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曲
“魏王认为这酒如何？不可欺君。”
魏无羡看着满院子的锦衣卫，外面包围的御林军。
今天皇帝就是真想抓他，他恐怕也是没办法的。
宫中暗卫本来就少，看见皇帝靠近也都躲远，皇帝也有暗卫，被察觉就麻烦了。
所以，现在的魏无羡可以说是孤立无援，浑身上下没有一点修为，皇帝是掐准了，才动用的锦衣卫和御林军，将他的宫殿包围。
今天皇帝不满意，殿外的那些锦衣卫和御林军就得留下。
“请皇上恕微臣直言，此酒实属下品。”
“朕愿闻魏王高见。”
弄个劣质酒，还要说出门道。
魏无羡就感觉皇帝今天就是来找茬的。
“回皇上，味寡香淡，不纯不烈，这酒是做了假的。”
“可朕认为，此酒是上品，味淡不醇是兑了水，酒本最初为水而酿，朕只是让它变回原来的样子罢了，魏王认为如何？”
魏无羡喝着劣质酒，差点没给自己呛着。
少帝在说他是兑酒的水。
这就是在警告他不可拥兵自重，臣子就要守好臣子的本分。
“陛下的酒虽然兑了水，可依旧有酒的味道，即使兑再多的水也只能是酒。”
魏无羡想告诉皇帝，国就是国，不会因为任何人而有变化。
蓝忘机见魏无羡的酒杯已空，又给他倒了一杯。
“如你所言，这酒已经兑了水，水在里面，它便不做真正的酒，酒非眼前酒，魏王认为，朕是该称酒还是水呢？”
皇帝无非就是在问，这天下是蓝氏的还是魏家的。
魏无羡喝下杯中酒，迅速思考说辞。
“臣少时，曾在民间见一酒肆，为盈利敛财向酒中兑水，酒客竟无一人说其是水，只是认为这酒的味道不佳罢了。”
魏无羡就是在告诉帝王，酒就是酒，天下是蓝氏的天下，百姓心中蓝氏就是帝王，不会更改。
“可朕，想让他是水，它便做不了酒。”
帝王的威胁之意很明显，若魏无羡敢擅动，就会强行削藩。
现在的皇帝虽然刚刚登基，可手中的兵权完全可以对抗北境，大不了玉石俱焚。
魏无羡还真怕这位少帝拼死一搏。
少帝拼的起，他拼不起。
他无后，身体已经没有多少日子，如果现在起战事，北境便会彻底沦为铁蹄亡魂。
北境势力太过复杂，反对朝廷的占到一半，如果他一死，便无人镇压，大战无法避免。
“皇上，酒也好，水也罢，不都在陛下的酒壶中吗？如此，陛下又何必在意是酒是水呢？”
魏无羡低头了，哪怕是强悍如北境也是被控制在皇帝手中，定会听话。
“圣上有何吩咐，微臣谨遵圣意。”
蓝忘机清楚的知道，他成功的震慑了魏王。
“魏王真的会谨遵圣意吗？”
“现在微臣还有选择吗？”
“若朕想要六部，魏王何意？”
魏无羡算是知道了，这是皇帝查出六部在他手中，可这直接要，还真是他没想到的。
少帝不走寻常路，这可是自古以来，第一次帝王向臣子直接索要六部的。
他抬头看着对面的少帝。
少帝的眼中一片平和，可魏无羡就是看到那平和背后的杀机。
“若本王今日不交，皇上意欲何为？”
蓝忘机又给他倒满酒。
“前任兵部尚书死于兵士抄错家，朕想杀人不需要证据。”
魏无羡再一次喝下掺水的劣质酒。
如果他今天不交，恐怕他的人就会被“抄错家”。
六部只有皇帝手中的一部能全身而退。
魏无羡在思考，只要他喝下酒，帝王就为他斟满。
皇帝倒的酒，他身为臣子又不敢不喝。
“不知皇上想要拿一个？”
魏无羡想试探皇帝查出了几个。
毕竟六部中还有蓝曦臣的人，皇帝能确定多少就是关键。
蓝忘机不断给他倒酒就是希望他知道，君赐臣之物，臣必须受着。
“魏王有几个？”
魏无羡突然觉得眼前的少帝有点难缠。
他试探帝王，帝王反过来试探他。
如果皇帝全查了出来，可他说的少了，那可就麻烦了。
“陛下认为有几个？”
“若朕想全部都要！”
帝王平和的眼神突然凌厉，是帝王的不容拒绝。
“陛下还真是贪心呢。”
魏无羡尽量忽视帝王想宰了他的目光。
他说完就自己拿过酒壶自己倒了一杯。
这壶酒肯定是要喝完的，还是自己倒吧。
“魏王方才所言，谨遵圣意。”
魏无羡觉得自己遭殃，有点不平衡。
皇家内斗削弱的是帝王的实力，能做到的也就是蓝曦臣。
如果蓝忘机将蓝曦臣惹毛，那就好办多了。
“素闻圣上琴艺超群，如果每部一曲，不知圣上愿抚琴几曲？”
敢请皇帝抚琴，魏无羡的胆子也是大到一定份上。
蓝忘机的心头一惊。
他还是皇子时，不受先皇宠爱，都在最偏僻的深宫抚琴，登基后抚琴次数更是有限，魏王如何得知。
可现在这个情况，蓝忘机也不想把魏无羡逼急了。
魏无羡几日不会出现还好，可如果再多几日，京城魏王的人肯定会有察觉。
魏王敢入宫，定是做了万全的准备。
他现在还不想惹这个大麻烦。
“魏王认为几曲合适？”
魏无羡叹了口气。
“那便四曲吧，他日微臣想听之时，便来找圣上兑现，皇上认为可好？”
“好。”
蓝忘机想的是，朕敢弹，你敢听吗？
魏无羡很清楚，谁先说出这个数字，谁就输了。
“魏王可否告知，是哪四部？”
又是新的一轮试探，魏无羡都佩服少帝的城府和话术。
“吏，户，礼，工，四部。”
魏无羡说完，半天都没见帝王言语。
“陛下？”
蓝忘机轻叹。
“帝师蓝启仁也背叛了朕，投靠于你，他是朕的启蒙恩师，自幼便教习朕正道。”
帝王眼中的失望显而易见。
“帝王本就不应该相信任何人，微臣知道皇上愤怒，可皇上，现在的蓝启仁明面上还是蓝曦臣的人，不动最好，可以通过他知道了蓝曦臣的动向。”
魏无羡不知为何，他不想看见蓝忘机失望，还是说出了劝解的话。
蓝忘机一言不发，对于魏无羡的话根本就没听进去。
此时的他并不曾想到。
他今日的处心积虑，却是将魏无羡推向绝望深渊的第一步。
他应的四曲，最终魏无羡没能听完。
当他想弹时，却无人共赏，空守无边孤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