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前面的话：

BE警告！BE警告！BE警告！如果无法接受be的话还请主动退出！

       

         如果去掉最后的be并且给个he的话，本篇大概是很标准的小甜文。但可惜我选择给它be。倒不是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只是觉得“它应该如此”，或者说这个故事相比he来说，be耿对我胃口。

        本文约1w字，还请各位耐心看完并在评论区给出你们的意见与建议，你们的评论是我持续更新的最大动力！

八月，离考研还有五个月不到的时间

我坐在自习室里狂暴复习中

还是不擅长数学啊……

放下手中的笔，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抬起头来看着前面

在我的视线前方，一个黑长直女生坐在那里看小说

这是我第几次看到她了？

我大概是喜欢上她了

脑海中蹦出这样一个想法

今天的她穿着白色的衬衫与蓝色的格子长裙，一头乌黑顺滑的长发披散在身后

这样的她为我枯燥的备考生活增添了几分亮色

本来买了这个自习室的月卡是为了能在放暑假的时候在老家也能复习准备考研没想到复习倒是其次的，每天来看她变成了我来自习室的动力

虽然我知道现在这个时间点不太适合谈恋爱，但感觉来了又能怎么办呢？

毕竟喜欢这种感情又不会因为考研而消失

低下头，草稿纸上乱七八糟的公式也变得没那么令人厌烦了

“嗡——”

放在一旁的手机发出了震动

拿起来，皱了皱眉，起身快步走向休息区

路过她身边的时候也不忘瞥一眼她

她的桌上只摊着一本小说，没看到内容

她正聚精会神地看着，大概是没注意到我从她身边经过

而我所知道的有关于她的事情，大概就是这本小说她已经看了快一周了

“干嘛啊？”

接起电话没好气地说

“还在看书呢？今晚出来唱k呗，反正也不差这一天”

叹了口气

“没问，问就是没空”

“哎呀，你不是考本校嘛，不用这么急着复习也行啊，再说了咱们也很久没见了，出来放松放松不好吗？”

“你又不是不知道考研越来越难考，考本校也卷的和啥一样，况且咱们不是放寒假的时候见过一次嘛，也不算很久了”

“唉，好吧，你就好好复习吧”

对面的语气有点失望

“行，拜拜”

望着窗外的车水马龙，心情有些复杂

我确实是不想去，但究竟是为了复习还是为了别的什么呢

——比如，为了能和她多待一会

这个想法本身就让我感到一阵恶寒

要是让他们知道了我刚才的想法，他们就该笑话我怂了

不过，这样就好

也没人规定喜欢就一定要说出来吧？

偷偷喜欢又有什么不好的？

总感觉是在自我欺骗呢……

稍微整理了一下心情

好，休息时间结束，该回去继续学了

走回座位的时候，又瞥了她一眼

她还是那样坐在那里

小说一页也没翻

 

“同学，同学，我们打烊了”

在题海中沉浸式遨游的我完全忘记了时间

“啊，抱歉抱歉，我这就收拾收拾——”

抬起头，看到了她也在不慌不忙地收拾着东西，好像在等谁一样

原来她每天都看到这么晚的吗？

她收拾完了东西就向门外走去

我把桌子上的书啊本啊笔啊全扫进包里，麻溜地跟了上去

一个女孩子站在门外向里张望着

“姐，你怎么这么慢啊”

女孩的声音里有着些许不满，显然是等了一段时间了

“稍微看的有些入迷”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着

姐妹二人并排走在前面

而我在后面假装低着头扣手机

“今天复习的怎么样？”

“嗯……还好吧，总之是把中值定理的知识点看完了，习题还没做——”

原来她是来陪考研的妹妹自习的啊，怪不得只是拿了本小说在那看

还是有些奇怪

前面的两人从自习室出来一直聊到在公交站点等车

聊天内容也五花八门，从午饭吃什么到最近有什么好看的剧

不过大多数时候都是妹妹在说话，她只是作为一个倾听的人

而我要坐的公交也很快就到了

虽然有点不舍，但我和她要分开了

——好像有点自作多情了，毕竟我和她只是陌生人

在这里上车的人很多，我被挤到了中后靠窗的一个位置

透过车窗看着她们两个

妹妹还在喋喋不休

而她则是安静地听着，时不时说着什么

车门关上了

她抬起了头，在那一瞬间我们的目光好像交会在一起

然后她轻轻笑了笑

我慌张地低下头

她看到我了？

她对我笑了？

不不不，一定是我的错觉

她从车外是看不到车里面的吧？

她怎么可能对我微笑呢？

肯定是在和妹妹聊天的时候聊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吧？

一个急刹车将我晃回了现实

虽然我想要极力否认，但我也清楚我真正所想的什么

 

那之后的几天里什么也没有发生

我们依然如陌生人一般

她依旧是在自习室看着她的小说，而我依旧是在自习室复习着我的考研数学

复习累了就抬起头，看看她的背影，给自己充个电

感觉每天她都会坐在我前面的位置上，无论是她先来还是我先来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只要我抬头，我总是会看得到她的身影

不过也托她的福，最近学习效率也变得很高

可能这也和我这几天走的比较晚有关系吧

她这几天和我一样，几乎是等到快打烊了才准备离开，每次都会被她妹妹来催

如果只是这样重复度过接下来的日子，那么可能这段感情很快就会被我忘掉

但命运与我们开了个天大的玩笑

那天因为要参加长辈的生日会，所以下午没复习多久就坐着父亲的车离开了

而晚上回到家，刚洗完澡的我打开手机，发现有女生加我微信

“同学你好，我捡到了你的公交卡，请问明天去自习室的时候还你可以吗”

我看着这条验证消息，头皮发麻，急急忙忙地去翻口袋

果然，没有

该不会是今晚走的时候掏手机掉出来的吧？

那这个人又是怎么找到我的呢？跟自习室老板要了我的联系方式？

不管怎样，先谢谢她再说

添加了好友

“谢谢谢谢，真的太感谢你了”

对面很快就回消息了

“没关系，举手之劳”

然后发来了一张公交卡的照片

“我看到它从你口袋里掉出来了，捡起来想要递给你的时候发现你已经走了”

“真的太感谢了”

“那我们明天早晨在自习室门口见面吧”

“好的好的”

随手打开她的朋友圈，却发现她的朋友圈锁了起来

大概是不想给不相干的人看吧

过了一会她又发来一条消息

“其实我注意你很久了，一直想加你微信，但是不敢要，怕打扰你学习”

嗯？

嗯？？？

对面还在继续发着

“我看你好像是在准备考研，每天都学到很晚，应该挺累的吧”

“如果感觉累了也可以跟我聊zsxdcfvgbhnujm”

嗯？

然后传来了一条语音

“对不起对不起，刚才是我妹妹抢走了我的手机，你就当刚才的那些没发过吧”

背景还能听到另一个女孩子抱怨的声音

“姐我这是在帮——”

而这条语音的声音，我再熟悉不过了

是她

心脏在狂跳着，连我自己都能感受到

手指颤抖着打着字

“没，没关系”

她们只是在拿我开玩笑，肯定是这样的

虽然只是玩笑话，但……

“如果是真的，该有多好啊”

脑海中蹦出了这样的念头

如果这里回复她“真的能跟你聊聊天吗”是不是就显得自己太随便了啊

感觉自己像个见到女孩子就扑上去的渣男一样

可是我也不想白白丢掉这样的好机会

正在我反复斟酌语句的时候，第二条语音发了过来

“如果你真的需要的话，也可以稍微聊一聊”

感觉全身的脑袋汇集到血液上

啊不对，全身的血液汇集到脑袋上，晕乎乎的

“谢谢，我会的”

有一种轻微的窒息感和眩晕感

幸福来得就是如此突然

但还是有些不安，总感觉自己可能会变成她的“经验值”或者茶余饭后的谈资

还是先观察一段时间吧……

做了几次深呼吸，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

“那我们明早八点在门口见面吧”

 

七点半，打着哈欠站在自习室门口，努力让自己打起精神

结果昨晚还是太激动，只睡了四个小时

太激动难道是我的错吗？我又没有恋爱经验，那里知道喜欢的人对自己展露好感的时候该怎么办呢

楼道里传来了脚步声与小声交谈的声音

她的身影出现在拐角处

还有她的妹妹

今天的她穿着白色连衣裙，手里拎着一个帆布包，头发随意披散着

给人一种邻家大姐姐的感觉

刚才我的心脏是不是漏跳一拍啊

而她看到我的时候下意识地避开了我的目光，白皙的脸颊上也泛起了红晕

她妹妹则是嬉皮笑脸地在她身后推着她上楼

明明才七点半多一点

“你，你好，你就是……孟泽夜同学，是吧？”

我用力点了点头

“我，我叫张莹，这，这是你的公交卡”

她从口袋里掏出了我的公交卡，上面还残留着她的温度

我小心翼翼地接了过来，仿佛这不是我的反而是她的东西

“下次，下次要小心一点啊……”

“嗯，我，我会的”

尴尬的气氛在两人之间弥漫着

“啊，那个，我们先进去吧”

还是她妹妹出来打了圆场

我们三个登记之后进入了自习室，我便默默地走向我之前一直在的那片区域

而她则是不停地被她妹妹用手肘拐着

感觉她是不是还有什么要说的啊

她深吸一口气，仿佛鼓起了全部的勇气

“啊，那个，就是——”

“能，能坐在你旁边吗？”

啊？

突然就这么快？

“不会打扰你吧？”

“没事，我没关系的”

真的没关系吗？她坐在我旁边真的不会学不进去吗？

但是已经答应了啊

我坐在平时做的位置上，她在我右边的位子坐下

她身上淡淡的沐浴露的香气混合着一点别的什么飘了过来

她的妹妹则是选择离我们很远的一个位置坐下

还回过头看了一眼我们，对着我们竖起了大拇指

这也是对我的一种考验吗

我深吸一口气，从包里把要用的东西拿出来

而她只是从包里拿出了那本她最近一直在看的小说

自习室里很安静，大部分时候只能听到沙沙的写字声

偶尔会有草稿纸或书本翻页的声音

不一会，面前的数学题就把我折磨到头昏脑涨

像是自暴自弃了一般趴在桌子上，长长叹出一口气

还是得充下电啊

悄悄地把头转向右边，借着胳膊肘的掩护偷偷看她

她用右手撑着头，左手轻轻捏起书页的一角摩挲着，长长的头发铺在桌子上

偶尔还会用手把飘在前面的碎发拨到耳朵后面

好像没注意到我在偷看

那就再看一会吧？

书页轻轻翻动，几乎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她的视线移了过来

即将和她视线交汇的时候，躲开了她的视线

她注意到我了吗？

应该，没有吧？

吓得我保持着趴在桌子上的姿势不敢动

听到了一阵在包里翻找东西的声音

紧接着感到肩头上多了什么，身上也稍微暖和了一点

一股与她相似的气味扩散开来

就好像被她抱住了一样

心脏在砰砰直跳

我到底在紧张什么啊，她只不过是给我盖了条毯子而已

再次借着胳膊肘的掩护偷看她的时候

她正盯着我的脸，饶有兴致地观察者我

这下四目相对了

她笑了笑，不慌不忙地学着我的样子趴在桌子上，把头埋进了自己的胳膊里偷偷看着我

我赶忙坐起来，把身上淡黄色的毯子收好

我知道，现在我的脸大概已经红透了，脸颊到耳根还有些微微发热

她没有起身，只是这样继续看着我

轮到她了是吗？

那我也学着她，把毯子披在她的身上

这里的空调确实开的很足，她带条毯子是为了防止着凉吧

不过这样一直被她看着，确实会很不好意思啊

而我现在也不敢看她确认她是不是真的在看我

只能老老实实做题了

不过一想到自己正在被她看着，效率反而提高了不少

大概是不想让她看到我摸鱼的一面吧

上午的时光过得很快，已经到了午饭时间

我放下手里的笔，长长呼出一口气

今天上午的进度突飞猛进啊，超额完成任务了，下午应该可以挤出一点时间背背单词什么的

我转过头看着她

她的身体有规律的微微起伏着，呼吸也变得均匀而轻缓

我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没有反应

她不知何时睡着了

原来我紧张了一上午都只是自作多情吗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自嘲般的笑了笑

她好像是感受到了什么，慢慢坐了起来，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到饭点了吗……”

没想到她还有这么可爱的一面啊

“啊，是，是啊”

她迷迷糊糊地转过头来看了我一眼，好像想起来了她在哪里

瞬间表情变得慌乱了起来

“诶，我，我是睡了，睡了一上午吗？”

我点点头

她的脸红扑扑的

“我要准备去外面吃点东西，你的午饭呢”

“我妹妹带了午饭，我一会去和她吃……”

“这样啊”

还想着要不要邀请她一起吃个午饭啥的……

“那我就先去吃午饭， 下午见”

站起身来，假装毫不在意地样子对她挥了挥手

她呆呆地坐在椅子上，对我挥了挥手

看来她还是有些没睡醒啊

离开自习室前，回头看了一眼她

她妹妹不知何时站在她身边好像很兴奋地在说着什么

而她则是一脸没睡醒的样子，一边听着一边无意识地点着头

她妹妹好像说了什么之后，狠狠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她好像意识到了什么，趴在了桌子上

 

那之后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和她的关系一点一点向前发展着

虽然她比我大一点，但我们两个之间更像是同龄人交流

她说她是今年六月辞了职，现在还在找工作

她每天都坐在我旁边看着小说陪着我自习，困了就趴在一边安静的睡着

再后来她妹妹都不和她一起走了，直接把她甩给我

感觉有点惶恐

这算是被家属认可了吗？

可是我还没对她表白呢吧？

而且我也清楚，我们的关系大概就止步于此了，即使是表白也不会有结果

离八月结束只剩一周了

八月底我就要回到学校准备考研了，未来还不知道要去哪个城市发展

而她要参加面试去找工作，大概率将来会留在老家

我们终究是要分开的

但我还是想要好好把握住这最后的时光

毕竟下次遇到她这样的女孩子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如果……如果可以的话……等我考完研，回老家工作，然后——

算了，时间太久了，我不可能让她等我那么久

“该走了”

她合上小说，看了看挂在前面的时钟，轻轻说着

“已经六点半了”

“嗯，再等一下吧，我很快就能把这道题做完”

我稍稍收回天马行空的思绪，转而对着面前这道解到一半的题奋笔疾书

这个矩阵的特征值很快就就能算出来了

“嗯，好了！”

“啪”的一声把笔拍在桌子上，风卷残云般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

而她只是坐在一边看着我

“我们走吧？”

她点点头，拎起她的帆布包

走下楼梯，晚霞如火焰般燃烧着整个天空

我们两个并排走在前往公交车站的人行路上

正值晚高峰时间，街上的人也确实有很多

不过今天的她好像有些别的想说

“那个……我，我今天把这本小说看完了，不知道你有没有什么推荐？”

她的脸也被晚霞映得红红的

“推荐嘛……我不是很清楚你喜欢什么样子的小说”

我只知道她前段时间在看的是东野圭吾的《嫌疑人x的献身》

“最近比较喜欢看推理类的，感觉……嗯……”

她想了想，好像是在回忆阅读时的心情

“在解决事件的同时也有一种……微妙的解脱感？”

她尴尬地笑了笑，好像是因为没能找到合适的形容词

“这样啊……不过我比较喜欢看更本格一点的推理小说，比如比较经典的江户川乱步和阿加莎·克里斯蒂的作品”

她默默地点了点头

看来是没听说过

“其他的题材呢？”

“那你平时……都喜欢看什么题材的呢？”

这倒是让我有点不太好开口了

毕竟我喜欢的题材稍微有些……

她好奇地看着我

前面不远处的公交站牌就像是我的救星一般
“已经到公交站点了啊，我们下次再——”

她扯了扯我的背包带

“今天……能再稍微陪我一会吗……”

诶？

有点诧异地看着她

本来和她一起聊天就够让我心跳加速了，现在这种情况已经让我无法思考了

“还是说……你今天有事吗？如果你有别的事情的话就——”

她的目光有些暗淡，在她的眼睛深处有着夕阳余晖也找不到的黑暗角落

“没，没有！”

几乎是脱口而出

她的目光又亮了起来

“真的吗？”

她松开了我的衣摆，安心地叹了口气

我们无视了公交站牌与旁边的人潮，径直走了过去

“刚才说到哪里了……哦，你还有没有什么喜欢的小说？”

虽然刚才答应的很干脆，但代价就是要做好接受拷打的准备

“嗯……除了推理类，可能看的最多就是恋爱小说了吧……”

这次轮到她惊讶了

“恋爱类吗？男孩子会喜欢看恋爱小说确实挺新奇的”

“其，其实我也，我也没什么特别喜欢吧，就是逮着什么看什么……”

她饶有兴致地点了点头，然后沉默了

看来她平时也不怎么看恋爱小说

好，成功把话题聊死了

开始绞尽脑汁搜索还有什么能聊的

她领着我三绕两绕，好像在往某个地方走去

在拐角处，看到了一个公园

“那你谈过恋爱吗”

她一边走向公园一边说着

冷不丁地发问打了我个措手不及

“恋，恋爱？没有啊”

“诶，你明明就喜欢看恋爱小说啊，难道你不想要小说里那种轰轰烈烈的恋爱吗”

她走在我前面一步的位置，语气平静如水

“虽然确实有点想”

“但是我也清楚有多难遇到”

我抬起头，看着头顶的天空

晚霞渐渐散去，几颗明星已经挂在天上了

她走进公园里的一条小路

“毕竟那都是戏剧化处理后的结果”

“轰轰烈烈的恋爱就算了，平淡一点的也很好”

她停了下来，侧过身看向我

“如果我说我想要和你谈一场只有几天的恋爱，你会答应我吗？”

路的前面是一片绿油油的草地，上面开着星星点点的花，周围是高大的松树

原来在这个公园里还有这样的美景吗

不对，重点不是这个吧！

我转过头，满脸惊诧地看着她

“你，你认真的吗？”

她看着前方的草坪，脸颊红红的

“其实我也注意你很久了，从你第一天来到那间自习室开始”

“最开始我只是觉得你复习的时候很认真，但后来我发现有的时候你会看着我”

“所以我也慢慢注意到了你……”

“也说不上来为什么，当我捡到了你的公交卡的时候，我发现了”

“其实我喜欢你”

她一步一步走向前，走进草坪，站在星星点点的小花中间

“我想，这大概也是我最后一次机会了”

“我也问过自己，我还能在剩下的生命里碰到比你更好的人吗”

天光慢慢黯淡了下来

“我大概遇不到了”

她转过身来，对我伸出了双手

“所以，我想试一下看看”

心脏要炸了

一步，两步

握住她的手

抱住她的身体

她的心跳也很快啊

在她的耳边，用颤抖的声音

“可以啊”

“我也一直喜欢你”

没有想象中那么多解释和说明的词语

只是一句“我喜欢你”就足够了

就这样，我们成为了一周限定情侣

 

返校前的这一周，我什么都没看，一点也没复习

一周的时间，体验可能是今生唯一一次甜蜜的恋爱

我们沿着河边散步，披着晚霞，聊着我们的过去

我们看了一部又一部电影，然后在奶茶店吐槽烂片，然后又继续去看下一部烂片

我们还逛了附近的一个小游乐园，她只坐了旋转木马与摩天轮，剩下的什么大摆锤过山车跳楼机都是我一个人受罪

而在假期的最后一天，我们把约会地点定在了宜家

我们讨论着未来的家里应该摆什么样的床，用什么样的沙发与餐桌，墙上要不要挂点什么，顶灯要选什么样式的

就像规划着婚房怎么装修的小情侣一样

虽然我们彼此都清楚，我们之间没有未来

“你看你看，这个鹅很有意思诶”

她一路小跑冲向了毛绒玩具区

“你看，好可爱啊”

她抓起一只鹅的脖子翻来覆去的看着

“好想要一只啊，多少钱？”

她看了一眼标价，不吭声了，默默地把它放了回去

“算，算了吧，感觉不太值得，一个毛绒玩具罢了——”

“没事，你要是想要的话，我可以送你”

“诶，算了吧算了吧，感觉还是不太好……”

“我们是男女朋友不是吗？”

她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货架上堆满的鹅

“我怕……”

她垂下了眼睛，长长的头发挡住了我的视线，我看不到她的表情

“我怕我再看到这只鹅的时候，就会不由自主地想起你……”

啊，也是啊

“那，那我买回去吧”

我拿起来她放回去的那只

“起码你在回去的路上还可以抱着它”

她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我手里的鹅，轻轻点了点头

但那份阴霾还是没能从她的眼睛深处散去

我们花了一整个下午的时间去逛宜家，最后的收获就是这个毛绒玩具鹅和两个甜筒

从那只鹅开始，一股微妙的气氛就在我们之间弥漫着

我们的关系，就到这里了

我们牵着彼此的手，默默走向地铁口，谁也没说话

我故意四处看着，但还是余光偷偷看着她

她紧紧地抱着毛绒玩具，满脸的不舍

她故意走的比我慢一些

我明白她的意思

我何尝不是这样想的呢？

但没有办法

该结束了

站在地铁口，她死死地抱着怀里的毛绒玩具不肯给我

明明她比我大几岁，但现在感觉她反而像是不愿与哥哥分开的妹妹一般

“好了，我该走了”

最后通牒

她把怀里的毛绒玩具鹅递给了我

仿佛鼓起了全部勇气一般扬起了脸，眼神坚毅

轻轻一扑

她的唇很近，如果再往前一点就会吻上来了

不过还是被我用食指抵住了

“这个，就没必要了”

我努力挤出一个笑容

“毕竟我们已经要分手了啊，你的初吻就留给下一段感情——”

她拿开了我的手指，义无反顾地吻了过来

嘴唇传来了温热的触感

鼻子里满是她的气味

我也紧紧地抱着她

她只是死死地把嘴唇贴在我的唇上，这究竟算不算接吻呢？

可就算是这样的吻，也有终结的时候

“都说了不值得为我付出你的初吻——”

“没关系”

她的眼睛里有什么在闪烁着

“反正是我强吻你的”

“我觉得值得就好”

我看着她，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好

“还是说，你后悔被我抢走了初吻？”

后悔？怎么会后悔？

虽然之前我也没谈过恋爱，也不知道自己之后会不会遇到比她更好的人

但起码现在我不后悔，未来大概也不会后悔

“我，我才不后悔呢……倒不如说是我占了你便宜了”

她终于是露出了笑容

“那就好……那就好……”

她松开了我，清了清嗓子

努力装作厌烦的样子

“我们分手吧，我已经不喜欢你了”

看着刚才还吻着我、现在却告诉我“我不喜欢你了”的她

突然好想告诉她我不考研了，我考公考回来，我一定会回来娶你，你再等我一段时间——

可最后我也没说出来，只是对她轻轻一笑

“嗯”

“分手吧”

转过身，踏上了地铁口的扶梯

 

我深吸一口气，打开了网站

虽然我知道从我交卷的那一刻，我的结局就已经被决定好了

但现在查看成绩还是有些紧张

点进网页的瞬间，用手捂住了屏幕，一点一点的打开

“专业课一……专业课二……政治……英语……总分……”

看着明晃晃的400分整

心脏差点要跳出来

“我超，你听我说，哥们考了400整”

“真假？这么厉害，那你这不是稳了？”

听筒里传来了他比我还兴奋的声音

“那这下总能陪哥几个出来玩了吧？”

“好啊，什么时候？”

“今天好像还要下雪，下周再定个时间吧”

看着窗外阴沉沉的天，我应了一声

“好，那下周我们再定吧，反正假期大家也都还有时间”

哦对了，要不要跟她说一声呢

可是从我们那天分手之后，我们就再也没联系过对方

虽然也没把对面拉黑就是了

只是向她报个喜……应该问题不大吧……

毕竟她在那段时间里也帮了我很多

还给我带来了一段美好的回忆

看着躺在床上的毛绒玩具鹅，深吸一口气

从好友列表里找到了她

“我初试考了400，大概是稳了”

我坐在椅子上，捧着手机

很久很久没有收到她的消息

她到底看没看到啊

还是说她看到了不想回我？

倒也有那个可能

正当我准备放下手机时，她回我了消息

“你是孟泽夜？”

嗯？

隐约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我是她妹妹”

“哦哦，你姐姐呢？”

聊天框顶上的“对方正在输入…”持续了很久

然后她发来了一条消息

紧接着是一个定位

我看着她最后一条消息，感到浑身发麻

怎么可能

她在骗我吧？

再怎么开玩笑也不能开这种玩笑吧？

颤抖的手指打下了回复

我多希望她告诉我，她刚才只是开玩笑

我多希望一会能够收到一条语音，她告诉我刚才是被她妹妹抢了手机

“是真的”

感觉自己浑身失去了力气，差一点就要瘫坐在地上了

“我大概半小时后可以到”

“好，我知道了”

我迅速穿好衣服打开家门

“你要去哪啊？”

母亲的声音从卧室传来

强忍着内心翻涌的情绪，轻轻咳了一下保证不会一开口就暴露了

“妈，我出门一趟，有朋友找我”

“今天天气预报报的有雪啊，你小心点”

“嗯，我会的”

穿好鞋，关上门

天空阴云密布，看不到太阳

 

我和她在一家咖啡馆碰了面

她选的这家咖啡馆就在那家自习室不远的地方

我捧着咖啡，静静地等待着她

哪怕到了这个时候，我也希望她会和她姐姐一起出现，告诉我刚才只是开玩笑

“欢迎光临，请问几位？”

“我朋友已经先来了”

望向门口，她拍了拍身上的雪，解开了围巾

差点幻视成她的姐姐

我举起手来挥了挥

她看到了我，径直走了过来

“抱歉，让你久等了”

“没有，我也……没等多久……”

她坐在我的对面，紧咬着嘴唇

大概是不知道怎么开口吧

服务员端上来两杯热水

蒸腾的水汽在杯口处缓缓飘散着

“姐姐她……让我把这个给你……”

她从包里拿出一个小盒子，推给了我

“里面应该是姐姐留给你的一点东西……放心吧我没看”

她的双手紧紧捏着面前的杯子

我看着面前这个小盒子，丧失了思考能力

好像只要我不接过来，不打开，那就不会是真的

“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她又把盒子往我这边推了推

“如果没有什么想问的话，我就先离开了……不打扰你了……”

仿佛现在我才是她的家属

她拎起她的包，离开了咖啡厅

热水尚温

 

自习室里并没有多少人，毕竟现在还是在春节期间嘛

我坐在老位置上，打开盒子

里面有一张照片和一张信纸，还有一缕头发和一小包香囊

照片、信纸、头发上都有着淡淡的香气

展开信纸，上面是她娟秀的笔迹

“见字如面，近来安好？”

“窗外的树叶已经全落了，我也意识到自己该给你留点什么了，毕竟你是我的前男友”

“首先请先原谅我向你和妹妹隐瞒了自己的病，所以也请你不要迁怒她，她在那段时间里也不清楚我的情况”

“我很感谢你在最后的半年里为我的生命带来了不一样的色彩，哪怕只有短短几天”

“如果那段时光也能让你在忙碌的复习中有些慰藉的话，我也会很开心”

“香囊是在你走后，我去为你选的，当时你经常说我身上的味道很好闻，所以我就挑了一款比较适合的”

“头发就当是我送你的纪念品了，不过它对我来说很快也会变成奢侈品，你可要好好保存着”

“这个盒子里应该还会有一张照片，如果我还记得的话”

“那么，这次是真的要说再见了”

落款时间是去年的11月

而信纸剩下的空白处有水滴洇湿又干燥后留下的痕迹

眼眶有些湿润，鼻头有些发酸

但还是能忍住，没关系的

照片上的她穿着病号服靠在床头，对着镜头开心地笑着

一如在那短暂的恋情里她向我所展现出的笑容

不过有些不一样的是，照片里的她头发几乎掉光了

背后是短短的几个字

“遇见你，我很幸运”

“愿你忘记我”

最后这五个字有些特殊，上面还有一行被涂掉的文字

被涂掉的文字是“愿你永远记得我”

把盒子和东西全收好，离开了自习室

走下楼梯，呼啸的北风裹挟着鹅毛般的雪花扑面而来

路上行人匆匆，大概都想着要赶紧回到家里

而我逆着他们，走向了不远处的公园

这里已经变成了风与雪的天地，松树上也积了厚厚的一层雪

雪还在下着

在那条小路上一步一步地走着，像一个虔诚的信徒，怀里揣着宝贵的经文

那片草坪出现在我的视野里

不过现在的它是一片洁白

我踏入草坪中央

由于四周环绕着高大的松树，这里的风确实会小一些

站在她曾经站过的位置，仰面躺下

耳边是积雪被我体重挤压发出的咯吱声

面前是灰白的天空与无尽飞舞着的雪花

我紧紧地抱着盒子，闭上眼睛

雪落在我的身上，落在我的脸上

融化的雪水与眼泪混合、流下

这是一场葬礼

风已经停了，只有大片大片的雪花在缓缓飘落

我睁开眼睛，看着灰色的天空

不知道她在最后的几天，是否也见过这样的景色呢

从雪地里坐起来，大口喘息着，确认自己还活着

脸颊已经被冻得有些麻木，泪痕也早已凝结

这样，就可以了吧

我不知道这句话是在问谁，总不能是在问身边的雪吧？

大概是在问自己

抱着盒子站了起来，慢慢离开了这里

在即将踏上小路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我在雪地上躺出的坑

一个浅浅的坑，几乎可以刚好把我盖住的程度

这样算不算是一种“殉情”呢？

突然觉得自己的想法还真是好笑

没那个殉情的胆子，只能用这种称不上仪式的行为来安慰自己

真是可笑啊

可是，眼泪还是止不住的流

打湿了我的外套，打湿了手里的盒子，也打湿了脚下的雪地

雪也渐渐小了

我坚定地看着远处的朦胧雪景，向前走着

一步一个脚印

果然，我还是忘不掉

哪怕今后要一直背负着这段感情

我也还是忘不掉她

我也还是不会忘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