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馆

这是街头的一家苍蝇小馆，开了十几年了。主要卖的是面，也有一些小炒菜卖。哪怕是中间涨过好几次价，但人气一直火爆。 每天晚上下班时间，总是有很多人来吃面，包括蓝领、白领、黑领，甚至是更高阶层的人。今天也不例外，面馆的生意仍旧很不错。 一位穿着华丽的女士走进了这家小面馆。她是今天傍晚第一位客人。这位女士看来并不像一般人，身上穿着黑大衣，带着黑墨镜，身上还有些不起眼的金首饰。不像在其他场所，她踏进这家店时，没有人注意到她。“老板，来两碗大排面。”这位女士对老板这么说。“好嘞！三十六块。”老板头也不抬地说，手上忙着什么。 这时，门口进来一位穿着西装的男士，看起来是刚刚下班。“老板，一碗素浇面。”“好嘞！十块。”老板依然头也不抬地说，手上已经在制作那位女士的第二碗面了。那位男士刚刚坐下，手机便响了起来。男士接起电话：“……欸，是是是，嗯……好，一定……” 一看知道就是他老板打来的。 那位女士的面已经端上来了。这时，女士约的人来了，是这位女士的朋友。那个女士身穿华丽的皮草，戴着很显眼的黄金首饰。两人聊得很欢快，吃的也很尽兴。 那位男士的面很快也端上来了。男人大口吃着，没有人陪他聊天。不多时，他就吃完了。擦擦嘴，付过钱，他便离去了。想必回家以后还有些事情要干。 男人刚刚走出门，几位工人走进了面馆。脸上黑黑的，手上生着茧子，可能是在建筑工地干活。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们应该是跨越半个镇子来吃面的。 那两位女士中，穿戴更华丽的那位面露难色。“要不我们先走吧。”她对另一位先来的女士说。那位先来的女士说：“要走的话，你先走吧，我还要再吃一会儿。”于是那位衣着华丽的女士丢下还剩的半碗面和自己的朋友，独自离开了。离开之前，她回头看看那帮正在聊天的工人，嗤之以鼻。 工人们并没有多在乎。“她还以为自己高高在上呢，真是的。”一位工人这么说道。其他工人们也纷纷附和。今天是他们发工资的日子，他们约好一起来这家面馆吃面庆祝。没等面条上来，又来了一位工人。他骑着电动自行车，拎着一箱啤酒来了。工人们非常高兴。他们坐在一起洽谈甚欢。 那位女士过了不久就吃完了，付过钱之后就离开了。之后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我们不得而知，只知道她再也没有联系今天约出来吃面的那位女士。 那位穿西服的男士回到了家里，放起音乐，做起了老板布置的任务。他每天这样辛苦工作，赚的钱也不算很少了。他觉得这并不好。因为他心里向往的是星辰大海，而现在的工作，显然没有给他追求的机会。但是，通过父亲走关系才得来的工作，轻易辞去就没那么容易再找一个了。 又来了一个女学生，看起来是初二学生，因为在这个小镇里，初三和高中学生都有晚自习。这个学生坐在店里最偏僻的角落，拿起手机（上学期间这玩意被寄存在班主任那里。这位女学生的父母工作忙，没时间接送和做晚饭），看起视频，时不时被视频逗笑。她点了一碗牛肉面，随后立即付了钱。 等到面来了，她看着手机吃面，一句话也不说。她吃的很快，好像几乎就是一眨眼，那面碗就空空如也了。吃完了，她就走了。“享受”了美食，也玩了手机，可是她看起来还是那么不开心。我看了好久，终于看出来，她好像并没有什么感情。就算有，那也不过是平静海面上的一个小小涟漪。现在，过去，甚至将来，她都会是这样吧。 那位面馆老板也忙完了。他今天的最后一碗面是给自己做的。他端上一碗面，从小店仓库里拿出一瓶啤酒，做到工人们身边，一起吃，一起聊。在这一天的终末，小店里充斥着欢乐的气氛。昨天，前天，上个月，去年，这家小店都是这样；明天、后天，下个月，明年，这家小店也会是这样，充满着生活的气息，盈满着生命的力量。