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锤40K小说《灰猎》翻译（第十一章）
拉格纳在空降仓里把背挺直，看向小队的其他成员。看来在空降的时候他又和血爪在一起了，对此他也很高兴。在战斗的时候，他还是希望能和斯万，哈肯，斯提尔一起——他很了解这些人，并肩作战过许多次。
他们全都被安全带绑在了空降仓拥挤的空间里，在黑暗里互相紧挨着。他猎群熟悉的气味令人安心地充斥着循环的空气。他看向周围新老的面孔，他可以信任这里的每一个人。哪怕是任何的小失误，哪怕是一把爆弹在这种密闭空间里走火都是灾难性的。
士官哈肯注意到了他的视线，微微点了点头。拉格纳不知为何觉得这个动作让他安心。他已经跟着哈肯钻进过很多狭窄的地方过了，每次也都能出来。他不觉得这次会有什么不同。然后他也微笑了起来。除非出什么差错……
空降仓可能的故障方式数不胜数。隔热层可能失效，那样他们在进入大气的时候被烧死。他们可能在下降的时候被防御火力击中。反推进器可能失灵，在砸到星球地表的时候像只虫子一样被压扁。可能……
他急忙背诵起接受祷文，用古老的圣言压下所有这些不安的小想法。他把注意力集中在呼吸上，集中在控制两颗心脏的心率上，集中在为出击做好准备上。
轨道轰炸可能没把雷区清除干净。他们可能会落在两个地堡间的杀戮地带。他们可能会下降太快，被自己的轨道轰炸炸死。可能……
“咋了，拉格纳？”斯万问。“你是把所有弹药都落在房间里了吗？”
拉格纳看向他的朋友。斯万一眼就看穿他了，就像他读懂斯万的想法一样简单。尽管他摆出了满不在乎的样子，拉格纳还是能闻到斯万自己的不安恐惧。这或许只是被关在这种狭小空间里的自然反应，或者……
拉格纳突然笑了。他的脑子为什么转的这么快的原因已经很明显了：是因为他在空降仓里。他一点都不喜欢这种感觉。
又一次他的周围全是阻碍，但这次还要糟糕。现在空降仓上被印上贞洁印记，在到达加姆的地面之前没有出去的可能。这个空降仓是他们在热浪高空和敌方炮火间唯一的一道阻隔。这就如同是一片危险的死亡海中唯一安全的弹丸之地。现在拉格纳更清楚地感觉到了他对狭小空间的反感。这感觉太像在坟墓里了。至少他现在知道了他恐惧的主要来源，可以抵抗它了。
“是你的口臭，斯万，你又啃羊奶酪了，对吧？”
斯万咧开嘴。“人是铁饭是钢。可不能空着肚子上战场。天晓得我们下次能吃上正经饭会是什么时候。”
“我相信下面能吃的东西会很多的，”埃纳尔说，脸上是激动和担忧混杂在一起的表情。他看起来非常年轻，拉格纳想。
“我们很快就知道了，”托瓦尔德说。“要是我一下去就死了，别忘了给我念悼词。要是我没有祝福就下到地狱，那个诅咒过我的老巫婆在那儿等我就不好了。”
拉格纳看向空降仓的内部。头顶是一个雕刻着石像鬼的控制面板，他在上百次的空降训练里已经对它了如指掌。内部的墙壁上描绘着战团的传奇故事。在斯万的背后，拉格纳能看到一些亨吉斯特 特瓦得松与末日火焰巨蟒的战斗场面。这毫无疑问是一些野狼在战斗训练和冥想间的闲暇时间里完成的。
“同步，”士官哈肯说。一声低沉的铃声在拉格纳耳中响起，古老的系统将他盔甲里的计时器和士官与战斗兄弟们的时钟完美同步。
“确认，“拉格纳回答，听着他战友熟悉的声音。”赞美鲁斯。“
“一分钟，“哈肯说。对应的倒计时立刻出现在拉格纳的视野里。他闭上眼睛，时钟还在那里，哥特式的数字不断减少，一直到空投仓从鲁斯之拳号脱离，开始向着行星落去。他最后一次检查了自己的战前准备。
所有的装备都准备就绪。他在落地后需要往左前进，在其他人前进时提供火力支援。他在头脑里回忆着贝瑞克给他们描述过的空降计划。他们会落在狼卫后离神殿大门稍远一点的位置，随后立刻前进，为大连守住通往深处的道路。
他检查了自己的身体状况。他的心率现在完全放松了。他的头脑放空。他的焦虑已经在控制之内。他植入的淋巴系统里的腺体在分泌荷尔蒙，增强他的自愈能力，加速他的反应，压制他的痛苦。所有这些都是战前熟悉的变化。在过去，他经验尚浅，甚至没法完全认识到到它们，只是觉得自己感觉更好了，更快了，更强了。现在，他能分辨出每个微小的新变化。
他注意到哈肯开始了对鲁斯的祈祷，发现他也加入了，在没意识到的时候嘴就动了起来。“给予我力量惩戒帝皇的敌人。若是死期来临，请让我死的光荣，“他喃喃道。”赞美帝皇。“
在老士官说话的时候，外面传来一声巨大的咔哒声，还有一阵摇晃。“开始空降，”斯万轻声说到。“加姆我们来了。”
一开始，在空降仓落向预定路线时，持续加速的重压不断加剧。哈肯抬手按下头顶面板上的一个按钮。突然他们面前的空气中出现了一副全息图像。
拉格纳看到舰队向后退去，其他的空降仓从战舰的舱口里退出，如同燃烧的流星般落下。前面是星球发着光的表面。大片的白云遮盖在大陆上。
数百个细小符文在图像下闪闪发光，向能读懂它们的人提供诸多信息。其中有些意思已经在时间的迷雾中遗失，但拉格纳能认出有些符号代表着他们的速度高度和外界温度。现在外面很冷，是外太空的寒冷。
他们脱离战舰了。还要几分钟他们才会到达行星大气，那之后还要好几分钟才能穿过大气层。在那时，舰队会移动到着陆点上方的位置，如果导航者的计算正确，支援轰炸随即就会开始，强力的武器会一直轰炸到空降仓落下的几秒前。
拉格纳告诉自己这是一种历史悠久的仪式，战团的舰队和它的战士已经完成了成千上万次这样的行动，但这是他第一次实战空降，出错的想法让他深深地感到不安。在空降仓到达出击角度后，加速度和它带来的重量消失了，让他悬浮在座位上，失去了引力的拉扯，只有他的安全带把他束缚在位。
空降仓里现在一片寂静，能听见的只有人们模糊的呼吸。现在没有回头路了；他们已经踏上了不归路。
座位上第一阵细微的震动让拉格纳从短暂的放松中脱离出来。整个空降仓都微微抖动起来。他的训练告诉他这只是大气层与空降仓外壳的初次接触，但突然一种本能的恐惧从心中升起，尖叫着空降仓要故障了，他们全都要死。
“是风声，”士官哈肯用最冷静安慰的声音说。周围的气氛突然放松下来，让拉格纳知道他不是唯一一个紧张的战斗兄弟。士官的下一句话就没那么让人安心了。“最好准备。可能会有些颠簸。”
拉格纳看向周围其他人的反应是。士官看上去很平静，和往常一样面无表情。斯万像个疯子一样咧嘴笑着，尖牙在全息图像的光下反光。埃纳尔看起来脸色苍白有点紧张。特瓦尔德的脸上保持着一个小小的笑。斯提尔看起来和哈肯一样无情冷静。全息图上的星球已经不像是一个圆盘了。他们现在正直冲进大气层。上层的空气牢牢抓住了他们。
整个空降仓颤抖摇晃起来。一声微弱的嘎吱声让拉格纳神经紧绷。那听起来就像是整个陶钢的隔热系统马上就会向里塌陷把他们压扁。尽管他知道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这个想法还是让他不安。他有又开始想象防御系统的激光击中他们，把他们在空中燃烧殆尽。至少要是遇上这种结局他们会死的很快。被囚禁在狭小空间里的感觉又回来了，而且更加强烈。拉格纳压制下想要拉开安全带乱挥乱抓的冲动。
现在空降仓外壁所有地方都燃起了火焰。底部的隔热层已经变成了樱桃红。极热的空气围在周围。这不是穿梭机或者雷鹰的那种常规进入轨道的方法。这是快速着陆，让他们能尽快直接地去到地表。他们正以最小能量航行，在这个高度上很容易会被错认成流星雨。
拉格纳看到空降仓的一小块脱落了。整个仓体就像是被巨锤击中一样震动起来，什么炙热的金属也掉了下来，屏幕上能看到它的尾焰。这看起来就像是他们在解体，但他知道不是这样。这不过是空降仓的最外层在脱落，这样在探测系统里就会出现多个信号，为他们提供掩护。理论上来说这样会让防御者在他们降落时更难以辨别他们。在这个高度来看它们也很像被大气分解的彗星。
拉格纳希望它们能成功。这是他第一次乘着空降仓向地面而去，他的性命可能就倚靠在这种战术上。
现在全息屏上的画面开始令人不安地闪烁起来。这有可能是因为电源出了故障，也可能只是被空降仓的等离子轨迹遮住了。摇晃增加了。屏幕周围的符文告诉拉格纳他们正在以危险的速度穿过加姆的大气层。一阵刺耳的警报响了起来，随后是仿佛雨点打下的细小啪嗒声。拉格纳知道那不是雨，而是空气乱流。
啪嗒声越来越大，摇晃也一同加剧。那听来就如同数千只风魔在外面拍打。整个仓体发出回音，拉格纳感觉到它在下落的同时微微颤抖。他用双手抓住了座椅给自己提供稳定的感觉。全息屏闪烁的光照亮了他战友的脸。他们的表情仿佛都冻结在了激动，不安和刺激上。
斯万张开嘴发出一声长啸。声音在密闭空间里回荡，就如同恶魔的嚎叫，片刻间甚至盖过了风声和乱流。埃纳尔也叫了起来，随后，整只猎群除了士官都叫了起来。
哈肯正忙着在头顶的操纵面板上做着微调。拉格纳看着他的操作。现在空降仓在稀薄空气里的速度比任何人体下落的速度都要快。在这个高度的空气没法提供足够的阻力。
乱流更大了。现在空降仓就好像是被抓在了一个巨人的掌中，想要把困在里面的小人摇晃到死。要是没有安全带，血爪们现在一定会在空降仓里上下翻腾。现在，拉格纳看到他战友脸上的肉像果冻一样晃荡。他们继续叫着，因激动和即将到来的战斗而疯狂。
拉格纳知道规模庞大的轨道轰炸就要开始了。它开始的时间被精确控制在了他们开始空降前的一瞬，让敌人没时间做出应对。在异端发现轰炸结束之后，太空野狼就已经到达了地面清剿他们了。至少，计划是这样的。
他想象着激光和炸弹的宏伟波涛从轨道落下，扫平地面，摧毁敌人的防御，为他们清出一条路。他试着不去想他们这脆弱的空降仓意外被卷入这毁灭激流的后果。
“一分钟，“士官哈肯说。这句话从通讯网里传来，在乱流的巨响里也能听见。嚎叫声突然停了。拉格纳感觉肚子一阵紧张，随后是源自心底的兴奋。他又瞥了一眼符文，空降仓的速度减慢了许多。乱流一定是因为空气阻力增大了。全息屏上的景象又清晰了。一股股的红灰黄混着墨色的黑围绕着他们。
是云，他想。混合着污染的云。我们马上就到了。安心和紧张同时升起。这是最危险的时刻。要是防御者发现他们，现在他们就该被击中了。毁灭随时都会降临；他们会立刻消失，对此他们也无能为力。星际战士并不习惯这种无力感。唯一的防护就是祈祷；唯一的护盾就是信仰。
一道巨大的黄光闪过全息屏。片刻间拉格纳失去了方向，但随后意识到那不过是轰炸的最后余波，和他们一起冲破云层。下方就是令人惊叹的加姆巨塔。他一瞥就大致了解了这个世界的地理情况。
下方的地面被分裂成了数百个由水域和工业管道隔开的小岛。巨大的金属和塑钢结构——工厂，居住区，动力核和工业神庙——覆盖在每座岛上。有些只剩下了熏黑的残骸，塑钢骨架立在曾经包裹其上的废墟里。其他上面露出巨大的孔洞，是炮火或者内部爆炸的结果。
在他们的着陆点周围，轰炸仿佛把整条受污染的河流炸平了。火焰不自然地在一种与水大相径庭的液体表面舞蹈。他能看到远处他们将要落地的弹坑。在很远，很远的地方，他好像看到有巨型的战争机械在移动。看来忠诚派正在配合他们的着陆开展一场佯攻。不对。作战会议里没有提到这点。或许这只是一架寻求机会的战将在利用轰炸进行机动。或许这只是巧合。
搭载在建筑中的防御激光零星地打到他们周围。没有激光靠近他们的空降仓。他们是被发现了，还是说这不过是自动防御系统的反应？要是这样，拉格纳很高兴轰炸奏效了。通常这种系统会覆盖一个城市的整个天空。这里的看来能力十分受限。
“悬挂失效，“哈肯在通讯网中说。”准备冲撞。“
拉格纳看着全息屏上的符文，他突然意识到他们没有在减速。理应在他们降落的最后阶段开启的反重力悬浮器并没有自动启动。片刻之后他们会掉在地上摔成一滩肉泥。这可不妙，拉格纳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