话,我只能模糊地说出几棵大树。然后,每天晚上,它都会在我的梦里徘徊,久久不散。 就像命中注定一样吧。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解释。 这也是,念珠使者的使命吧…… 对,使命。伴着我们的出生,使命也就相应的诞生。猫土上每只小猫出生的时候,身上或多或少地都会有些胎记,它会追随你终生,甚至会影响你的一生。 而我的使命,和这胎记一样,甩不掉,也不想甩掉。 “去吧,去吧……这是你要做的事啊……” 使命的声音会在你的耳边呢喃细语。你伸爪想要抓住它,却只会是扑个空。它会伴随你的一生,指引着、操纵着你的一切,只是为了那虚无缥缈之物。 我必须调查清楚韵力!这是我的使命。 我也说不出来缘由。它……像钢印,刻在我的思维里。用神话寓言里的说法就是……诅咒! 我无法说服我自己放弃这个使命,我无法摆脱这个噩梦般的一生!我……如果想要放弃,心底就会莫名浮生深深的内疚感和羞愧感…… 作为念珠使者,为了使命而活,没有实现使命前就不得好死。这……多么讽刺啊。 唉,年纪大了,扯远了…… —— 当时,距离猫土大战,还有差不多三十年吧。 那时的猫土一片祥和向上,韵力的力量笼罩着猫土,为十二宗铺平未来繁荣发展的道路。其中有的猫民习得韵力成为京剧猫,用这无穷的力量维护着猫土的秩序。猫们从未听说过另一种邪恶的力量——混沌,更不用提猫土上会有混沌的踪迹了。 但,和平,只是猫民们的一厢情愿罢了。 事实上,混沌已然在暗河之下,悄悄地渗透着,榨取着大地的本源,如没有欲望般的饕餮篡夺韵力的源泉。 果然,我们在一处元初锣楼的附近,发现了混沌的踪迹。 那是一棵朽木,只有零零散散几片枯黄的叶子吊在枝干上。旁边的树木都如此葱郁,只有它,带着死一般的枯黄色,萎靡不振。 躯干像是被猛兽啃食过,道道深入骸骨的伤痕让猫触目惊心。树根已经从地下爬出,吼着、哭着发出求生的愿望。 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只不过是几缕微微缠绕的黑色雾气。 我试着用韵力净化它,它反而更加强烈,躁动着想要吞噬我的爪子。它内部的运行是混乱的,没有任何规律可言,我们根本无法分析出它的成分是什么。 或者说,它更像是,造物者的产物,是这个世界本来存在的东西。 慢慢地,我们观察到,它有了灵性,和那些奄奄一息的植物一样,为了谋生,开始攀爬上另一棵大树,寄生于此。 它开始扩张。如果把它比作种群,种群的迁徙、繁衍、更替、变异,它都有,它全部有!如同一个生命体,发出了生物本能的信号。 混沌扩张的伊始绝不是短短几年间发生的。它或许,早就存在了……只是一直在等待一个机会,一个合适的机会罢了。 我原想先自己偷偷调查,直至……打宗境内,第一次出现混沌。 没有猫知道那是什么。只要稍微沾染上一点黑色的雾气,那猫就会失去理智,发了疯一样地撕扯自己的血肉。 他咬烂自己的肉垫,用尖牙撕掉腹部的毛,用爪子上的指甲狠狠插入自己的眼珠,顺着自己的耳廓捅破后颈。 那是……走火入魔的样子!是亵渎神灵的惩罚!是疯了!猫们都这么说。 只有我知道,这是痛苦,是韵力和混沌激烈对抗时的痛苦。颅骨里火烧般的炙热和猛烈的邪毒侵蚀着他最后的理智,所以,他想要控制自己的爪子,终结自己的痛苦…… 不过,这混沌的力量,绝不是普通的猫能接触的,地脉的自然力也不足以生成混沌,那么只有一种可能: 有猫,把它带到了打宗! 除了宗主阶的京剧猫,没有任何猫的韵力能承受住混沌的侵蚀。所以,我需要和打宗的高层进行接触,来调查此事。 也许,黯已经开始渗透十二宗了……好在混沌出现的情况并不严重,我的时间还多。 这偶然间,我结识了杨家的一只京剧猫。 他是打宗最大的收藏史册典籍的藏阁——天禄阁的一位书吏。天禄阁容纳了打宗所有在市面上流动的书籍和几乎所有打宗文学家、史学家和理学家著作的非公开书籍。也就是说,在天禄阁工作的猫,都是文职官员。 而他,并不是。 他叫范思,是个贫苦家的孩子,立志通过宗宫例行的选拔,成为一名正式的打宗京剧猫,然后谋求一份职位,摆脱贫穷的破帽子。 他从小苦练体术,擅长矛,但从来没有读过书。所以,一个根本没有接触过文字的大文盲,被分配到一个文职岗位,不是笑话吗? 所以,我当时就注意到了他。作为武族管辖的刑部里的一个跑腿的,我的职位虽然没有比他高到哪去,但我的长官只要升官,他原先的职位就必定是我的位置。所以,我的升官加爵只是囊中之物罢了。 而他,没有任何猫际关系,这么干下去,熬到退休也最多拿个史册官。可以说,他想要靠分配升官,不如去抢一个。 但他没有气馁。我时常去天禄阁借书,每次见到他,他都会抱着一本厚得夸张的大竹简,沉浸在点点笔墨里。渐渐地,我发现他的学习能力极快,而且十分谦虚。这让我主动和他交往,成为了朋友。 我觉得,他有利用价值。对,利用价值。 广交结友并不是什么坏事。也许哪一天,他就能帮上忙呢。 就这样,经过了十几年吧,我和他经过选拔,一起进入了近卫军。近卫军是宗宫里负责保卫、巡逻的一支队伍,隶属于宗主管辖之下的军队,不被四宗族干涉,也是最可能接近四位族长和宗主的职位。 终于,黯发动了猫土大战…… 打宗上下齐心协力,共同迎击黯的大军。奈何黯的实力过于强大,我们的前线阵营节节败退,西部和南部的领土陷入了混沌的盛宴…… 但有一点,却让我非常奇怪: 真若将韵力和混沌相较,实力应该不相上下,那为何,打宗一直节节败退、没有任何反抗能力? 那一天,我得到了答案: 宗主大人,早已投靠了混沌! 他借召集四宗族开会的绝佳时机,暗中将黯的傀儡手下放入夺明城,黯的手下携带着威力无比巨大的杀器,又借有黯赐予的法器。待混沌包围圈形成后,他们开始了对宗宫的猎杀…… 四位族长,拼死一战,利用自己最后的韵力,将叛变的宗主体内的所有混沌封印在黯的法器里。 你们估计也猜到了,这法器就是混沌柱晶。如同其他宗派的法宝,它汇聚了混沌的力量,在大自然的压缩和锤炼下,仅仅一点固态形体便承有足以杀死一城猫的混沌! 所以,当时宗宫上下,除了我和范思,无猫幸存。 范思在和宗主的战斗中被杨家族长出卖,成了致命利刃的挡箭牌,胸膛被猩红的锁链穿刺。 是我……背着他,救了他一命…… 一个月后,猫土大战终于结束了。 生灵涂炭的大地啊,作为念珠使者,我真的内疚自责…… 这一战,究竟死了多少啊…… 原先那个和平自由的猫土,只活在历史里了,只能多年后从一本古老的书籍里找到零零散散的记载。 而韵力和混沌啊,我至此都没有调查清楚,混沌的来源…… 但,时间还在流转,生活还要继续,使命还未完毕。打宗的四位族长全部在猫土大战中战死,残余的韵力化为四颗韵心,被埋在四座韵坛之下。打宗亟需领导者,重建他们的家园。 于是,四位新的族长被选拔出来。鉴于之前的教训,打宗将不再设立宗主,由四个宗族共同执政。 作为在血洗宗宫的变故里活下来的猫,我和范思受到了重用。我的地位仅次于族长,而他也如愿当上了大将军。在杨家,他可是一猫之下万猫之上的存在,爪里的大权足够让他金玉满堂、安享后半辈子了。 但他,却并不满足。 我的儿子,也就是崧儿的父亲——武毅,开始和他频繁接触。我原先并未过多在意,只是觉得武毅这样干的话,会不会耽误他的工作。武毅已经有了妻室,还在刑部有了一份正经的工作,若是频繁涉及与工作无关的事,怕是会…… 我的担心,还是少了…… 也许,我看错范思了。或者说,他变了。 对,他变了。他再也不是之前那个正直善良的范思了。 他开始旷工,开始变得傲慢无礼,开始变得目中无猫。 渐渐地,他甚至都不愿瞥我一眼,而是抬起下巴,趾高气昂。 我趁他不在,潜入他的宅院里,而后,发现了混沌的痕迹!虽然微弱,但我的念珠能感应出来。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开始接触的混沌。我不敢想,他拿这如同毒药般的禁品,是为了什么。 正当我想要拿证据和他对峙的时候,武毅也染上了混沌。 混沌……他们,到底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 力量?韵力给予你们的还不够吗?!你知道混沌有多危险吗?!我对武毅怒吼道。 武毅笑了笑,那笑容是陶醉,是痴狂!他说: “爸,韵力和混沌,你就不好奇,它们之间的关系吗?” 关系……对啊,我是念珠使者,我的使命……不就是调查清楚这个吗? 但我深深知道,这恶魔般的东西,只有我可以沾!我的亲猫,千万不能被卷进来! 我和武毅大吵了一架,最后不欢而散。我仍然记得他最后说的那句亢奋的话: “为什么!韵力和混沌必须是一正一邪?” 一正一邪?我也无法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