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网三/灯伞】他问大梦谁先觉(一/含伞衍)
“要我说,你总这样单着不是办法!好歹是一宗之主,连个情缘都没有这合适吗?极其不合适!要是宗门里没有满意的可以上外头瞧瞧,要知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
“这就是你把座下还没及冠的弟子送去中原历练的原因?”
紫衣男子一面挼着幻狐,一面忙着劝说他们的宗主大人早早成家——可对方全然没有跟他“聊天”的兴致,视线一刻不曾离开手上书页。
“还不是担心我家舜儿消极避世!要知道书上不可能什么都有……”
察觉这人有意呛自己,萧彻明放下书,神情淡漠地瞟了他一眼:“右执法似乎颇有空暇?我这里正好堆了一些事务无人愿领,不如——”
男子顿感气氛不太妙,但还是笑着点点头:“啊险些忘了正事,我娘子叫我去喂骆驼不能耽搁,诶这便走了,不劳你送不劳你送!”
见人离去,萧彻明信手抱起在榻上挠着痒的幻狐,眉宇间有一闪而过的烦躁:“他看起来真的很闲,还是给这人找点事情做吧。”
红毛狐狸张大嘴懒懒打了个哈欠,似乎是很同意自家主人的说法。
“你的毛又打结了,指甲也得修修……在我腿上躺好。”萧彻明从匣子里取出专用的剪刀还有梳子,耐心地给宠物打理起来,完事还把果盘里的两个秋子梨给了她,权当乖乖配合的奖励。
方才窜出去的右执法风风火火地跑了回来:“有巡视的弟子在饮马川看到舜儿回来了!他……”
萧彻明见他实在激动,便起身给人倒了水,似是无奈:“你们师徒久别重逢,我也替你欢喜。”
“诶不是!听我讲完!”听到这人温声安慰的常渠险些被水呛到,好容易才平缓了呼吸,“那小子……那小子是带了男人回来的!”他抚了抚胸,又补充一句,“还、还一带带俩!”
“宗门中并无此类相关禁忌……”萧彻明的脸上终于出现过一瞬郑重神色,在手上简易起了卦,得到结果后很快舒展了眉目,“事已至此,我们不应干涉,还是看你徒弟能否自行处理吧。”
常渠擦了擦并不存在的眼泪,委屈到要咬手绢:“孽缘!这一定是孽缘!”
……
西域一带昼长夜短,只看天色尚早,但眨眼间已到了用晚饭的时候。
跟随袁舜一道回来的两名男子皆是蓬莱中人的打扮,雪衣丝带,珠挽金冠——
其中一个生得俊俏,只是神色郁然,不知是被谁招惹;另一个模样不算出挑,仪容得体,不时低下头整理自己衣衫上的褶皱,同桌的人不论敬茶还是敬酒他都会一一应下。
杯子里的与其说是“酒”,倒不如讲是带点味的葡萄汁,而果酿醉人,方迟邑跟方垣两个蓬莱弟子起先还喝不惯,一个没留意就迷迷瞪瞪的,只余一副风流形状。
“我从前怎么不知道你发起酒疯来爱脱衣服!”袁舜抖着手给方垣把扯开的衣服拉好,脸庞藉灯火同暮色笼上一层粉莹,支支吾吾的,“先跟我回去!然后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唔……”
“方少侠,能听见我说话吗,方少侠?”
姓“方”的二人齐齐回头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皆是困惑无比。
萧彻明本不想打搅小辈们之间的聚会,但考虑到毕竟是东海来的客人,自是不得怠慢;于是他在观察了一会儿后差了随从过来,想要将人送去休息的地方。
彼时不胜酒力的方迟邑已经半趴在桌上,眼神迷蒙,见人靠近,还下意识地去摸自己的酒杯;而方垣几乎整个人都挂在袁舜身上,叫一声才勉强应上一声。
方迟邑清醒过来的时候天尚未亮,想来正是夜半。
不知是因为有稍微睡了阵子还是依旧醉着,他摸了摸脸,自觉身体微烫,再是透过窗棂见屋外月圆如盘,就想到外头走走,散散酒气。
衍天宗坐落于大漠绿洲之中,胡杨树是沙地上常见的植被,而月光如霜,沙白似雪,不比白日热浪阵阵,这会儿虽是静谧,可卷着风,倒是有些冷了。
浅滩处还长着芦苇丛和一些灌木,小动物都会隐匿其中——方迟邑意识模糊,险些踩到出来觅食的沙鼠和蜥蜴,想着还是再走远些。
再远些,再远些……
不经多想,这人便将佩伞撑开腾跃而起,浮游天地。
莹黑的夜空,有白衣猎猎,而方迟邑半阖着眼,身形摇晃,任冷风袭面而来又自衣襟灌进胸口,虽是刺激,但确实降下来不少热气,稍微舒服了些。
“再往东飞就是龙门荒漠了。”腰肢不知何时被人搂住,他心中正惴然,就听见一个男人的声音,“大公子可是觉得衍天宗招待不周?要走也得挑个好时辰吧?这夜半三更可不宜赶路。”
方迟邑打了个哆嗦,深深吸气后再努力睁大眼试图瞧个仔细,可那大月亮这时候躲到云里边了,夜色朦胧,哪里看得清楚人脸?
“我……应当是迷路了,我没想走远的,抱歉……”方迟邑右手撑着伞保持平衡,不惯用的左手吃力地扒弄着对方的手臂,无奈道,“劳你在前面引路便好,我自己可以——”
觉出方迟邑实在推拒,对方也不好继续保持这叫他为难的姿势,只得低低叹了口气:“你可还有气力?”
方迟邑一时恍惚,闻言攥了攥手——是有点僵,还因为吹了太久的风变得冰冰凉,快没啥知觉了。
“把伞给我,你只管抱好她。”
不容方迟邑拒绝,他的怀里突然就被塞了个软乎乎毛绒绒的东西,是一只红毛狐狸。
……
落地时方迟邑的头隐隐作痛,又险些没站稳,好在身侧的男人不忙着收伞而是及时拉住了他:“这里不是醒酒的好地方,大公子若是身子不适只管说,宗门内有不少优秀的医师。”
月光也是在这时候透过层云悄悄洒落下来,男人的面容逐渐清晰:发色浅金,碧眸深邃,唇红齿白的,偏生了一双淡漠的眼。
方迟邑从方才起就极为在意他对自己的称呼,正好酒醒得差不多了,斟酌着问:“你是何人?怎知——”
“设宴本意是为解乏,大公子早些回客房休息吧……这边走。”
大抵是衍天宗的人都爱神秘?方迟邑呆了一呆:总不会是自己问话的语气坏了些,叫这人觉得被冒犯了?
“我舒服多了,多谢你……还有你的宠物。”
方迟邑想要将伞换回,抱着暖手的红毛狐狸乖巧了一路,这会儿却不安分地嘤嘤哼哼起来。
好在他在东海养过海獭,知道如何安抚这种毛绒绒,随便挠挠下巴顺顺毛就舒服得直“呼噜噜”了。
男子并不着急将伞还他,微微眯起了眼,却有几分答非所问:“夜间多起风沙,慢些走。”
“多谢前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