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觅长生】【风尘杂记】二十一 战长凡

“好一个长凡真人。”

有人忽然拊掌笑到，清澈的声音从长凡真人的后方传了过来。

长凡真人手上动作一顿，但他并没有回头，只是低低的笑着：“是茶汤摊的朋友吗，我料到你会来找我，但你的速度还真是快。”

“若是让真人准备好了，我可就没把握了。”柳风音微笑道：“老谋深算，不愧是千年前的人物。可惜还是急了一些。若是循序渐进，那少年或许能被真人骗过。”

长凡真人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他没料到竟有人能截取他的神识传音。但他很快想到那柄锈迹斑驳的铁剑，又很快释然。

“让道友见笑了。”长凡真人摇摇头，“我无意与道友作对，还请道友高抬贵手。”

“我也不想与真人作对。”柳风音轻声说，“奈何真人行事有违天理，不得不除。”

长凡真人终于转过身，用一双没有眼白的血红瞳孔看着柳风音。而柳风音仍微笑着看向长凡，他的瞳孔清澈的像是一片寒潭，霜红的枫叶随风飘落潭面，荡起几圈涟漪。

长凡真人周身一轻，从心底涌起一股平和，令他不由自主的对柳风音生出好感。但那种平和的气息方才从心底生出，胸膛处血液忽然翻滚起来，像是岩浆般沸腾着，紧接着体内随即生出另一股血煞之气，将这股平和气息猛地压制下去。

他脸色一变，嗤的吐出一口舌尖血，面色阴沉道：“好，好，好。道友功力不凡，长凡算是栽了。尊下想要什么，不妨划出道来。”

我自然是想要你的血法。柳风音想，但有魏无极在场，他终是没有说出来。只是一倾右肩，顺势拔出背上锈渍铁剑。

“我方才听真人自叙，真人既然能从九州四十五派中杀出，在千年之前就应有赫赫威名。况又身怀血河宫失传秘法，已是这九州中的一流人物。“柳风音淡淡笑着，声音像是云汐城鸾玉相碰，琳琳琅琅的传出去很远。

他轻抚手中锈迹斑斑的长剑，语气陡然一转，“似真人这样的人，难道也要学寻常修士求饶吗？”

长凡真人冷哼一声，有些忌惮的看着绣渍铁剑。他并不畏惧柳风音，似这等初涉仙途的练气修士，便就是再有十个他也不放在眼中。他独独畏惧这柄锈剑，这柄剑仿佛从亘古就已经存在，从中流露出杀戮和吞噬的感觉。他既看不穿这柄锈剑，神识也无法穿透。只能感受到剑中蕴藏着神识不弱于他的魂灵。而这魂灵甫一出手便借这后生晚辈的实体，给他结结实实来了一个下马威。

"小娃儿，这些话都是你家大人教给你的？"长凡真人瞥了柳风音一眼，他久练血法，已看出柳风音躯体年龄不过十六七岁。神魂修识亦是平淡无奇，并非继魂转世之相，只是隐隐有剑意凛然，纵横九转。却也不过是寻常的练气修士罢了。

他眼中轻蔑之色一闪而过。随即一瞬不落的注视着锈剑，朗声道：“血河宫长凡，还请道友出来一叙。”

无人回应。

长凡真人面色一沉，再次喊道：“血河宫长凡，还请道友出来一叙——”

他连喊两声，仍没有人回应。柳风音站在一旁轻抚锈剑，饶有兴趣的看着他。好似在看城西杂耍艺人们所豢养的猴子。

长凡真人眯起双眼，血红瞳孔中的视线看向柳风音。柳风音感受到他目光中的阴冷，对他报以嘲弄似的一笑。

“阁下虽是一流人物，却远不配与我师父交谈。"柳风音依旧带着笑，”若是血河宫之主杨凡，或许还配与我师父交谈。可惜阁下不过是血河宫门下的一条走狗罢了。”

长凡真人眼神一寒，他修行数千年，在昔时便已是这九州中的无上人物，在哪里都是奉为上宾的人物。又何时见过这等不敬之言？更何况还是练气修士在他面前大放厥词。若不是忌惮这练气修士手中那柄看不穿深浅的锈剑与那魂体，早已出手击杀这大放厥词的小子了。

他眉头一皱，再次看向那柄锈剑：”这也是道友的意思？“

”不错，这也是老夫的意思。“

苍老而威严的声音传入长凡真人耳中，这是只有上位者才能表现出来的气势。他不禁面色一变，声音转冷：”道友真要执意如此？我虽夺舍这躯体不久，真要争斗起来，道友却也未必能够讨的了好。“

那威严声音哼了一下，柳风音心领神会，淡淡道："真人倒是啰嗦，晚辈这就送真人下去，与血河宫上千道友相会。"

“好，好，好，我先杀了你这练气初期的小畜生，再来领教道友高招！”

长凡真人暴喝一声，周身宛如披了一层血衣，令人作呕的腥气随风飘散。他随即双手屈爪成钩，一双猩红血手带着呼啸风声探向柳风音胸膛。

柳风音神色一凛，向着长凡真人迎面掷出锈剑。后者身体略微一侧，那锈剑便从他身旁擦过，附着真元向前急飞出去。

长凡真人威势不断，血手正要探入柳风音胸膛，忽见柳风音右手一翻，竟是凭空多出一柄碧绿色的狭长灵剑，他右手引了一个剑诀，灵剑霎时覆上一层金芒，带着无坚不摧的锐气急刺长凡真人周身三处穴位。

长凡真人面色微变，右掌轻轻巧巧拍在灵剑上，躯体借助反震之力冲上半空，随即轻飘飘的落在柳风音身后，并指成剑刺向柳风音后脑。

柳风音听得身后劲风传来，已顾不得转身，右手长剑背于身后，柄下尖上，斜跨于背，正是一式凡人武者所用的倒转天罡。血手与灵剑相碰，发出嗤的一声，只听得一声短促轻呼，一道血色身影急速后退，几滴猩红浓血溅在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