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锤40000冈特政委小说《第一与唯一》翻译 第六部分

十一

医护人员在利维坦内部的一个半球形隔离舱里静静走动，拖着他们僧侣一般的长袍，每个人的脸上都好像蒙着一片薄雾。他们一边低声吟唱着康复祷词，一边重新设置了检测仪和其他缓缓运作着的机器。

海尔丹明白这些人是太平星域舰队里能找到的最优秀的一批医护人员。当德拉维尔听说审判官受重伤后，他就调了一批私人医疗队前来救治，但是海尔丹也清楚这也仅仅是杯水车薪。如此近距离的步枪射击直接打掉了他的脖子，左肩以及锁骨，以及左脸和咽喉。如果没有医疗仓的卫生系统和帝皇保佑的话，他早就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尽管脸上和胸口上插着管子，但是他还是在管子长度允许的范围内舒展着自己披着斗篷的身体。透过无菌帐篷的层层塑料膜，他能看到那些摆放在黄铜推车和架子上的维生装置。他还能看到自己黑色的液体（血）在离心机的作用下，透过由铝制支架支撑着的密集林立的塑料管流出自己的身体，然后再返回。每过二十秒，一个精致的，形状如同蝎尾的银质仪器就会刺穿他的脸上的骨头，然后从尾部朝着创面喷出雾状消毒液。在病床的周围，熏香炉散发着令人安心的气味。

他朝上方看，视线穿过了覆盖在顶部的塑料膜，目光清晰地盯着那些黑白交错，蜿蜒曲折的房间装饰。他用自己的头脑，那能穿透实体世界到达亚空间领域，却同时能在亚空间混沌光芒照射下保持理智的头脑，思索这装饰图案——由乳白色和黑曜石交织在一起的V形线条。这互相交织的图案在他的脑海里解开了螺旋，此时他的精神已经超越了自己肉体的残缺，穿透了明与暗的交界——真实与虚妄的边界。

光与暗交织。这幅光景很令他满意。他一直明白，自己的归宿正是在那黑暗与光明交界处的银色缝隙里。他到达了那里，而那里也接纳了他。他明白，帝皇并不知晓人类的光芒与敌人的黑暗之间的奇妙领域。那道缝隙是如此的明显，却又被人所忽视。虽然他和所有人类帝国之子一样，会用尽自己的灵魂与黑暗作战，但是他也并不会一直身处在刺眼的白色圣光里。黑与白之间的灰色领域才是他的栖身之地。

帝皇和他的子嗣马卡洛斯，正是由于他们对这黑与白的交界一无所知，他们才会如此虚弱。德拉维尔发现了这里的存在，于是海尔丹便倾尽全力辅佐至高将军阁下。他不会管这武器是谁制造的，或者是否被混沌玷污了，因为武器本身仍然可以与黑暗奋战。

如果人类想要生存，那么他必须转变自己的观念，走进那阴影里——这正是海尔丹从九十年审判官生涯里总结的经验。人类。人类必须将自己的政治和统治的本能从腐朽的黄金王座上挣脱出来，如果做不到这一点，那么自傲的人类将会面对深不可测的黑暗。

尽管自己身体虚弱，但是海尔丹还是能像读着一本翻开的书一样，读着这些医生们愚钝的思维。他明白这些人害怕自己，明白有些人排斥自己非人的外表。其中一个叫盖拉特的，竟然敢称自己是野兽，一个需要悉心医治的野兽。但是海尔丹还是饶有兴趣的影响盖拉特对自己的歧视，时不时偷偷的潜入这个人的头脑里，烧掉几根神经突触，然后让这个医生在一阵腹泻或者呕吐感袭来之时，冲出这个半球形舱室。

这些可以被利用的凡人头脑，正是海尔丹最喜欢的道具。

海尔丹继续扫描着这些凡人大脑，翻阅着他们触犯自己的言辞。两个站在门旁边的医生悄悄交谈着——他们觉得自己离病患够远了。一个人觉得海尔丹因为头脑受损已经疯了，另一个人附和着。

他们都害怕自己。真是太好了，海尔丹咯咯笑着。

他已经充分锻炼了自己的头脑了，现在头脑已经解放了，运作良好。他能继续自己的任务了。他皱着眉头，叫来一个医生。医生立马来了，小心谨慎的掀开塑料帘子，走向海尔丹。

“镜子，我要一面镜子。”咽喉发声器传出了海尔丹的声音。医生点点头，走出了帐篷，过了一会儿带来了一个圆形的手术镜。

海尔丹用仅存的右手接过镜子。他宽恕了医生的思想上的草率，让医生继续回去工作。

海尔丹举起镜子看着，眼光瞥见了自己头颅的棱角，野兽一样的嘴，血肉模糊的伤口以及身体上的医疗用具。他再次看向镜子里。

创造一个傀儡并不简单，这需要对傀儡施加复杂的精神聚焦之痛苦以及反应训练，这样傀儡的精神才能成为海尔丹灵能之钥所能打开的锁。虽然灵能可以粗暴的解决这个流程，但是想要达到更好的效果，那还是得通过手术和精湛的刀法才得以达到。

海尔丹很享受那个过程。只需令对方感到无比痛苦，并且巧妙的引导对方的反应，他能令任何人成为自己的奴隶，一个可以充当自己耳目的木偶——甚至四肢也可以被操纵。

海尔丹用镜子来唤醒自己的傀儡。他集中自己的注意力，直到那傀儡的脸模糊的出现在镜子里。傀儡可以为他做事，为他行动，为他看到一切，就好象自己身临现场。他向德拉维尔保证，自己的傀儡此时正在冈特身边。他能和傀儡一样感受一切：潮湿的岩壁，吞噬一切的黑暗，交火时的闪光。他能看到脱掉帽子和冲锋衣，穿上皮夹克的冈特用激光枪朝着敌人开火。

冈特。

海尔丹的思维伸过去，直接操控着傀儡。享受着自己埋藏在傀儡脑海内对冈特的深深仇恨。这仇恨会让事情变得简单。在他死之前，海尔丹告诉自己，他的傀儡会为自己赢得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